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大唐順宗(唐朝吳老二)

第一卷 第259章 文 / 淮南老雁

    第259章

    「看來家父是無福無緣之人,在下猜不透。黃先生還是請回吧。」

    李誦將這方紙撿起,吹了吹墨跡,道:

    「公子不必氣餒,公子猜不出,何不請將軍自己猜呢?」

    田布歎氣道:

    「在下也想,可惜家父現在昏睡不醒。不如請先生將這四句留下待家父醒來再猜如何?」

    李誦哈哈笑道:

    「大公子說笑了,到時候你去哪裡找黃某哉?黃某說過,這是留給有緣人的,黃某相信田將軍就是有緣人,說不定這幅字一到田將軍面前,田將軍就醒來了呢?」

    李誦高深莫測的一笑讓田布心頭猛地一緊,似乎有什麼秘密被別人發現似的。對李誦作了很有分寸的一揖後,田布拿著寫著十六字的紙張匆匆離去了。

    田布的去向是田興的臥房,不過在進臥房之前,田布召來了家將,讓家將召集家兵,以防不測。這個時候,李誦正饒有趣味地在客廳背著雙手欣賞田興所繪的丹青呢。

    邊上,李孝忠拉了拉段文昌的衣襟,低聲問道:

    「段先生,老爺他怎麼一點也不著急?」

    段文昌回道:

    「老爺是心裡有底了,這個田興,八成是在裝病。」

    李孝忠還是不明白,繼續問道:

    「那爺怎麼看出來的呢?」

    段文昌道:

    「田布素來孝順,哪有孝子知道有救自己父親的靈丹妙藥這麼心不在焉的?這不正說明田興實際上沒事嗎?」

    李孝忠一拍後腦勺,道:

    「原來如此,爺真是神人!」

    一邊的張太醫卻微閉雙眼,一副於己無關的模樣。

    立於帷幔之外,田布恭謹地施禮道:

    「父親,那黃興寫了一幅字,要孩兒呈給父親看。」

    帷幔裡的聲音明顯帶有三分慍怒,道:

    「不是讓你把人打發了麼?怎麼還在這裡鴰噪?」

    田布道:

    「那叫黃興的說他有一副專治中風的靈丹妙藥,只是要人解得他的字謎才能給用。兒子已經說解不了了,他卻偏說父親能解得了。兒子說父親在昏睡,他卻說父親看了這幅字必然醒來,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兒子疑心他知道父親是裝病,只好先來請示。」

    帷幔裡面的人明顯很吃驚,道:

    「竟然會有這等事?把那字幅拿進來我看看。」

    「是。」

    田布掀起帷幔,走進了帷幔內。推開小門,一股溫暖的墨香撲面而來。田興的臥房裡炭火燒得正旺,背對著炭火的田興正在揮毫作畫,畫中依稀是一位妙齡女子的輪廓。田興放下筆,田布把李誦寫得那一幅字遞給了田興。

    看到這幅字,田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田布知道自己父親不喜歡字寫得難看,道:

    「這黃興的字寫得委實丑了點,和他的好樣子一點也不像。」

    田興道:

    「你可是因為他的字寫得不甚入眼,所以不曾細看?」

    話音裡語氣加重了三分,田布知道父親不高興自己做事由著性子,忙道:

    「父親,兒子知錯了。」

    田興道:

    「你是老大,咱們家的重任將來全壓在你身上,二十大幾的人了,你怎麼還能這麼不知輕重呢?若這人是魏州來的,你剛剛在行止間露了馬腳,咱們家豈不是要大禍臨頭?」

    田布被田興說得頭也不敢抬。田興的語氣轉柔和道:

    「你呀,這字雖然勁道不夠,你卻沒有看出來架構謹嚴,雖然有顏魯公體的路子,卻隱隱然有自成一家的氣度。若是這人勁道足,只怕寫出來比顏魯公的字體還更見骨力呢。你呀,要知道無論是看字還是看人,都得看到裡面去。你看著字,寫得倒是有意思呢,山長水長,各安一方,美景良辰,仙福永享。什麼意思?」

    田布知道父親是在教導自己,忙不迭的低著頭連連稱是。正等著田興自己往下說,卻聽到「咦」的一聲。一抬頭,田興的手正在不停地顫抖,田布道:

    「父親?」

    田興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問道:

    「這個叫黃興的長什麼樣子,哪裡的口音?」

    田布知道此人必然事關重大,忙略略描述了一番。田興喟然道:

    「我不欲理世間事,世間事卻不欲我消停。黃興,黃興,好名字啊,難道「黃興」非得要我田興麼?」

    田布道:

    「父親,出了何事?」

    田興手指著那幅字,道:

    「你看。」

    田布順著田興的手看去。田興的手卻不是從上往下,而是從右往左,只見赫然是「長安景福」四字。田布不知這是田興那年在長安時,和李誦偶遇,李誦正是假稱是魏州景福糧行的東家被田興識破。一時摸不著頭腦,卻不代表田布無法做出判斷,田布道:

    「父親,兒子剛剛進來前已經命家人做好了準備。這姓黃的既然想禍害父親,不如將他全伙都誑進府來,然後……」

    田布做了個刀切的手勢,卻不想被田興大罵一聲:

    「放肆!居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田布嚇得一下子收住聲。田興放緩了語氣道:

    「去請這位黃先生來臥房,不,到暖閣,不,還是來臥房屈就吧。要盡量客氣些。告訴下人把口風把嚴了。」

    田布見田興說得鄭重,忙急匆匆去了。到了客廳,李誦是一副「知道你會來請我的模樣」,田布臉上卻也沒有李誦想像的惶恐與卑微,這倒是讓段文昌暗讚了一聲。

    本來安靜的田府越發安靜了。本打算留在外面的吳賜友也被請了進來,吳賜友當然不怕裡面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因為此次相州之行,李誦帶來的侍衛可不止這麼多。田府的偏門卻沒有像大門一樣關上,不過在外面卻依然什麼也看不到。

    回到了田興的臥房,田布就蒙了,他本來已經猜到這個黃興必定非比常人,安排家人警戒,閒人不得靠近,但是沒想到父親的安排比他還要嚴密。家人被編為兩人一組,即擔當警戒又互相監視,四十步內都成了無人區。進入田興的臥房,一個田布千想萬想都不會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叫黃興的步入田興的臥房時,田興沒有像田布想像的那樣露出自己招牌式的微笑,反而低著頭什麼話都沒有說,卻把黃興引到了面南背北的主座上,接著田布就目瞪口呆地看見自己的父親,自己從來沒有給任何人跪過的父親,巍巍然對著這個叫黃興的人跪了下來。

    而那個叫黃興的人居然面不改色地接受了自己父親的這一拜,黃興的幾名隨從也沒有絲毫的驚詫,一副理當如此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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