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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1976年,《寬恕?!》一書的英文版由体肯圖書公司第一次在美國出版。該書出版時,許多大學,中學和討論班開始把(納粹對猶太人)“大屠殺”(Holocaust)的問題列入課程表。由于《寬恕?!》是一本鼓勵大家對該問題進行討論的書籍,所以不久就在教學中被廣泛采用了。西蒙·威森塔爾(Simon Wiesenthal)講述了他在集中營中的一次親身經歷,并問如果你處在他當時的位置你會怎么做。這個問題涉及到宗教,政治,道德和個人的价值取向。許多神學家,政治領袖,道德領袖和作家分別從他們自己的角度回應了他所提出的問題。不出所料,回應的看法形形色色,各具特色。不過,每一位回應者都得設想他自己是集中營的一個囚徒,面對的是納粹的滔天罪行,并要考慮自己作出的決定會帶來什么后果。在這樣一個場合,選擇寬恕合适嗎?這些罪行對受害者來說意味著什么,對犯罪者來說又意味著什么?
  欣逢《寬恕?!》在美國出版20周年之際,我們又推出了該書的新編本。新版的《寬恕?!》新收入了32位回應者的文章。其余14篇文章中,10篇保持了上一版的原貌,一篇(愛德華·H·弗蘭納里的文章)經過作者修改后收入。其余3篇——讓·阿邁里,克內希主教和阿爾伯特·斯皮爾的3篇——從1981年德文版中翻譯過來,第一次以英文發表。
  為什么要重新編輯出版《寬恕?!》一書?因為過去的20年發生了很多事,我們覺得听一听年輕一代的反應會很有意義。一方面,時間已沖淡了記憶;另一方面,隨著教育的增加,我們對大屠殺又有了很多新的看法和認識。即使對大屠殺沒有直接記憶的人也已經認識到,大屠殺意味著一個民族失去其三分之一的人口,失去其文化,語言与歷史。這個獨特的歷史事件已經滲人到了大眾的意識中去了。而且,這些年來在猶太人問題上,天主教教會的看法發生了很大變化。加上這些年來不同信仰間相互交流与發展,我們認為這肯定會對新一代產生影響,會使他們對這個問題有著与第一代回應者非常不同的回答。最后,這個世界還到處都能看到恐怖的集体屠殺——在波斯尼亞,在柬埔寨,在全球其它問題叢生的國家,這件事還在一再發生——,經常有整個的民族被犯罪政權机作滅絕的對象。西蒙·威森塔爾在這本書中提出的問題還在我們身邊,它已經超出了它原來的范圍,促使我們對當代所面臨的同樣問題作出思考。
  很少有人會反對把犯罪領袖和政策制定者交付審判。自戰爭結束以來,威森塔爾的“文獻中心”(致力于尋找納粹凶手)已經成功地把1100多名納粹送上了法庭。由于他的工作,威森塔爾已受到了美國,荷蘭,意大利和以色列政府的表彰。威森塔爾認為履行國際法是很有必要的。1995年7月,威森塔爾寫信給美國總統克林頓,敦促他懲辦前南斯拉夫恐怖事件的組織者:“在波斯尼亞,正如傳媒向我們報導的那樣,正發生著一些反人性的罪行——种族清洗,屠殺平民,擄掠穆斯林婦女——這雖然不是一場“大屠殺”,但恐怖程度庶几無异……我認為有必要對卡拉季奇和穆拉季奇作出譴責——在把他們送上法庭前,應先書面對他們作出譴責。我希望能告訴他們,他們所犯下的罪行必將遭受懲罰,我希望能中止這兩個人和他們的士兵所從事的犯罪勾當。”強調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應為其罪行負責,這一點是無可辯駁的。
  不過從某种意義上說,《寬恕?!》所提出的問題更微妙,更复雜。無名小卒在他們上級的命令下對別人犯下了罪行,這樣的人我們怎么看?一般群眾,屈服于當時的意識形態所形成的壓力,對罪惡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少數人日后或許還對當時的行為感到歉疚并完全否定自己當時的做法,如何看待這些人的個人責任?有些人對他們政府的不道德行為表示蔑視并暗中破坏(盡管這种抵抗會有生命危險),對這樣的英雄個人我們大聲贊揚——但是也有一些人和這些人的做法剛好相反,對于他們,我們怎么看?
  而且,當屠殺停止時,一個人怎么能和不久前生命上的敵人和平共處?寬恕的限度是什么?(宗教的和世俗的)悔改對于寬恕來說已經足夠了嗎?只寬恕不忘記是可能的嗎?受害者怎么才能夠平心靜气地面對過去,同時堅守自己的人性与道德?
  所有這些問題都隱含在這本簡單質朴的書中。這本書(和這些問題)源于兩個人一次异常特殊的會面。他們一生中只碰到過這一面。而這一面的發生令人難以置信,充滿了悲劇色彩。

                        波尼·V·費特曼
                          1996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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