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九章 可恥的唇印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十九章可恥的唇印()
愕然的回眸，凌太師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回他一句，但是我不等凌艷玉發出激憤的嗓音，不等凌太師回復我怎樣的話詞，我就離開了。
遠遠地，我的後背，感應到火辣辣的光芒，還有匪夷所思的困惑。
我以為晨曦曙光初見的時候，我去雲楓軒整理房間的話，推斷自己是絕對不會與宮境夜碰面的，然而事實上當我輕步邁入雲楓軒門檻的時候，卻看到一襲溫雅的身影，正手握書卷，對燭沉思著。
我眼瞳微愕，似對這樣的情境有些不解。
他，不是應該在某個侍妾的溫柔鄉中享受美人嬌媚的嗎？卻為何，獨自面對冷燭星燈，眉宇間浮動愁思悵然呢？
在這之前，我很難想像，像他這樣尊貴傲然的人物，竟然也有百轉愁腸、幽幽暗歎的柔軟情緒。但是現在，我看到了，不由地，我淡眉微攏，對這樣的他，似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心上竟然生出一絲絲的憐意來。
而當我察覺到自己有這種思緒時，我眼睛大睜，心下吃驚，當下惱恨起自己來，我怎麼可以對這樣的人產生除了淡漠之外的表情來，那是心頭所受的屈辱所不能贊同的表情。
於是我為了洩憤，雙目如電地射向那個罪魁禍首，射向那張沉浸在昏黃燭火中特顯俊逸的臉龐，企圖用目光在他的臉上燒出兩個洞孔來。
他卻笑了，我看到，他唇角勾勒出來的明顯彎弧，是恰好展露笑意的角度。我正在揣測他的笑意裡頭包含著什麼意思的時候，他已經從書卷中抬起頭來，一雙藍瞳星光閃閃，正對上怒目相向的我。
「初塵，承認自己被本王牽引了思緒，需要作出那麼強烈的表情反應嗎？」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之意，手上的書卷早就被他扔在了案桌上，他已起身，藍瞳閃動邪意地走向我。
我眼瞳微瞇，霎時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原來這一切本就是他設下的局，他應該從我踏入雲楓軒開始就在想著如何安排這麼一齣好戲了，在想著如何套我入局了，我有些憤慨。
宮境夜卻對我渾身散發的寒氣熟視無睹，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唇角笑開的角度略大了些，笑意的擴散使得我的心境突感鬱悶不已。
於是我瞪著他，眸光尖銳而冰冷。
他見我沉著一張俏臉，眼瞳內包含著不善的訊息，卻沒有發怒的前兆，反而傾身向前。
「怎麼？生氣了？」他挑起我額前的一縷髮絲，把玩在指腹間。
我的視線被逼對上他炯炯有神的藍瞳，在那裡，我探視到他藍色煙波上，漾動著皎皎如輕雲一樣的明月柔光，那光芒，使我心神一窒，雙腿微顫地自覺地往後退去。而後我佯裝淡然地站定，稍稍低垂下我的下巴，別開他的視線道：「沒有，王爺的話詞嚴重了，初塵只不過是個丫頭而已，根本沒有資格跟主子生氣。」我謹小慎微地回答著，語氣冷淡，目光凍結如冰。
他聽了我的話後，臉色突然變了，他的眼睛，那大海般得深藍漸漸地浮動起層次性的藍潮變幻。「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這真的是你的心裡話嗎？初塵，看著本王的眼睛，本王要知道，你有沒有撒謊，若是你有半句假話的話，你敢拿自己的感情來跟本王發誓，來作為撒謊所需要支付的代價嗎？」宮境夜伸出大手，扣住我的下巴，硬將我的視線對準他的眼睛。
我看著他的藍瞳很有壓迫感，他與生俱來的氣勢，那種王者風範，讓人既能產生敬重之感，也能讓人對自己產生自卑之感，從而眼神有所退縮。
此刻，我就是這樣，我竟然面對他的藍瞳，我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地對他說，我的話是真實的，我沒有對他撒謊。
也正因為如此，我更加痛恨自己，我生自己的氣，為什麼我會被他的氣勢所壓倒，為什麼我要受他威脅，他是誰？憑什麼管我說話撒謊不撒謊，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他焉能制止我的言論自由，哼——
我淡淡地冷哼了一聲，眼底閃出一抹火光。
「宮境夜，我就算是說了假話又如何，我說什麼話都隨我的喜好而定，你憑什麼要我發誓以感情作為支付假話的代價，告訴你，我就是生氣了，我就是惱怒了，那又如何？你休想讓我跟你道歉，我實話告訴你，我辦不到。」
我的口氣很沖，在古代男尊女卑的觀念裡，在這個權力尊貴的和宮王爺面前，我的這番話語絕對是觸犯了大忌。我相信這個殘酷的男人，絕對會給我無情的懲罰。
但是，事實上，我又錯了，他很高興，看到我惱怒，看到我生氣，他的神情就很愉悅。
「好，很好，初塵，這個樣子才像你嗎。呵呵，你若不是這種表現的話，本王倒是要對你失望了。幸好，幸好，初塵你沒有令本王看錯。」他眉眼間頗帶幾分得意，似對我的抗議興趣濃厚，我卻越發地覺得這個男人的心思有問題，確切地說——
「你有病，宮境夜，你這裡絕對出問題了。」我毫不客氣地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平視著他包含笑意的藍瞳。
「是嗎？本王有病？本王有病——」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很怪異，很怪異，他的聲音輕輕的，有些飄飄的感覺，似風兒的呢喃一樣。
我凝望著他，有一剎那的恍惚，覺得自己話語出口有些過分了，他卻突然仰天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本王有病，本王有病，沒想到連這個初塵都能看出來了，實在是想不到啊，想不到本王的丫頭竟然還是個大夫，了不起，了不起啊。」他翹起大拇指，誇讚我，我卻呆愣了，我從他的聲音裡頭，聽不出他的話是真還是假。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胸口卻有些堵，堵得甚至開始發慌。
我此時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感應得到他的眼神，看到那裡他極力隱藏的深沉痛楚，那抹痛楚雖然被他掩飾得很深很深，但是，我還是發現了。
「你——你沒——事吧。」我的口氣低緩了許多許多，幾乎是飄若清風的聲音。
宮境夜先是一呆，而後藍瞳內漂浮起一抹酸楚的光色。
「你想安慰我？初塵。」
呃——
他是什麼意思？我還來不及探究，他的唇便輕柔如羽毛地刷過我的唇瓣。他要求的安慰原來是這個，我一驚，本想推開他，但是他眼裡那快速一閃的脆弱，還有他體內需要力量的強烈提示，讓我鬆懈了抵抗。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願意給他力量，願意用唇印安慰他。
他不斷地加重著吻，抱著我，企圖將我揉進他的血肉之中。
我幾乎窒息在他的懷抱中，卻被他刻骨銘心的無助感給震撼住了，我沒有辦法逃離，只能任由他索取。
我的雙眸慢慢地閉上了，我臉上冷硬的線條全部放鬆了下來，我準備迎接著他如暴風雨一樣的熱烈席捲。
但是，他卻突然挺直了。
他一把將我推開，藍瞳內浮動失笑的光芒。
「初塵，你不愧是本王選中的玩偶，本王想要你什麼表情，你就表現出什麼表情，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我不敢相信地睜開眼睛，我瞪著他，一時間，羞憤感朝我撲面襲來，壓得我奪門而出。
「宮境夜，你混蛋！」
我拚命地跑著，跑著，眼淚不止地流淌下來，我恨他，但是卻更恨自己，我怎麼能相信他這樣的人會有無助的時候。
我雙拳憤恨地擊向木柱，瘋狂地，為了自己愚蠢的舉動，也為了告誡自己，下不為例！就在我揍得渾身無力的時候，揍得雙拳染血的時候，凌艷玉卻出現在了我的身邊。
她，站在離我不到三丈的距離，一滿臉陰險地望著我。她死死地盯著我的臉，更確切地說，是盯著我紅艷得似沾染露珠的唇瓣。
我從她的眼底看到隱隱的怒光，更看到，她眼瞳內突然逼視出的一抹狠毒。而後她突然如三月的桃花盛開，臉上開出了一朵邪魅的笑靨，她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留下迷茫的我，從我身邊，極有風姿地美美地離開了。
「初塵，你的唇印將會為你見證背叛的證據，你會受到懲罰的，我等著看你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