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大唐順宗(唐朝吳老二)

第一卷 第183章 文 / 淮南老雁

    第183章

    結果居然是險些讓他們成功了,淮西軍的信條是我不是光棍,但是我光棍起來不是人。連老婆都能殺了做投名狀的人,還有什麼不敢做,什麼做不絕的?再加上士兵的同情心明顯在士兵身上,民夫青壯的同情心明顯在自己身上,這十人在殺了號稱尋常五六人近不得身的守將後,就獲得了這一段士兵和青壯的支持,控制了數十個垛口。問題是這十人都屬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光決定殺人,沒有選擇時間,這時正是官軍休息,教化參軍演講的時間。淮西軍也趁機在城樓上休息,讓百姓把自己的親人的屍首抬下去,所以這十人才能輕易得手。

    教化參軍正拿著軍器監設計的一個叫擴音器的鐵皮筒子在安全距離之外聲嘶力竭地呼喊。他說:

    「淮西軍的弟兄們,請你們好好想一想。你們本來都是在家安心種地的良民,是誰讓你們種不下地,不得不當兵?」

    城上回到:

    「是朝廷!是皇帝!」

    教化參軍:

    「……」

    「不,怎麼能夠是朝廷,是我們愛護百姓,年年免稅、英明神武、聰明仁德的皇帝陛下呢?弟兄們,好好想想吧,是吳少誠,是吳少陽他們啊!是他們在逼你們這些本來的良民放下鋤頭,拿起刀兵,是他們讓你們這些本來是官軍的人成為了賊軍!」

    城上淮西軍竊竊私語:

    「啥是良民啊?」

    軍官眼一瞪:

    「就是你們。」

    「哦!」

    ……

    「聽說你們在白天在路上不能互相講話,晚上在家裡不能擺酒請客,你們難道甘於過這樣不知道人的快樂的日子嗎?弟兄們,拿起武器,殺掉壓迫你們的叛賊,重新回到大唐的懷抱。仁德的皇帝陛下相信你們的忠義天性。下面宣讀賞格……」

    「殺吳少誠者,封蔡侯,賞錢五千緡。殺吳元慶者,封霍山伯,賞錢三千緡。殺吳少陽者,封朗山伯,賞錢二千緡。殺吳元濟者,……這個上面已經畫了叉叉,被人拿了……殺大將者……拜輕車都尉,賞錢一千緡……」

    當幾支箭無力地落在教化參軍面前時,教化參軍條件反射地往外跳了跳,接著停下來繼續念。三天以來,每次戰鬥的間隙,嚴秦軍中的教化參軍們就拿起鐵皮筒喊話。申州守軍一開始還放箭干擾,或者大聲回罵,但是教化參軍們只是把位置稍稍往後退了退,繼續若無其事地宣講。申州守軍發現試圖干擾純粹是白費力氣時,就任由教化參軍們繼續宣講了,偶爾才回擊一次兩次。吳少陽倒是恨的牙癢癢,可是拿這些教化參軍沒有辦法。聽著聽著,這些士兵已經把這些教化參軍們聲情並茂的宣講當成了休息時必要的娛樂,一時聽不到就要把頭伸到垛口外張望。幾天下來,連士兵們吃飯時喊「謝吳大帥賞糧」都變得渙散了。不單士兵們喜歡聽,就連青壯們在城上城下也把耳朵豎得直直的,然後晚上回家去找城裡活著的少數老輩人問:

    「爺爺,朝廷是啥玩意啊?」

    或者:

    「皇上是什麼官啊?有吳大帥大嗎?吳大帥是咱申州的天,那皇帝是啥?」

    當然要偷偷摸摸地問。淮西的規矩很嚴,路上不准在偏僻的地方講話,回家不許互相串門,晚上到點就熄燈睡覺,或者關上門蒙上被子該幹嘛幹嘛,總之凡是人數多談話多的活動一律禁止,所以淮西三州沒有學校,沒有大的商業活動,連來往的客商都少。這樣做好處是三州百姓恢復了上古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習慣,沒有任何吃喝和傳宗接代之外的多餘的思想,壞處是這二三十年長起來的一代人不管城裡鄉下都木訥得很,最熟悉的是拿刀砍人。經常讓年紀大一點的人感歎:

    「木頭似的。」

    所以淮西很多人的小名或者大號就叫木頭。淮西軍營最常發生的事就是軍官氣得大罵士兵:

    「木頭!」

    然後各個帳篷裡都伸出腦袋來問:

    「喊俺啥事?」

    城頭士兵還在疑惑為什麼吳少陽既沒有吳少誠值錢,也沒有吳元慶值錢,當然教化參軍說吳元慶的賞格已經被人拿了也引起了士兵們的興趣或者說恐慌。吳少陽已經一口血噴了出來。這口血實在在胸口憋得太久了。什麼叫被人拿了,難道吳元濟已經被捉或者被人殺了麼?

    宋志扶住吳少陽道:

    「將軍,休要上了嚴秦的當。若真是拿了少將軍,嚴秦怎麼會把少將軍留在某地,而不把少將軍綁出來示眾以減弱我軍士氣呢?」

    宋志的下一句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是少將軍被殺了,嚴秦也會拿他的首級示眾的」,但是沒敢說出來。柳子野的屍首還倒在吊橋邊,沒人收屍,柳子野在蔡州的妻兒據說也被吳少陽派人傳書告狀,殺掉了。那晚柳子野的遭遇猶在眼前,宋志再驕悍不怕死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吳少陽嗓子啞啞地說道:

    「老夫何嘗不知道這是嚴秦賊子瓦解我軍心的毒計?只是元濟確實生死不知啊。」

    宋志無言,道:

    「將軍,還是派人去蔡州求救兵吧!」

    吳少陽卻忍住心頭翻滾的血腥氣,咬牙道:

    「把床弩抬上來,射死那鴰噪的傢伙!」

    床弩是一種很笨重的傢伙,造價也很不便宜,所以整個淮西的床弩也只有那麼幾架,有一架還壞了不能用。能用的兩架在蔡州,一架在申州。至於光州,對付那些豆腐兵,還用得著嗎?不過不管是蔡州還是申州,都沒有用床弩的意識,在淮西以往的戰事中,外鎮軍隊壓根就沒摸到城牆。於是床弩這種寶貝,就被放在了府庫中。誰也想不起來用,但是現在眼看著教化參軍在那裡囂張,卻箭長莫及,吳少陽就想起了傳說中的床弩。

    嗨喲嗨喲聲中,床弩那傢伙被抬了上來。不過這時城頭已經發生了變故,在教化參軍宣講完賞格,並且再次鼓動淮西士兵棄暗投明的時候,十人組已經殺了那軍官和那一段城牆的守將,聚集起百十人守住那數十個垛口,士兵和青壯們大聲吵嚷著,怒罵著,前一刻還並肩戰鬥的同袍現在已經你一刀我一刀的互砍,本打算休息一會的吳少陽一口血強淤在胸口,終於吐了出來。吐出來後,吳少陽的情緒反而鎮定了許多。怒喝道:

    「把親衛調上去,殺光這些逆賊!騎兵到城門集中,準備隨老夫出城殺敵!」

    幾百人規模的戰鬥不可能被忽視,城頭的變亂迅速被發現,當教化參軍以為自己的辛苦努力收到成效而高興地呆若木雞時,消息已經一層一層傳到了嚴秦那裡。嚴秦還沒有下令,可提彌珠就已經丟下碗筷,兩手油花花的就往外跑,邊跑邊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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