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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尼日爾河河套地區——洪博利山1的神幻景象——卡布拉——廷巴克圖——巴爾特博士的計划——廷巴克圖的沒落——天意難違

  
  1位于馬里境內南部。

  星期一,天空陰沉沉的。弗格森博士興致勃勃地給他的同伴講述了許多有關他們所經過地區的細節。地面相當平坦,前方沒有任何妨礙他們前進的高山峻岭,唯有這可惡的東北風令博士不安。風迅猛地刮著,使他們漸漸遠离了廷巴克圖。
  尼日爾河一直向北上行到延巴克圖后,猶如一股噴泉射出的水柱,在地上划出一個大大的弧線,掉頭分成一條條支流,心花怒放地流入大西洋。這個河套地區,土地條件變化很大,一會儿是肥壤沃土,一會儿是不毛之地。玉米地過去是荒蕪的平原,接著又是大片長滿灌木的曠野。各种各樣的小鳥、鵜鴣、野鴨、翠鳥,成群結隊地栖息在激流兩岸和洼地上。
  下面,時不時地出現一個圖瓦雷格人的營地。他們躲在皮帳篷下休息,而女人們卻在外面忙著干活。她們嘴里叼著大煙斗,邊抽煙邊擠駱駝奶。
  到晚上8點左右,“維多利亞號”已經往西飛了200多英里。這時,3位旅行家親眼目睹了一幅神奇的景色:
  几道月光透出云縫,划過雨帘洒落在綿延不斷的洪博利山脈上。沒有比這些玄武岩山巒更奇特的了。在陰暗的天空襯托下,它們顯示出神奇的輪廓,像是傳說里中世紀某個大城市的廢墟。這种感覺和黑暗中令人吃惊地看到眼前出現北冰洋的浮冰時一樣。
  “看呀,這簡直是‘尤多爾夫的奧秘’中的一個景色。”博士說,“安娜·拉德克利芙1也未必能勾勒出比這個山景更可怕的場面了。”
  
  11764—1823,英國女作家,《尤多爾夫的奧秘》是她在1794年的作品。

  “我的天!”喬歎道,“我可不愿晚上一個人在這個幽靈出沒的地方遛達。主人,您看,如果不是太重的話,我就把這整個景致搬回蘇格蘭,放到羅蒙湖邊上去,肯定會很合适,而且肯定有大批游人蜂擁而至。”
  “可惜我們的气球不夠大,不能實現你的奇想。現在,我覺得方向似乎變了。好极了!這方土地的神靈實在可愛,他們向我們吹來了東南風。這風正好把我們送上想走的路。”
  果然,“維多利亞號”重新向北飛去。5月20日早晨,气球飛過尼日爾河支流上空。這里大大小小的河流縱橫交錯,織成了一張蜘蛛网般的水网。許多運河里還長滿了茂密的青草,像一塊塊草肥水美的牧地。在這儿,博士找到了巴爾特走過的路線。當年,巴爾特博士就是從這儿上船順河而下去到廷巴克圖。這段尼日爾河寬800托瓦茲,河兩岸全是羅望子樹和十字花科植物。成群結隊的瞪羚蹦蹦跳跳,彎彎曲曲的犄角在高草中時隱時現。豈不知,虎視眈眈的鈍吻鱷靜靜地伏在草叢深處,正等候著它們的到來呢。
  長長的馱驢和駱駝隊,載著從熱內運來的貨物在樹下緩緩而行。功夫不大,在一個河灣處出現了一些房頂傾斜的矮房子。這一帶地區的土台子上和房頂上都堆放著干草。“這就是卡布拉!”博士高興地歡呼道,“它是廷巴克圖的碼頭。從這儿到那個城不足5英里了!”
  “看來您很滿意,先生?”喬問。
  “我的小伙子,何止滿意,是高興!”
  “那好,這么說,就是一切如愿了。”
  果然,下午兩點鐘時,這顆沙漠明珠展現在旅行家們的眼前。神秘的廷巴克圖和雅典、羅馬一樣,以前曾有過許多學者賢人,文化气息非常濃厚。
  弗格森根据巴爾特本人畫的平面圖核查了城里的每一處。他發現地圖繪制的非常精确。
  城市在浩瀚的白沙平原中呈一個大大的內接三角形狀,三角形的頂點沖北刺入沙漠的一角。城的周圍一片荒蕪,上面稀稀落落長著一些野生谷物,矮小的含羞草和委靡不振的灌木。
  空中俯瞰,气球正下方的廷巴克圖城外貌很容易讓人想到一堆游戲用的彈子和骰子。街道相當狹窄,路兩旁全是些用土坯建造的平房、草屋和蘆葦棚。這些房子有些是圓錐形的,有些是方形的。平台上懶洋洋地躺著一些手握長矛或火槍,身穿鮮艷長袍的居民。這個時候,街上一個女人也沒有。
  “听說這儿的女人很漂亮。”博士說,“你們看這3座清真寺的尖塔。它們是眾多寺院中僅存的3個了。廷巴克圖已完全失去往日的輝煌,走向了沒落!在城區三角形的頂端,聳立著桑科爾大清真寺。繪著精美圖案的拱頂支撐著寺里一排排游廊。离桑科爾大清真寺稍遠些,在圣—龔古區的附近,是西迪—葉海亞清真寺和几棟兩層的房子。別想著能找到什么宮殿和紀念性建筑物。這里的酋長只是個普通的商人,所以,他的官邸不過是個商行罷了。”
  “我好像看到了一些頹垣斷壁。”肯尼迪說。
  “那是1826年富拉尼人給毀掉的。那時的城市要比現在大三分之一呢。廷巴克圖從11世紀起就是人人覬覦的對象。它先后曾歸圖瓦雷格人、桑海人1、摩洛哥人和富拉尼人所有。該城曾是一個重要的文明中心。16世紀時,城里有位學者,如艾哈邁德—巴巴就擁有一個收藏了1600部手稿的私人藏書室。可惜這座歷史名城現在竟成了中非的一個貿易貨棧。”
  
  1住在馬里尼日爾河河套地區的一個民族。

  的确,這座城市似乎被人們漫不經心地遺棄了。到處顯露出衰敗城市慣有的雜亂無章,污穢不堪。郊區堆積著大片大片殘磚破坯等廢棄物。除了集市廣場上的小丘外,它們就是這塊平原上唯一起伏不平的地塊了。
  當“維多利亞號”從上空路過時,城里出現一陣騷動,鼓聲頓時響起。然而,恐怕連當地僅存的一位學者也沒來得及觀察這個新奇的現象,气球就在沙漠來風的吹送下,又飛回尼日爾河蜿蜒水道的上空了。很快,廷巴克圖就變成了他們旅行中僅僅能回憶到的一個景點。
  “現在,就看老天把我們往哪儿帶了!”博士說。
  “但愿能往西去!”肯尼迪期望道。
  “唔!管它順原路返回桑給巴爾,還是橫渡大西洋到美洲,我都不在乎!”喬大大咧咧地說。
  “喬,不管到那儿去,首先得有這种能力。”
  “難道我們缺乏這种能力嗎?”
  “小伙子,我們缺的是气。气球的升力在逐漸減小。要想它把我們帶到海岸,就得特別節省气体。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得扔掉壓載物。看來,我們太胖了。”
  “主人,這都是無所事事的緣故!整天像個懶漢似的躺在吊床上消磨光陰,當然要長膘變重了。沒想到,我們竟做了一次懶漢旅行!等回去時,大家一定會發現我們肥肥胖胖的不像個樣子。”
  “真不愧是喬的想法。”獵人插話說,“不過,出水才見兩腿泥,你怎么知道老天爺給我們安排了什么樣的命運?我們的旅行還遠沒結束呢。弗格森,你認為我們會到非洲的哪個地方?”
  “肯尼迪,對你的這個問題,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風向變幻不定,我也拿不准。說到底,如果我們能到塞拉利昂和波唐迪克之間的海岸,我會感到非常運气的。在那儿很大一塊區域里,我們都可以遇到朋友。”
  “能和他們見面是一件高興的事。可是,我們至少現在是在往想去的方向飛吧?”肯尼迪說。
  “不完全是,肯尼迪。你瞧瞧磁針,我們又在往南去,也就是說,我們正順著尼日爾河去它的發源地。”
  “如果源頭不是已經發現的話,這倒是一個少有的考察机會。”喬俏皮地說,“主人,咱們就不能發現其他的源頭了嗎?”
  “喬,不能。不過,放心吧,但愿我們不至于到那儿。”
  夜幕降臨時,博士扔掉了最后一袋壓載物。“維多利亞號”又上升了一些。氫氧噴嘴盡管已開到了最大火力,維持气球高度仍有些勉為其難。“維多利亞號”這時已位于廷巴克圖以南60英里的地方。可是第二天博士醒來時卻發現他們到了尼日爾河畔,离德波湖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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