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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十五 穆崇



  穆崇,代人也。其先世效節于神元、桓、穆之時。崇机捷便辟,少以盜竊為事。太祖之居獨孤部,崇常往來奉給,時人無及者。后劉顯之謀逆也,平文皇帝外孫梁眷知之,密遣崇告太祖。眷謂崇曰:“顯若知之問汝者,丈夫當死節,雖刀劍別割,勿泄也。”因以寵妻及所乘良馬付崇曰:“事覺,吾當以此自明。”崇來告難,太祖馳如賀蘭部。顯果疑眷泄其謀,將囚之。崇乃唱言曰:“梁眷不顧恩義,獎顯為逆,今我掠得其妻馬,足以雪忿。”顯聞而信之。窟咄之難,崇外甥于桓等謀執太祖以應之,告崇曰:“今窟咄已立,眾咸歸附,富貴不可失,愿舅圖之。”崇乃夜告太祖。太祖誅桓等,北逾陰山,复幸賀蘭部。崇甚見寵待。
  太祖為魏王,拜崇征虜將軍。從平中原,賜爵歷陽公,散騎常侍。后遷太尉,加侍中,徙為安邑公。又從征高車,大胜而還。姚興圍洛陽,司馬德宗將辛恭靖請救,太祖遣崇六千騎赴之。未至,恭靖敗,詔崇即鎮野王,除豫州刺史,仍本將軍。徵為太尉,又徙宜都公。天賜三年薨。先是,衛王儀謀逆,崇豫焉,太祖惜其功而秘之。及有司奏謚,太祖親覽謚法,至述義不克曰“丁”。太祖曰:“此當矣。”乃謚曰丁公。
  初,太祖避窟咄之難,遣崇還察人心。崇夜至民中,留馬与從者,乃微服入其營。會有火光,為舂妾所識,賊皆惊起。崇求從者不得,因匿于坑中,徐乃竊馬奔走。宿于大澤,有白狼向崇而號,崇乃覺悟,馳馬隨狼而走。适去,賊党追者已至,遂得免難。太祖异之,命崇立祀,子孫世奉焉。太和中,追錄功臣,以崇配饗。
  崇長子遂留,歷顯官。討蠕蠕有功,賜爵零陵侯,后以罪廢。
  子乙九,內行長者。以功賜爵富城公,加建忠將軍,遷散騎常侍、內乘黃令、侍中。卒,謚曰靜。
  子真,起家中散,轉侍東宮,尚長城公主,拜駙馬都尉。后敕离婚,納文明太后姊。尋除南部尚書、侍中。卒,謚曰宣。高祖追思崇勳,令著作郎韓顯宗与真撰定碑文,建于白登山。
  真子泰,本名石洛,高祖賜名焉。以功臣子孫,尚章武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典羽獵四曹事,賜爵馮翊侯。遷殿中尚書,加散騎常侍、安西將軍。進爵為公。出為鎮南將軍、洛州刺史。例降為侯。尋徵為右光祿大夫、尚書右仆射。又出為使持節、鎮北將軍、定州刺史。改封馮翊縣開國侯,食邑五百戶。進征北將軍。
  初,文明太后幽高祖于別室,將謀黜廢,泰切諫乃止。高祖德之,錫以山河,寵待隆至。泰自陳病久,乞為恆州,遂轉陸叡為定州,以泰代焉。泰不愿遷都,叡未及發而泰已至,遂潛相扇誘,圖為叛。乃与叡及安樂侯元隆,撫冥鎮將、魯郡侯元業,驍騎將軍元超,陽平侯賀頭,射聲校尉元樂平,前彭城鎮將元拔,代郡太守元珍,鎮北將軍、樂陵王思譽等謀推朔州刺史陽平王頤為主。頤不從,偽許以安之,密表其事。高祖乃遣任城王澄率并肆兵以討之。澄先遣治書侍御史李煥單車入代,出其不意,泰等惊駭,計無所出。煥曉諭逆徒,示以禍福,于是凶党离心,莫為之用。泰自度必敗,乃率麾下數百人攻煥郭門,冀以一捷。不克,單馬走出城西,為人擒送。澄亦尋到,窮治党与。高祖幸代,親見罪人,問其反狀,泰等伏誅。
  子伯智,八歲侍學東宮,十歲拜太子洗馬、散騎侍郎。尚饒陽公主,拜駙馬都尉。早卒。子喈。
  伯智弟士儒,字叔賢。徙涼州,后乃得還。為太尉參軍事。
  子容,武定中,汲郡太守。
  乙九弟忸頭,侍中、北部尚書。卒,贈司空公,謚曰敬。
  子蒲板,虞曹尚書、征虜將軍、涇州刺史。贈征西將軍、雍州刺史,謚曰昭。
  子韶,字伏興,員外散騎侍郎、代郡太守、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卒,贈使持節、都督冀相殷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冀州刺史,謚曰文。
  子遵伯,幽州司馬。
  遂留弟觀,字闥拔,襲崇爵。少以文藝知名,選充內侍,太祖器之。太宗即位,為左衛將軍,綰門下中書,出納詔命。及訪舊事,未嘗有所遺漏,太宗奇之。尚宜陽公主,拜附馬都尉,稍遷太尉。世祖之監國,觀為右弼,出則統攝朝政,入則應對左右,事無巨細,皆關決焉。終日怡怡,無慍喜之色。勞謙善誘,不以富貴驕人。泰常八年,暴疾薨于苑內,時年三十五。太宗親臨其喪,悲慟左右。賜以通身隱起金飾棺,喪禮一依安城王叔孫俊故事。贈宜都王,謚曰文成。世祖即位,每与群臣談宴,未嘗不歎惜殷勤,以為自泰常以來,佐命勳臣文武兼濟無及之者,見稱如此。
  子壽,襲爵,少以父任選侍東宮。尚樂陵公主,拜駙馬都尉。明敏有父風,世祖愛重之,擢為下大夫。敷奏机辯,有聲內外。遷侍中、中書監,領南部尚書,進爵宜都王,加征東大將軍。壽辭曰:“臣祖崇,先皇之世,屬值艱危,幸天贊梁眷,誠心密告,故得效功前朝,流福于后。昔陳平受賞,歸功無知,今眷元勳未錄,而臣獨奕世受榮,豈惟仰愧古賢,抑亦有虧國典。”世祖嘉之。乃求眷后,得其孫,賜爵郡公。
  輿駕征涼州,命壽輔恭宗,總錄要机,內外听焉。行次云中,將濟河,宴諸將于宮。世祖別御靜室,召壽及司徒崔浩、尚書李順。世祖謂壽曰:“蠕蠕吳提与牧犍連和,今聞朕征涼州,必來犯塞,若伏兵漠南,殄之為易。朕故留壯兵肥馬,使卿輔佐太子。收田既訖,便可分伏要害,以待虜至,引使深入,然后擊之,擒之必矣。涼州遠,朕不得救。卿若違朕指授,為虜侵害,朕還斬卿。崔浩、李順為證,非虛言也。”壽頓首受詔。壽信卜筮之言,謂賊不來,竟不設備。而吳提果至,侵及善無,京師大駭。壽不知所為,欲筑西郭門,請恭宗避保南山。惠太后不听,乃止。遣司空長孫道生等擊走之。世祖還,以無大損傷,故不追咎。
  恭宗監國,壽与崔浩等輔政,人皆敬浩,壽獨凌之。又自恃位任,以為人莫己及。謂其子師曰:“但令吾兒及我,亦足胜人,不須苦教之。”遇諸父兄弟有如仆隸,夫妻并坐共食,而令諸父餕余。其自矜無禮如此,為時人所鄙笑。真君八年薨。贈太尉,謚曰文宣。
  子平國,襲爵。尚城陽長公主,拜駙馬都尉、侍中、中書監,為太子四輔。正平元年卒。
  子伏干,襲爵。尚濟北公主,拜駙馬都尉。和平二年卒,謚曰康。無子。
  伏干弟羆,襲爵。尚新平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又附虎牢鎮將,頻以不法致罪。高祖以其勳德之胄,讓而赦之。
  轉征東將軍、吐京鎮將。羆賞善罰惡,深自克勵。時西河胡叛,羆欲討之,而离石都將郭洛頭拒違不從。羆遂上表自劾,以威不攝下,請就刑戮。高祖乃免洛頭官。山胡劉什婆寇掠郡縣,羆討滅之。自是部內肅然,莫不敬憚。后改京洋鎮為汾州,仍以羆為刺史。前吐京太守劉升,在郡甚有威惠,限滿還都,胡民八百余人詣羆請之。前定陽令吳平仁亦有恩信,戶增數倍。羆以吏民怀之,并為表請。高祖畢從焉。羆既頻荐升等,所部守令,咸自砥礪,威化大行,百姓安之。州民李軌、郭及祖等七百余人,詣闕頌羆恩德。高祖以羆政和民悅,增秩延限。
  后徵為光祿勳,隨例降王為魏郡開國公,邑五百戶。又除鎮北將軍、燕州刺史,鎮廣宁。尋遷都督夏州、高平鎮諸軍事,本將軍,夏州刺史,鎮統万。又除侍中、中書監。穆泰之反,羆与潛通,赦后事發,削封為民。卒于家。世宗時,追贈鎮北將軍、恆州刺史。
  子建,字晚興,性通率,頗好文史。起家秘書郎,稍遷直閣將軍,兼武衛。建妻爾朱榮之妹,建常依附榮。榮入洛之后,除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征北將軍,封濟北郡開國公。后遷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兼尚書、北道行台、并州事。元曄之立,建兼尚書右仆射,俄轉侍中、驃騎大將軍。出帝末,本將軍、儀同三司、洛州刺史。天平中,坐事自殺于五原城北。
  子千牙,武定中,開府祭酒。
  建弟衍,字進興。解褐員外郎,封新興縣開國子,稍遷通直常侍,行云州事。
  羆弟亮,字幼輔,初字老生,早有風度。顯祖時,起家為侍御中散。尚中山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封趙郡王,加侍中、征南大將軍。徙封長樂王。高祖初,除使持節、秦州刺史。在州未期,大著聲稱。徵為殿中尚書。又遷使持節、征西大將軍、西戎校尉、敦煌鎮都大將。政尚寬簡,賑恤窮乏。被徵還朝,百姓追思之。
  除都督秦梁益三州諸軍事、征南大將軍、領護西戎校尉、仇池鎮將。時宕昌王梁彌机死,子彌博立,為吐谷渾所逼,來奔仇池。亮以彌机蕃款素著,矜其亡滅;彌博凶悖,氐羌所棄;彌机兄子彌承,戎民歸樂,表請納之。高祖從焉。于是率騎三万,次于龍鵠,擊走吐谷渾,立彌承而還。是時,階陵比谷羌董耕奴、斯卑等率眾數千人,寇仇池,屯于陽遐岭,亮副將楊靈珍率騎擊走之。氐豪楊卜,自延興以來,從軍征伐,二十一戰,前來鎮將,抑而不聞。亮表卜為廣業太守,豪右咸悅,境內大安。
  徵為侍中、尚書右仆射。于時,复置司州。高祖曰:“司州始立,未有僚吏,須立中正,以定選舉。然中正之任,必須德望兼資者。世祖時,崔浩為冀州中正,長孫嵩為司州中正,可謂得人。公卿等宜自相推舉,必令稱允。”尚書陸睿舉亮為司州大中正。
  時蕭賾遣將陳顯達攻陷醴陽,加亮使持節,征南大將軍,都督怀、洛、南、北豫、徐、兗六州諸軍事以討之。顯達遁走,乃還。尋遷司空,參議律令。例降爵為公。
  時文明太后崩,已過期月,高祖毀瘠猶甚。亮表曰:“王者居极,至尊至重,父天母地,怀柔百靈。是以古先哲王,制禮成務。施政立治,必順天而后動;宣憲垂范,必依典而后行。用能四時不忒,陰陽和暢。若有過舉,咎徵必集。故大舜至慕,事在納麓之前;孔子至圣,喪無過瘠之紀。堯書稽古之美,不錄在服之痛;《禮》備諸侯之喪,而無天子之式。雖有上達之言,未見居喪之典。然則位重者為世以屈己,居圣者達命以忘情。伏惟陛下至德參二儀,惠澤覃河海,宣禮明刑,動遵古式。以至孝之痛,服期年之喪,練事既闋,號慕如始。統重极之尊,同眾庶之制,廢越紼之大敬,闕宗祀之舊軌。誠由文明太皇太后圣略超古,惠訓深至,欲報之德,昊天罔极。比之前代,戚為過甚。豈所謂順帝之則,約躬隨眾者也?陛下既為天地所子,又為万民父母。子過哀,父則為之慘悴;父過戚,子則為之憂傷。近蒙接見,咫尺旒冕,圣容哀毀,駭感無止,況神祗至靈,而不久虧和气,微致風旱者哉?《書》稱:‘一人有慶,兆民賴之’。今一人過哀,黎元焉系?群官所以顛殞震懼,率土所以危惶悚心栗;百姓何仰而不憂,嘉禾何由而播殖?愿陛下上承金冊遺訓,下稱億兆之心,時襲輕服,數御常膳,修崇郊祠,垂惠咸秩;輿駕時動,以釋憂煩;博采廣諮,以導性气;息無益之戀,行利見之德;則休徵可致,嘉應必臻,禮教并宣,孝慈兼備,普天蒙賴,含生幸甚。”詔曰:“苟孝悌之至,無所不通。今飄風亢旱,時雨不降,實由誠慕未濃,幽顯無感也。所言過哀之咎,諒為未衷,省啟以增悲愧。”
  尋領太子太傅。時將建太极殿,引見群臣于太華殿,高祖曰:“朕仰遵先意,將營殿宇,役夫既至,興功有日。今欲徙居永樂,以避囂埃。土木雖复無心,毀之能不凄愴。今故臨對卿等,与之取別。此殿乃高宗所制,爰歷顯祖,逮朕沖年,受位于此。但事來奪情,將有改制,仰惟疇昔,惟深悲感。”亮稽首對曰:“臣聞稽之卜筮,載自典經,占以決疑,古今攸尚。興建之功,事在不易,愿陛下訊之蓍龜,以定可否。又去歲役作,為功甚多,太廟明堂,一年便就。若仍歲頻興,恐民力凋弊。且材干新伐,為功不固,愿得逾年,小康百姓。”高祖曰:“若終不為,可如卿言。后必為之,逾年何益?朕遠覽前王,無不興造。故有周創業,經建靈台;洪漢受終,未央是作。草創之初,猶尚若此,況朕承累圣之運,屬太平之基。且今八表清晏,年谷又登,爰及此時,以就大功。人生定分,修短命也,蓍蔡雖智,其如之何?當委之大分,豈假卜筮?”遂移御永樂宮。
  后高祖臨朝堂,謂亮曰:“三代之禮,日出視朝。自漢魏以降,禮儀漸殺。《晉令》有朔望集公卿于朝堂而論政事,亦無天子親臨之文。今因卿等日中之集,中前則卿等自論政事,中后与卿等共議可否。”遂命讀奏案,高祖親自決之。又謂亮曰:“徐州表給歸化人稟。王者民之父母,誠宜許之。但今荊揚不賓,書軌未一,方欲親御六師,問罪江介。計万戶投化,歲食百万,若听其給也,則蕃儲虛竭。雖得戶千万,猶未成一同。且欲隨貧賑恤,卿意何如?”亮對曰:“所存遠大,實如圣旨。”及車駕南遷,遷武衛大將軍,以本官董攝中軍事。
  高祖南伐,以亮錄尚書事,留鎮洛陽。后高祖將自小平泛舟幸石濟,亮諫曰:“臣聞垂堂之誨,振古成規,于安思危,著于《周易》。是以憑險弗防,沒而不吊。匹夫之賤,猶不自輕,況万乘之尊,含生所仰,而可忽乎!是故處則深宮廣廈,行則万騎千乘。昔漢帝欲乘舟渡渭,廣德將以首血污車輪,帝乃感而就橋。夫一渡小水,猶尚若斯,況洪河浩汗,有不測之慮。且車乘由人,猶有奔逸致敗之害,況水之緩急,非人所制,脫難出慮表,其如宗廟何!”高祖曰:“司空言是也。”
  及亮兄羆預穆泰反事,亮以府事付司馬慕容契,上表自劾。高祖优詔不許,還令攝事。亮頻煩固請,久乃許之。尋除使持節、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冀州刺史。徙封頓丘郡開國公,食邑五百戶,以紹崇爵。
  世宗即位,遷定州刺史,尋除驃騎大將軍、尚書令,俄轉司空公。景明三年薨,時年五十二。給東園溫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四十万、布七百匹、蜡二百斤。世宗親臨小斂。贈太尉公,領司州牧,謚曰匡。
  子紹,字永業。高祖以其貴臣世胄,顧念之。九歲除員外郎,侍學東宮,轉太子舍人。十一尚琅邪長公主,拜駙馬都尉、散騎侍郎、領京兆王愉文學。世宗初,通直散騎常侍、高陽王雍友。遭父憂,詔起襲爵,散騎常侍,領主衣都統。遷秘書監、侍中、金紫光祿大夫、光祿卿,又遷衛將軍、太常卿。尋除使持節、都督冀瀛二州諸軍事、本將軍、冀州刺史,以母老固辭,忤旨免官。除中書令,轉七兵尚書,徙殿中尚書。遭所生憂免,居喪以孝聞。又除衛大將軍、左光祿大夫、中書監,复為侍中,領本邑中正。
  紹無他才能,而資性方重,罕接賓客,希造人門。領軍元叉當權熏灼,曾往候紹,紹迎送下階而已,時人歎尚之。及靈太后欲黜叉,猶豫未決,紹贊成之。以功加特進,又拜其次子岩為給事中。尋加儀同三司,領左右。時侍中元順与紹同直,順嘗因醉入其寢所。紹擁被而起,正色讓順曰:“身二十年侍中,与卿先君亟連職事,縱卿后進,何宜相排突也!”遂謝事還家。詔喻久乃起。除車騎大將軍、開府、定州刺史,固辭不拜。又除侍中,托疾未起。河陰之役,故得免害。
  庄帝立,爾朱榮遣人徵之。紹以為必死,哭辭家廟。及往見榮于邙山,捧手不拜。榮亦矯意禮之,顧謂人曰:“穆紹不虛大家兒。”車駕入宮,尋授尚書令、司空公,進爵為王,給班劍四十人,仍加侍中。時河南尹李獎往詣紹。獎以紹郡民,謂必加敬;紹又恃封邑,是獎國主,待之不為動膝。獎憚其位望,臻拜而還。議者兩譏焉。
  爾朱榮之討葛榮也,詔上党王天穆為前鋒,次于怀縣;司徒公楊椿為右軍;紹為后繼。未發,會擒葛榮乃止。未几,降王复本爵。元顥入洛,以紹為兗州刺史。行達東郡,顥敗而反。
  普泰元年,除都督青齊兗光四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開府、青州刺史。未行,其年九月薨,時年五十二。贈侍中、都督冀相殷三州諸軍事、大將軍、尚書令、太保、冀州刺史,謚曰文獻。
  子長嵩,字子岳。起家通直郎,再遷散騎常侍。襲爵,轉鎮東將軍、光祿少卿。興和中卒,贈都督冀滄二州諸軍事、征東將軍、冀州刺史。
  子岩,武定中,司徒諮議參軍。
  平國弟相國,官至安東將軍、濟州刺史、上洛公。
  相國弟正國,尚長樂公主,拜駙馬都尉。
  子平城,早卒。高祖時,始平公主薨于宮,追贈平城駙馬都尉,与公主合葬。
  平城弟長城,司徒左長史。
  子世恭,武定中,朱衣直閣。
  長城弟彧,符璽郎中。卒。
  子永延,尚書騎兵郎、青州征東司馬。
  正國弟應國,征西將軍、張掖公。
  子度孤,襲爵。平南將軍、梁城鎮將。
  子清休,頗有將略。司農少卿、武衛將軍、左光祿大夫。出為驃騎大將軍、夏州刺史。
  子鐵槌,秘書郎。
  應國弟安國,歷金部長、殿中尚書,加右衛將軍,賜爵新平子。為乙渾所殺,追贈征虜將軍。
  子吐万,襲爵。襄城鎮將。
  子金寶,秘書郎。
  壽弟伏真,高宗世,稍遷尚書,賜爵任城侯。出為兗州刺史、假宁東將軍、濮陽公。
  子常貴,南陽太守。
  伏真弟多侯,歷位殿中給事、左將軍,賜爵長宁子。遷司衛監。高宗崩,乙渾專權。時司徒陸麗在代郡溫湯療病,渾忌之,遣多侯追麗。多侯謂麗曰:“渾有無君之心,大王眾所望也,去必危,宜徐歸而圖之。”麗不從,遂為渾所殺。多侯亦見殺。謚曰烈。子胡兒襲爵。
  觀弟翰,平原鎮將、西海王。薨。
  子龍仁,襲爵,降為公。卒。
  子丰國,襲爵。
  丰國弟子弼,有風格,善自位置。涉獵經史,与長孫稚、陸希道等齊名于世。矜己陵物,頗以損焉。高祖初定氏族,欲以弼為國子助教。弼辭曰:“先臣以來,蒙恩累世,比校徒流,實用慚屈。”高祖曰:“朕欲敦厲胄子,故屈卿先之。白玉投泥,豈能相污?”弼曰:“既遇明時,恥沉泥滓。”會司州牧、咸陽王禧入,高祖謂禧曰:“朕与卿作州都,舉一主簿。”即命弼謁之。因為高祖所知。輿駕南征,特敕隨從。世宗初,除尚書郎,以選為廣平王怀國郎中令。數有匡諫之益。世宗善之。除中書舍人,轉司州治中、別駕,歷任有稱。肅宗時,河州羌卻鐵忽反,敕兼黃門,慰喻忽。以功加前將軍,賜以錢帛。尋以本將軍行揚州事,追拜平西將軍、華州刺史。卒于州,時年五十一。贈使持節、征北將軍、定州刺史,謚曰懿。
  子季齊,釋褐司徒參軍事、開府騎兵參軍。
  翰弟顗,忠謹有材力。太宗時為中散,轉侍御郎。從世祖征赫連昌,勇冠一時,世祖嘉之。遷侍輦郎、殿中將軍,賜爵泥陽子。從征和龍,功超諸將,拜司衛監,加龍驤將軍,進爵長樂侯。
  曾從世祖田于崞山,有虎突出,顗搏而獲之。世祖歎曰:“《詩》所謂‘有力如虎’,顗乃過之?”后從駕西征白龍,北討蠕蠕,以功加散騎常侍、鎮北將軍,進爵建安公。出為北鎮都將,徵拜殿中尚書。出鎮涼州,所在著稱。還加散騎常侍,領太倉尚書。
  高宗時,為征西大將軍、督諸軍事,西征吐谷渾,出南道。坐擊賊不進,免官爵徙邊。高祖又以顗著勳前朝,徵為內都大官。天安元年卒。贈征西大將軍、建安王,謚曰康。
  子寄生,襲。
  寄生弟栗,涼州鎮將、安南公。
  子祁,字愿德。通直常侍、上谷河內二郡太守、司州治中、太子右衛率。卒,贈齊州刺史。
  子景相,字霸都。中書舍人、上党太守。
  栗弟泥乾,為羽林中郎,賜爵臨安男。后稍歷顯職,除冀州刺史,假安南將軍、鉅鹿公。卒。
  子渾,襲爵。秘中書散。
  子令宣,通直常侍。
  崇宗人丑善,太祖初,率部歸附,与崇同心戮力,御侮左右。從征窟咄、劉顯,破平之。又從擊賀蘭部,平庫莫奚。拜天部大人,居于東蕃。卒。
  子莫提,從平中原,為中山太守。除宁南將軍、相州刺史,假陽陵侯。卒。
  子吐,太宗世,散騎常侍。卒于侍中、鎮東將軍。
  子敦,輔國將軍、西部都將。賜爵富平子。卒。
  子純,襲爵。歷散騎常侍、光祿勳。高祖時,右衛將軍,尋除右將軍、河州刺史。卒,贈鎮北將軍、并州刺史。
  子盛,襲爵。直閣將軍。
  盛弟裕,輔國將軍、中散大夫。
  裕子禮,東牟太守。
  禮弟略,武定末,魏尹丞。
  純弟□,歷東宮庶子、汲郡太守。世宗時,為怀朔鎮將,東、北中郎將,豳、幽、涼三州刺史。肅宗世,除平北將軍、并州刺史、金紫光祿大夫。在公以威猛見稱。卒時年七十四,贈散騎常侍、征東將軍、相州刺史,謚曰安。
  子顯壽,長水校尉。
  顯壽弟顯業,卒于散騎侍郎。
  子子琳,舉秀才,為安戎令,頗有吏干。隨長孫稚征蜀有功,除尚書屯田郎中。出帝即位,以攝儀曹事,封高唐縣開國男,邑二百戶。孝靜初,鎮東將軍、司州別駕。以占奪民田,免官爵。久之,阿至羅國主副羅越居為蠕蠕所破,其子去賓來奔。齊獻武王奏去賓為安北將軍、肆州刺史,封高車王,招慰夷虜;表子琳為去賓長史,复其前封。尋遷儀同開府長史、齊獻武王丞相司馬。卒時年五十三,贈驃騎大將軍、都官尚書、瀛州刺史。
  子伯昱。弟朏,武定中,開府中兵參軍。
  子琳弟良,字先德。司空行參軍、將作丞、司徒祭酒、安東將軍、南鉅鹿太守。頗有民譽。入為司徒司馬、大將軍從事中郎、中書舍人。武定六年卒。贈征東將軍、徐州刺史。
  史臣曰:穆崇夙奉龍顏,早著誠節,遂膺寵眷,位极台鼎;至乃身豫逆謀,卒蒙全護,明主之于勞臣,不亦厚矣!從享廟庭,抑亦尚功之義。觀少當公輔之任,業器其优乎?顗壯烈顯達,亮寬厚致位,紹立虛簡之操,弼有風格之名,世載不隕,青紫兼列,盛矣。至于壽以貴終,羆止削廢,人之無禮,為幸蓋多。丑之子孫,不乏名位,亦有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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