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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邊塞烽火 第六十章 浩劫降臨 文 / 殷揚

    第六十章浩劫降臨

    這蹄聲如雷鳴般,震人耳膜。匈奴是馬背民族,自小生長在馬背上,一聽便知來的人不少,而且他們的馬匹非常神駿,要不然,不會有如此雄壯的蹄聲。

    除了匈奴的精銳,還能是誰呢?

    「烏特拉!」

    這個想劃分勢力範圍,而沒有劃分成的老者率先反應過來,大吼一聲萬歲,緊接著高聲道:「你們都聽見了吧?這是大匈奴的勇士,他們胯下戰馬非常神駿,他們一定是帶著好消息前來的!他們一定是打得漢軍落花流水了!」

    這美夢做得,實在是讓人無語。

    然而,匈奴卻是盡信不疑,齊聲歡呼「烏特拉!烏特拉!」

    聽著陣陣歡呼聲,周陽微微一笑。這種事情,他可不是頭一回遇到。上次漢軍大滋擾,就曾遇到無數回,漢軍一直引為笑談。

    「趕快的!斟好馬奶子,割下羊肉,奉獻給大匈奴的勇士!」

    牛蠻部的老者特別精明,善於獻慇勤。此時此刻,要是獻媚得當,就會得到匈奴軍隊的幫助,那麼,他們牛蠻部就會得到更多的漢人莊稼地、漢人奴隸、瓷器、茶葉、絲綢,這好處自是不用說了。

    他一開口,牛蠻部的男男女女忙著倒馬奶子,割羊肉。他們的動作飛快,只一口氣功夫,整塊整塊的羊肉就堆在盤裡,一碗一碗熱氣騰騰的馬奶子斟了出來。

    年老成精,其他部族的老者都有討好的心思,命令族人忙活。

    捧著馬奶子,端著羊肉,男男女女,以部族為單位,站得筆直,排成一條長龍,等著匈奴勇士的出現。

    蹄聲越來越近了,沒多久,藉著月光,終於可以看見疾馳而來的黑影。雖然看不清面貌,可是,這些人身材高大,不用說了,肯定是匈奴的勇士,還是最精銳的勇士,要不然,不可能有這身板。

    如此一來,牧們更加歡喜了,齊聲歡呼:「崑崙神!」

    「匈奴暈頭了,把我們當成匈奴了!」趙破奴馳在周陽身邊,有些好笑:「看來,我們打得不夠狠,沒把他們打清醒。」

    周陽忍著笑,調侃一句:「不能怪他們!誰叫我們在匈奴大軍打來時,鑽到他們後方來了?這種事,沒人想得到。」

    「那是,只有大帥才想得到!」趙破奴大拇指一豎,讚歎起來。

    軍臣單于率領五十萬大軍殺來,來勢洶洶,按理,漢軍應該全力接戰才是,不可能離開漢境,更不可能繞過匈奴,鑽到他們的後方來襲擾匈奴的營地。

    正是因為讓匈奴想不到,這才是兵法:出奇用兵嘛!

    「趙破奴,你說我們大搖大擺的過去,他們會怎麼反應?」周陽眉頭一皺。

    「大帥,你還記得我們襲破阿胡部的營地嗎?我想,他們和阿胡部的想法一樣,不會懷疑。」趙破奴想也沒有想,脫口而答,還說明原委:「匈奴想不到,就是我們說是漢軍,他們也不見得會信。」

    「真要如此,我們倒是省了很多事。」藉著月光,趙破奴看見周陽眼裡厲芒一閃,一雙眼睛好像天上的繁星般明亮:「傳令:要是匈奴請客,放開了吃,放開了喝。吃飽了,喝足了,我們再來殺。要是匈奴認出我們,出手要狠!」

    這是兩手準備。阿胡部的事兒,固然讓人印象深刻,可是,哪有那麼好的運氣,次次如此,一見面就動手的準備還是要做足的。

    「吃他的!喝他的!殺他的!」趙破奴興奮得臉上都冒出了火苗,大聲讚好:「妙!」

    匈奴送東西,先吃飽喝足,再來大殺一通,這世間能有如此奇事麼?誰遇到這種事情會不稱妙呢?

    命令一傳,漢軍放慢了速度。當然,也沒有放鬆警惕。

    周陽策馬來到雀兒湖邊,只見篝火點點,匈奴排著一條長龍,手裡不是斟好的馬奶子,就是割成塊的羊肉,人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好像大過年似的。

    「真是好客!」周陽不得不感慨一句。

    「這位大人,你們穿著漢軍的衣衫,挎著漢軍的劍,你們殺了多少漢軍?」牛蠻部老者跨前一步,開始大拍馬屁:「大人英雄了得,武藝高強,不愧是大匈奴的勇士!」

    「我說我是漢軍,你信嗎?」周陽用匈奴話問道。

    周陽的記憶力極好,這些時日,匈奴話放大有長進,說得字正腔圓,就是眼前的匈奴人也不過如此。

    「大人真會說笑。漢人哪能到此呢?」落月部的老者上前一步,把手裡的馬奶子遞到周陽面前:「請大人飲此一碗!」

    周陽他們明明是來殺匈奴的,匈奴竟然把他們當客人般招待,周陽要不是親身經歷,打死也不信這世上竟有如此奇特之事。

    「拿來吧!」周陽接過馬奶子,入手溫熱,幾口喝了下去,大是愜意。

    旁邊一個漂亮的匈奴少女,扭著好看的身段兒,像風一樣飄來,把盤中的羊肉遞到周陽面前,水靈靈的眼睛瞄著周陽,好像在傳遞另類信息似的。

    「大人,這是我們落月部的美人,她的歌喉動聽,她的舞姿好像雄鷹一般矯捷……」落月部老者開始為周陽介紹,那意思很明白,要是周陽看中了,可以把她逆推、順推,想怎麼推就怎麼推。

    對敵人熱情招待,送上溫熱的馬奶子,美味的羊肉,還用美麗的少女前來引誘,饒是周陽心理素質不錯,處此之情也有做夢的感覺,要不是坐得穩當,肯定是從馬背上栽下來了。

    說他們是蠢呢,還是聰明?

    周陽都不知道如何評價他們了。

    準確的說,應該說他們狂妄自大,自大到不把漢人放在眼裡。

    「打仗很累,先吃飽喝足再說。」周陽手一抄,把肉盤拿了過來,抓起羊肉就吃了起來。

    趙破奴他們和周陽的遭遇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沒有美麗的少女了,馬奶子、羊肉管夠,要多少有多少。

    周陽之所以能有如此待遇,是因為周陽是他們的首領。匈奴的首領,沒有年齡限制,都是世襲制。哪怕三歲的娃娃,都有可能是一個部落的首領,周陽弱冠率軍,在匈奴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根本就不會引起匈奴的懷疑。

    「你們,派人去把所有人叫來,就說大單于有好消息要傳給你們。」周陽一邊啃著羊肉,一邊下令。

    「快去!大匈奴打了勝仗,大單于要把漢人的家園賜給我們做牧場!」幾個老者忙催促起來,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三分。

    只一口氣功夫,蹄聲響起,匈奴騎著駿馬,前去傳達命令了。

    「你們都知道了?」周陽先是驚疑,他們還真能想的,這等異想天開。繼而一想,這倒是一個穩住他們的借口,也不點破。

    「大人,這還用想嗎?大單于這次出動五十萬大軍,要是還不能打敗漢人,那還是大匈奴嗎?」牛蠻部的老者興奮的道:「得了漢人的土地,自然是要賞給我們做牧場了!」

    「漢人的莊稼地肥美,草壯,用來餵養牛羊,那是膘肥體壯。」落月部的老者不甘其後,跟著補充一句:「大人,我們落月部口眾多,歌聲動人的婦人更多,還請大人向大單于美言幾句。」一雙老眼向那個漂亮的少女瞄了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好說,好說!」周陽差點笑出聲來。

    牧民們圍著周陽他們,遞吃遞喝,問東問西。問得最多的就是匈奴打到哪了,有沒有打到長安。

    長安,匈奴是知道的。至於在哪裡,他們就不清楚了。依他們想來,只需一拍馬就能打。

    兵士們沉著應對,沒有出差錯。

    幾個老者圍著周陽,大獻慇勤,不時把他們手中的旗幟揮著,說這是他們要族中婦人縫製的,以免到了漢人地界,沒有旗幟,就搶不到肥美的牧場。

    周陽聽在耳裡,恨在心頭,嘴上卻是搪塞著。

    「得得!」

    不斷有蹄聲響起,牧民三五成群,拖家帶口的趕了來。人是越聚越多,等到周陽他們吃飽喝足,趕到的匈奴牧民超過一萬了。

    差不多了,可以動手了。周陽心裡如是想,把一雙油手在衣衫上揩拭,抹抹嘴,打個嗝兒,很是滿意。這是周陽這輩子吃過最特別的一餐了,要不滿意都不行。

    縱觀古今,如此奇特的事情,絕對不多見。

    周陽一揮手,漢軍兵士散開,把匈奴牧民圍在中間,手按在漢劍上,緊盯著牧民,這是他們的獵物。

    「我現在告訴你們好消息。」周陽手按在劍柄上,眼裡精光閃動,大聲道:「我得恭喜你們,你們給崑崙神召喚了!」

    「大人,你這話……」牛蠻部的老者驚訝不已,就要問個明白。

    周陽拔出漢劍道:「你們全都得死!現在就得死!」

    劍光一閃,牛蠻部的老者一顆花白的頭顱飛上了半天,一篷鮮血濺得老遠,他身邊的幾個人全給噴上了。

    月光下,一顆花白的頭顱飛在半空,嘴巴張得老大,不住開闔,發出「咕咕」聲,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在問周陽為何突然對他下辣手。

    這問題,他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了,頭顱砸在地上,轉了幾下,不再有動靜。

    溫熱的鮮血把他們從夢幻的美妙中拉回現實,眼前的人是漢軍!他們竟然熱情的招待漢軍喝馬奶子,吃羊肉,這不是瞎了眼嗎?

    可是,漢軍怎麼可能來到這裡呢?

    說不信嘛,揮著漢劍砍殺的漢軍好像煞神,他們要不信也不行。要信嘛,又想不明白漢軍何以到了這裡。這可是雀兒湖,匈奴的腹地呀。更別說,在他們有面還有五十萬匈奴大軍。

    不管他們信不信,現在都不重要了。因為漢軍的砍殺就是最好的回答,他們的疑問,只有向他們的偉大神祇,崑崙神去求教了。

    頭顱拋飛,鮮血噴濺,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只一會兒功夫,美麗的雀兒湖就變了屠場。

    地上的屍體積了一層又一層,一萬多匈奴牧民,一個也沒逃走,全部做了漢軍劍下亡魂。

    他們,在這裡歡慶!

    歡慶他們想像中的勝利!

    歡慶他們想像中的牧場!

    歡慶他們想像中的漢人奴隸!

    歡慶他們想像中的絲綢、茶葉、瓷器……

    現在,他們只有向崑崙神歡慶了!

    「大漢萬歲!」

    漢軍提著滴血的漢劍,大聲歡呼,歡呼聲直上雲天。

    「把馬匹趕出來,然後放火!」周陽下令了。

    馬匹,正是漢朝急需之物,一定得帶走。有了馬匹,漢朝就能打造規模龐大的騎兵,有了騎兵,就能更好的打擊匈奴。

    至於牛羊,漢軍人數有限,帶也帶不走,殺也殺不完,實在是太多了,只有一種辦法對付,那就是放火燒。

    即使燒不死,沒有了草地,餓也會把牛羊餓死。

    沒有了牛羊,軍臣單于的五十萬大軍就沒有了吃的,就會軍心渙散,打敗他就更加容易。

    命令一傳下,漢軍先是把馬匹趕在一起。馬匹關在帳幕裡,根本就不費事,很快集中上不計其數的駿馬,遠遠一望,黑壓壓一大片。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開始放火。漢軍人手一枝火把,取出硫磺、硝石、油脂這些引火之物,四處放火。

    到了秋天,大漠上最怕的就是火,哪怕一點點火星,也會引發燎原之火。這麼多的漢軍四處放火,其後果之嚴重,還用問嗎?

    只一會兒功夫,到處都是火頭,烈焰騰空,熊熊大火,照亮了半邊天空。

    在熊熊的火光中,周陽率領漢軍出發了,他們的目標是下一個匈奴營地。

    等到漢軍走後,雀兒湖恢復了寧靜,秋風嗚嗚,悲涼蕭瑟。

    月光下的雀兒湖,不再是清澈明淨,而是變了顏色,成了紅色,格外妖艷。

    月華如水,銀色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把草原染成了銀色,格外美麗。

    李廣駐馬草原,放眼望去,前面是篝火點點,是匈奴牧民在唱歌跳舞,歡慶他們預想中的勝利,歡慶他們預想中的牧場、奴隸、絲綢、茶葉……

    歌聲嘹亮,舞姿雄健,好不快活。

    可以這樣說,這絕對是匈奴歷史上最為歡快的時期之一。

    要說匈奴歷史上的幾次最歡快的時期,第一次要數趙武靈王大破匈奴之時,那時的匈奴單于率領三十萬大軍南下河套之地,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彷彿他們已經占踞了肥美的河套之地似的。

    第二次就要算頭曼單于南下河套了。那時的匈奴,五十萬大軍壓來,那是泰山壓頂之勢,不把秦軍放在眼裡的匈奴自然是歡喜莫銘。到處是悠揚的牧歌,到處是舞動的舞姿,哪裡有匈奴,哪裡有就歡聲笑語。

    第三次肯定要冒頓圍住漢高祖劉邦了,那時,劉邦差點給活捉了,能不高興嗎?

    這一次,軍臣單于出動五十萬大軍南下,勝利指日可待,匈奴早就處在狂喜之中,哪裡有匈奴,哪裡就有歡慶的歌聲。

    除了冒頓圍住漢高祖劉邦,以及眼現正在進行的大戰以外,其餘兩次,匈奴無一例外的是高興而來,敗興而歸,而且還是敗得極慘。

    聽著匈奴的歡歌,李廣的眉頭擰在一起,臉現殺機:「傳令:殺過去!一個不留!」猛的拔出漢劍,一拍馬背,疾馳而去。

    李廣長子李當戶,忙策馬跟上。

    蹄聲如雷,殺氣騰騰,漢軍好像狂風一般捲了過去。

    很快,就到了匈奴的營地,李廣正要傳令砍殺,只聽營地裡傳來歡笑聲:「大匈奴勇士,進來飲馬奶子,吃羊肉!」

    「這……」李廣一時之間轉不過彎來,嘴裡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

    李當戶笑了:「阿父,上次我們深入大漠滋擾,匈奴就是這般請我們喝馬奶子,吃羊肉。我們吃得天飽地飽,再來砍殺,那才叫一個來勁!」

    這種事一直是漢軍的笑談之資,李廣聽過不少,馬上明白過來,一揮手:「先去吃飽了,喝足了,再來砍殺!」

    用力一揮手:「吃他的!喝他的!殺他的!妙呀!」

    這些漢軍參與過上次的滋擾,又不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會心的一笑,跟著李廣進了營地,準備好好大吃一頓。

    然而,事情的發展遠非他們所想的那般順利,剛進營地,就見一隊匈奴牧民歡天喜地的迎了過來,他們手裡捧著馬奶子,端著羊肉,好客得緊。

    「哈哈!」李廣沒有參與上次的滋擾,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既是新鮮,又是得意,猿臂一伸,端起一碗馬奶子,仰頭痛飲。

    正飲間,只聽一聲驚惶的尖叫響起:「不好!是漢軍!」

    「漢軍?」李廣大是意外:「你怎麼知道是漢軍?」

    「你你你……你是飛將軍!」一個匈奴指著李廣,結巴了半天,終於叫破李廣的身份。

    李廣一代名將,威振匈奴,在匈奴中,可以是說家喻戶曉的人物了。匈奴對他再熟悉不過了,他的長相,他的身材,他的弓,無不是瞭若指掌。

    猿臂,手長過膝,一把人不能有的硬弓,從不離身,這些是李廣的特徵,很好辨認,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肉吃不成了!」李廣終於明白過來了,不無惋惜的嘀咕一句,摘下硬弓,大吼道:「殺啊!一個不留!」

    開弓放箭,箭矢一枝接一枝的射出,匈奴中者立斃。

    「漢軍威武!」

    沖天的戰號聲響起,漢軍揮著漢劍,奮力砍殺起來。

    匈奴雖是號稱自小生長在馬背上,騎射嫻熟,無論男女老幼,皆能開弓殺敵。可是,他們急切間沒有武器,沒有駿馬可供馳騁,又哪裡是漢軍的對手了。

    更別說,他們還給李廣的名頭嚇得心驚肉跳,根本無法抵抗,只有給屠殺的份。

    月光下,一朵又一朵美麗的血花在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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