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瘋狂的宮鏡夜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一百五十一章瘋狂的宮鏡夜

    我的回歸，讓西照國將士頹廢的氣息消散，而我跟耶律楉放的關係，好像現在有些說不清楚了。

    凝視著手心中冰涼溫潤的白龍玉珮，這塊代表著耶律楉放濃濃愛意的玉珮，再次回到了我的手中。

    按理說，這樣優秀的男人，如此真誠待我，我該感覺到很幸福，很幸福才是。但是為什麼，有時候心底會冒出來一種茫然驚恐的想法。

    總感覺幸福在遙不可及的地方，總感覺腦海中空白的那段記憶會給我帶來揪心的恐懼感。我擔心萬一我恢復記憶之後，這手中所握有的幸福，是依舊，還是會流失呢？

    文玉言辭閃爍中，那黯然感傷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得出來，那個答案其實呼之欲出了，然上官飛卿隱隱地顯然不想讓我知道關於過去我跟宮境夜之間發生的事情，哥哥他固執地在堅持什麼呢？還有海芙的死，也讓我覺得困擾重重。

    這一切的一切，除了困惑還是困惑，我沒有其他任何的收穫。

    凝眉微動，起身決定吹熄燭火。

    一陣風恰在此時，迎面吹了過來。不等我訝異，一道身影立在我的面前。熟悉而狂狷的氣息包圍在我的四周，他，立在那裡，俊美邪魅，青絲翻飛，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飄飄而起，與夜色巧妙而有層次地印襯著。這樣耀眼的人物，無論那黑色衣衫顏色多麼地接近夜色，卻依舊是無法與夜色相融的。他就是他，狂傲而冷冽，站在那裡，冷冷地凝視著我。

    冰藍色的子瞳，泛著星辰的點點寒光，又似朦上曉月的迷離之紗，讓人看不清楚，也猜不透他的心在想些什麼。

    這個人，從我失憶後第一眼見到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很危險，危險的程度，是可以將我粉身碎骨，挫骨揚灰的。

    我就呆呆地站著，語言在瞬間失去了作用。我想喊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聲音始終就是發不出來。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朝我靠近，朝我伸出他一雙修長白皙的手。

    一個用力，我已被他困在懷抱中，緊緊的，亦如耶律楉放的顫抖，同樣的僵硬，發生在他的身上。

    宮境夜！這個在西照國大清宮與我擦肩而過，恨我至深的帝王，如今卻冒險深入敵營，為的就是探望我的安妥。

    原則上，無論眼下我跟耶律楉放的關係是不是只是約定，我還是耶律楉放的王妃，是不該跟任何男子有曖昧的關係的。

    但是，心底的聲音告訴我，他很脆弱，他真的很害怕。我沒有辦法將他推之門外，沒有辦法。

    晚風靜靜地吹著，好久好久。

    「跟朕走吧，初塵。」他喃喃若風的磁性嗓音，飄蕩在我的耳旁。

    我心猛然一震，雙手突然推開他的懷抱。這裡是西照國的軍營，宮境夜孤身犯險，若是被人發現，絕對是死路一條。

    我臉色瞬間發白，聲調顫顫。「你走吧，趁著他們還沒有發現你，你快走吧。」

    「初塵，那麼你呢？」他緊盯著我慌亂的眼神。

    「我要留在這裡，我不會跟你走的，我是耶律楉放的王妃，我是屬於這裡的。」我忽略他藍色冰瞳掠過的傷痛與絕望。

    「不——你不屬於這裡，初塵，你是封月王朝的皇后，你是屬於朕的，你永遠是朕的女人。」宮境夜按著我的雙肩，眼睛變紅了。

    「不是的，我不屬於任何人，我只屬於我自己。無亂我嫁的是誰，那個人，必須給我最起碼的尊重，宮境夜，你明白嗎？」記憶中彷彿開了一道光，我心底有種感覺，我跟眼前這個男人，一直水火碰撞著，他的霸道，他的猜疑，逐漸地消磨了我的耐性，也逐漸地消磨了我的感情，毀了我憧憬的方向。

    「初塵，你要尊重，是嗎？好，只要你答應回到朕的身邊，朕就既往不咎，朕就給你想要的一切東西，包括你說的尊重，如何？」宮境夜冷硬狂性的音調有些軟化了下來。

    「不——你還是不明白我要的是什麼東西，以你的個性，這輩子，你恐怕都無法瞭解，我是一個獨立體，是一個自由的生命。宮境夜，你還是快走吧，等到他們發現，那就太遲了。」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一點事情了。

    「初塵，朕會明白的，只要你給朕機會，只要你給朕時間，朕總會明白的。所以，初塵，跟朕走吧，朕會給你幸福的，一定會的，請相信朕，好嗎？」宮境夜眼底閃動著狂熱的期望。

    而我，卻沒有信心跟他走。

    不單單是因為失去的記憶，還有，我內心無法言喻的迷茫。

    「不，你還是快走吧，我，是不會跟你走的。」這一句話，我說得鏗鏘有力。宮境夜傖然地後退了一步，轉而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初塵，告訴朕，你是不是愛上他了，是不是？」他雙目紅光閃閃，逼視著我的眼睛。

    我無法跟他對視，別開我的臉。

    他卻單手扣住我的下巴，逼迫我跟他的眼睛對上。「告訴朕，你愛上他了嗎？」

    我的眼神猶豫著，內心在交戰著。

    宮境夜卻失控地發狂了。「不——看著朕，看著朕，初塵，你記得嗎？你曾經說過的，夜，我會在你的身邊，但前提是，你必須活著。朕答應了你，朕承諾了你的要求，但是為什麼，初塵，為什麼你變了，為什麼？」

    如閃電一樣，這一句話，劈開了我記憶中的某一處。

    那個盈盈女子，那個藍瞳上年。少年背負包袱太重，重得他只會選擇攬在自己身上，他無怨無悔地承受著迫害。他什麼都知道，但是卻默默地承受著別人的傷害。那個盈盈女子心痛他的背負，憐惜他的痛苦。

    她答應他。「夜，我會在你的身邊，但前提是，你必須活著。」

    光芒閃耀處，那張臉，熟悉的臉龐，是我的面容，是我上官初塵的面容。內心有什麼東西開始湧動著，開始氾濫著。

    酸澀充斥眼角。

    「夜——」我的手，在不知不覺中撫慰上他消瘦的臉。

    「初塵，你想起來了，是不是？你恢復記憶了，是不是？」宮境夜雙目發亮，那狂喜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不，我只是想起一些片段而已，沒有恢復記憶。」我揉著發疼的腦袋，感覺那裡，有什麼東西開始爆炸了。

    明亮的藍瞳如燈火熄滅了一樣，突然失去了光芒。倏然，眼底似被注入了一道強勁的力量，那光芒，堅定而執著。

    「初塵，朕決定了，朕要幫你想起過往的一切，朕要你記得過去的一切。」宮境夜定定地說著，低沉的嗓音含著不容抵抗的威嚴。

    看到他這樣的眼神，心頭不知為何，莫名地恐懼起來。

    「不——我這樣很好。老天既然讓我失去記憶，那就代表著，這是天意。所以，既然是天意，我不想強求。」我很自私地說著。我不知道恢復記憶後，所有的定局會變得如何，所以，我寧願保有現在的生活，雖然會迷茫，但還是安定的日子。

    「初塵，你在逃避，你在選擇逃避。這不像你，這不是你的作風。初塵，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一直都是喜歡明明白白的活下去的人，你怎麼可以讓自己變得稀里糊塗的，你怎麼可以任由那段記憶留下空白呢？」宮境夜對著我吼道。

    我拚命搖頭道：「就算我逃避好了，就算我自私好了，宮境夜，請你放過我吧，就讓我的記憶成為過去，就讓那段日子成為回憶，就讓這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可以嗎？」

    呵呵——哈哈——呵呵呵——哈哈哈——

    宮境夜突然放開我，他狂妄地陰笑著。

    「讓我放過你？初塵，你好狠，你果然夠冷血。那些刺殺朕的人，要的不過是朕的性命，而你，要的是朕的一顆心，一顆血淋淋的心。」

    他拚命地拍著自己的胸口，控訴著我的無情，控訴著我的冷血。

    「宮境夜，你——你不要這樣，你——」他的表情，他的口吻，讓我開始慌了。

    「你害怕了？你在害怕朕，是不是？」宮境夜踉蹌地朝我靠近，他眼底失狂的笑光，讓我心底發麻。

    「呵呵，你果然害怕朕，你真的害怕朕了，呵呵，呵呵——這個世上原本唯一的一個不會害怕朕的人也死了，也死了，呵呵，呵呵——」宮境夜盯著我，那絕望的光色濃烈的讓我驚怕。哇地一聲。

    一口鮮血，突然從他的唇內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