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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雛鷹展翅 第八十九章 中牟陳宮 文 / 草牛

    第八十九章中牟陳宮

    中牟城下,北風漫卷,殺伐聲陣陣,陷陣營已經一舉將西園軍擊潰。

    也不知道是誰先領頭逃跑的,反正西園軍在堅持了片刻之後,兵陣前部的士兵均死傷殆盡,中部的士兵開始拚命地朝後退,如四處湧動的潮水,將兵陣後部的陣列拍散、搞亂,軍中的低級軍官雖然大聲喝止,但沒有絲毫的作用,潰兵越來越多,終於將這些軍官也脅裹著,倉惶逃散而去。

    周瑜將手中的亮銀槍往前一揮,他身後的錦帆軍、斥候營、飛龍軍諸將士各率靡下士兵,嚎叫著向西園軍的殘兵敗將追殺而去。

    東郡太守喬瑁撥給周瑜的兩千人馬,一路上承擔的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事情,類似於後世工兵的工作,戰前為避免傷亡周瑜將他們安置為後軍,主要任務就是觀敵撩陣,保護隊伍的後方。此時周瑜見時機已到,便傳令命他們出陣追殺殘敵。

    陷陣營的英勇表現讓他們看得血脈賁張,直欲身置其中,見周瑜下令,便紛紛高舉刀槍,大聲喊叫著直撲了出去。這痛打落水狗、立功受獎的機會誰會放過呢?

    只有鄧渝的女兵營和潘虎帶領的親兵隊沒有衝殺上去,環衛在周瑜身邊,周瑜下馬,走到陣前,從鼓手的手上拿過鼓槌,掄圓了胳臂,用力將牛皮大鼓擂響。

    「咚……咚咚……咚咚咚……」

    響亮壯烈的鼓聲如潮水般覆蓋了整個原野,隱隱帶著殺氣,更加激發了周瑜軍隊的鬥志,也如同催命的呼喚一般,重重地敲擊在西園軍將士的心上,頓時,西園軍的士氣降到了谷底,徹底地放棄了抵抗,在原野上狼狽逃竄。

    一時間,原野上旌旗晃動,殺聲震天。周瑜的士兵吶喊著,四處追殺著西園軍士兵。

    臧霸的斥候營俱是騎兵,衝殺在前,嶄亮的斬馬刀高高揮起,每落下一次,便收割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一個精壯的西園軍士兵在野地裡亡命奔逃,直跑得眼冒金星、氣喘如牛,眼見身後的騎兵就要殺到,便放下兵器,雙膝下跪,顫聲說道:「我~投降~投降~」

    更多的西園軍士兵見勢不妙,便也紛紛繳械投降。

    午後,中牟縣城,縣衙。

    陳宮領著縣尉、縣丞在議事廳內肅立。

    一陣「得得」的馬蹄聲傳來,在縣衙前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人下馬落地的聲音,腳步聲「通通」,自門外進入了議事廳內。

    周瑜當先而行,鮮明的盔甲似征塵未染,英俊的臉上帶著親和的笑容,他身後的高順、臧霸諸將皆滿臉的英武之色,個個神采奕奕,一路行來,佩劍與盔甲相互碰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陳宮見周瑜一行到來,忙正了正頭上的官帽,趨身行禮道:「中牟縣令陳宮,參見周將軍。」

    周瑜急急前行兩步,伸出雙手將陳宮扶起,滿臉堆笑道:「唉呀陳大人,你年長,瑜年幼,此禮當不得……當不得……」

    陳宮見狀也不客氣,站直了身體拱手說道:「周將軍靡下兵精將勇,且治軍有方,宮是十分地佩服啊。」

    周瑜謙遜地擺手道:「陳大人過獎過獎,討伐逆賊董卓乃天下人所望,只因我廬江郡陸康太守身染疾病,不便領兵,我方領本部人馬前來助戰。我軍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只願為討董大業做些罷了。還要感謝陳大人明事理識大體,打開了城門,我軍方能兵不血刃,順利進入中牟縣城,減少了很大傷亡呢。」

    陳宮聞言回道:「慚愧慚愧,我身為中牟的父母官,自當為百姓考慮,歷來征戰殺伐,受苦的都是百姓。我放棄死守中牟,一則只有幾百老弱殘兵守不住,二則擔心城破之後生靈塗炭百姓遭殃,三則實不願捲入這種是非爭鬥之中。我的心情還望周將軍諒解。」

    陳宮說罷,雙眼直直地盯著周瑜的臉龐,問道:「周將軍方才說道你是代替廬江太守陸康領兵來此的,那麼,請問季寧他得了什麼病?嚴重麼?」

    周瑜一聽陳宮的話,便明白陳宮必然與陸康之間頗有淵源,恐是知己之交,當下周瑜回頭對潘虎說道:「傳我命令,令全軍俱都在城外一里處紮營,無我虎符不得入城!」

    「得令!」潘虎大聲答道,健壯的身軀已然躍出門外。

    「高順聽令!」周瑜朗聲說道。

    「高順在!」高順沉聲應道。

    「命你速速歸攏戰俘,查清身份,清點人數,然後來報。」

    「高順~~領命!」高順說完鏗然轉身走出門外。

    周瑜接著對身後諸將說道:「各位將軍也各歸本營,待打掃完戰場之後,將戰利品統一交到女兵營,登記後再調節分配。切記需得約束本部人馬不得違反軍紀。喬瑁太守的兩千人馬暫由二弟統領,要錦帆軍的弟兄們盯緊點,莫要出了亂子。」

    「遵命!」眾將轟然答道,各自出門去了。

    周瑜說罷對著陳宮將手一拱,說道:「陳大人,我們後院說話如何?」

    中牟縣衙,後院書房。

    聽罷周瑜的敘述,陳宮滿眼都是激賞之色,對周瑜說道:「真是想不到,周將軍少年英雄,竟是如此了得,深得季寧的賞識。季寧其人忠烈有加,與民為善,以恩信為治,他所看重的人斷斷是不會錯的了。」

    周瑜拱手行禮道:「陳大人與我陸叔叔乃故交知己,亦是瑜的叔伯輩,請受瑜一禮。」

    陳宮忙用手扶著周瑜的手臂笑道:「呵呵……公瑾賢侄,不必多禮。能有你這樣的賢良人才,乃漢室之幸也。再說,我與你父周異有舊,昔日他任洛陽令時我們便就相識了。」

    周瑜喜道:「原來陳叔叔認識我的父親,那我們還真的是有緣哪,哈哈。」

    陳宮的臉上也是一片笑容,望著周瑜那年輕英俊的臉龐,心中不禁感慨萬千,不禁發出一聲歎息。

    周瑜愕然問道:「陳叔叔為何歎氣?」

    陳宮伸出右手推開窗戶,窗外天藍如碧,縷縷白雲飄飄蕩蕩,午後陽光斜斜地灑入屋內,在陳宮的衣服上鍍上了一層金色。

    陳宮昂頭仰望天空,幽幽地說道:「公瑾賢侄,如今漢室衰微,亂世之像已起。以你的本領,可做漢室之能臣,亦可做亂世之梟雄,不知你……願意選擇做哪一個?」

    周瑜聞言心中一凜,暗道:「這是要考驗我麼?如何回答方為好?」他靈機一動,沉聲回道:「瑜的願望只有一個,那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國家強盛而已。」

    陳宮聽到周瑜的回答不由得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公瑾賢侄真的是才思敏捷啊,你說得很好!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國家強盛……這些如果真的能夠實現,我就像生活在夢中一般了。」

    周瑜凝聲說道:「這些……最終肯定都會成為現實的,只是需要經歷很多的殺伐和艱險,也許還要付出生命為代價。」

    陳宮臉色凝重,點了點頭說道:「嘗聞周公瑾少有大志,果不其然也。如今這天下已經亂了,且不說董卓亂政和黃巾餘黨肆虐,單說外患,幽州烏桓歸順已久復又反叛,強大的鮮卑人不斷襲擾北部邊境,南匈奴於扶羅單于與白波賊等寇擾河東與河內,涼州羌族已叛亂多次猶未平息,西南的南蠻也是蠢蠢欲動,揚州丹陽、會稽、預章、鄱陽等郡的山越人屢屢下山襲擊漢人村落……」

    周瑜擊節道:「是啊,外患不除,漢民難安!」

    陳宮問道:「公瑾可有良策?」

    周瑜沉吟片刻回道:「對付異族,須得恩威並施。武力征討與招安的手段結合使用為好。最難的是收其心,這個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時間方可。」

    陳宮呵呵一笑,頷首表示認同,接著又問道:「公瑾賢侄以為董卓真乃奸臣否?」

    眼望著窗外的流雲飄過,周瑜慢慢地回道:「董卓其人,粗魯而又奸詐,本不是好人,做了很多不得人心的事情,當然是奸臣。」

    陳宮微微搖頭,說道:「自古時勢造英雄,時勢也會造奸臣。我想,如果換了一個人處在董卓的地位,必然也會做出很多遭人唾罵的事情,此乃私心膨脹所致。而這,恰恰說明了漢室已經衰弱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我自己對這朝廷,已是不抱任何期望了。」

    周瑜連忙問道:「你對天下局勢如何看?」

    陳宮毫不猶豫地說道:「此次關東盟軍討伐董卓,無論成敗,地方郡守割據一方必成事實,漢室朝廷也就是名義上的皇帝而已罷了。」

    周瑜微微皺眉說道:「如此說來,各地割據勢力必然會為了地盤而相互爭鬥,殺伐不休了。」

    陳宮雙目微閉,有些痛苦地說道:「是啊,百姓們就更加地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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