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大唐順宗(唐朝吳老二)

第一卷 第250章 文 / 淮南老雁

    第250章

    將士們一陣低低的哄笑,驚起了一片飛鳥。

    「暴露目標,壞軍紀了!」

    侯惟清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旋即想到敵軍還在離這裡十里的官道邊,才放下心來,接著說道:

    「以前的事情我侯惟清就不講了,大家自從反正一來,從皇帝陛下」,

    侯惟清朝上拱了拱手,繼續說道,

    「從皇帝陛下到李帥,從來沒把咱們當成是外人。瞧瞧咱們手裡的刀,一水的永貞刀,瞧瞧咱們身上穿的衣,披的甲,和其他軍隊一點兩樣都沒有。咱們現在是貨真價實的官軍。」

    說著,侯惟清抬高了音量,道:

    「實話告訴大家,這次賊軍出來的有一萬兩千人,咱們兵馬看起來比對方多,可是有五千兵被李軍使帶去打魚台了。咱們現在和賊軍人數差不多。告訴弟兄們,魚台城裡留的守軍,只怕不比李軍使帶的人少多少,可是李軍使執意不肯多帶人,為的是什麼大家都清楚。大家都是褲襠裡兩個卵子光光響的漢子,該怎麼做我侯惟清就不說了,不說為皇上,為李大帥,就是為咱們五十二軍一萬兩千五百弟兄和分到其他軍中的七千多弟兄,在立平淄青碑的時候不被人再刻成是賊,咱們也要拼了!」

    五千雙眼睛盯著侯惟清,沒有一點聲音,但是侯惟清很滿意,侯惟清從士兵們的眼神中,讀出了兩個字:

    「拼了。」

    實際上侯惟清知道,一支八千人的兵馬正在李愬親自統領下從金鄉趕來,一支三千人的兵馬將在朱泰的率領下從豐縣趕來,在最後關頭投入戰鬥。侯惟清也知道,今天天氣很好,不會出意外,存了拼了念頭的五十二軍會比預計的傷亡多許多,但是侯惟清不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只有鐵與血,才能清洗五十二軍將士身上的恥辱,只有一場血戰後,五十二軍才會被真正接納,成為真正的官軍。

    作為一支成建制的降軍,他們背負著極大的信任,也背負著極大的壓力。這個機會,侯惟清和五十二軍都等了很久了。感謝李大帥,給了我們這個機會。

    安靜而迅捷的行軍開始了。侯惟清的親兵們撿起坡上的野兔山雞,拽起野豬。侯惟清吩咐道:

    「和高參軍說一聲,去把這兩天扣押的百姓全部放了。每人發一貫錢。」

    咱們現在是官軍了。

    最後,不但每人給了錢,連侯惟清打到的一些野味都送給了因為打獵或者砍柴到這一片丘陵間被扣押的百姓們。

    初冬溫暖的陽光照耀在王興身上,卻沒有正在顛簸中的王興帶來一絲舒適和愜意中的感覺。前往徐州的道路由於割據數十年來尤其是最近刻意的破壞極度凹凸不平,使得長途的奔襲在魚台境內成了很折騰人的行為藝術,不管是人還是馬,都一腳深一腳淺地尋找大地的底線,就像股民在試探a股的底線到底在哪裡一樣。不過王興還是要比股民們幸福的多的,探底a股的結果是可能壓根就沒底,但是王興已經看到曙光在望了,再有十五里,前軍就要進入豐縣了。哪裡的道路,平整得可好哩。

    本來想折騰敵軍,結果卻變成了折騰自己,不管是王興還是他的一萬兩千名士兵都有一種自嘲的想法。在南陂以北,路還好走些,過了南陂卻是能把騎兵的肺給顛出來。有一個小子就是不注意磕到馬鞍上,飛了顆牙,現在說話跟拉風箱一樣。如果不是田野裡麥子探了頭,騎兵們更願意從田野上走,到底大家都是農家子弟,誰願意糟蹋自己父老的莊稼呢?

    士兵王老五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王老五是魚台東鄉人,家就住在微山湖邊上,去年官軍討伐淮西的時候李師道準備救援淮西擴充軍隊時被強行徵召入伍。實際上也談不上強行,王老五對公人幾乎沒有反抗意識,傻呆呆地就跟著走了,如果是在淮西,他得被稱為木頭。多年的務農生活使得王老五練就了一身強健的體魄,再加上不發達的腦細胞,一名完美的炮灰誕生了。在經過並不嚴格的審查後,前農民王老五光榮的成為了選鋒營的一名長刀手。

    不過王老五到底憨直了些,在操練時總是會犯下這樣那樣的錯誤,比如奔跑時把頭盔顛掉,腰刀滑出等等,一場訓練常常被小隊長踹上好幾腳,完了身上全是腳印。軍營的悲慘生活使得王老五的心靈發生了很大的扭曲,常常在行軍時出神地瞭望遼闊的原野。軍官告訴他們:

    「到了軍中,就好好想著怎麼為尚書效力,為自己攢點錢,省得老了傷了沒人管。咱軍中日子是苦了點,不要想著跑,想跑的先想想自己家裡是不是還有人,想好沒有了你再跑,免得對不起父母。」

    看到幾個斷胳膊少腿的逃兵後,王老五的心裡徹底放棄了逃回家的想法,王老五,光看名字就知道這是多大一家子。想到因為自己小侄兒會被校尉獰笑著抱起就像校尉在其他地方做的那樣的慘象,王老五就渾身發顫,安心地做他的大頭兵了,只有深夜裡才會一個人縮在被窩裡抹眼淚。關在軍營裡,王老五想著的是家裡的麥地,微山湖的魚蝦,連走在高低不平的官道上,王老五都狠狠地翕動自己的鼻子,想嗅嗅麥子的香味,可惜嗅到的卻是乾硬的塵土味。

    王老五後來回憶說,當時他就覺得有種不對勁的氣味隱藏在空氣中,但是他作為一個小兵,對勁不對勁不應該由他操心,儘管他當時很想拉屎,但是還是忍住了,跟上大隊的節奏,直到前鋒騎兵遭到了突然冒出的官軍的阻擊。

    阻擊的形式讓王興以下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這是他們前所未見的。不止對他們,對官軍而言確實也是前所未見的,誰都沒見過如此火爆猛烈的場面。

    把這種玩意都配屬給我們,皇上和朝廷真是沒把咱們當外人哪!

    李忠義身經百戰,卻從來沒有見過五千匹馬同時炸營的壯觀景象。當配給他的五百名近衛軍輜重營士兵在道路上埋下炸藥,在路兩邊乾草叢中堆放起炸藥的時候,李忠義還在質疑這麼做的意義,當輜重營的校尉要求他把部隊撤到兩里以外時,李忠義不以為意。說實話,皇上搗鼓出的這個玩意壓根在戰場上就沒使用過幾次,而且都是由近衛軍掌握,見識到這種威力的敵人早已經去見大神了。李忠義是個各方面都正常的人,讓他相信光靠這些黑乎乎的散發出刺鼻氣味的罐子就能擊敗在平原上無往而不勝的騎兵,怎麼可能呢?李忠義不滿地對輜重營的校尉吼道:

    「把軍隊埋伏在兩里之外,要是賊軍跑了怎麼辦?貽誤戰機,你擔得起嗎?」

    校尉道:

    「李將軍,您應當相信大帥。事實上,確實沒有必要埋伏在兩里之外,但是貴軍是第一次接觸這種火雷。末將跟您說,第一次引爆這玩意的時候,末將當時都嚇得尿褲子了。動靜實在太大了。在西邊,吐蕃軍被炸得傻了的都有不少,腿都發軟,哪裡還想得到跑啊。基本上這玩意一出來,戰鬥就距離結束不遠了。連人都這樣,何況畜生呢?末將讓將軍離得遠一點,不是怕將軍膽小,而是怕炸窩亂竄的馬衝撞了弟兄們,給咱們造成不必要的損傷。再說,靠得太近,咱們弟兄們雖然都是個個好樣的,也未必就能立刻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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