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6章 文 / 淮南老雁
第216章
吳少陽被圍後對戰況瞭解就一直很少,知道的一些還是來自官軍在城下的喊話,逃出來以後也是根本就沒有機會去瞭解戰事進展情況。真是想不到戰事居然惡化到這種地步。須臾,才喟然問道:
「被圍這麼久,居然不知道戰局惡化到如此地步。惟清,依你之見眼下該如何是好?」
侯惟清道:
「副帥,以末將之見,眼下我軍應該放棄朗山以及申州境內的所有柵壘,全軍退回蔡州,依據堅城和官軍對抗,只要堅持數月,或許還能有轉機。」
雖然侯惟清沒有接到吳少陽的命令,但是這個想法和吳少陽的想法是一致的,看是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在這種艱難的局勢下,還把兵力分散到各個點上讓官軍逐步蠶食無疑是愚蠢的行為。於是吳少陽點頭道:
「惟清的想法和本帥不謀而合啊。這樣吧,你今天就開始收集部隊,某估計官軍的攻勢還要等過兩天才展開,利用這兩天時間,把能帶走的盡量都帶走。」
侯惟清卻苦笑道:
「末將早已把一切都準備好了,若不是吳帥昏迷,兩天前末將就打算回師蔡州了。吳帥,您可知道董將軍走了以後,蔡州主事的誰嗎?」
吳少陽道:
「是何人主事?」
侯惟清道:
「是鮮於熊兒。」
吳少陽果然一驚,道:
「這是誰的主張?難道蔡州沒人了嗎?一個家奴怎生經得起事?」
一連三個問句,侯惟清不禁竊笑,看你還能坐得住,想等兩天後。侯惟清接著說道:
「公文上講,是大帥的命令,任命鮮於熊兒做了孔目官。大帥的命令誰敢置之不理,所以末將想趕回蔡州去核實的呢。只是沒有上官的命令,生怕回去會被追究棄城失地之罪呢。」
這話講得真是委屈極了,朝廷的大臣不願意仰宮奴的鼻息,藩鎮的武將又何曾願意仰家奴的鼻息呢?何況這個家奴除了會伺候人之外,其他方面未聽說有什麼過人的才能呢?聽侯惟清這麼說,吳少陽不禁也焦急起來,侯惟清趁熱打鐵道:
「眼下風聞蔡州人心不穩,幸虧有副帥在,不然末將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可惜副帥眼下身體欠佳,不然局勢必然是另一種狀況。」
看著侯惟清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吳少陽歎了一口氣,道:
「如今之計,只有快些回蔡州了。本帥的身體倒是不打緊。惟清,來扶我出去,看看天色如何。」
雖然能夠觀察天色預知天氣是一個優秀將領所必備的素質,但是其他幾人均不理解為什麼吳少陽要看天氣,侯惟清也是一頭腦漿糊。吳少陽見侯惟清也不清楚自己要幹什麼,暗歎此人雖然頗具才幹,但是畢竟嫩了些,一時難但大任。
到了屋外,吳少陽瞇著眼對著鉛灰的天空看了有小半個時辰,對侯惟清道:
「整頓軍隊,今夜子時放棄朗山回蔡州。」
見幾人不理解,就解釋道:
「我軍人少,官軍人多,今天又是十六,真是月圓之夜,如果貿貿然撤退必然會導致官軍追擊,那時寡不敵眾,如何撤退得?某觀天象,今夜必然再下一場雪,那時天色抹黑,因為大雪官軍也不會大舉出動,正是我軍脫身良機。」
好個吳少陽,頭腦還是這麼清醒,幾名大小軍將不禁都讚歎起來。等幾人讚美完了,吳少陽讓他們各忙各事去,留下侯惟清,繼續說道:
「大軍走後,留下一個可靠的人帶著蔡州來的士兵斷後,都騎著快馬,在大軍撤後一個時辰再撤,走時把朗山燒掉,一片瓦也不留給官軍。」
乍一聽,侯惟清不禁愕然,吳少陽道:
「那時我軍已經撤離朗山,懂嗎?那時在朗山的是官軍,是官軍久攻不下,火燒朗山洩憤懂嗎?如果這把火不燒,蔡州就守不住,你明白嗎?」
合著吳少陽是想重演貞元十七年在韓全義大帳裡搜出朝廷官員索求蔡州將領妻妾子女為妾的那一幕,只是這一次也太過毒辣了些,要知道城裡住的可是有許多淮西軍屬啊!不過侯惟清還是欲言又止,行了一禮出去組織撤退了。
望著侯惟清的背影,吳少陽感歎道:
「婦人之仁啊!太嫩了,還是太嫩了,要是元濟和重質在,哪裡還要我吩咐?」
全然忘了吳元濟被官軍所擒,董重質和自己有些不對付。看完了天色的吳少陽稍稍立了一會,就又回房去休息了,他需要體力去支持今晚的行軍。
就在侯惟清苦惱著怎麼盡快把吳少陽要燒城的計劃通知李愬的時候,李大總管正在拍案驚奇。從洛陽發過來的邸報上得知,洛陽發生了一件大事,甚至危及了太子。而造成這種危險狀況的主謀,一個叫圓靜,是佛光寺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和尚,另一個叫訾嘉珍,是淄青節度使李師道手下的武官。捲進此案的人多達數千,而破獲此案只靠著幾個人,李愬並不知道這幾個人中一個叫李孝忠,一個叫吳賜友,還有的是他們的幾個小兄弟。事實上這幾個人山南道行軍總管都認得,是皇帝身邊的侍衛。李愬看到的是糧秣統計司的官員立下了大功,這不禁讓他很有些自豪,畢竟他是糧秣統計司的前身飛鷹的組建者和首任長官。
邸報上看的消息只是簡單概括,實際的經過卻是驚險曲折,完全是一部唐朝版的無間道。
化名李忠和吳有的李孝忠和吳賜友入住佛光寺客房後,與外界的聯繫就被隔絕了起來,美其名曰是為了不被官府發現、李孝忠既然是托稱為了躲避官府追捕,當然沒有理由在衣食已經有了著落的情況下還出去溜躂。還好幾人的目標是打進敵人內部,暫時也不著急和糧秣統計司的接應聯繫,每日都在小跨院裡練武鬥拳,或者跟著光定小師父到處走走,瞭解下佛光寺。
既然大家都不是好人,那麼混熟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李孝忠這幾人虧得沒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不然準會發現自己的身邊是遍地豺狼。小沙彌光定慇勤地給這幾位新來的弟兄引見了許多師兄弟切磋武藝,出家的或俗家的都有。過招之後,大家都是互相佩服,一起通過素酒和素肉加深感情熟悉了之後,李孝忠為自己的幼稚借口而自慚形穢了,什麼打了稅吏畏罪而逃,跟寺中的各位能比嗎?這位精擅鐵頭功的,是在河東做下了十幾道命案的獨行大盜。這位手握紙扇風度翩翩卻長得獐頭鼠目的,是江南著名的採花盜,壞了無數婦女名節。那一位是前鎮海節度使李琦的牙將,李琦被擒時跳進江裡逃得性命。這幾位是在晉陽犯過大事的,當年翻越太行被阿迭光進擊滅的八百大盜還記得不?當時在晉陽做內應的就是這哥兒幾個。糧秣統計司的趙五--現在化名吳量混在他們中間--追查了他們年餘,想不到全在這裡了。還有幾個都是吳賜友聽說過的,是江湖上有名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