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劍飲江湖 第70章 離歌1 文 / 林朗

    第70章離歌1

    夜色深沉，腥氣的味道蔓延在山谷中，她衝上前望著已經昏厥的人，皺眉自語，「這就是茗音山莊的少莊主？也不像大家所描述的那麼強悍英勇。」

    「走吧！」

    看著紅衣人扶起茗戰，蝶舞詫異地問道，「去哪？」

    紅衣人沒有回頭，直直向前走去，「茗音山莊！」

    「我們不去殷國了？」

    「如你所願。」他並不想插手到鐵鷹的計劃中，可是既然已經退出了鐵血暗衛，他也不必去計較什麼了。只怕……若是鐵鷹知曉了，定然不會放過他。

    茗音山莊坐落在弈城之西，梨山秀水之畔，滿山的紅楓搖曳生姿，煙雲渺渺美不勝收。蝶舞望著一山的紅楓，忍不住驚歎出聲，「真美！」

    紅衣人總是不緊不慢地在前面走著，任由身邊的男人血流如注，一路蔓延的血跡順著石階滴落。遠遠地，有人望著他們高聲呵斥，可當那人看到一身鮮血的茗戰時，惶恐地衝過來。

    「少莊主！快來人！」隨即衝出的幾道人影直接接過茗戰的身體，顧不得理會一旁的兩人，向著山莊裡衝去。

    「快去找秦大夫。」貌似總管的男人指揮著眾人，言語中並未有任何慌亂不安。

    回過神，方才發現兩個人影站在一旁，青衣紅裝，分外妖嬈。那總管看樣子頗有歷練，雖然眼中閃爍著探究的光芒，但神情卻平淡有禮。

    他上前一步抱拳施禮，對著紅衣的男人微微一揖，「二位送少莊主回來亦是我茗音山莊的恩人，天色已晚，不知二位上賓可願到本莊暫住。」

    蝶舞瞅了一眼身旁的人，只覺得那雙墨眸幽深無比，似是揣測著什麼。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哪能做得了主？側眼望去滿山的紅楓，不再理會這裡的混亂。她不是江湖人，不懂江湖的規矩，唯一的目標就是要回宮。可如今，南陽城遠在千里之外，希望也似乎越來越渺茫了。

    「請帶路。」話音中略帶冰冷，拒人千里的寒意似是從骨子裡流淌出來的一般。

    「在下姓莫，二位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就是。」莫總管畢竟見多識廣，單看著眼前的兩位衣衫不俗，氣質不凡，也必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不過那個男人一身紅衣，面帶紗巾，反倒有些詭異奇特。

    江湖人從來不問出處，這便是出門在外奉行的規矩，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不管眼前的兩人究竟是敵是友，他只要照看好便是。其他的，就等少莊主醒來便可探知。

    莫總管領著蝶舞他們穿過山莊的正門，朝著東邊的林蔭道走去。蜿蜒迴廊穿梭於樓閣之間，古樸風雅頗有大家之風，鐫刻在長廊石壁上的文字也引來蝶舞的驚歎。

    「漢水飛花素音疾，千重惡浪半欲睢。休得蠻歌驅北寇，蒲雨寒風劍隱歸。」她一邊念著石壁上的詩作，一邊興奮地叫道，「莫不是韓將軍的親筆詩作？」

    在這弈城邊境竟然還能看到韓將軍當年血飲疆場的遺作，她自然心馳神往。這首詩她也是從父親那裡聽到的，還記得父親掬淚清吟，望著她一聲聲歎息。必是英雄相惜的豪氣，方能留下如此的佳作。

    莫總管神情一稟，望著蝶舞的面容有些詫異，「姑娘怎會認得？」

    畢竟韓家牽扯到謀逆的大案，這些年也鮮少有人能知道這首詩作的出處。眼前的女子不過韶秀之年，又怎麼會認得韓老將軍的字跡？

    「韓老將軍乃是國之棟樑，天地英豪，身為女子也萬分欽佩。」她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只因一旁還有外人。瞥了一眼紅衣男子，看他側目而立，並未在意她的激動，蝶舞心中一陣興奮。若是這茗音山莊與韓家有關係，她便有機會可以重返南陽，查出韓家滅門的真相。

    「原來如此。」莫總管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話。

    眼前出現一座雅致清幽的別苑，鳥鳴聲聲，清靜宜人。這裡頗像她曾經住過的絲林小苑，就連窗戶外的花田栽的也是同樣的黃花。

    「二位請暫且在此休息，晚膳我會安排人送來，在下先行告退。」莫總管退出門外，步履匆匆，怕是擔心茗戰的境況。

    「喂！你幹嘛擅自闖入別人的屋子？」蝶舞看著紅衣男子直衝著屋裡走去，有些生氣。他總是喜歡自作主張，先下連自己選好的屋子都給搶佔了去。

    「安靜！」紅衣人面色清冷，閉目養神，只留蝶舞一人站在原地發呆。

    他若是沒有猜錯，茗家必定和韓將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也難怪，茗音山莊地處邊境要塞，可謂是守護南國的最後一道大門，若是茗音山莊因此而垮掉，南國就危險了。

    蝶舞趁著他閉目的時間觀察著整間房屋，屋內的擺設頗有文雅之風，書櫃上的古籍著作也是琳琅滿目。

    「陌桑集，逐漢曲，柳派雜集，修陽集，奇書兵法，紫竹佈陣圖……哇！想不到江湖人也如此喜愛排兵佈陣的書籍？」這些書她都曾在後宮的皖書閣看到過，不過有些書早已失落民間多年，就連皇宮大內都鮮少見到。她父親曾經收藏天下奇書，也有不少是排兵佈陣的兵法謀略，不過她對此只是稍有涉獵而已。

    紅衣男子挑眉一笑，眼未睜話已出口，「茗音山莊並非單純的武林門派。」他們完全是以保家衛國而揚名天下，茗戰與七邪之戰，也不過是因為七邪的挑釁和暗算，若是有心人查一查便可知道，七邪皆是殷國巫溪派門人，而巫溪派早已歸順朝廷，受朝廷指揮。

    「可是因為殷國？」蝶舞回想著這一日裡發生的事情，大約猜到了幾分。她不傻，怎麼會不清楚邊境的混亂必然與朝堂之上的決策有著至關重要的聯繫。只不過，平常的百姓們自然不會把江湖與戰爭聯繫在一起。

    「若是沒有茗家，弈城早就是殷國的屬地了。」也正是如此，幾十年來茗家堅守在這裡，一次次守衛著南國的疆土。因為茗家的英勇，也因為茗家的忠義，他才著實欽佩茗家人的堅韌，若非如此他才不會多管閒事。

    「原來如此。」蝶舞點頭輕笑，慢慢坐在他的對面。她雖然第一次踏足江湖，對江湖人物知之甚少，可是這些年跟在父親的身邊，多少對南國的境況有所瞭解。三國鼎立，如狼似虎，殷國的狂傲野心，明國的富強保守，就連南國的附屬國雲嘉也是蠢蠢欲動。沒有人能夠真正把握得了未來的局勢，而真正應該感謝的便是默默為守護國家而戰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