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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在這一章中,戈弗雷再次看見在島上另一個地點升起了一縷輕煙。

  這是一場來得及時的雷雨!戈弗雷和塔特萊不必像普魯米修斯那樣,冒險去天空偷盜那里的天火了!确實,這正如塔特萊所說,完全是相當樂于助人的上蒼通過一個閃電給他們送來的。對他們來說,現在就是要將它保存好了!
  “不!我們不能讓它熄掉!”戈弗雷叫道。
  “供給這火的木柴更不能少!”塔特萊回答說,其滿意以輕微的歡呼流露出來。
  “是的,但誰來維持這火呢?”
  “我!如果必要,我將日夜看住它,”塔特萊反駁,邊揮舞一根燃燒著的尚未燒盡的木柴。
  而且一直到太陽升起他都這么做著。
  他們說的枯枝在巨杉龐大的樹蔭下多极了。因此,天一亮,戈弗雷和教授在貯存了一大堆枯枝后,往被雷擊引燃的爐灶內也未少放。這個爐灶塔在一棵樹的腳下,在樹根狹窄的縫隙間,伴著清脆歡樂的聲聲劈啪冒著火焰。筋疲力盡的塔特萊把他呼出的所有的气都往火上吹,盡管這根本不起作用。取這种姿勢時,他跟隨著裊娜地消失于高高的樹葉間的淺灰色的煙,擺出了那些最具有個性特征的姿勢。
  但這并不是為了欣賞它才那么需要它,這必不可少的火也不再是為了取暖。它已被指定了更重要的用途。這涉及到結束由生的貝殼類動物和艷芙的根草組成的粗劣的飯食,它們的營養成份還從未被一种滾沸的水或灰燼底下的一次簡單的燒煮發揮出來。戈弗雷和塔特萊將上午的一部分時間花在做這件事上。
  “我們將美美地吃一兩只母雞!”塔特萊叫道,他的上下頜已提前發出了格格聲響,“可以在里面加上一條刺豚鼠腿,一條羊后腿,四分之一個山羊,几塊在草原上奔跑的那种野味,還未算上兩三條淡水魚,伴上几尾海魚?”
  “別這么快,”戈弗雷回答說,他被所述的這份不太節制的菜單說得情緒高漲,“不應該為了彌補未吃飽而冒消化不良的危險!我們得安排好我們的儲備,塔特萊!去抓兩只童子雞——我們一人一只——雖然我們沒面包,我很希望我們及時地准備的卡瑪的根草將能不至于太差地代替它們!”
  這使兩只無辜的家禽付出了生命,它們被教授褪了毛,收拾干淨,作好烹調准備,然后,被插在一根小棒上,在劈里啪啦響的火上燒烤。
  這個時候,戈弗雷則忙于使艷芙的根草能出現在將在菲娜島做的第一頓正式的午餐中。為了使它們能食用,只能遵照一些美國人應該知道的,在美國西部草原上不止一次地見過的印第安人用的辦法。
  戈弗雷是這樣進行的:
  把在沙灘上拾集的一定數量的平坦的石頭放在熾熱的炭火中,以使它們浸透一种酷熱。可能塔特萊會覺得用這么好的一爐火去“煮石頭”太可惜了;但因為這從任何一點上來說都不妨礙他烹調他的童子雞,他對此未作更多抱怨。
  當對那些石頭這樣地加熱時,戈弗雷選了一塊地方,拔掉了那上面大約1平方碼的草;然后,他手上拿著大的貝殼當工具,把土挖到10英寸左右的深處。做完這些,他把一爐點燃的干木柴放在這洞的底部,以將大量的熱傳導給洞底被壓緊的泥土。
  當這些木柴都燒光后,將灰燼清出,然后將預先擦洗過的卡瑪的根草放入洞內,薄薄地蓋上一層細草,并將灼熱的石塊放在其上,當作一個新的爐灶的底部,在它的面上點火。
  總之,這是一种以這樣的方式准備好的烘爐,而且,在一段相當短的時間后——最多半小時——操作就可視為結束。
  确實,在被拿開的兩層石塊和細草底下,將能看到卡瑪的根草已被這強烈的焙烤改變了。通過對它們碾壓,可以得到一种完全适合做一种面包的粉;但是,讓它們留在它們的自然狀態時,就像是吃极富營養的土豆。
  這一次,這些根草就這樣地被端了上來,而且我們讓大家去想這兩位朋友吃的是怎樣的一頓午餐,他們把那些童子雞吃得只剩下骨頭,而那些极好的卡瑪他們不需要節省著吃。地頭并不遠,那儿長了很多,只須彎下腰就可以成百成百地收獲。
  吃了這頓飯后,戈弗雷忙著准備一定數量的這樣的粉,它們几乎可以無止境地儲存,而且可以做成面包以供每日之需。
  那個白天就在這种种忙碌中過去了,爐灶內始終被极其當心地添著柴火。尤其為夜間放入了更多的燃料——這并不能阻止塔特萊好几次起床,以把木炭靠得更近些和把火撥得更旺些;但是,因為他夢見火熄滅了,他馬上又起床,又這樣地開始這种來回折騰直至天明。
  夜平安地過去了,爐灶內的劈啪聲響,加到雄雞的啼唱中,喚醒了戈弗雷和他那位終于睡著了的同伴。
  一開始,戈弗雷吃惊地感到有一股气流從高處進入了威爾樹的里面。他不由因此想到巨杉內的中空部分一直到了最低的那些樹枝的分叉處,在那儿開著一個洞口,如果想把自己關在里面,加上屋頂,最好把它塞住。
  “然而,這真奇怪!”戈弗雷想,“怎么以前那些夜里我沒感到有這股气流?這會不會是雷擊?……”
  為了解答這些問題,他想到去外面查看一下巨杉的樹干。
  查看后,戈弗雷立刻明白了雷雨期間發生什么。
  樹上可以看到雷的痕跡,經過的電流把那棵樹從分叉處直到樹根剝去了一大塊樹皮。如果電火花進入這棵巨杉內部而不是沿著外面的輪廓走,戈弗雷和他的同伴可能就遭到雷擊了,毫無疑問,他們真的冒了一次險。
  “人們勸告說,”戈弗雷說,“雷雨期間千万不要躲在樹底下!對那些可以找別的辦法躲避的人來說,這非常有用!但對我們,這是躲避這种危險的方法,因為我們就住在一棵樹的里面!好吧,等著瞧吧!”
  接著,他看著那棵巨杉上那一長條電流痕跡開始的地點。
  “顯然,”他想,“被雷擊中的那個地方就在那儿,雷應該是在樹干頂上猛烈地把樹劈開的。但是既然空气是從那個洞口進來的,是否因為這棵樹在整個高度上都是中空的,只是由于樹皮而看不見?應該了解這個布局!”
  于是戈弗雷著手尋找某個含樹脂的樹枝,他可以用它做個火把。
  一束松樹為他提供了他所需要的火把;樹脂從這束樹枝內滲了出來,一旦點燃,會發出极亮的光。
  戈弗雷于是回到他作為住所的那個洞內,黑暗立刻被光亮接替了,而且很容易探查清楚威爾樹的內部布局是怎樣的。
  一种切割不規則的拱頂在离地15英尺左右的上方成為天花板,戈弗雷舉起火把,清晰地看見一段狹窄的管道的洞口,在黑暗中看不見它伸向何處。顯然,樹的整個長度都是中空的;但可能樹的邊材的某些部分還未受到損傷。在這种情況下,借助那些凸出部分,即使不是很容易,至少是可以爬到樹枝分叉處。
  戈弗雷想到將來,決心不再耽擱,在這方面得心中有數。
  他有雙重目的:首先,嚴密地堵住風和雨可能從那儿涌進來的那個洞口——那會弄得威爾樹內几乎無法居住;其次,也為了确證,如果面臨某种危險,野獸或土著人的進攻,這棵巨杉的高處的樹枝能否為他們提供一個合适的掩蔽所。
  不管怎樣,可以試一試。如果他在狹窄的管道里遇到什么難以逾越的障礙,那么,戈弗雷重新下來就可以了。
  他把他的火把插進和地面相平的兩個粗大的樹根之間的縫隙處后,就開始攀登樹皮內部的第一個凸出部分。他很輕捷、健壯、靈巧,像所有的美國青年一樣習慣于体操。這對他來說只是個游戲。很快他就進了那個高低不平的管道,那一段更為狹窄,通過把身体用力撐在背上和膝上,他得以像一個通煙囪工人那樣攀援而上。他唯一擔心的是缺乏寬度,使他無法向上爬。
  然而他繼續攀登著,并且,在遇到一個凸出部分時,他就靠在上面以喘一口气。
  离開地面3分鐘后,雖然戈弗雷只爬到60英尺的高度,他不可能爬得更遠了,因此,他只有20英尺要攀登了。
  事實上,他已經感到一股更猛的風吹到他的臉上,他用鼻子貪婪地吸著,因為在巨杉里面空气并不完全清新。
  休息了一分鐘后,抖掉了從樹壁上扯下的纖細的粉塵,戈弗雷繼續在一點點變狹的管道內攀登。
  但是,就在這時,他的注意力被某一种聲音吸引住了,他覺得那聲音太可疑了,可以說樹內響起了一种搔扒聲,几乎立刻響起了一种鳴叫。
  戈弗雷停住了。
  “這是什么?”他思忖著,“是什么動物躲在這棵巨杉內?會不會是一條蛇?……不!……我們在島上還絕未見過蛇!……這更可能是什么鳥想要逃走!”
  戈弗雷沒有弄錯,而且,當他繼續往上爬時,一种呱呱的叫聲,跟著是一陣翅膀的猛烈拍打,向他表明涉及到的只是一只在樹里筑巢的飛禽,毫無疑問,他打扰了它的休息。
  他用他肺里的全部力气吐出的几下“呼!呼!”很快使得那個闖入者逃走了。
  确實,那是一种体格魁梧的寒鴉,它立即從洞口逃了出去并急速地消失于威爾樹高高的樹梢上。
  不一會,戈弗雷的頭也伸出了那同樣的洞口,而且很快很舒服地坐在樹的分叉處,從這些低的樹枝算起,和地面相隔80英尺。
  在那儿,如以前所說的,巨杉的巨大的樹干撐起了整整一個森林。次生的枝葉隨心所欲地混雜在一起,看來,被細枝交叉得非常緊密的這些喬木什么東西部無法穿越。
  然而,戈弗雷,不是沒有一點困難,還是從一根樹枝滑到另一根樹技上,以登上這奇跡般的植物的最高一層。
  許多鳥在他靠近時叫著飛走了,它們將躲到比威爾樹矮整整一個樹頂的鄰近的那組樹上。
  戈弗雷就這樣地繼續能攀登就攀登,直到高處最盡頭的那些樹枝在他的体重下開始彎曲時才停了下來。
  一條寬大的水平線圍繞著菲娜島,它在他的腳下就像攤開著的一張立体的地圖。
  他的目光貪婪地掃視著大海的這一部分,海上總是了無人跡。必須再一次得出結論,這島處于太平洋的商業航道之外。
  戈弗雷抑住了一次深深的歎息,然后,他的視線低向了這一狹窄的領域,毫無疑問,命運已判決他在這領域內長期生活,也許是永遠!
  但他是何等的吃惊,當他又一次看見,這一次是在北面,一縷和他在南面已經以為看見過的一模一樣的煙時。他看著,集中了全副注意力。
  一道纖細的蒸汽,頂端帶著更深的藍色,筆直地在宁靜和純淨的空中升起。
  “不!我沒有弄錯!”戈弗雷叫了起來,“那儿有一道煙,而且,因此,這是一團火產生的煙!……而且這火的點燃只可能被……被誰?……”
  戈弗雷這時极端精确地測定有關地點的位置。
  這煙是在島的東北面升起的,在沿著海岸邊的高高的岩石中間,不可能有差錯,离威爾樹不到5英里。筆直朝東北方向走,穿過草原,然后,順著沿海地帶走,將必然抵達被這縷輕煙裝點著的那些岩石。
  戈弗雷心跳扑扑地爬下樹枝的腳手架直至分叉處。他在那儿停了一下以扯上一堆雜亂的苔蘚和樹葉;接著,這事完成后,他從洞口鑽進去,并盡可能好好堵上洞口,又迅速地讓自己滑行到地面上。
  他只對塔特萊講了一句話,要他絕不要因為他的不在而感到不安,戈弗雷就朝東北方向沖去,以抵達沿海地帶。
  這是一次兩個小時的奔跑,首先,穿過稀疏的樹叢或多刺的染料木組成的長長的樹篱中間的綠油油的草地,然后沿著海濱地帶邊緣走。終于,到了最后一排岩石那儿。
  然而,戈弗雷在樹頂上看見的那縷煙,當他再次下來試圖找到它時,卻看不見了。不過,因為他精确地測定了煙從那儿逸出的地點的位置,他能正确無誤地走到那里。在那儿,戈弗雷開始尋找。他仔細地勘探沿海地帶的這整片地方。他呼喊著……
  沒有人回答他的呼喊。沒有一個人出現在這片海灘上。沒有一塊岩石向他顯示用波濤沖上來的那些海草和干燥的藻類做燃料的,或是燃燒不久的一團火,或是現已熄滅的一個爐灶的痕跡。
  “然而我不可能搞錯的!”戈弗雷一再對自己說,“我看見的确是一縷煙!……可是!……”
  戈弗雷不可能被某個幻想所愚弄,這是不能接受的,他于是想到有某個熱水的源頭,一种間歇泉存在,他無法發現那個位置,可能從那儿噴出了那股蒸汽。
  确實,沒有任何東西證明在這個島上沒有几個這樣的天然井。在這种情況下,一個煙柱的出現可以以這种簡單的地質奇跡解釋。
  戈弗雷离開了沿海地帶,重回威爾樹,一面略微觀察著在他周圍的他沒有去的地方。几個反芻類動物亮了相,其中有馴鹿,但它們奔跑得這樣快,不可能赶上它們。
  將近4點鐘時,戈弗雷回來了,還有百步路就要走到時,他听見袖珍小提琴發出了刺耳的“克鈴-克鈴”的聲音,立刻,塔特萊教授出現在他面前,他以一個供奉女灶神的貞女那种態度,按宗教儀式監視著交給他看守的那堆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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