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大唐順宗(唐朝吳老二)

第一卷 第263章 文 / 淮南老雁

    第263章

    黃河的水真清啊!

    其實黃河既然已經由「河」改叫「黃河」了,說明河裡的水這個時候已經不能用清來形容了,但是李誦覺得即使這樣河床裡流淌的畢竟也還是水,而不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泥啊沙啊化學物質之類的。遠遠看去也是波光粼粼,一點也想像不出區區千年之後黃河水就能變成黑河水。而且天空那麼藍,雲兒那麼白,陽光那麼和煦,黃河鯉魚的味道那麼鮮美,不由得他不讚歎。這樣好的環境,讓李誦覺得即使古代人穿的不如現代人舒服,食物不如現代人豐富,交通不如現代人便利,視野不如現代人開闊,遊戲不如現代人會玩,呆在古代也比呆在現代舒服。起碼古代人不會穿到黑心棉,不會擔心自己的食物裡有三聚氰胺,擔心自己的子女食物裡激素過多會早熟之類。不過當李誦踏上緇青土地,看到人們麻木的神情和空洞的眼神,還有河邊埠頭隨處可見的高高鞭子,李誦就從yy中清醒了過來。

    不管在什麼時代,人權這玩意都是需要的啊。不然收入再高條件再好或者環境再好那都是扯淡,不定什麼時候就被禍禍了呢。

    「爺,咱們該走了。」

    段文昌對著正在回望黃河的李誦輕聲地說道。李誦回過神來,應了一聲,鑽進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裡。

    嚴格說來這地方現在還算是魏博地界,再往前走幾十里才到緇青地面上呢。

    當晚,李誦他們到達了在後世極為著名的景陽岡,立在景陽岡前,看那山果然是林木蒼莽,氣象森然,雖然看不到「三碗不過崗」的幌子,看不到勸阻客商單獨上山的公文,李誦還是在崗下小立片刻,暢想了一番,還問吳賜友道:

    「吳賜友,給你喝三碗玉壺,你能上山打虎麼?」

    吳賜友道:

    「爺說笑來,三碗玉壺下肚,人都醉倒了,哪裡有力氣打虎去?」

    這一夜,李誦一行宿在景陽岡下的一家小客棧裡。他們的身份是田興幫助偽造的,田興視事倒多半是為了給他們辦假證。李誦新的身份是讀書不成該行行商的,這倒是很符合李誦前世的身份。在籍貫上田興猶豫了好久,不知道是填寫關中還是河北,據田興所知李誦就擅長這兩處方言,但是新年將到家在西面北面的卻往南去未免說不過去,李誦笑著對田興道:

    「愛卿就填寫淮南吧。」

    田興有些擔心,李誦卻道不妨事。李誦只得現場秀了一段江淮方言,不但田興,段文昌都驚詫不已。李誦微微一笑:

    「老子還會說西川話哩!」

    接著又道:

    「伊屋裡灶司菩薩還是伊大?」

    一口吳越軟語,活脫是王叔文的語氣。

    既然是行商那當然就要有行商的樣子,吃喝穿住行都不能挑剔。段文昌對李誦能否吃得消很是擔心,但是李誦反過來倒是挺擔心他們受不了苦。結果一問,侍衛們都是武夫,自然不怕吃苦,而段文昌雖然出身高門,但是早已衰敗,少時吃了不少苦。據段文昌說,他少年時無以自立,寄宿在一間寺院裡,天天去蹭這些號稱慈悲的和尚們的飯吃,一開始和尚們看他是褒國公之後,還允許他一起吃飯,結果後來和尚們厭倦了,有一天故意把吃飯的時間提前,等到段文昌聽到吃飯的鐘聲趕往飯堂時,連飯粒都沒有看到。

    「那時心裡真是悲憤異常,一方面恨這些和尚的刻薄冷漠,一方面恨自己不爭氣,受人白眼,墜了家聲。所以當時就抓起筆來,在寺院牆上題寫了一首詩。」

    第二天上午,坐在顛簸的馬車裡,段文昌眼圈紅紅的道。接著似乎看穿了李誦心思似的說道:

    「這也讓小的認識到這些滿口慈悲為懷的和尚的冷酷心腸。這些僧人個個舌燦蓮花,博取善男信女的施捨,不事生產,卻坐擁百千畝良田。韓非子《五蠹》裡面說『其學者,則稱先王之道,以籍仁義、盛容服而飾辯說,以疑當世之法,而貳人主之心。其言古者,為設詐稱,借於外力,以成其私,而遺社稷之利。其帶劍者,聚徒屬,立節操,以顯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其患御者,積於私門,盡貨賂,而用重人之謁,退汗馬之勞。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yu)之器,,聚弗靡之財,蓄積待時,而侔農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蠹也。』我以為,現在的邦蠹裡面還要加上僧道啊。」

    不知道這是不是段文昌知道李誦欣賞法家而且支持李吉甫限制寺院才這麼說的,要是當著自己老泰山的面,估計他是不敢的。李誦又忽然想起小時候看過一個碧紗罩詩的故事,男主角沒得志時也和段文昌一個遭遇,看來段文昌就是自己小時候羨慕過的男主角了。正想著,車窗外吳賜友的聲音響了起來:

    「爺,嚮導說咱們已經到山神廟了,要不要下來看看?」

    李誦聞言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果然有一座山神廟,全是石頭壘起,雖然灰不溜秋,但是看上去比二十一世紀許多建築藥堅固多了,雖然裡面也沒有加鋼筋。下來以後,果然如同客棧老闆所說,沒有什麼好看的。李誦就信步向前走去,頭腦裡思索著武松打虎是怎樣一個過程,結果走了幾步發現這裡的地理環境和施大爺寫得不一樣,完全和武松打虎聯繫不起來。接著李誦又想起來《水滸》裡施大爺寫得精彩的地方往往地理上存在著錯誤,而最後寫打方臘時地理完全正確卻寫得很是一般,這一發現也被學者們用來佐證施大爺是江南人。

    「這是不是意味著人跳脫了自己原來時空的限制,想像力或者潛能會無限發揮呢?看樣子,自己在唐朝是成功定了。」

    李誦又陷入了yy狀態,不太注意腳下的路了,害得身邊的段文昌和吳賜友不得不時時小心攙扶著他。就這樣一行人下了景陽岡,來到了陽谷縣。

    「爺,前面就是陽谷縣了。進城嗎?」

    吳賜友輕聲問李誦道。

    「進,為什麼不進?」

    李誦回答道。

    在城門口驗過了身份,李誦一行就大搖大擺地進了陽谷縣城。城是小城,城牆不過數里長短,街道也不過數米寬闊,人口也不是很多,起碼街道上的行人看起來稀稀落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這些人一個個看起來都表情呆滯,眼神混沌,精神麻木,一副急需拯救的眾生模樣,看得眾人都唏噓不已。段文昌後來回憶道:

    「自相州至鄆州,其間數百里,所見者無不如此。方知諸獠非獨(方鎮)殘民之身,復殘民之心,真可謂民賊國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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