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這才是愛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六十四章這才是愛
我就這樣一增晚縮在床角邊，一直睜眼等到天亮。
當曙光斜斜地照進西窗，在冰冷的地面上散碎著一地的金光之時，房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叩——叩——叩——
我神色大駭，不會是上官飛卿吧。
「小姐，開門啊，小姐——」是小紅的聲音，帶著飄忽的困惑。
「等一下，小紅。」我知道裹在被子中的我是渾身赤裸裸的，這樣的情景不能被她看見。於是我跳下床去，將掛在屏風上的簡便衣裙拿了下來，快速穿戴整齊，而後將門邊的所有重物移動開來，拉開房門。
小紅初見我的樣子，神色微愕道：「小姐，你的眼睛——」我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不用自己看，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看上去很恐怖。
「哦，昨天晚上做噩夢了，所以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覺。」我無精打采地敷衍她道。小紅相信了我的措辭，點了點頭，倏然又驚訝起來。
「小姐，這些桌子、椅子、案台怎麼都堵在門口了？」她望著我，眼底閃動著怪異之色。
我隨意地飄了一眼，朝她揮了揮手：「大概是我做噩夢的時候，將這些抵在門上的，你就把這些搬回原位去吧。」我順著謊言繼續編織。
「哦。」小紅奇怪歸奇怪，但還是將這些物品一樣一樣地安置到原位去了。我不斷打著哈欠，心神不定地呆坐在床榻上。
「小姐，小姐——」
「啊？」我一驚，突地從床榻上跳了起來。「怎麼了？怎麼了？」一不小心，撞翻了小紅端著的臉盆。
「對不起，小姐，對不起，奴婢給你馬上擦一擦。」小紅拿過一塊潔白的絹錦，就勢替我擦去衣衫上的水珠。
她的手，無意間碰到了我敏感的酥胸。我突然臉色一變，驚慌地隔開她的手：「不用了，我自己來。」
「小姐，你是怎麼了？」小紅眼底浮動困擾，有些驚恐地凝望著我過激的舉動。我卻喃喃道：「沒什麼，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
「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啊，奴婢這就去叫少爺來。」小紅見我的樣子，有些害怕，她著急地想推門而去。
「不許去！」我朝她大吼道。
「小姐？！」小紅呆立一旁，神色浮動委屈之色。
「對不起，小紅，我心情不好，你出去吧。」我眼神一軟，朝她揮手歎氣道。
「好的，小姐。不過夫人吩咐，她跟老爺、還有少爺，他們都在前廳等著小姐一起用早餐呢。」小紅臨行前落下上官夫人的囑咐。
我忙搖頭道：「不用了，你去叫廚娘，讓她們把飯菜端到我房間就好。」
小紅困擾地望了我一眼，隨後溫順地點了點頭：「是，小姐，奴婢這就去準確。」小紅好心地替我關上房門離開了。
而我，拍打著自己的腦門，懊惱不已。我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呢，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本以為，我在上官府的日子會一直幸福下去的，但是上官飛卿的舉動，卻讓我心內的惶恐徒然增添，我知道，昨天發生的那一幕，讓我無法面對上官飛卿，無法當作自己跟上官飛卿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跟他以兄妹相稱的方式心平氣和地相處下去。所以，眼下我能選擇的便是離開上官府，離開這裡才行。不過我一旦離開上官府的話，我該如何安身立命呢？我一個人，孤立無助，沒有親人依靠，也沒有朋友相助。
就連到古代遭遇愛情，也是遭遇得那麼淒慘，那麼悲涼。想到那個不信任我的男人，那個狂傲冷魅的宮境夜，我的心，又隱隱地疼痛起來，莫名的酸楚，在我的眼眶內蔓延而起。
不——初塵，你不能再想著他了，你不能再這樣傷感下去了，那段感情已經將你傷得遍體鱗傷，而你能做的就是放棄，你要懂得放棄啊。
但是為什麼，我胸口那裡，疼痛反而更加劇烈，沒有減少的份量，反而跳躍得更加兇猛。我凝望著地上碎碎的金光，苦澀的味道慢慢地侵入骨髓當中，身軀與心一樣突地開始發冷，冷到極致。
到此刻，我才發現，其實上天給我的一直是一個夢幻的彩色泡泡，一開始，在陽光下綻放著我的美麗，綻放著童話故事的開始，但是等到落入地面的時候，那個美麗的童話便會如同泡泡一樣破碎在地面上，只留下一個傷痛的痕跡。
我越想越憤恨！越思越惱火！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我！不公平，不公平啊！我初塵，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爺不該如此待我不公，他不該啊！
我狂喊著，嘴角浮動一抹殘忍的笑意，我的雙拳突地握起，憤然地攻擊向桌面。我一雙纖纖肉手，自然敵不過冷硬的桌板，很顯然，我的拳面，沾染上血絲，鮮紅的，若綻放的紅梅。然我的心，反而感覺到舒坦。只因疼痛的感覺讓我在漠然間冷卻了思維，讓我體內憤然的心境逐漸消退了下來。
「吱」地一聲，房門在我憤憤不平的心境下突然被推開了。我敏銳的神經細胞立即發出警告的聲音。
上官飛卿，一定是上官飛卿來了！
我慌張地抓住門板邊上的一根木棒，準備攻擊對方。
腳步聲，近了，近了——腦袋瓜子從門邊閃了進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朝門邊的那個腦袋瓜子砸去。
啊呦——
一聲驚叫，而後，我便看到捂著額頭流血的人。那人，乾淨俊朗，清秀溫和，儒雅的氣息浮動在他的周圍，他的眸光，是我最熟悉的光芒，溫柔若水，清澈若碧玉。
「溫文玉！怎麼是你？」我驚呼地蹲到他身邊，攙扶著他起來。
「初塵，你為什麼要砸我啊？」溫文玉看不透我道，他的眼底，是困擾的迷霧。
「我——我——」我怎麼開得了口，怎麼能告訴他，我跟上官飛卿之間發生的事情呢。
我的支支吾吾在溫文玉的眼中看來是一種恍然大悟，他摸著額頭上的血跡道：「看來是我的錯，我不該沒有敲門就隨便闖進來的，畢竟這裡是初塵的閨房啊，我得到這樣的禮遇，那是很正常的。初塵，你不用介懷的，我不會怪的，相反，倒是我莽撞了。」
我眼底閃動愧疚之色，對於溫文玉的良善，感激萬分。我將他攙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而後拿來清水，替他清理了傷口，最後拿了一塊雪白的長錦，撕裂成條狀，替他破皮的額頭包紮起來。
「對了，溫文玉，你今天過來，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靜下心來的我，淡然開口問道。我知道溫文玉一向不會做出莽撞的事情來，他進來沒有敲門，那表示，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心裡，以至於他都忘記了禮儀方面該注意的問題了。
溫文玉訝異地望了我一眼，而後尷尬地笑了笑。
「是這樣的，我今天本來約你出外走走的，不過上官夫人卻告訴我，說你有些不舒服，所以我——過來只是想看看你，你的身體，還好吧？」他的臉色有些紅紅的。
一句溫柔的還好吧？讓受驚之後的我，眼淚奪眶而出。
「初塵，你別哭啊，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初塵，如果是我冒昧了，那麼，我道歉，我不該魯莽地問你這個問題，所以請你不要哭了，好嗎？」溫文玉伸手，溫柔地撫去我臉上的淚痕。
而我的眼淚，卻越冒越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