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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九章 顛倒黑白 文 / 殷揚

    第二十九章顛倒黑白

    「春天萬物復甦,春暖花開,為何就不是讀書天了?」竇嬰的鬍鬚吹得老好,好像風中飄揚的柳絲,根根向上翹。

    「這道理是明擺著的!太傅學識淵博,明斷過人,為何連這點淺顯的道理也不懂?」周陽臉一肅,反問一句竇嬰。

    竇嬰自小飽讀詩書,用功極勤,對這種翹課學生的翹課歪理哪裡懂得,立時給周陽問了個大張口,無言以答。

    劉榮眼裡閃著異樣光輝,輕聲問道:「周陽,道理安在?」

    「太子垂詢,周陽不敢不答。」周陽一本正經的回答:「太子,你想啊,春季大地回春,萬物復甦,春暖花開,生機勃勃,正是感受天地萬物生機的大好時節。是以,讀書人愛在春季踏青、賞景,陶冶情操,領略天之廣,地之闊,這不勝卻窩在書齋讀死書強麼?」

    一通歪理,卻給周陽說得如此高尚,仿若天經地義一般,還和踏青、賞景這些文人雅士行徑聯繫在一起,聞所未聞,聽所未聽。

    劉榮一顆頭顱點得飛快,比起啄米的雞頭還要快捷:「周陽,你識見不凡,果是驚人之語。孤一直不明白,為何文人士子愛在春季去踏青、賞景,原來還有這般大道理!」

    聽著兩人一問一答,好似唱戲似的對答,竇嬰一張臉變成了青色,胸部急劇起伏:「春天不是讀書的季節,那夏季又如何?」

    「太傅問起,周陽自當回答。」周陽一抱拳,一副好好學生之狀:「夏日炎炎正好眠,也不是讀書的季節!」

    栗行實在是忍不住了,附和一句:「人到了夏日就想著睡覺,渾身象沒骨頭似的,這話說得太好了!」

    他對周陽一百二十個不爽,巴不得周陽倒霉,可是,這翹課歪理卻說到他心坎上了,讓他骨子眼都發癢,不得不讚。

    劉榮把右手大拇指在周陽左腰上一頂,送給周陽了。

    竇嬰氣哼哼的道:「整日裡只知睡覺,那是豬,你連豬都不如!」

    他的學問在朝中非常有名,多少人想請他教授而不可得,周本就沒有放在眼裡,他實在是氣得不行了,這才爆粗口。

    這是暴風雨的徵兆,每當竇嬰如此氣惱,接下來就是急風驟雨,打手板、罰站這些懲處就會接踵而至,劉榮甩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給周陽,乖覺的閉嘴。

    栗行嘴一張,樂上了,他是巴不得周陽倒霉透頂,雖然翹課理論說得他爽,要是周陽倒霉,那就是爽上加爽,爽歪了!

    「太傅高雅之士,何故出言污穢不堪?」周陽一板一眼的反駁起來:「到了夏季,誰個不想多睡會?誰個不找個涼快地兒納個涼,小睡片時?難道這也有錯?難道太傅就沒有這種行徑?太傅,你敢對天起誓麼?」

    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任誰都有如此想法,竇嬰張口結舌,說不出話。愣怔了半天,竇嬰氣呼呼的道:「春季不是讀書天,夏季太熱想睡,秋季和冬季又如何?你作何說辭?」

    周陽如此渺視他,實在是讓竇嬰受不了,右手食指狠狠指著周陽。要他發指,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秋有蚊蟲冬有雪,收拾書本好過年!」周陽仍是一本正經的回答,一臉的肅穆,好像這種翹課理論是天經地義一般。

    「好!」劉榮和栗行兩人齊聲叫好。秋天的蚊蟲讓人受不了,冬天下雪太冷,哪有過年那麼讓人心頭舒爽,有吃有喝有玩有樂,其樂無窮!

    「你……給我滾,滾出去!」竇嬰徹底失控了,右手抓起木板,重重砸在短案上,斷成了兩截。還不解氣,手中的竹簡狠狠砸在地上,線索斷裂,竹塊飛濺,散落一地。

    終於成功了,周陽忍著歡喜,問道:「太傅,以後還來麼?」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竇嬰不住搖晃,好像風中的稻草,隨時會倒下,喘著粗氣,指著周陽:「快滾!」

    周陽還沒有走路,他倒一甩袖子,大步而去,每走一步都在發顫,不知躲到哪個角落生悶氣去了。

    「太子,周陽告退!」周陽滿心歡喜,一通翹課歪理搞定竇嬰,還真是出乎他的預料。

    按周陽想來,他扮一回翹課的不良學生,氣竇嬰一通,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後找到機會再來上幾通,說不定就不要周陽陪太子讀書了。萬未想到,這能歪理居然有如此奇效,今天就心想事成了,周陽開心之極。

    竇嬰雖是聰明過人,善權謀之術,卻是個極為自負的人,他才氣不凡,一生少有挫折,這輩子就沒有遇到過象周陽這般把歪理當真理的人,不把他放在眼裡,他能不氣麼?沒氣得當場吐血,已經很不錯了。

    栗行一臉的得意,周陽不陪太子讀書,就不能分他之寵,沖周陽一翹嘴角。

    劉榮卻是大為不捨:「周陽,你得抽空來看孤!你如此有見識,說話有見地,討孤歡心呢,孤捨不得你!」

    愛翹課的人才喜愛翹課之人,劉榮天生就是個愛翹課的人,對周陽是引為知己,從懷裡掏出一塊寶玉,塞在周陽手裡:「這是孤賞你的!下次來見孤,記得給孤找些寶貝!」

    他還在懷念,周陽大是無語。接過寶玉一瞧,是一塊西域昆山之玉,比起阿嬌給他的一點不差,一通歪理得到如此厚賞,天理何在?

    出了北宮,周陽回頭瞧了一眼宮門,暗中鬆口氣,總算是解脫了。剩下的事,就是面對周亞夫的憤怒。周亞夫頂多就是責罵一通,大不了再給關關黑屋,這比起掉腦袋來說,微不足道了。

    周陽滿心歡喜的回到家,把柳鐵叫來,指點他練武。柳鐵屁股上有傷,行動不便,站著指點沒問題,周陽全身心的投入練武。

    過了餉午,周亞夫來了,周陽心知肚明,他必然是來問罪的。倒也不放在心上,迎了上去。讓周陽意外的是,周亞夫快步而來,三步並作兩步,遠遠就嚷開了:「陽兒,呵呵,呵呵!」笑得眼睛眉毛擠作一團,自打來到漢朝,就沒見周亞夫如此歡喜。

    周陽懵了,暗想難道不是東窗事發?

    「阿父何事如此歡喜?」周陽不解的問。

    「還不是你,還不是你,給阿父掙臉呢!」周亞夫笑呵呵的拉起周陽的右手,不住在手背上輕拍著,親熱得緊,未語先笑,都快樂成了笑彌勒!

    周陽徹底迷糊了:「阿父,這話從何說起?」

    「呵呵!」周亞夫以長串的笑聲展示自己好得不能再好的心情:「魏其侯給我說,你過目不忘,讀書用功,見識不凡,解起《論語》來,就是老儒也不過如此,就連他也是佩服。魏其侯的學識在朝中可是有數的,沒幾個人入他之眼,你能得他如此盛讚,為父能不歡喜?」

    竇嬰是不是給氣糊塗了?說話顛三倒四,好賴不分了!一通翹課歪理,把竇嬰氣成失心瘋,這似乎太誇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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