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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九十一



  鄭岳 劉玉(子愨) 汪元錫(邢寰) 寇天敘 唐胄 潘珍(族子旦余光)李中(李楷) 歐陽鐸 陶諧(孫大順 大臨) 潘塤(呂經) 歐陽重 硃裳陳察 孫懋 王儀子緘 王學夔 曾鈞

  鄭岳,字汝華,莆田人。弘治六年進士。授戶部主事,改刑部主事。董天錫偕錦衣千戶張福決囚,福坐天錫上,岳言其非体。且言:“糾劾非鎮監職,而董讓行之。太常本禮部屬,而崔志端專之。內外效尤,益無忌憚”。忤旨,系獄。尚書周經、侍郎許進等救,不听。贖杖還職。尋進員外郎。許進督師大同,貴近惡其剛方,議代之。罷職總兵官趙褲謀起用,京軍屢出無功。岳言進不可代,褲不可用,京軍不可出。朝論韙之。
  遷湖廣僉事,歸宗籓侵地于民。施州夷民相仇殺者,有司以叛告。岳擒治其魁,余悉縱遣。荊、岳饑,勸富民出粟,馳河泊禁。屬縣輸糧遠衛,率二石致一石。岳以其直給衛,而留粟備振,民乃獲濟。
  正德初,擢廣西副使。土官岑猛當徙福建,据田州不肯徙。岳許為奏改近地,猛乃請自效。尋改廣東。遷江西按察使,就遷左布政使。宸濠奪民田億万計,民立砦自保。宸濠欲兵之,岳持不可。會提學副使李夢陽与巡按御史江万實相訐,岳承檄按之。夢陽執岳親信吏,言岳子澐受賕,欲因以脅岳。宸濠因助夢陽奏其事,囚掠澐。巡撫任漢顧慮不能決,帝遣大理卿燕忠會給事中黎奭按問。忠等奏勘岳子私有跡,而夢陽挾制撫、按,俱宜斥。岳遂奪官為民。宸濠敗,中外交荐,起四川布政使。以憂不赴。
  世宗初,擢右副都御史,巡撫江西。甫兩月,召為大理卿。嘉靖元年冬,上言內臣有犯,宜听部院問理,毋從中決,不能從。帝數不豫,岳請遵圣祖寡欲勤治之訓,宮寢有制,進御以時,而退朝即御文華,裁決章奏,日暮還宮,以養壽命之源。報聞。出按甘肅亂卒事,總兵官李隆等皆伏罪。還朝,以災异陳刑獄失平八事。尋遷兵部右侍郎。時“大禮”未定。岳言若以兩考為嫌,第稱孝宗廟號,毋稱伯考,以稍存正統。大學士石寶請從之。帝切責寶,奪岳俸兩月。轉左侍郎。請罷山海關稅,弗許。中官崔文欲用其兄子為副將,岳持不可。宁夏總兵官仲勳行賄京師,御史聶豹以風聞論岳。岳自白,因乞休。歸十五年而卒。
  劉玉,字咸栗,万安人。祖廣衡,永樂末進士。正統間,以刑部郎中出修浙江荒政,積粟數百万,督治陂塘為旱澇備。景泰初,歷左副都御史,鎮守陝西。請遇災傷,毋俟勘報,即除其賦,庶有司不得借覆核陰行科率,從之。還治院事。福建、浙江盜起,命往督兵捕。議創壽宁縣于官台山,以清盜窟。討平處州賊。已,复巡撫遼東。居官以廉節稱。終刑部尚書。父喬,成化初進士。累官湖廣左布政使。玉登弘治九年進士,授輝縣知縣。發粟振饑,奏蠲虛稅,复業者千家。擢御史。初,孫伯堅、金琦、王宁皆以傳奉得官,已,又以指揮胡震為都指揮,分守通州。玉抗疏言:“傳奉不已,繼之內批,累圣德,乞皆罷之。”不納。
  武宗即位,甫四月,災异迭見,玉陳修省六事。出按京畿,中官吳忠奉命選后妃,肆貪虐。玉奏。不問。劉健、謝遷罷,玉馳疏言:“劉瑾等佞幸小臣,巧戲弄,投陛下一笑。顧讒邪而棄輔臣,此亂危所自起。況今白虹貫日,彗見紫微宮,星搖天王之位。民窮財殫,所在空虛,陛下不改圖,天下將殆。乞置瑾等于理,仍留健、遷輔政。”不報。玉遂引疾歸。后瑾榜玉奸党,复誣构之。罰輸粟塞下者三,最后逮系詔獄,削籍放歸。瑾誅,起河南僉事,遷福建副使,皆董學政。正德十五年,累擢南京右僉都御史,提督江防。宸濠反,攻安慶,玉以舟師赴援。事定,改撫鄖陽。
  世宗即位,召為左僉都御史。論遏亂功,進右副都御史。嘉靖元年改左。歷刑部左、右侍郎。初,偕九卿爭興獻帝不宜稱皇,及帝欲考獻帝,又偕廷臣伏闕哭爭。六年秋坐李福達獄削籍,卒于家。
  玉所居僅庇風雨。天文、地理、兵制、刑律皆有論著。隆慶初,贈刑部尚書,謚端毅。
  子愨,南京工部右侍郎。歷官亦有聲。
  汪元錫,字天啟,婺源人。正德六年進士。授兵科給事中。三遷都給事中。陝西鎮守中官廖鸞族子鎧,冒功為錦衣千戶,隨鸞于陝。元錫爭之,言鎧父鵬已亂中州,勿使鎧复亂陝右。乞征還鸞,置鎧父子于理。偏頭關之捷,錄功太濫,偕同官言太監張忠、總兵官劉暉等不宜賞。湖廣鎮守太監杜甫請巡歷所部,帝許之,元錫等据祖制力爭。帝幸昌平、宣府、大同,元錫偕同官邢寰累疏諫;复言宣府守將硃振等皆扈從西巡,寇乘虛入塞,何以御之?已,聞帝將選禁軍親征四海治部寇,复极陳不可。安遠侯柳文鎮湖廣,奏攜參隨七十余人,元錫乞寢所奏。車駕還京,以應州之捷大賚文武群臣。元錫等言:“是役殺邊民無算,六軍多傷。今君臣欣喜交賀,而軍民系賊庭,南向號哭,臣等何忍受賜?”中旨以納粟都指揮馬昊守備儀真,复遣內官分守潼關、山海關,駕又幸大喜峰口,欲招三衛花當、把儿孫,元錫等皆抗章諫。
  帝欲南幸,舒芬、黃鞏切諫得罪,給事御史遂不敢爭。及帝將親征宸濠,元錫复諫沮。宸濠就執,元錫、寰偕六科馳疏請回鑾。十五年,帝在南京,元錫等复屢申前請,且言:“供億繁費,使牒旁午。奸宄冒官校,少女充离宮。陛下不以宗社為重,專事逸游,豈能長保天下。”語甚危切。
  中旨以內官晁進、楊保分守蘭州、肅州,元錫等言:“二州逼強寇,不可增官守,累居民。”群小不悅,矯旨責之。詔改團營西官廳為威武團練營,以江彬、許泰等提督之,別擇地為團營教場。元錫言:“拓地則扰居民,興工則費財力,以朝廷自將之軍而彬等概加提督,則僭名分。”不從。會帝崩,事已。
  世宗即位,疏言:“都督郤永以附江彬下獄,宜釋而用之。錦衣都指揮郭鰲等十人皆彬党,宜下獄治。”咸報可。張銑、許泰系獄,帝忽宥其死。元錫爭,不听。屢遷至太仆卿。嘉靖六年,帝以李福達獄下三法司于理。元錫不能平,有后言,聞于張璁,并下獄奪職。后用荐起故官。歷戶部左、右侍郎,致仕,卒。
  邢寰,黃梅人。正德三年進士。數言事,有直聲。
  寇天敘,字子惇,榆次人。由鄉舉入太學。与崔銑、呂柟善。登正德三年進士,除南京大理評事,進寺副。累遷應天府丞。武宗駐南京,從官衛士十余万,日費金万計,近幸求索倍之。尹齊宗道憂懼卒,天敘攝其事,日青衣皁帽坐堂上。江彬使者至,好語之曰:“民窮官帑乏,無可結歡,丞專待譴耳。”彬使累至皆然,彬亦止。他權幸有求,則曰:“俟若奏即予。”禁軍攫民物,天敘与兵部尚書喬宇選拳勇者与搏戲。禁軍卒受傷,慚且畏,不敢橫。其隨事禁制多類此。駕駐九月,南京不大困者,天敘与宇力也。
  嘉靖三年,以右僉都御史巡撫宣府。未行,改鄖陽。甫二月,又改甘肅。回賊犯山丹,督將士擒其長脫脫木儿。西域貢獅子、犀牛、西狗,天敘請卻之,不听。進右副都御史,巡撫陝西。寇入固原,擊敗之,斬首百余。又討平大盜王居等,累賜銀幣。織造太監至,有司議奏罷之。天敘曰:“甫至遽請罷,即不罷,焰且益張。”會歲祲,乃請蠲租稅,發粟振饑民;因言織造非儉歲所宜設,帝立召還。歷兵部右侍郎,卒。家貧,喪事不具。天敘在太學時,嘗聞父疾,馳六晝夜抵家,父疾亦廖。
  唐胄,字平侯,瓊山人。弘治十五年進士。授戶部主事。以憂歸。劉瑾斥諸服除久不赴官者,坐奪職。瑾誅,召用,以母老不出。嘉靖初,起故官。疏諫內官織造,請為宋死節臣趙与珞追謚立祠。進員外郎,遷廣西提學僉事。令土官及瑤、蠻悉遣子入學。擢金騰副使。土酋莽信虐,計擒之。木邦、孟養构兵,胄遣使宣諭,木邦遂獻地。屢遷廣西左布政使。官軍討古田賊,久無功,胄遣使撫之其魁曰:“是前唐使君令吾子入學者。”即解甲。擢右副都御史,巡撫南、贛,移山東。遷南京戶部右侍郎。十五年改北部,進左侍郎。帝以安南久不貢,將致討,郭勳复贊之。詔遣錦衣官問狀,中外嚴兵待發。胄上疏諫曰:
  今日之事,若欲其修貢而已,兵不必用,官亦無容遣。若欲討之,則有不可者七,請一一陳之:
  古帝王不以中國之治治蠻夷,故安南不征,著在《祖訓》。一也。
  太宗既滅黎季篔,求陳氏后不得,始郡縣之。后兵連不解,仁廟每以為恨。章皇帝成先志,棄而不守,今日當率循。二也。
  外夷分爭,中國之福。安南自五代至元,更曲、劉、紹、吳、丁、黎、李、陳八姓,迭興迭廢,而岭南外警遂稀。今紛爭,正不當問,奈何殃赤子以威小丑,割心腹以補四肢,無益有害。三也。
  若謂中國近境,宜乘亂取之。臣考馬援南征,深歷浪泊,士卒死亡几半,所立銅柱為漢极界,乃近在今思明府耳。先朝雖嘗平之,然屢服屢叛,中國士馬物故者以數十万計,竭二十余年之財力,僅得數十郡縣之虛名而止。況又有征之不克,如宋太宗、神宗,元憲宗、世祖朝故事乎?此可為殷鑒。四也。
  外邦入貢,乃彼之利。一則奉正朔以威其鄰,一則通貿易以足其國。故今雖兵亂,尚累累奉表箋、具方物,款關求入,守臣以姓名不符卻之。是彼欲貢不得,非抗不貢也。以此責之,詞不順。五也。
  興師則需餉。今四川有采木之役,貴州有凱口之師,而兩廣積儲數十万,率耗于田州岑猛之役。又大工頻興,所在軍儲悉輸將作,興師數十万,何以給之?六也。
  然臣所憂,又不止此。唐之衰也,自明皇南詔之役始。宋之衰也,自神宗伐遼之役始。今北寇日強,据我河套。邊卒屢叛,毀我籓篱。北顧方殷,更啟南征之議,脫有不測,誰任其咎?七也。
  錦衣武人,暗于大体。倘稍枉是非之實,致彼不服,反足損威。即令按問得情,伐之不可,不伐不可,進退無据,何以為謀?且今嚴兵待發之詔初下,而征求騷扰之害已形,是憂不在外夷,而在邦域中矣。請停遣勘官,罷一切征調,天下幸甚。
  章下兵部,請從其議。得旨,待勘官還更議。明年四月,帝決計征討。侍郎潘珍、兩廣總督潘旦、巡按御史余光相繼諫,皆不納。后遣毛伯溫往,卒撫降之。
  郭勳為祖英請配享,胄疏爭。帝欲祀獻皇帝明堂,配上帝,胄力言不可。帝大怒,下詔獄拷掠,削籍歸。遇赦复冠帶,卒。隆慶初,贈右都御史。
  胄耿介孝友,好學多著述,立朝有執持,為岭南人士之冠。
  潘珍,字玉卿,婺源人。弘治十五年進士。正德中,歷官山東僉事,分巡袞州。賊劉七等猝至,有備不敢攻,引去,掠曲阜。珍奏徙縣治而城之。遷福建副使,湖廣左布政使。嘉靖七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撫遼東。累遷兵部左侍郎。時議諫討安南,珍上疏諫曰:“陳暠、莫登庸皆殺逆之賊,黎宁与其父譓不請封入貢亦二十年,揆以大義,皆所當討,何獨徇宁請為左右?且其地不足郡縣置,叛服無与中國。今北敵曰蕃,聯帳万里,烽警屢聞,顧釋門庭防,遠事瘴蠻,非計之得。宜遣大臣有文武才者,聲言進討。檄數登庸罪,赦其脅從,且令黎宁合剿。賊父子不擒則降,何必勞師?”帝責珍撓成命,褫職歸。尋以恩詔复官,致仕。珍廉直有行誼,中外十余荐,皆報寢。卒,贈右都御史。
  珍族子旦,字希周。弘治十八年進士。知漳州邵武。三遷浙江左布政使。斥羡金不取。嘉靖八年擢右副都御史,撫治鄖陽。數平巨寇。累遷刑部右侍郎。十五年冬,以兵部左侍郎提督兩廣軍務。詔起复毛伯溫討安南。旦行過其里,語之曰:“安南非門庭寇。公宜以終喪辭。往來之間,少緩師期。俟其聞命求款,因撫之,可百全也。”旦抵廣,适安南使至,馳疏言:“莫登庸之篡黎氏,猶黎氏之篡陳氏也。朝廷將興問罪師,登庸即有求貢之使,何嘗不畏天威?乞容臣等觀變,待彼國自定。若登庸奉表獻琛,于中國体足矣,豈必窮兵万里哉。”
  章下禮、兵二部。族父珍适以言得罪,尚書嚴嵩、張瓚絀旦議不用。會伯溫人都,見旦疏不悅。言總督任重,宜擇知兵者。遂改旦南京兵部,以張經代之。未行,引疾乞休,語侵伯溫。帝怒,勒致仕。將還,吏白例支庫金為道里費。旦笑曰:“吾不以妄取為例。”卒,贈工部尚書。
  旦上書半歲,廣東巡按御史余光亦言:“黎氏魚肉國君,在陳氏為賊子;抗拒中國,在我朝為亂魁。今失國,或天假手登庸以報之也。自宋以來,丁移于李,李奪于陳,陳篡于黎,今黎又轉于莫。欲興黎氏,勢必不能。臣已遣官責其修貢。道里懸遠,往复陳請,必失事机。乞令臣便宜從事。”帝以光疏中引五季、六朝事,下之兵部。咎光輕率,奪其俸。無何,光進鄉試錄。禮部尚書嚴嵩摘其誤,奏之,被逮削籍。光,江宁人。
  李中,字子庸,吉水人,正德九年進士。楊一清為吏部,數召中應言官試,不赴。及授工部主事,武宗自稱大慶法王,建寺西華門內,用番僧住持,廷臣莫敢言。中拜官三月即抗疏曰:“曩逆瑾竊權,勢焰薰灼。陛下既悟,誅之無赦,圣武可謂卓絕矣。今大權未收,儲位未建,義子未革,紀綱日馳,風俗日壤,小人日進,君子日退,士气日靡,言路日閉,名器日輕,賄賂日行,禮樂日廢,刑罰日濫,民財日殫,軍政日弊。瑾既誅矣,而善治一無可舉者,由陛下惑异端故也。夫禁掖嚴邃,豈异教所得雜居?今乃建寺西華門內,延止番僧,日与聚處。异言日沃,忠言日遠,用舍顛倒,舉錯乖方。政務廢馳,職此之故。伏望陛下翻然悔悟,毀佛寺,出番僧,妙選儒臣,朝夕勸講,攬大權以絕天下之奸,建儲位以立天下之本,革義子以正天下之名,則所謂振紀綱、勵風俗、進君子、退小人諸事,可次第舉矣。”帝怒。罪將不測,以大臣救得免。逾日,中旨謫廣東通衢丞。王守仁撫贛州,檄中參其軍事。預平宸濠。
  世宗踐阼,复故官。未任,擢廣東僉事。再遷廣西提學副使,以身為教。擇諸生高等聚五經書院,五日一登堂講難。三遷廣東右布政使。忤總督及巡撫御史,坐以不稱職,當罷。霍韜署吏部事,稱中素廉節有才望,當留。會政府有不悅者,降四川右參政。十八年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山東。歲歉,令民捕蝗者倍予谷,蝗絕而饑者濟。擒劇盜關繼光,鄰境攘其功,中不与辯。進副都御史,總督南京糧儲。御史金燦按四川時,嘗荐中。中不謝,燦憾之,至是摭他事誣劾。方議調用而中卒。光宗時,追謚庄介。
  中守官廉。自廣西歸,欲飯客,貸米鄰家。米至,又乏薪,將以浴器爨。會日已暮,竟不及飯而別。少學于同里楊珠,既而擴充之,沉潛邃密,學者稱谷平先生。門人羅洪先、王龜年、周子恭皆能傳其學。中族人楷,又傳洪先之學。
  楷,字邦正。由舉人授湯溪知縣。母艱服闋,補青田。時倭躪東南,楷積谷資守御。青田故無城。倭至,楷御于沙埠,倭不得渡,乃以間筑城。倭又至,登陴守,日殺賊數人,倭遁去。改知昌樂,亦以治行聞。
  歐陽鐸,字崇道,泰和人。正德三年進士。授行人。上書极論時政,不報。使蜀府,王厚遺之,不受。歷工部郎中,改南兵部。出為延平知府。毀淫祠數十百所,以其材葺學宮。司禮太監蕭敬家奴殺人,置之法。調福州,議均徭曰:“郡多士大夫,其士大夫又多田產。民有產者無几耳,而徭則盡責之民。請分民半役。”士大夫率不便。巡按御史汪珊力持之,議乃行。嘉靖三年擢廣東提學副使。累遷南京光祿卿,歷右副都御史,巡撫應天十府。蘇、松田不甚相懸。下者畝五升,上者至二十倍。鐸令賦最重者減耗米,派輕繼;最輕者征本色,增耗米。陰輕重之,賦乃均。諸推收田,從圩不從戶,詭寄無所容。州縣荒田四千四百余頃,歲勒民償賦。鐸以所清漏賦及他奇羡補之。議徭役及裁郵置費凡數十百條,民皆稱便。遷南京兵部侍郎,進吏部右侍郎。九廟災,自陳去。
  鐸有文學,內行修洁。仕雖通顯,家具蕭然。卒,贈工部尚書,謚恭簡。
  陶諧,字世和,會稽人。弘治八年鄉試第一。明年成進士,選庶吉士,授工科給事中。請命儒臣日講《大學衍義》,孝宗嘉納之。
  正德改元,劉瑾等亂政。諧請以瑾等誤國罪告先帝,罪之勿赦。瑾摘其訛字令對狀,伏罪乃宥之。帝命中官崔杲等往江南、浙江織造,杲等复乞長蘆鹽引。諧再疏爭,皆不听。諧當出理邊儲,以工科掌印無人,請俟行日遣官代署。瑾遂中諧,下詔獄廷杖,斥為民。旋榜為奸党。又誣以巡視十庫時缺布不奏,复械至闕下杖之,謫戍肅州。瑾誅,釋還鄉,其党猶用事,竟不獲召。
  嘉靖元年复官。未至,除江西僉事,轉河南管河副使。命沿河植柳,傍藝葭葦,有事采以為埽。總理都御史請推行之諸道,歲省費鉅万。遷參政,歷左、右布政使,皆在河南。久之,擢右副都御史,提督南、贛、汀、漳軍務。疏言:“守令遷太驟,宜以六年為期。言官忤旨,當优容。養病官才力堪任者,毋終棄。”時南京御史馬等劾王瓊被逮,而新例養病久者率不复收敘,故諧以為言。又奏:“今天下差徭煩重。既有河夫、机兵、打手、富戶、力士諸役,乃編審里甲,复征曠丁課及供億諸費。乞皆罷免。”帝采納之。
  尋遷兵部右侍郎,總督兩廣軍務。海寇陳邦瑞、許折桂等突入波羅廟,欲犯廣州,為指揮李簹所蹙。邦瑞投水死,折桂還所執指揮二人,乞就撫。諧居折桂等東莞,編為總甲,使約束其党五百人為新民。兵部以降賊群聚,恐乘隙為變,令解散其党。已,陽春賊趙林花等攻城,与德慶賊鳳二全相倚為患,諧討破百二十五砦。帝曰:“諧功足錄,第前縱患者誰?”乃僅賚銀幣。瓊山沙灣洞賊黎佛二等殺典史,諧复剿平。為總督三年,俘斬累万。母憂歸。起兵部左侍郎。九廟災,自陳致仕歸。卒,贈兵部尚書。隆慶初,謚庄敏。
  孫大順,字景熙。嘉靖四十五年進士。歷官福建右布政使。司帑失銀,吏卒五十人皆坐系。大順言于左使曰:“盜者兩三人耳,何盡系之為?請為公治之。”乃縱囚令跡盜,果得真者。終右副都御史,廣西巡撫。
  弟大臨,字虞臣。嘉靖三十五年進士及第,授編修。吳時來劾嚴嵩,大臨為定疏草。時來下詔獄,詰所共謀。大臨不顧,日餉之藥物,時來亦忍死無一言。万歷初,累官吏部侍郎。卒,贈吏部尚書,謚文僖。大臨少應舉杭州,鄰婦夜奔,拒之,旦遂徙舍。為人寬然長者,而內持貞介,不以勢利易。
  大順子允淳,与父同登進士。終尚寶丞。
  潘塤,字伯和,山陽人。正德三年進士。授工科給事中。性剛決,彈劾無所避。論諸大寮王鼎、劉机、甯杲、陳天祥等,多見納。
  乾清宮災,塤上疏曰:“陛下蒞阼九年,治效未臻,災祥迭見。臣愿非安宅不居,非大道不由,非正人不親,非儒術不崇,非大閱不觀兵,非執法不成獄,非骨肉之親不干政,非汗馬之勞不濫賞。臣聞陛下好戲謔矣。臣以為入而內庭琴瑟鐘鼓人倫之樂,不必游离宮以為歡,狎群小以為快也;出而外廷華裔一統莫非臣妾,不必收朝官為私人,集遠人為勇士也。聞陛下好佛矣。臣以為南郊有天地,太廟有祖宗。錫祉迎庥,佛于何有?番僧可逐而度僧可止也。聞陛下好勇、好貨、好土木矣。臣以為誅奸遏亂,大勇也,不須馳馬試劍以自勞。三軍六師,大武也,不須邊將邊軍以自擁。任土作貢,皇店奚為?闤闠駢闐,內市安用?阿房壯麗,古以為金塊珠礫也,況養豹乎!金碧熒煌,古以為涂膏畔血也,況供佛乎!是數者之好皆可已而不已者也。”疏入,報聞。
  十一年正月,上書言:“陛下始者血气未定,禮度或逾。今春秋已盛,更弦易轍,此其時也。昔太甲居桐,處仁遷義,不失中興。漢武下輪台之詔,年已七十,猶為令主。況陛下過未浮于太甲,悔又早于武帝,何愆不可蓋,何治不可建乎?”時欲毀西安門外民居,有所興作。塤与御史熊相、曹雷复切諫,皆不報。
  三遷至兵科都給事中。右都督毛倫以附劉瑾論死,削世廕。倫嘗有德于錢宁,恃為內援,其子求复襲。塤等力爭,宁從中主之,寢其奏。忽中旨命塤与吏科給事中呂經各進一階,外調,舉朝大駭。給事中邵錫、御史王金等交章請留,不報。遂添注塤開州同知。
  嘉請七年,累官右副都御史,巡撫河南。潞州巨盜陳卿据青陽山為亂,山西巡撫江潮、常道先后討賊無功,乃敕塤會剿。塤謀于道曰:“賊守險,難以陣。合諸路夾攻,出不意奪其險,乃可擒也。”遂分五哨三路入,募土人為導。首攻奪井腦,賊悉眾爭險。官軍奮擊,大破之,追奔至莎草岭,毀安陽諸巢。山東副使牛鸞由潞城入,破賊李庄泉。其夕,河南副使翟瓚搗卿巢,卿敗走。瓚追敗之欒庄山,又敗之神河。山西僉事陳大綱亦屢蹙賊,先后降二千三百余人。自進兵至搜滅賊巢,凡二十九日。捷聞,帝將大賚,遣給事中夏言往核,未報。河南大饑,塤不以時振,而河南知府范璁不待報,輒開倉發粟,民德而頌之。塤怨聲大起,流聞禁中。帝切責撫、按匿災狀。塤惶恐引罪,且歸罪于璁,遂為給事中蔡經等所劾。詔罷塤,永不敘用。言核上平賊功,塤為首。桂萼惡之,但賚銀幣。年八十七卒。
  呂經,字道夫,陝西宁州人。正德三年進士。授禮科給事中。九年,乾清宮災,經上疏极論義子、番僧、邊帥之害。屢遷吏科都給事中,复极論馬昂女弟入宮事,又劾方面最貪暴者四人。群小咸惡,遂謫蒲州同知。又以事忤中官黃玉,誣劾系獄。
  世宗即位,擢山東參政。嘉靖十三年累官右副都御史,巡撫遼東。故事,每軍一,佐以余丁三;每馬一,給牧地五十畝。經損余丁之二編入均徭冊,盡收牧地還官。又役軍筑邊牆,督趣過當。諸軍詣經乞罷役,都指揮劉尚德叱之不退,經呼左右榜訴者。卒遂爭毆尚德,經竄苑馬寺幽室中。亂卒毀府門,火均徭冊,搜得經,裂其冠裳,幽之都司署。帝詔經還朝。都指揮袁璘將克諸軍草价為辦裝,卒复執經,裸而置之獄,虐辱之,脅鎮守中官王純等奏經十一罪。帝逮經。亂卒复置官校于獄,久之始解。經下詔獄,謫戍茂州。數年釋還。隆慶初,复官,卒。亂卒為曾銑所定,見《銑傳》。
  歐陽重,字子重,廬陵人。正德三年進士。殿試對策,歷詆闕政。授刑部主事。劉瑾兄死,百官往吊,重不往。張銳、錢宁掌厂衛,連构搢紳獄,重皆力与爭。銳等假他事系之獄,贖杖還職,仍停俸。再遷郎中。歷四川、云南提學副使。遷浙江按察使,未上。嘉靖六年春拜右僉都御史,巡撫應天。會尋甸土酋安銓、鳳朝文反,廷議以重諳滇事,乃改云南。初,武定土知府鳳詔母子坐事留云南,朝文紿其眾,言詔已戮,官軍將盡滅其部党,以故諸蠻悉從為亂,攻圍會城。重督兵擊敗之,而遣詔母子還故地。其党愕,相率歸之。朝文計窮,絕普渡河走。追兵至,殲焉。銓逃尋甸故巢。官軍攻破其砦,執銓,賊盡平。乃散其党二万人,遷尋甸府于鳳梧山下,更設守御千戶所。重推功于前撫臣傅習,并進秩任子。緬甸、木邦、隴川、孟密、孟養諸酋相仇殺,各訐奏于朝,下重等勘覆。遣參政王汝舟、知府嚴時泰等遍歷諸蠻,譬以禍福。皆還侵地,供貢如故。重列善后數事,悉報可,賜璽書褒諭。重乃恤創殘,振貧乏,輕徭賦,規畫鹽鐵商稅、屯田諸務。民咸便之。
  云南歲貢金千兩,費不貲。大理太和蒼山產奇石,鎮守中官遣軍匠攻鑿。山崩,壓死無算。重皆疏罷之,浮費大省。當是時,鎮守太監杜唐、黔國公沐紹勳相比為奸利,長吏不敢問,群盜由此起。重疏言:盜率唐、紹勳庄戶,請究主者。又奏紹勳任千戶何經廣誘奸人,奪民產;唐役占官軍,歲取財万計。因极言鎮守中官宜革。帝頗納其言,頻下詔飭紹勳,命唐還京待勘。二人懼且怒,遣人結張璁,謀去重。會重奉命清异姓冒軍弊,都司久未報,給餉后期。唐等遂嗾六衛軍華于軍門。巡按御史劉臬以聞。劾重及唐、紹勳處置失當。璁從中主之,解重職,責臬党庇,調外任,唐、紹勳不問。都給事中夏言等抗章曰:“以軍士噪罪撫、按,紀綱謂何?況重奉詔非生事。臬言唐、紹勳罪与重等,今處分失宜,無以服天下。頃年士卒驕悍,相效成風,類以月糧借口。如甘肅、大同、福州、保定,事變屢見。失今不治,他日當事之臣以此為諱,專務姑息,孰肯為陛下任事哉!愿曲宥二臣,全朝廷之体。”帝怒,奪言等俸。重罷歸在道,聞御史王化劾其為桂萼党,不胜忿,抗疏陳辨,請錄“大禮”大獄被逐諸臣,而自乞褫職。又言得紹勳所遣百戶丁鎮私書,知行賄張璁,乞其覆護;璁奸佞,不宜在左右。璁疏辨。帝以重失職怨望,黜為民。重以臬被謫,言等奪俸,皆由己致之,复疏乞重譴代言官罪。帝益怒,以已除名,置不問。重家居二十余年,言者屢荐,竟不复召。
  硃裳,字公垂,沙河人。年十四為諸生,讀書黌舍,躬執爨。提學御史顧潛俾受學于崔銑。登正德九年進士,擢御史,巡鹽河南。錢宁遣人牟鹽利,裳禁不予。巡按山東。前御史王相忤鎮守中官黎監,被誣下詔獄。裳抗疏直相,劾監八罪。帝還自宣府,裳請下罪己詔,新庶政,以結人心。不報。山東大水,淹城武、單二城。以裳言,命相地改筑。帝幸南都久,裳极陳小人熒惑之害。出為鞏昌知府。嘉靖二年舉治行卓异,遷浙江副使。日啜菜羹,妻操井臼,迎父就養。同列知其貧,制衣一襲為壽,父亦拒不納。三遷至浙江左布政使,以右副都御史總理河道,數條上方略。外艱歸,久不起。帝南巡,謁行在,命以故官總理河道。迎章圣太后梓宮,冒暑卒。隆慶中,追贈戶部右侍郎,謚端簡。
  陳察,字元習,常熟人。弘治十五年進士。授南昌推官。正德初,擢南京御史。尋改北。劉瑾既誅,武宗猶日狎群小。察偕同官請務講學,節嗜欲,勤視朝,語甚切直。以養親歸。家居九年,始赴補。會帝將親征宸濠。察請無行,而亟下罪己詔。忤旨,奪俸一年。諭群臣更諫,必置极典。俄巡按云南。助巡撫何孟春討定彌勒州,以功增秩。世宗即位,疏言金齒、騰沖地极邊徼,既統以巡撫總兵,又有監司守備分轄,無事鎮守中官。因劾太監劉玉、都督沐崧罪。詔并罷還。
  嘉靖初,按四川。請罷鎮守中官,不听。帝親鞫楊言,落其一指。察大呼曰:“臣愿以不肖軀易言命,不忍言獨死。”帝目攝之,察不為動。退具疏申理,且請下王邦奇于獄,直聲震朝野。巡視京營,与給事中王科极陳武定侯郭勳貪橫狀。擢南京太仆少卿。疏辭,因請召前給事中劉世賢等二十余人。帝怒,責以市恩要名,貶遠方雜職。給事中王俊民、鄭一鵬論救,皆奪俸。察補海陽教諭。累遷山西左布政使,入為光祿卿。十二年,以僉都御史巡撫南、贛。居二年,乞休,因荐前都御史万鏜、大理卿董天錫等十四人可用。吏部請從其言。帝奪部臣俸,責察徇私妄舉,斥為民。察居官廉,既歸,敝衣糲食而已。
  孫懋,字德夫,慈溪人。正德六年進士。授浦城知縣,擢南京吏科給事中。御史張經、宁波知府翟唐忤奄人被逮,懋偕同官論救。織造太監史宣誣主事王鑾、知縣胡守約,下之詔獄。懋言:“宣妄言御賜黃棍,听撻死官吏,脅主簿孫錦死,今又誣守職臣。乞治宣罪,還鑾、守約故任。”未几,复偕諸給事言:“臣等屢建白,不擇可否,一概留中。万一奸人陰結党類,公行阻遏,朝有大事,陛下不聞,大臣不知,禍可胜言!”皆不報。已,又劾罷鹽法侍郎薛章,請黜太仆少卿馬陟,留御史徐文華,召還謝遷、韓文、孫交、張原、周廣、高公韶、王思等,罷游畋射獵,复御朝常儀,還久留邊兵,汰錦衣冗官,諸疏皆侃侃。江彬導帝巡幸。懋言:“彬梟桀憸邪,挾至尊出居庸,無大臣保護,獨處沙漠將半載。兩宮違養,郊廟不親,四方災异迭見,盜賊蜂起。留彬一日,為宗社一日憂,乞立置重典。”時中外章奏,帝率不省視。規主闕者,往往得無罪。一触權幸,禍立至,人皆為懋危。而彬方日侍帝娛樂,亦不之見也。請回鑾,諫南幸,懋皆与。宸濠反,帝在南都,懋從行。請急定平賊功賞,既又數請還京,率同官伏闕,皆不省。
  世宗即位,疏荐建言貶謫諸臣周廣、茫輅等二十人,皆召用。劾南京祭酒陳霽、太常卿張道榮,皆罷。未几,言:“謝遷、韓文起用,乞仿宋起文彥博故事,不煩職務,大禮大政,時令參預,必有裨新政。”帝雖善之,不能用。
  出為廣東參議,遷副使。嘉靖四年,有錦衣官校偵事廣東,懋与按察使張祐疑其偽,執之。事聞,逮下詔獄,謫藤縣典史。屢遷至廣西布政使。十六年入為應天府尹。坐所進鄉試錄忤旨,致仕,卒。
  王儀,字克敬,文安人。嘉靖二年進士。除靈璧知縣。以能,調嘉定。七年擢御史,巡按陝西。秦府豪占民產,儀悉奪還民。延綏大饑,朝命陝西布政使胡忠為巡撫,儀論罷之。已,巡按河南。趙府輔國將軍祐椋招亡命殺人劫奪積十余年,莫敢發。儀偕巡撫吳山奏之,奪爵禁錮。會儀出為蘇州知府,甫三月,祐椋潛入都,奏儀捃摭,并訐都御史毛伯溫以私憾入己罪。且言:“臣嘗建醮祈皇嗣,為知府王天民訕笑”,請并按問。帝心知祐椋罪,而悅其建醮語。為遣使覆按,解儀、伯溫任,下天民獄。使者奏儀不誣,第祐椋罪在赦前,宜輕坐。帝終怜祐椋愛己,竟复其爵,除儀名,伯溫、山、天民皆得罪。終嘉靖世,多以誹謗齋醮獲重禍,由祐椋訐奏始。
  儀去蘇州,士民走闕下乞留,帝不許。既而荐起知撫州。蘇州士民复走闕下乞還儀,至再,不報。歸訴于巡撫侯位。位以聞,帝乃許之。至則歎曰:“蘇賦當天下什二,而田額淆無可考,何以定賦?”乃履畝丈之,使縣各為籍。以八事定田賦,以三條核稅課,徭役、雜辦維均。治為知府第一,進浙江副使,飭蘇、松、常、鎮兵備。時巡撫歐陽鐸均田賦,儀佐之,以治蘇者推行于旁郡。坐与操江王學夔討賊敗績,停俸戴罪。未几,殪賊江中,進秩一等,遷山西右參政,分守冀、宁。寇抵清源城,儀洞開城門,寇疑引去。按行所部,筑城郭,積糗糧,榆次、平定間遂皆有城。
  二十一年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宣府。冠入龍門,總兵官郤永等敗之。儀進右副都御史。尋以筑邊垣,賚銀幣。寇自万全右衛入,游騎犯完、唐。奪俸二級。考察拾遺,貶一官。已,勘上失事罪,貶秩如初。久之,除肅州兵備副使,協巡撫楊博徙哈密遺种于境外。稍遷右參政,复拜右僉都御史,巡撫甘肅。未行,俺答犯京師,詔儀馳鎮通州。仇鸞部卒掠民貲,捕笞之,枷市門外。鸞訴于帝,逮訊斥為民,卒。隆慶初,子緘訟冤,复官賜恤。
  緘,官按察使,分巡遼陽,以知兵名。
  王學夔,安福人。正德時,以吏部主事諫南巡,跪闕下,受杖。嘉靖初,奏請裁戚畹,又申救言官。歷考功、文選郎中,廉謹為時所稱。嘗撫治鄖陽。有偽稱皇子者,諸司議用兵。學夔曰:“妄豎子耳。”密捕致之辟。累遷南京吏、禮、兵三部尚書。隆慶、万歷間,存問者再。年九十四卒。贈太子少保。
  曾鈞,字廷和,進賢人。嘉靖十一年進士。授行人。擢南京禮科給事中。時四方銀場得不償費,且為盜窟,鈞奏罷之。
  鈞剛廉疾俗。首劾罷參贊尚書劉龍。已,劾翊國公郭勳、禮部尚書嚴嵩。未几劾工部侍郎蔣淦、延綏巡撫趙錦。最后劾罷操江都御史柴經。直聲震一時。
  出為云南副使。兩司詣黔國公率廷謁,鈞始正其禮,且厘還所侵麗江民地。遷四川參政。黔寇亂,撫定之。屢遷河南左布政使。三十一年以右副都御史總理河道。徐、邳等十七州縣連被水患,帝憂之,趣上方略。鈞請浚劉伶台至赤晏廟八十里,筑草灣老黃河口,增高家堰長堤,繕新庄等舊閘。閱數月,工成。進工部右侍郎。治河四年,入為南京刑部右侍郎。久之,乞歸。家居十余年卒。贈刑部尚書,謚恭肅。
  贊曰:鄭岳等居官,歷著風操。箴主闕,抑近幸,本末皆有可觀。斤斤奉職,所至以治辦聞,殆列卿之良歟!唐胄論安南,切于事理。歐陽鐸之均田賦,惠愛在民;令久于其任,几与周忱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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