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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龍戰於野》 第五十五回:八國聯軍攻河東,七品縣令赴重圍(下) 文 / 文衍

    八國聯軍過河,炎漢始料未及。即使料及,此時也無法可想。留州先被薩拉軍包圍起來。接著就是明州,通路完全被聯軍切斷,七**隊兵臨城下,圍個水洩不通。

    在這樣的突發情況下,留州尚可支持。留州由於與薩拉公國首都薩拉托夫僅僅隔河,炎漢朝廷組織軍民經營西線時優先為留州加固城防,又從伏爾加河引水挖掘護城河,使得整個防禦系統更加嚴密。這時遭到突襲,留州內有本州鎮撫使周伯榮、偏將軍別司丘耶爾赫夫堅守,外有鎮軍將軍蕭銎親率人馬援救。蕭銎「神箭白袍」之名遠揚,一來便射殺薩拉公國兩名男爵、多名騎士。漢軍城內城外人馬士氣大振。薩拉軍一時難以攻打,暫時撤開包圍,只在北面築壘,與漢軍對峙。蕭銎在城外紮下營寨,與城池形成掎角之勢,留州暫時比較穩定了。

    但在明州,情況卻極為凶險。守城將士不過二千人,受到十幾倍敵軍圍攻,而且遠離炎漢其它州府,孤立無援。明州是伏東地區僅次於連州的大城,城牆既廣,未經修繕,且沒有護城河,防守十分困難。多虧明州鎮撫使、虎翼將軍鹿裔勇猛果敢、漢軍士卒浴血奮戰、城裡百姓賣力相助,這才得以勉強支撐下去。

    這個時代俄羅斯民族尚未形成,城裡的東斯人視城外的東斯聯軍為異民族入侵者。炎漢的政策得人心,稅賦合理、社會保障不錯,伏東六州的東斯人都願意把炎漢當成祖國,為之出力。多虧這樣,明州得以不失。

    鎮守贊州的鎮南都督烏達聞訊,取令箭,急調伊州鎮撫使葛裡申、連州戍軍都尉素迷獨、葛州戍軍都尉姚蠻子等人率領援軍北上,與蕭銎合兵一處。此時炎漢西線的兵力不多,連州、葛州、贊州等沿河重鎮都要留兵把守,真可謂捉襟見肘!蕭銎將各路援軍七拼八湊,不足五千人馬,加上留州守軍,總兵力不超過七千,只相當於薩拉軍的一半不到。而且,薩拉軍的補給,只需要從近在對岸的本國首都用船運過來即可;漢軍的補給卻需要在雪地上輸送。漢軍兵力既好,補給又艱難,不管怎麼說都無法向北推進,為明州解圍。

    如此僵持下去,明州越發岌岌可危。在此時的東線,漢軍已擊潰察罕帖木兒,尚需與海都對峙。鹿祥因為中了察罕帖木兒的毒箭致殘,回到安漢府擔任京兆尹。得知明州危急,鹿祥難以安枕,向大司馬李荼請求:「下官願往明州,為解圍出力。」

    李荼感到為難,沉吟道:「鹿大人要救明州,我甚理解。然而我國兵馬,一半在蒼嶺關;而且烏拉爾河防線與京城皆須留兵把守;贊州、連州亦不可或缺。若要馳援明州,如今卻無兵可派。」

    鹿祥拱手道:「下官亦知無兵可派。雖如此,上為國家,下為兄長,為忠為義,下官實不能坐待。願率親隨十餘人,星夜前往!」

    李荼再想一想,點頭道:「壯哉!大人既有如此志氣,我不可不支持。我部有三百壯士,我再撥二百名虎賁,隨你前去。」

    鹿祥起立道:「多謝大司馬成全!然而,虎賁值守王宮,不得主公之令不可動用。我率三百壯士前往足矣,多感大司馬厚意!」

    李荼亦起身拱手:「主公若在此,亦必嘉許大人之志。我如此決定,是因為你原是虎賁衛尉,善於統馭虎賁。若有不是,我自擔之,大人可速往。」

    鹿祥辭別李荼,率五百壯士,馳出安漢府。這一帶冰融雪化,道路泥濘,十分不好行走。鹿祥率部經由伊州向明州進發,探馬報告前面道路有長毛兵馬擋住。原來八國聯軍為了拿下明州,已經分兵把明州的通路都隔斷了。鹿祥親自查看長毛營寨,只見深溝高壘,難以攻打。為了趕往明州,鹿祥不得不命令所部繞向荒野,一路艱難跋涉。

    話分兩頭。鹿裔在明州拒敵,打得十分吃緊。所部二千戰士,已經折損過半。百姓畢竟不是戰士,意志沒那麼堅強,這時候都覺得大勢已去,十分惶恐不安。鹿裔於謀略並非所長,到這個份上,唯有抱定必死決心與敵人拚個魚死網破了。

    這一天清早,鹿裔屹立在雉堞多已損毀的城牆上,遙望數百步外帶著大量沖車正準備再度進攻的敵軍。城頭上所準備的滾木擂石已用得所剩無幾,軍民正以鎯頭鑿開堅冰,接下來就要以冰代石砸敵人了。

    敵軍新一輪攻擊開始,光這一面城牆就有幾千兵力。敵軍躲在沖車的木頂下衝鋒,生怕為城上弩箭所傷。鹿裔不禁輕蔑地一笑。其實守軍的弩箭早已射光,這幾天都是憑著肉搏退敵。

    不一會兒,兩軍接戰,殺得天昏地暗。血跡斑斑的城上城下,更添了許多鮮血。鹿裔手提劈風大刀,斬殺攀上城頭的敵人,腳下傳來一陣陣震動,那是沖車正衝擊城牆,令人感到像是坐在驚濤駭浪中的船上,船底被巨獸頂撞,隨時可能傾覆。

    好不容易打退了一次進攻。敵軍在城下散坐喘息。過了一陣,督陣的敵將一聲令下,敵兵紛紛起立,從他們的後方傳來了一片喊聲。鹿裔對此已經麻木,管他們來再多援兵,殺得一個是一個,殺到自己也被殺死為止!……不料,再聽片刻,鹿裔竟聽出那片聲音喊的是漢語!

    難道竟是自己的援軍?!鹿裔忙令親兵送上大王所賜望遠鏡,仔細望去。只見一支奇怪的人馬,從敵軍後方衝突而入!他們駕著前所未見的戰車,在冰雪地上衝刺如飛!

    那些「戰車」要說是戰車的話,怎麼那麼低矮?鹿裔看得十分驚詫,嘴巴都合不攏了。不一會兒,那片「衝啊!殺啊!」的喊聲來到眼前,為首一輛「戰車」上,一人厲聲高叫:「那廂將旗之下,可是鎮撫使鹿大人乎?」

    鹿裔回喝:「我正是!你是何人?」

    來人聞聲即於車上匆匆一拱手:「下官乃是斡州貝縣縣令陳龜年,率本縣民兵營來也!」

    鹿裔大喜,忙打開城門,親自接應陳龜年進來。原來,林宓擔任斡州鎮撫使,令每縣都練民兵,小縣三百,大縣五百。陳龜年的貝縣是個小縣,但他滿腔熱忱為國效力,招募了五百民兵,起早摸黑親自負責操練。斡州各縣分佈十分零散,貝縣是其中距離明州最近的一個縣——但這個「最近」只是相對而言,其實中間還有漫長的一條道路,被冰雪覆蓋。這種情況下,本來無法救援,但陳龜年有一樣「法寶」——雪橇。

    按說這個時代,滑雪桿還沒有發明,雪橇只有雛形在北歐挪威王國出現,後世英文裡的「ski」一詞即來自挪威語。其它地方的人,本來還不知道任何滑雪用具。不過,炎漢有「信號彈之父」、「望遠鏡之父」等一堆頭銜的大王趙矜!趙矜命令工匠「攻關小組」來到一年有將近半年冰封雪蓋的北地,告訴他們雪橇的原理,讓他們研製這種便於雪地行軍與後勤的裝備。「攻關基地」即位於貝縣,陳龜年的民兵營可謂「近水樓台先得月」,率先得到這種新裝備。他們在這個冬天已操練嫻熟,堪稱炎漢第一支「雪地特種部隊」。

    北地狩獵業很重要,多的是獵犬。陳龜年所部以高大威猛的狼犬拉雪橇,駕駛著這種敵人和自己人都沒有見過的「戰車」,長途跋涉,終於率先趕到明州!

    「惡狗!惡狗來了!」東斯聯軍冷不防被民兵營這麼一陣衝殺,嚇得狂呼亂叫,狼奔豕突。

    督陣敵將不明白:「什麼惡狗?不許亂跑!」但當他縱馬衝向出事地點,發現一大群低矮的「戰車」衝來,車上皆有戰士橫著長刀,車前皆有狼狗活蹦亂跳!他頓時嚇得一激靈,回馬跑得比任何人都快——倒不是他膽小,只因坐騎本能地害怕狼犬。

    敵將一跑,敵軍更慌,被民兵營一下子衝開。陳龜年遂勝利突入重圍。

    援軍及時趕到,明州軍民極為振奮。陳龜年不僅帶來了五百人馬,還有雪橇上裝載的許多弩箭。這多虧他熟讀大王語錄,明白弩箭是守城關鍵物資。

    陳龜年是南宋江西人氏。當年文天祥散盡家財,在江西招募了萬餘義兵勤王,陳龜年也在其中。他本是一介書生,因國難當頭棄文從武,志在報國;但是半路出家,武藝不精,被俘淪為苦力,流落遠方。今已四十好幾,壯志未改。趙矜舉兵後,陳龜年熱血澎湃加入,希望做個將軍建立一番功業。但趙矜見他文不文武不武,且國家文官奇缺,遂讓他擔任文職。陳龜年並不氣餒,依然熱切工作、勤奮學習。後來做了七品縣令,把一個縣的文治武備都搞得很好。

    當夜,鹿裔與陳龜年商議,決定殺出城去劫營。東斯軍白天被「惡狗戰車」衝擊,驚魂未定,沒想到夜裡又來!於是就在一片犬吠馬嘶人呼嚎之中,東斯軍又給殺了個七零八落。

    有這一番轉折,明州軍民士氣大為恢復,繼續堅守。

    (待續第五十六回:京兆捨死替兄長,國主升幡動六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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