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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崢嶸初露 第四十九節 算無遺策 文 / 瑞根

    第四十九節算無遺策

    雷抱松不愧是果決人物,一旦確定了應對方略,便把一切放開來。

    青華門雖然自我封閉多年,但並不意味著對外界毫無接觸,畢竟一千多號人的衣食住行採買,山外幾千畝良田和大片山林的產出銷售,每年外出遊歷弟子的接待打點,也都自有一套體系,只不過這套體系和其他門派比起來顯得太過單薄而已。

    像朱門和白雲宗這些數千人的大門派不但京都、幽州、薊州、洛邑、長安這些大城市派駐有分院,而且在諸如滄州、蔚州、涿州這些規模不大,但是地位重要的城市依然安設有聯絡接待人員,而青華門則只是在幾座大城市裡才有對外聯絡接待人員,而且規模很小,且職責也只是負責瞭解一般信息動態,對外採買門中所需物資。

    「井泉,這一次就由你和擎宇、震天三人來全權策劃應對。我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幾乎就是瞎子聾子,我這幾天也一直在反思我們青華門近一二十年來的發展,雖然說我們因為在經濟上拮据條件所限,所以在外邊上就沒有能投入太大,但是像我們這樣的門派到幽州這樣大通都大邑都沒有屬於自己的接待點,情報信息一無所知,再看看白雲宗和蘭若寺,白雲宗不說了,蘭若寺本院遠在南陽,但是依然在幽州有接應人員,而我們身處北地,卻是半分接應皆無,這個差距未免太大了。」

    雷抱松已經意識到了危險,鷹揚軍撤離,也就意味著這一兩天裡自己這一行人將處於一個極度危險的真空期,白雲早鎩羽而歸,以天權的性格和白雲宗威信考量,絕不可能容忍這種事情繼續下去,如果不能在最短時間內扳回一局,只怕白雲宗在蔚州的威信就將蕩然無存,甚至淪為笑柄,成為其他門派在這一區域發展壯大的墊腳石。

    「師叔說得是,我們青華門這些年的確有些坐井觀天了。」常擎宇也毫不客氣的接上話,「但是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難題是要熬過這兩天,等到師尊到來。而正如井泉所說,鷹揚軍方面也是刻意要錯開這兩天時間,給幽州和白雲宗方面一個交待,也是對我們青華門實力的一個考驗和衡量,這兩天時間也許就會決定我們青華門在大晉的生存空間,我們必須要挺過去,可是最難的是我們在這裡對外界情況一無所知,白雲宗和幽州方面有什麼後手來對付我們,我們半點消息皆無,這很危險,井泉兄,你覺得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來應對?」

    見識了趙井泉與何守成一戰中表現出來的水準,常擎宇震驚之餘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作為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他比任何人都能敏銳的覺察到這其中的微妙變化,無論雷抱松內心真實想法如何,但是目前的確倚重趙井泉良多,而趙井泉也表現出了值得讓人信賴的一面,尤其是在重創何守成這一戰裡,他顛覆了之前很多人一直認為他只是善於策劃部署而短於真刀真槍上陣格殺的看法,

    房中的三個人目光都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語只是玩弄著手中一個花結的趙井泉。

    當雷抱松和趙井泉長談了半晌一起走出來之後,無論是常擎宇和謝震天都意識到趙井泉這個所謂記名弟子的重要性已經超越了恐怕門中絕大部分內門真傳弟子了,不簡單是他表現出來的武道造詣,雖然這個很關鍵,更重要的是他還有著一顆一場清明冷靜的心境,可以精確細緻周到的分析判斷和策劃構思好需要的一切來面對的難題困境,

    面對越發複雜局面,更需要心態寧和的強者來作出判斷,尤其是在涉及一派十餘人身家性命乃至整個門派前程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常擎宇和謝震天已經接受了趙井泉凌駕於自己之上的這個事實,而雷抱松更是無所保留的給予了信任。

    趙井泉歎了一口氣,天權離開時那抹陰冷狠戾的目光已經暴露出了一些東西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而且報復恐怕來的還會更加兇猛狂暴,他們需要用青華門的血來捍衛他們搖搖欲墜的榮譽光環。

    「師伯,二位師兄,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對抗,我們無法做到先發制人,但是至少需要做到知己知彼,至少要做到針鋒相對,所以我想我們得馬上行動起來。」趙井泉冷冷的道:「我們同樣也需要借助這一次機會來證明自我。」

    當一身蓑衣的老黑悄悄的撬開後院側面的圍牆偽裝鑽了進來時,趙井泉背負著雙手正在庭院內瞇縫著眼睛瞄著角度和距離,然後用炭條在一張宣紙上塗畫著,然後測算距離和角度是否達到了最佳狀態。

    「很好,就在燈籠後邊的屋簷下安放,對,再往上一點,利用燈籠燈光遮掩,每隔一丈一具,八十兩銀子的貨色,也該發揮適當的作用。」

    一名弟子正在按照趙井泉隨手勾畫出來的一張佈置圖安設一具奪魂梭,仔細的將一枚一枚梭刺倒塞入裝具孔眼中,然後再把法性水晶和觸發系統小心翼翼的連接好。

    水桶大小的偽裝道具被小心的吊裝在了懸掛在門廳上的燈籠後,然後巧妙的用紅紙裱糊,看上去更像是一具樣式古樸的燈籠。

    利用法術水晶秘製的奪魂梭大概也是蔚州城裡法術工匠們拿得出來的最高水準了,據老黑介紹,這玩意兒準頭奇差,爆發力量也是參差不齊,大概是與所使用法性水晶的低劣品質有很大關係,但是勝在梭刺數量大,一旦觸發,瞬間殺傷範圍就可以覆蓋一丈之內的面積。

    這是產自北五行山崖壁上特有的梭刺,雖然不是見血封喉的厲害物事,但是梭刺自帶強烈麻痺毒性,即便是山中土狼獵豹被著梭刺刺中,三息之間便要閉氣癱倒,所以被安放在偽裝的燈籠裝具裡,等待發揮威力。

    按照趙井泉的設計,只要有三具這玩意兒,就可以覆蓋整個正院前庭,無論敵人想要從哪個角度突破,那都難以避免的要觸發禁制,到時候就要看這幫傢伙的狗屎運氣好不好了。

    陰露華神色複雜的站在趙井泉身旁,看著趙井泉心安理得的使喚著一干同門師兄弟們,而他手中不斷塗畫出來的那張紙,就成了一干弟子們認真觀摩學習的東西。

    這分明就是七巧玲瓏居那幫傢伙搞出來的東西,平常門中都視為旁門左道的彫蟲小技,但是這個時候卻在這個傢伙這裡派上了大用場,連抱松師伯和常擎宇、謝震天兩人都毫無保留的支持他的一切決定,這讓陰露華簡直無法接受。

    「小六,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把可能會遭遇的一切都計算好了?包括我們逃到蔚州之後可能會面對的一切?所以你就先行準備好了一切?」

    跟在趙井泉身後小半個時辰,看著趙井泉只顧著翻弄嘴皮子安排一幫師兄弟們吆五喝六的,陰露華實在忍不住了。

    「師姐,我不是神仙,哪能算無遺策?但古人不是說了,不打無準備之仗,從咱們一到幽州開始,咱們就得隨時提心吊膽,這是真刀真槍的玩命活計,咱這幾下莊家把式要硬拚玩不過別人,那就得多動動腦袋瓜子,看看咱們來取長補短揚長避短不是?」

    這個時候的趙井泉又恢復了平時那種玩世不恭的口吻。

    「咱們來到這幽燕,兩眼一抹黑,北狄人要想宰了我們,白雲宗想要陷害咱們,大總管府不待見咱們,咱們不就得靠自己?也幸好咱還有點身家,師姐,別看這奪魂梭不咋地,可得要八十兩銀子一具,少一文那幫鑽錢眼裡的匠師都不睬你,這可夠你和丹若師姐一年的水粉胭脂錢了,要不也能給你弄一身天蠶絲的衣裳了,可咱們不敢省啊,這玩意兒在高手面前也許一文不值,但是也許就能讓敵人攤上兩條命,能救咱們一條命呢?所以咱忍痛也得花這筆錢啊。」

    陰露華心中百味陳雜,「小六,你要有這精神,多把心思花在修道上該多好,你可以取得更高的成就。」

    話一出口,陰露華就覺得自己說錯了,眼前這個傢伙今天上午的表現難道還不足以驚世駭俗麼?抱松師伯把自己和丹若叫去詢問了半晌,不就是想要搞明白他怎麼就能有如此絕才驚艷的表現,陰露華甚至感覺抱松師伯是不是有些懷疑小六是來自其他宗派的臥底奸細了。

    「師姐,你覺得我在武道修煉上的進境還不夠快麼?」趙井泉似笑非笑的斜睨了陰露華一眼,這位陰師姐可是最狂熱的武道修行者,幾乎每天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冥河劍氣的修煉上,但是她在練氣養息上卻遭遇了瓶頸,這也拖累了她在劍道上的進境,也許自己該和她好好在這方面交流交流。

    這麼久來趙井泉幾乎已經忽略了身畔這兩個師姐,甚至連當讓自己神魂顛倒的畢煙蘿,自己似乎也已經有些漠然了,但是這一刻,佳人在旁,幽香裊裊,嗯,還有一抹獨特的藥物混合的體香,讓趙井泉已經被壓抑到幾近於無的某種心思又活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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