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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327 正宜裸奔(1) 文 / 天下歸元

    327正宜裸奔(1)

    第二日,又死幾個。

    第三日,又死。

    死的人都是當夜值班第二天休息的,一開始眾人都往值班時的事兒上想,直到第三日,終於有人想起了秘聞箱。

    回頭開箱,沒找到線索,那些密信看完隨手就扔,早不知道扔在哪個垃圾堆上了,到哪去尋?

    找了個名醫來,探頭在箱子裡聞聞,說似乎有異味,密信中有毒。

    當日,秘聞箱取消,官沅百姓奔走相告撫額歡慶。

    秘聞箱取消當夜,紫披風在知縣大宅裡連夜開會,會開到一半,兩個小隊的紫披風罵罵咧咧的互相揪扯著回來,都說對方搶了自己女人,罵到一半,齊齊倒地而亡。

    於是開會議題變成不許再出去隨意尋歡。

    尋歡尋不成了,每日供應的水米食物中,又開始出現問題,紫披風們入口的食物都驗過毒,這些東西都被驗過才進了廚房,然而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明明沒有毒,但每日都有人吃了上吐下瀉,直至衰竭而死。

    紫披風回頭查整個食物送來的環節,卻發現無跡可尋,誰也不會在意一個送菜的農夫到底長什麼樣子。

    到了這個時辰,知縣大宅再也不敢住,紫披風撤出大宅,也不敢分散了再住到其他富戶家中——也沒什麼好住的,都給他們搞得家破人亡了。

    當日紫披風只好匆匆出城,家家戶戶趕緊關起門來默默燒香。

    紫披風人多,分小隊出城,在離城門不遠處一座酒樓上,一對男女負手而立,面含笑意眼神卻冷冽的靜靜看著底下的紫色洪流。

    半晌那男子輕輕握了握女子的手,含笑道:「天干物燥,適合殺人。」

    那女子側首,瞟了瞟衣甲整齊的紫披風,眼神清泉般一流,答:「月黑風高,正宜裸奔。」

    璇璣天成三十年二月二十八,夜。

    離官沅三十里的一處山腳下的平原上,篝火點點,支起數百個帳篷,帳篷頂上飄著紫色的絲穗,標明那是皇朝特別機構紫披風。

    大批從官沅縣城撤出的紫披風,和在東蘭山守候多日不見高人,知道被騙的那一批紫披風匯合,按照大皇女的命令,準備去上豐府,途中經過一個鎮子準備歇宿時,卻發現有面色發青的村人被人抬出來,往旁邊的山上抬,問起來卻說村中有人患怪病,死了好些人,紫披風們探頭一望,家家灑白米辟邪,紫披風們早已被官沅的遭遇鬧得餘悸猶存,哪裡還敢住下來,於是一向注重享受,到什麼地方都要睡人家最好的床的紫披風,終於百年難遇的露營了一回。

    紫披風背山面水紮營,這春夜山色,繁花搖動,景致很不錯,可惜剛剛在官沅接連受驚的大爺們無心欣賞,安排了值夜的人後,便早早扎進帳篷睡覺了。

    星光疏落,灑在帳篷上,從最靠近山壁的一個帳篷往上延伸,一直延伸到山壁頂端,坐著衣袖帶風的男女。

    女子雙腳懸空蹺在山崖高處,雙手後撐,仰頭看著天上星月,良久長長吁出一口氣。

    「憋了那麼多天,受了罪,忍了氣,挨了打,坐了牢,好容易地龍翻身,姑奶奶今日一定要殺你個五顏六色,揍你個色授魂與。」

    男子偏頭,疏落星光灑進他眼底,分不清哪個更亮,他輕輕的笑,只是伸手挽起女子因為後仰而落地的長髮,道:「也不用太用力,還得留點力氣應付彤城好戲呢。」

    「當然。」孟扶搖撇撇嘴,「紫披風這種變態東西,只是整個璇璣王朝的一個縮影,是在這見鬼的王朝腐爛泥巴里長出來的,與其靠人力去慢慢挖掉它,還不如整個換土,換它個天翻地覆慨而慷。」

    她單指拈起兩個小布袋,得意洋洋的道:「宗越真是個好孩子,一聽說咱們在璇璣失蹤,就知道有事要搞,居然給他所有的廣德分堂都送了一包好東西來,連我有可能吃那藥走火入魔都想到了,不枉我為他辛苦一場,連皇后都做了。」

    她說得高興,身邊長孫無極卻淡淡道:「便衝著這個,總有一日要和他好好談談。」

    孟扶搖立即噤聲,翻翻白眼,趕緊岔開話題,和身邊嚴肅端坐的元寶大人道:「耗子,準備好了?」

    元寶大人苦大仇深的點頭——暢行七國悠遊自在的元寶大人現在對璇璣充滿仇恨,就在這見鬼的國家,它與人為善與世無爭的尊貴的元寶大人,竟然被迫鑽鼠洞,還被人抓在手裡捏啊捏,實在是鼠生未有之重大侮辱,此可忍孰不可忍,鑽洞可忍,被摸不可忍!

    此仇不報非好鼠也!

    「去吧。」孟扶搖以手加於鼠額,聖潔慈祥的道:「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黑暗呼喚光明,光明也呼喚黑暗,你是愛與正義的水手服美少男戰士,你要代表月亮,消滅他們!」

    「去把那些得罪你的人,褲子都脫下來吧!」

    穿著黑色水手服,紮著刺客黑領巾的元寶大人立即激昂地、迅速地、狼血沸騰地,背起那兩個小布袋,蹭蹭蹭沿著山壁爬了下去。

    那點小小黑色一團,哧溜哧溜一條黑線般沒入黑暗,再無聲無息竄入各個帳篷,在那些此起彼伏的鼾聲中捂著鼻子,抓著背上紅色小口袋裡的粉末,在床褥上撒了撒,又竄到帳篷角,抓起綠色小口袋裡的粉末,在燃著的防蛇熏香的香爐裡灑了一點。

    紅色的是刺毛粉,綠色的是驚魂香,當刺毛粉遇上驚魂香,**。

    功效強大,氣味芳香,每樣一點,一夜難眠。

    元寶大人在紫底子上有金線的帳篷裡尤其多撒點——紫披風等級森嚴,不同級別之間用具衣著都有很大區別,極其易於辨認,有金線的,是總隊級別的。

    背上的口袋,很快空了,元寶大人也不走,隨便找處灌木叢蹲下來,目光亮亮,等。

    它身邊還有兩隻,也在目光亮亮的等,其中一隻低低打個呵欠,道:「困,兄台,借個火。」

    另一個給了他一個好大的白眼珠子。

    過了一會,帳篷裡傳來騷動。

    睡得好好的紫披風們,突然覺得燥熱,迷迷糊糊中在地鋪上不由自主的輾轉,將那些刺毛粉沾上身,越發瘙癢難熬,爬起來拚命抓,抓得皮屑紛飛,那些皮屑飛出去,沾染到身邊擠睡在一起的,又是一陣癢。

    於是都爬起來抓,越抓越心慌越抓越難受,抓得肌膚都滲了血猶自不解癢,倒像那癢都癢在了心底,簌簌的在血脈裡到處亂鑽,剝了皮去抓才痛快,心又砰砰的跳起來,那癢被那心血催著,越發難熬。

    小小的帳篷再也呆不下去,都覺得氣悶難忍,掀起帳篷衝出去,這才發現四面的帳篷都衝出人來,連長官也在。

    眾人都胡亂撓著,長久沒露宿過的紫披風,一時難以確定是不是肌膚不適應草籽,便互相拉了褻衣去看,癢多半在下半身,脫了褲子,月光下看肌膚上一道道紅痕,都是自己撓的,卻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哎!癢哩!癢哩!」忽有人在帳篷的陰影裡鬧騰,做著脫褲子的動作,「最近雨多濕氣大,這衣服幾日沒換穿著難受,脫了脫了!」

    眾人正癢得煩躁心慌,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是衣服惹的禍,一邊罵上司無良睡覺都不許脫衣服一邊就赤條條脫了,立刻覺得涼風吹過來,爽!

    月光下互相看看身體,都撲哧一笑,覺得人衣服一脫,臉好像都突然陌生了,看著看著又起了興致,互相比著大小,謔笑聲響成一片。

    營地裡一群裸男鬧得不堪,便有各級隊長出來阻攔,連連呼喝命人回帳篷小心戒備,眾人笑著,稀稀拉拉的應了,卻不動。

    帶領這批紫披風的是一名總隊長,紫披風共兩萬人,二十個總隊,每總隊兩千,總隊之下是大隊,每大隊五百,大隊之下分組,每組五十,除了正副首領外,下面就是總隊長,大隊長,組長,原本紫披風一萬人在京城彤城,一萬人分駐各地首府,但自從大皇女在中路任巡察使,將紫披風作了調動,現在手頭靈活使用的大約在一萬三千人左右,這個總隊長,臨時帶著這三千人,其中兩千是嫡系,還有一千卻是別人隊中的,於是他的掌控力便稍嫌不足——當上司也抓著屁股對下級發號施令的時候,那命令的威懾力,實在是很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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