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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這就是瑪法·斯特羅哥夫和娜迪婭之間的情形。西伯利亞老人已經明白了一切,并且盡管年輕姑娘不知道她的旅伴仍然活著,至少她了解了他与這個她當作母親的人之間的關系,這個囚禁的婦人失去了儿子,但她感謝上帝給了她取代她的儿子的這番歡樂。
  但是她們兩個都不了解的是米歇爾在科里凡被抓之后,跟她們在同一個被押送的隊伍里,而且也同她們一起在去托木斯克的路上。
  伊凡·奧加烈夫帶來的俘虜已加入到早已被埃米爾關押在韃靼軍營中的俘虜一起了。這些不幸的人中有俄國人、西伯利亞人,士兵和平民,有好几千人,形成了長達几俄里的隊伍。那些被看成危險人物的人戴上了手持,用一根長鏈子拴在一起。還有女人和孩子,許多孩子被挂在馬鞍的前□上,而女人們則被毫不留情地拖著走,或者像牲口一樣,被赶著往前走。看守的騎兵們強迫他們保持一定的次序,不允許有任何的落后者,除了那些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的人以外。
  由于這樣的安排,米歇爾在离開韃靼軍營的俘虜隊伍中走在最前列。也就是說,在科里凡俘虜的囚犯當中,他便不能和跟他從鄂木斯克來的囚犯走在一起。因此他沒想到他母親和娜迪婭也在這個隊伍中,而她們倆也沒想到米歇爾就在隊伍前列。從軍營到托木斯克這段路程就是在士兵的抽打刺激下走過的,這段行程使許多人命赴黃泉。對所有俘虜來說也是可怕的。囚犯們走過大平原,走過一段由于埃米爾和他的前衛部隊經過后越發弄得塵土飛揚的路。
  前方傳來了快速前進的命令,路上很少有短暫的停留。盡管他們以盡可能快的速度往前赶,但烈日當空,在熾熱的陽光照射下,這150俄里的路似乎永無止境。
  從奧比河的右岸到從薩亞諾克山分离出來的山岭腳下的地區是一片不毛之地,只有零零散散生長受阻以及燒焦的矮小灌木打破了這一望無際的大平原的單調。這片地上沒有任何耕作,因為沒有一滴水;這痛苦的行軍使囚犯們又渴又熱,水是他們最需要的。要找到一條溪流,他們必須岔開向東走50俄里一直到山嘴腳下。而這個山嘴是奧比河与葉尼塞河的分水岭。
  那里流淌著托木河,是奧比河的一條較小支流,這條河流經托木斯克,然后匯入北部的一條大的干流。那里水資源丰富,平原不是這么干燥貧瘠,也不這么酷熱。但是押送部隊的長官接到嚴格的命令必須走捷徑到達托木斯克城,因為埃米爾非常害怕部隊從側面受到攻擊并且伯被從北部省份來的俄軍襲擊。眼下西伯利亞的大路沒有在托木河畔,至少是在科里凡和一個名叫扎百迪耶諾的村庄之間的路段。而且他們又必須走大路。
  對這些不幸的人的痛苦講得再多也沒用,許多人死在平原上,他們的尸体會要拋露在那里直到冬天,到那時狼群會吞吃掉這些尸骨殘骸。
  正像娜迪婭幫助這個西伯利亞老人一樣,米歇爾也同樣在他當時處境許可下向那些身体虛弱的難友伸出援助之手。他來回走動,去鼓勵他們,扶助他們,直到一個士兵用長矛刺了一下逼他回到隊伍中指定的位置上。
  他為什么不試圖逃跑呢?
  原因就是他已下定決心不到平原,不到一個對他來說足夠安全的時候絕不冒這個險。他打定主意,讓“埃米爾花錢”一直走到托木斯克去,而且實際上他是對的。他注意到有無數的分遣隊在被押送隊伍兩側,時而南邊時而北邊到處進行搜索,很明顯他如果逃跑,不出兩俄里就會又被抓回來。韃靼騎兵蜂擁而至,好像被一陣暴雨弄到地面的昆虫一樣從土里一下子冒出來。在這种情況下逃跑,雖不說完全可能,也是极其困難的,押送的士兵們也是极端地警覺,因為稍有疏忽,他們就得掉腦袋。
  8月15日傍晚,押送隊到達小村扎百迪耶諾,离托木斯克30俄里,這里有路通向托木斯克。
  俘虜們的第一個行動可能會是沖入河中,但是不到中途休息的時間,他們是不許离開隊伍的。雖然此刻托木河河水湍急,但正适合一些大膽的或亡命的人逃跑,因而采取了最嚴密的防范措施。扎百迪耶諾村里所征用的船全被拉到托木河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礙,至于村外的營地,也由一隊哨兵看守戒備著。
  米歇爾·斯特羅哥夫自然想到了逃跑,但仔細觀察之后,認為在這种情況下,是不可能逃脫的,但是又不愿就此放棄,因此只好等待時机。
  俘虜們將在托木河岸上扎營過夜。因為埃米爾已推遲他的部隊進入托木斯克城的時間,并決定在這個重鎮里舉行一個軍事慶典,慶祝韃靼總部的成立。弗法可汗已經進入要塞陣地,但是部隊的主力仍在城牆外野營,等待他們隆重入城這一時刻的到來。
  伊凡·奧加烈夫在托木斯克城与埃米爾分手,他們倆前一天晚上到達此地,而奧加烈夫又回到了扎百迪耶諾村的營地里,第二天他將帶領韃靼軍的后衛部隊從這里出發,這里給他安排了一間房子過夜。拂曉時,步兵、騎兵將向托城進發。埃米爾希望用通常迎接亞洲君主的盛大儀式來迎接他們。俘虜們行走三天已精疲力竭了,口渴得唇焦舌燥。等休息時間一安排好,他們就可以喝點水,休息一會儿了。太陽已經落山了,娜迪婭扶著瑪法·斯特羅哥夫也來到托木河邊,由于囚犯們都擁擠在河邊,她們無法擠進去,但最后還是輪到她們喝水了。
  老婦人俯身看著清澈的河水,娜迪婭把手放入水中,舀點水送到瑪法的嘴邊。然后自己洗洗,喝點水,恢复精神,她們在這及時到手的水中找到了新生。
  突然,娜迪婭抬起了頭,不由自主地喊了起來。
  米歇爾·斯特羅哥夫在那里,离她只有几步遠。那是他,落日的余輝照在他身上。
  一听到娜迪婭的喊聲,米歇爾心里一惊。但他有足夠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出一聲,一出聲自己就有危險。然而,當他看到娜迪婭時,他同時認出了自己的母親。
  他感到這意外的相遇立刻會使自己失控,他用雙手捂著眼睛,很快离開了。
  娜迪婭情不自禁想要去追他,但西伯利亞老人在她耳邊低聲說:“別動,我的孩子!”
  “是他!”娜迪婭激動不已回答說,“他活著,母親,是他!”
  “是我的儿子,”瑪法回答道,“是米歇爾·斯特羅哥夫。你看我一步也沒有朝他挪動!照我的樣子做,我的孩子!”
  米歇爾剛才体驗到了一個男人所能經受到的最強烈的情感。他的母親和娜迪婭都在那儿!
  這兩個囚徒是他心里一直惦記著的。現在上帝把她們倆一起也帶入了這場共同災難之中。娜迪婭知道他是誰嗎?她知道了,因為他看見了瑪法的手勢,當她要去追他時,瑪法制止了她。那么,瑪法已經全盤明白了,而且替他守住了秘密。
  那天夜里,米歇爾不止一次地想著尋找母親并与她團聚,但他知道他必須控制住想与母親擁抱,并且想再一次握緊年輕同伴的手的渴望。一點點疏忽都會導致喪命,而且他已發誓不見他的母親——他不會自愿地去看她。既然今夜他無法逃跑,那么一旦到達托木斯克,他會出發穿過大平原,他甚至會不与這兩個人擁抱一下就出發。而且他還會使她們面臨許多的危險。
  米歇爾希望這次在扎百迪耶諾的重逢不會給自己和母親帶來任何災難性的后果,但他不知道這個見面的場面雖然一晃而過,卻被奧加烈夫的間諜——桑加爾看在眼里了。
  當時這個茨岡人在那里,离她們只有几步遠,也在河岸上,和平時一樣,看著這個西伯利亞老婦人的一舉一動,而絲毫也沒有引起老婦人的怀疑。桑加爾沒有看見米歇爾。因為她還沒來得及看,他就消失了。但母親制止娜迪婭的手勢卻沒逃過她的眼睛,而且瑪法的眼神讓她全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現在毫無疑問的是,瑪法·斯特羅哥夫的儿子沙皇的信使此刻也在扎百迪耶諾,在奧加烈夫的囚犯行列中。
  桑加爾不認識他,但她知道他在那儿。當時她不打算去發現他,因為在黑暗中,在這么大的一群人中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至于再盯梢娜迪婭和瑪法·斯特羅哥夫是同樣無用的。很明顯,這兩個女人會保持警惕,根本不可能偷听到危害沙皇信使的任何情況。茨岡人首先想到把這事告訴伊凡·奧加烈夫。她立即离開營地。
  一刻鐘后,她來到扎百迪耶諾,被帶到埃米爾副官的房間里。
  奧加烈夫立即接見桑加爾。
  他問:“你要告訴我什么呢,桑加爾?”
  “瑪法·斯特羅哥夫的儿子也在軍營里,”桑加爾回答說。
  “一個囚犯?”
  “是一個囚犯。”
  “啊!”奧加烈夫大聲說,“我要知道——”
  “你不會知道任何情況的,伊凡,”茨岡人回答說,“因為連他長什么樣子你都不知道。”
  “但是你知道他。你看見了他,桑加爾,是嗎?”
  “我沒有看見他,但他母親的一個手勢就露餡了,我全明白了。”
  “你沒弄錯嗎?”
  “我沒弄錯。”
  “你知道抓住這個信使對我多么重要,”伊凡·奧加烈夫說。“如果他從莫斯科帶的信送到了伊爾庫次克,如果送到大公手里,那么大公就會提防著,我將無法對他下手,我不惜一切代价必須把他那封信弄到手。現在你告訴我這個持信者就在我的手里,你告訴我這個持信人就在我的掌握之下。我再問一遍,桑加爾,你沒弄錯嗎?”
  奧加烈夫說話很激動,這一點說明他對把那封信弄到手重視到了极點。
  桑加爾對奧加烈夫一再重复他的問題的緊迫性一點也不感到擔憂。
  “我沒有弄錯,伊凡。”她說。
  “但是,桑加爾,軍營中的俘虜成千上万,而你說你不認識米歇爾·斯特羅哥夫。”
  “是的,”茨岡人欣喜若狂地回答道,“我不認識他。但他母親認識他。伊凡,我們必須讓他母親說話。”
  “明天叫她開口!”奧加烈夫大叫道。他一邊說,一邊把手伸給茨岡人,她吻了他的手。這并非奴顏婢膝般的舉動,而是北方种族的習慣。
  桑加爾回到了軍營,她找到了娜迪婭和瑪法,她整夜都在盯著她們。雖然,由于勞累而精疲力盡,但這老婦人和姑娘沒有入睡。她們的焦慮使她們無法睡著。米歇爾雖然活著,但与她們一樣也是囚犯。那么奧加烈夫認識他嗎?或者就算他不認識,他會很快發現他嗎?娜迪婭腦子里總是在想著這件事:那個她曾認為已死的人現在仍活著。但瑪法卻看得更遠,她雖然不顧及自己將來會怎么樣,但她有种种理由為儿子擔憂。
  桑加爾在夜色的掩護下,爬近了這兩個女人听了好几個小時。她沒有听到任何東西。出于本能的謹慎,娜迪婭和瑪法·斯特羅哥夫之間沒有交換一個字。第二天,8月16日上午10點左右,軍營里響起了號聲。几乎所有的韃靼士兵都處于戒備狀態。
  伊凡·奧加烈夫在一大群韃靼軍官的簇擁下,离開扎百迪耶諾,來到了軍營。他的臉色顯得比平日更陰沉。那緊皺的眉頭使人一見便知他憋著一肚子火,只等著机會爆發出來。
  米歇爾·斯特羅哥夫躲在一群囚犯中間,看著這人經過。他有一种預感:大災難即將來臨;伊凡·奧加烈夫現在已知道瑪法就是沙皇信使兵團的上尉米歇爾·斯特羅哥夫的母親。
  伊凡·奧加烈夫騎馬到達軍營中間,下了馬,他的護衛隊在他周圍站成一個警戒圈。
  這時,桑加爾走近他說:“伊凡,我沒有任何消息要向你報告。”
  伊凡·奧加烈夫的惟一的回答就是給一個軍官下了命令。
  然后,士兵們粗暴地將囚犯們驅赶來了,他們用鞭子抽,或者用長矛的粗端去戳這些不幸的人。這些囚犯匆匆忙忙地走著,不斷跌跌撞撞,他們圍著軍營站好。他們身后有強大的騎兵和步兵,根本無法從中逃脫。
  接著是一片寂靜。伊凡·奧加烈夫一個示意,桑加爾就向人群走去,瑪法就站在人群中。
  這個西伯利亞老人看見了她的同伴,她意識到會要發生什么事情了,臉上掠過一絲輕蔑的微笑。然后靠著娜迪婭,低聲說:“你不再認識我,我的孩子。不管發生什么,也不管這考驗有多么嚴峻,不要說一個字,也不要任何示意。這關系到他,而不是我。”
  這時,桑加爾已經注視她一會儿了,就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想干什么?”瑪法說。
  “來!”桑加爾說。
  然后,她推著這個西伯利亞老人,往前走,并把她帶到警戒圈中間,站在伊凡·奧加烈夫的前面。
  “你就是瑪法·斯特羅哥夫?”奧加烈夫問。
  “是的,”這位西伯利亞老人鎮靜地回答。
  “你收回三天前我在鄂木斯克審訊你時你說過的話嗎?”
  “不!”
  “那么你不知道你的儿子,米歇爾·斯特羅哥夫,沙皇的信使已經經過了鄂木斯克了嗎?”
  “我不知道。”
  “那么你認為你認出是你儿子的那個人不是他嗎?不是你儿子嗎?”
  “他不是我儿子。”
  “自那以后在這些囚犯中你沒有看見過他嗎?”
  “沒有。”
  “如果把他指出來,你會認出他嗎?”
  “不認得。”
  一听到這什么也不承認的斬釘截鐵的回答,人群中響起了一陣低語聲。
  奧加烈夫抑制不住地做了一個威脅的手勢。“听著,”他對瑪法說,“你儿子在這儿,你必須馬上給我指出來。”
  “不。”
  “所有在科里凡和鄂木斯克抓到的男人將從你面前走過。如果你不把米歇爾·斯特羅哥夫給我指出來,從你面前經過多少男人,你就要挨多少鞭。”
  伊凡·奧加烈夫看到,不論他怎樣威脅她,不論他怎樣折磨她,這個堅強不屈的西伯利亞人就是不說話。要找到沙皇的信使,他指望的不是她,而是米歇爾本人。他相信,只要母親和儿子面對面,那些不由自主的動作不可能不暴露。當然,如果他只是想截獲這封帝國的信件,他就會只下命令搜查所有的犯人就是了。但是米歇爾可能已毀掉了這封信,記住了所有的內容,而且如果他沒有被認出來,如果他到達伊爾庫次克,伊凡·奧加烈夫的所有計划都將毀于一旦。因此,這個叛徒要得到的不僅是這封信,而且要持信人。
  這些話娜迪婭都听見了,現在她知道米歇爾·斯特羅哥夫是誰,為什么他要穿越西伯利亞已被入侵的省份而不能讓人認出來。
  伊凡·奧加烈夫一聲令下,囚犯們便一個個從瑪法面前走過。瑪法像一尊雕像一樣站著一動不動,臉上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
  她儿子是最后一批從她面前經過的。當輪到他從她面前走過時,娜迪婭閉上了眼睛,她不愿看見他經過。
  米歇爾很坦然,無動于衷。但是他雙手掌心卻因指甲掐進去而出血了。
  伊凡·奧加烈夫被這母子難倒了。
  桑加爾走近他,只說了一個詞:“皮鞭!”
  “對!”奧加烈夫大叫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給這個討厭的女人抽皮鞭,——用皮鞭抽死她。”
  一個韃靼士兵拿著這令人可怕的刑具走到瑪法面前。
  這种皮鞭由許多皮條組成,每根皮條的末端纏上了絞扭著的鐵絲。人們計算了,這种皮鞭抽打120鞭就等于判處了死刑。
  瑪法知道這一點,但她也知道不管怎樣嚴刑拷打她都不能開口。而她將犧牲自己的生命。
  瑪法被兩個士兵抓著,被迫跪在地上,她的衣裳被撕開了,背部露在外面。一把軍刀就橫在她胸前,离她只有几寸的距离。如果她由于鞭打痛得向前倒,她的胸膛就會被那鋒利的鋼刀刺穿。
  這韃靼人挺直身子,他在等著。
  “開始!”奧加烈夫說。
  鞭子在空中呼嘯著。
  但鞭子還沒有落下,一只強有力的手擋住了韃靼人的臂膀。
  米歇爾就在那儿。看到這可怕的情景,他跳了出來。雖然在依期姆的驛站里,當奧加烈夫的鞭子抽打他時,他克制了自己,但此時此刻站在即將被抽打的母親面前,他無法控制自己了。
  伊凡·奧加烈夫成功了。“米歇爾·斯特羅哥夫!”他大叫道。然后走上前,“啊,是依期姆的那個人嗎?”
  “正是他!”米歇爾回答道。
  然后他舉起鞭子抽在奧加烈夫的臉上。
  “一鞭還一鞭(一報還一報),”他說。
  “還得好!”一個聲音喊起來,幸好被人們的騷動聲掩蓋了。
  20個士兵扑向米歇爾,等一會儿他就會被殺掉。
  奧加烈夫被鞭抽打后,痛苦而又憤怒地大叫了一聲,隨后阻止了士兵們。
  “這個人留給埃米爾去判決,”他說,“搜身!”
  士兵們在米歇爾的胸部找到了這封有君王紋章的信件,他沒有來得及毀掉它,這封信被交到奧加烈夫的手中。
  人群中喊“還得好”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阿爾西德·嘉力維。他和他的同伴也在扎百迪耶諾。剛才發生的一幕,他們也在場。
  “果然!”他對布朗特說,“這是一些粗野人,這些北方人!我承認我們欠了我們的旅伴幫助之情。科巴諾夫或者斯特羅哥夫值得報答。啊,那是對依期姆發生的事件的絕妙報复。”
  “是的,确實是報复,”布朗特答道,“但是斯特羅哥夫已死。我想無論怎樣,為了本身利益,如果對這件事不記得那么清楚就好了。”
  “難道讓他母親在鞭子下死去嗎?”
  “你認為他這一舉動會使他母親或他妹妹的情況好轉嗎?”
  “我不知道,也沒有想,我只知道我處在他的位置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阿爾西德回答道。“上校的臉上留下多大一個疤!呸!有時候一個人不免要激憤。如果不論何時,不論何地我們都必須克制自己不義憤而后無動于衷的話,我們的血管里流的就是水而不是血了。”
  “這件事是我們報刊的一個很好的小題材(小事件),”布朗特說,“要是伊凡·奧加烈夫讓我們知道信的內容該多好啊!”
  伊凡·奧加烈夫止住了臉上流的血后,打開了信的封條。他審慎地一遍又一遍地讀著信,好像一定要發現信里包含的一切東西一樣。
  他下令將米歇爾綁好并嚴加看管,并且要和其他囚犯一起押往托木斯克城。然后,在扎百迪耶諾的統帥部隊震耳欲聾的鼓號聲中,向托城進發。埃米爾正在那里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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