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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時空飛越》 第八回:出生天情不自禁,入虎穴正逢其時(下) 文 / 文衍

    日已過午,按理就該用餐,何況一路闖出新城,又打又喊,費力不小。趙矜一旦注意到自己的肚子,只覺得飢腸轆轆。推己及人,心想蕙娘一定也餓。自己餓餓倒不妨,正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自古以來,有幾個英雄沒吃過一大堆苦頭?諸如元太祖成吉思汗,吃的苦可沒法算:被俘戴枷示眾,落敗渴飲渾水,受傷奄奄一息……元朝的終結者朱元璋,則是遭瘟疫全家死光,做和尚到處流浪,受冤枉差點命喪……可見苦難並不一定是壞事,英雄不應怕吃苦。但是事關美人麼……英雄還是得擔心一番。曹操臨終時,「分香賣履」之苦心,是為了自己死後姬妾們還能有個生活保障。項羽陷入絕境時,自己還無所謂,只是發愁「虞兮虞兮奈若何」。

    現在趙矜雖然還稱不上什麼英雄,已經得開始為美人打算。怎麼解決吃飯問題?趙矜頗有一些野外生存知識,認得許多種可吃的野菜、野果,可是這裡的植物跟中國的大不一樣,以前的知識全不管用。這裡的地理環境用個專業術語叫做「稀樹草原」,樹木很稀少,更別說果子。天上有飛禽,地下有走獸,但是沒有狩獵工具,怎麼打來吃?根據常識,凡是大城附近必有豐富水源,那麼這一帶應該會有河流湖泊,但即使找到了河流湖泊,沒有鉤沒有網沒有叉也沒有向棕熊先生學習過空掌拍打,怎能弄到魚兒?

    左思右想都沒辦法,趙矜再想到:「先前曾見一支車隊逃出城,跟著他們走,倒是一個辦法。他們跟追兵廝殺,死者身上應該能找到吃的東西……呃,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想罷,趙矜扶蕙娘上馬,重新奔上道路,向東追趕。時值農曆九月,這一帶緯度較高,已經是深秋季節,由於冷暖空氣交鋒,昨日剛下過雨。在這個時代,新城一帶還是氣候濕潤、植被豐茂,後世由於人類活動加劇,隨著工業化進程與過度農牧,才變得乾燥起來,許多草地退化成荒漠、鹽鹼地。

    由於剛下過雨,車隊的輪轍可鑒,就被後面金奧爾第斯科公國的圖拉武士們尾隨追趕。趙矜根據雙方的車輪轍、馬蹄印,再追上去。

    趙矜忍著飢餓,留神張望。馳騁倒是吃足了草,精神充沛,一路撒蹄飛奔。跑了一陣,前方可見一片死人死馬。趙矜拉住韁繩道:「好姐姐,我自己去看就好了,你呆這裡。」於是翻身下馬。這時趙矜已經學會了下馬,不至於再叉開雙腿往後跳了。

    留下蕙娘,自己去看,是一片體貼之意,因她害怕死屍。趙矜心想自己是不怕的。但不料,這一看,趙矜就看到被劈得稀爛的屍體,禁不住作起嘔來!原來,雙方一逃一追,蒙古貴官的隨從們箭術精湛,射死了好些圖拉武士,但為了保護大車,不能自由逃避,終於給圍住混戰。圖拉武士不會騎射,混戰卻是十分悍勇,斷後的一部分隨從皆被殺死。凶殘的圖拉武士為了洩憤肆意分屍,於是在這片戰鬥遺跡上,到處是殘碎的軀體、血肉與內臟。趙矜看了,作嘔奔回,哪裡有心再找食物?即使有食物,找到也絕不會吃的!

    經過這一次,趙矜再也沒心去看屍體找食物了。經過尋思,索性豁出去!乾脆追上蒙古車隊,幫他們退敵,做他們的朋友,分他們的食物!蒙古人是十分好客的,對朋友是很好的。

    這樣做自然有危險。但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之際,不冒風險,焉能吃飯?這樣想定,趙矜就告訴蕙娘。蕙娘一切聽趙矜主張。於是馳騁馱著趙矜、蕙娘,向東奔了小半個時辰。這時眼前出現一個三岔路口。兩條去路,一條向東南,一條向東北。眼見大車的輪轍取道東北,兩人一馬跟著也向東北。

    草原本無路,只因先前金帳汗國大舉建設新城,從東南搬取物資,從東北搬取木材與石材,大隊車馬頻繁往來,為了方便,遂鋪成大道。

    一路上又遇到多處廝殺遺跡,趙矜只管繞開。再行一程,有橋樑橫跨一條溪流。溪流是從新城北方百餘里的丘陵地帶發源而來,溪邊頗有樹木。一路從這裡開始漸漸能見到零星樹林。

    兩人縱馬過橋。趙矜細認橋邊由於下雨造成的一片泥濘,發覺馬蹄印已經大為減少。顯然,經過長途追殺,追逃雙方都經過了消耗,現在看來,雙方總共剩下不過四五十騎了。趙矜與蕙娘馳馬到溪流的上游,喝過水,飲過馬,繼續上路。

    再行小半個時辰,相繼越過幾具中箭倒斃的零星屍體之後,又見一大片死人死馬狼藉。繞過去之後,再沒有看到屍體了,也沒有看到射空而插在地上的箭。懂得見微知著的趙矜就想,可能是車隊被追急了,殘存的隨從不得不再度回身斷後,射殺了一些追兵,終於也被追兵包圍消滅。

    蕙娘有趙矜做倚靠,心裡覺得踏實,走到哪裡都不怕,哪怕死也無悔。因此她一路馭馬,並無一點猶豫。

    再奔過一段路途,趙矜藉著好眼力,發現前方已經出現一串小黑影在移動,不是人馬是什麼?

    終於追出個結果來了。趙矜心底振奮。再過不一會兒,望見前方小黑影似乎停了下來,趙矜為了蕙娘的安全,讓她騎著馬緩緩而行,自己下馬徒步,衝鋒上前!

    此刻對於逃跑一方來說,正是最危急的時刻。追兵迫近,車隊前面的兩輛大車上各坐著一名貴官,都在拚命催逼車伕,車伕驅車過於惶急,前方道旁又出現一片小樹林,限制了道路,兩車都要爭先搶過,不料竟然互相撞上!

    好一場交通事故!只見兩輛馬車盡皆傾倒,馬匹非死即傷,兩名車伕都受了重傷臥地不起,兩個大寶箱跌出車外。兩名貴官逃到這裡都還不肯拋棄箱子,真可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事實上,倘若丟了這兩個箱子,就算能夠活著見到汗王,也必然被震怒的汗王殺死!汗王留這兩個尊貴的心腹在新城,就是為了看守珍寶。這可是金帳汗國擄掠幾十年所積聚的珍寶,還包括元朝與別的汗國所贈的許多無價之寶!

    寶箱造得甚是牢固,這樣猛跌出來,卻是一點事兒沒有。貴官可不一樣了,當他們掙扎著從車裡爬出來時,一個血流滿面,一個一瘸一拐。

    後面兩輛大車與僅剩的幾騎隨從,都趕緊停下。隨從正想要從車裡驅趕美女們出來,換上貴官,趕緊逃命!但是已經遲了,追兵約二十騎,已經將他們包圍!

    一陣殊死搏鬥,貴官僅剩的隨從都被殺死。追兵雖也折損數人,所面對的卻已經是毫無抵抗力的弱者。

    追殺至此,死了許多同伴,終於大功告成!圖拉武士們發出一陣欣喜的狂嚎。

    就像捕獲了老鼠的貓,圖拉武士們並不急著下手,既然獵物已經無法逃竄,不妨多看看他們的驚恐,以此為樂。

    兩名貴官自知已無生還之理,對望了一下,用顫抖的手舉起佩刀,想要自盡。說時遲那時快,一支標槍猛地飛來,貫穿了其中一人的頸項。另一人一驚,立時被一柄飛斧劈中,腦袋開花,腦漿飛迸。兩具屍首撲落地上,鮮血噴湧。

    很快,又一聲痛苦的臨死慘叫。一名車伕想要逃入小樹林,即被驅馬趕上的一名武士用矛狠狠捅了個前胸洞穿。另一名武士再一斧劈去車伕的頭顱。

    另一名還沒有下車的車伕目睹慘狀,絕望中猛甩鞭子,想要不顧一切驅車衝出,卻被騎馬的武士掠過,一把揪出車子,高高拋落地上。車伕掙扎著剛爬起來,便被一斧攔腰劈成兩截。

    這是純粹的屠殺,殘忍的武士們從中得到了莫大的樂趣。

    在亂世,殘忍就是優勢。以往年代也不知有多少東斯人被韃靼人殘忍地殺害,現在圖拉武士們用他們的殘忍來報復韃靼。亂世的人間,就是巨大的修羅場,你殺我,我殺你,不殺人,就被殺。

    重傷倒地的兩名車伕,也被武士們逮了,盡皆遭到肢解,剁成肉醬。

    殺戮完成。一片寧靜,除了車中女人極度驚懼的哀鳴。

    圖拉武士們相視而笑,不慌不忙,放著女人們哀鳴,把這當成給他們助興的伴奏,只管搜羅了貴官死難隨從們的酒袋,傳遞著喝酒。他們酷愛烈酒,趁興嘶吼,狂性大發。車中的女人嚇得都已經不敢出聲。不一會兒,幾袋烈酒喝乾,圖拉武士們再從車裡趕出女人,十五六個人圍著她們,就要施暴。

    金奧爾第斯科公國是女主執權的國度,國中比較尊重女人。塔依杜列女大公本人更對於強暴女人深惡痛絕,部下要是有人這麼干被她看到,絕對腦袋不保。

    但此時,荒郊野外,無人知曉。惡戰之後,又喝了酒,圖拉武士們才不管那麼多!自古以來,殺人和強暴正是粗魯武士的雙重喜好。他們可不管眼前這六女是多麼難得的傾國絕色,他們根本也不會欣賞,不管是什麼女人,玩完之後弄死,不要讓女大公知道就可以了。

    十五六名粗野武士圍起六女,狂笑不絕。六女嚇得癱軟在地,抱作一團哀泣。正在此時……一人衝鋒而來!

    (待續第九回:斗凶頑命懸一線,學英雄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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