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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邊塞烽火 第一0四章 單于復位 文 / 殷揚

    第一0四章單于復位

    飽暖思『淫』欲,軍臣單于酒足飯飽之後,**大動,不時拿眼睛瞄著阿胡兒的母親。對這個麗人,軍臣單于很長時間沒有與之親熱了,一見她的面,就想ooxx,只是肚子餓,有心無力,只能暫時忍住。

    如今,吃飽了,力氣長了,需索也旺盛了。把油膩膩的大手在裘衣上擦拭幾下,一把摟過伊人,就撫摸起來。

    以往,阿胡兒看見此事,大是不爽,很難受。說也奇怪,今日做上了右大將,身在高位,那種難受心竟然沒有了,反倒是希望他母親與軍臣單于越纏綿越是好,那樣的話,說不定他的權力更大,乖覺的退了出去。

    從巔峰回到地面,軍臣單于喘息一陣,穿好裘衣,這才記起,還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沒有做:「中行說呢?中行說怎麼了?」

    「巫師正在請崑崙神賜福。」伊人嬌聲嗲氣的回答,話語中透著無盡的柔媚,雙腿勾在軍臣單于腰上,媚眼若絲。

    「我得去看中行說。」軍臣單于在伊人的臉頰上撫著,萬分不捨的轉身。

    要想復仇,沒有中行說那是不行的,軍臣單于很想再纏綿,還是不得不暫抑**。出了帳幕,一股冷風撲面,軍臣單于一個激靈,還是帳幕裡暖和,有炭火,還有伊人溫暖的**。

    阿胡兒站在帳幕門口,身上沾滿了雪花,看來站的時間不短了。軍臣單于和他母親辦事,他來守護,這份孝心不錯,軍臣單于甚是滿意的拍拍他的肩:「中行說在哪裡?有沒有救醒?」

    「稟大單于,中行說剛剛醒來。」阿胡兒忙回答,小心中透著親熱。他是小王子,和軍臣單于都是一家人嘛。

    在阿胡兒的帶領下,軍臣單于去了另一座帳幕,一進帳幕,只見帳幕裡生著火,暖洋洋的。幾個巫師滿頭大漢,蹦跳了那麼久,不累也不行。

    中行說已經醒過來了,臉色蒼白,有氣無力,隨時有可能會斷氣。一見軍臣單于進來,支撐著要站起身來,卻是沒有成功。

    「中行說,你躺好。」軍臣單于過去,扶著中行說躺好:「中行說,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大單于,奴才給劇孟追殺,在亂兵中與大單于失散。逃到長城下,為亂兵所阻,上不了長城,幸得左大都尉趕到,帶著奴才一起上了長城。」中行說聲音極低,斷斷續續的說起了逃亡情由。

    當日營地中,劇孟追來,他是嚇得心驚膽跳,給這個近乎傳說中的俠客盯上了,還能有好結果嗎?好在劇孟盯上了軍臣單于,中行說才有機會逃走。

    一路往北逃,等到了長城下時,山道上、山塬上到處都是逃命的匈奴潰兵。他手無縛雞之力,要想逃上長城,談何容易。到不了長城,就上不了長城,上不了長城就過了不長城,過不了長城,只有喪命一途。

    為了活命,他大吼大叫,要匈奴帶上他一起逃。可是,匈奴自顧不暇,誰會管他?他吼得越厲害,匈奴逃得越是厲害。

    他身著漢人的曲裾深衣,沒有給亂兵殺死,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他數度想衝上山道,可是,以他的身手,哪裡可能做到,要不是跑得快,早就給亂兵殺死了。

    漢軍越逼越近,一旦落入漢軍手裡,他的下場是最淒慘的一個。對於叛徒,漢朝是不會手軟的,匈奴落到漢人手裡,頂多是給砍了腦袋。他嘛,會受盡折磨,會生不如死。

    望著越來越近的漢軍,他是走投無路,連死的心都有了。正在他絕望之際,有人說「跟我走」,扭頭一瞧,竟然是侯產兒。

    侯產兒勇猛過人,有他帶著中行說,那是萬無一失。中行說感動得眼淚直流,真想給侯產兒磕頭。可是,侯產兒一把抓住他,連拖帶拽,把他弄到長城上。

    伊稚斜深知他的價值,自然不會讓他輕易死去。撥了一匹戰馬給他,要侯產兒帶著他逃跑。那時節,逃到長城上的匈奴,十有**沒有戰馬,有戰馬就有活路,伊稚斜這恩情比天大,中行說感激涕零,騎上戰馬就往北逃。

    可是,一到長城以北,到處都是追殺的漢軍,到處都是潰散的匈奴。比起在長城以南的追殺,更淒慘幾分。匈奴已經由四條腿變成了兩條腿,而漢軍由兩條腿變成了四條腿,形勢顛倒了,匈奴憑兩條腿能跑得過四條腿的漢軍嗎?

    給追殺的匈奴不知道有多少,中行說與侯產兒一道,踩著匈奴的屍體向北逃。

    逃跑途中,數度給漢軍追殺,好在有勇猛的侯產兒,護得他的安全。漢軍好像多不勝數似的,中行說逃到哪裡,哪裡就有漢軍。

    最終,和侯產兒離散了。那時,他身邊還有幾個匈奴。在漢軍的追殺下,這幾個匈奴各自逃命,中行說只有一個人逃跑。

    一路逃命,沒有時間歇息,最後戰馬倒斃,中行說只好割了些馬肉帶上,慌慌忙忙的向北逃。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腳板磨出泡了,泡破了出血了,腿酸了……仍是在跑。

    終於體力耗盡,一頭栽在地上,暈了過去。

    要不是軍臣單于救了他,他一定會給活埋了。

    對軍臣單于的救命之恩,中行說感激不已,那是他的再生父母,儘管剛剛醒來,仍是不斷致謝。

    等中行說說完了,軍臣單于歎口氣道:「中行說,你比本單于幸運,本單于的遭遇比你慘十倍。」

    接著,軍臣單于說起了亡命的經過。

    那時,他給李廣追得走投無路,只得跳進沼澤。跳沼澤的那一刻,他是懷著必死之心,無論如何,不能做漢軍的俘虜,那會讓他顏面掃地,他不能接受侮辱。

    好死不如賴活著,對於軍臣單于來說,賴活不如好死!

    哪裡想得到,沼澤並不深,不足以讓他淹死。當時,他真的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想法,崑崙神太不護佑他了,連尋個死都不能。

    他想抽出彎刀自我了結,可是,又有些下不了手,更多的是不甘心。他這輩子,征戰無數,敗仗有過,就是沒有這麼慘。這一敗,可是匈奴歷史上罕見的大敗仗,會成為笑柄,若是不能洗雪恥辱,他就是死了也不甘心。

    尋死不成,就萌生出強烈的求生意志。支撐著他在泥沼裡等待,與漢軍周旋。好多次,漢軍已經搜索到他的身邊了,只差那麼一點點。那一刻,他的心都快蹦出來了,握緊了刀柄,若是給漢軍發現,他就自刎。雖然很不甘心,總給比漢軍生擒要好。

    更有一次,漢軍捅稀泥的木棍更是擦著他的皮膚掠過,要是換個人,肯定是嚇得不得了,說不定就露出了破綻。可是,他竟然沉住了氣,沒有暴露。

    他之所以能逃過一劫,就在於他機警多智,再加上沉得住氣。在這之外,還有泥沼雖然很臭,卻是一個不錯的掩護之所。一身都是泥,與環境渾然一體,只要動靜不大,誰也發現不了。

    李廣鐵了心要把他弄死,率領漢軍在沼泥地駐紮了近十天。近十天時間,不要說人,就是豬牛也會給餓死,軍臣單于竟然沒有餓死,堪稱奇跡。

    這個奇跡之所以能產生,並不是他很能挨餓。先是吃肉乾,肉乾吃光了,他做了一件驚人之舉,那就是吃稀泥。

    泥沼裡的稀泥又髒又臭,比起茅坑裡的穢物也不會差,可是,軍臣單于只有這東西,不吃就得死。不死也可以,讓漢軍活捉,這絕對不是他能接受,是以,他選擇了吃稀泥。

    稀泥吃下去,對腸胃的損害非常大,讓人難以忍受。好在,軍臣單于的體魄健壯,異於常人。對於他的意志力,更是沒得說的,很堅韌,竟是給他忍住了。

    李廣什麼都算到了,就是沒有算到,軍臣單于竟然會吃稀泥。

    不要說人,就是豬,也不會吃稀泥,更別說,還是堂堂匈奴的單于。

    這種事,太過駭人聽聞,誰會想得到?李廣算算時間,近十天了,就算軍臣單于龍精虎猛一個人,這麼多天餓下來,也會餓死,這才撤走。

    漢軍撤走後,軍臣單于從泥沼中出來,早就不成人樣了,整個人形銷骨毀,與跳進泥沼時的形象迥異。

    這時候,下雪了,軍臣單于又以草根、冰雪充飢。總算他的體魄不錯,要是換個人,早就垮掉了。饒是他的體魄異於常人,健壯結實,也是垮了下來,連打獵都不成。運氣好,偶爾會抓到土撥鼠,那是他的美味了。

    草根、冰雪雖然難吃,比起稀泥好了許多,軍臣單于就這樣撐著往北逃。直到遇到中行說,吃到馬肉,那是他這麼多天吃到的第一頓肉,雖是生冷的馬肉。

    匈奴性直,軍臣單于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

    當他說完,中行說他們徹底震驚了。

    軍臣單于給陷在泥沼中,與數百漢軍周旋,那是何等的難熬,何等的驚險,不是親歷者,無法想像。

    軍臣單于能活出來,只能說這是個奇跡。

    「李廣逼單于過甚,奇恥大辱!」阿胡兒緊緊了拳頭。

    匈奴歷史上,還沒有一個單于給人逼到如此地步,阿胡兒是真的感到羞愧,恥辱,並非討好軍臣單于。

    「不!李廣是英雄!」軍臣單于對李廣卻是更多欽佩之意:「飛將軍之威,本單于領教了!本單于對他很是欽佩!」

    匈奴貴壯賤老,用另一種說法就是欺軟怕硬,你比他強,他就怕你、懼你、敬你。你比他弱,他就欺你、打你、搶你、殺你。

    李廣強勢,追得軍臣單于走投無路,更容易搏得他的好感。

    「李廣的頭顱,本單于要親手砍下來!」軍臣單于欽佩之中,並沒有忘卻仇恨。

    「還有周陽的頭顱!」軍臣單于虎目中精光閃動。

    李廣追得他走投無路,固然可恨。可是,要是沒有周陽的謀劃,打敗匈奴,軍臣單于就不可能有這般經歷,就不會有這種奇恥大辱,說到根上,還是周陽。

    「大單于,左谷蠡王已經立為單于,在龍城號令大匈奴。」阿胡兒忙著向軍臣單于稟報消息。若是軍臣單于不能拿回單于之位,他的右大將就是虛名了。

    「無妨!」要是在漢朝,有人告訴皇帝,有人另立朝廷,那是何等的驚人消息,皇帝一定會大怒,會喝斥。可是,軍臣單于卻是一點也不擔心:「本單于不在,無人號令大匈奴,這對大匈奴極為不利,左谷蠡王做得對。」

    「大單于,那你要怎麼辦?」中行說問道。

    「去龍城,拿回我的大單于。」軍臣單于想也沒想。

    這事就這麼定了,軍臣單于叫人把中行說綁到馬上,用裘衣把他摀住,密不透風,活像個大粽子,一個匈奴牽著馬。

    軍臣單于騎著戰馬,帶上阿胡兒,還有一隊匈奴兵士,就去了龍城。

    龍城,銀裝素裹,為冰雪覆蓋。

    此時的龍城,不再是那般冷清,有了不少帳幕,一座接一座,也有數千座了。

    如今的帳幕,與以往大不相同。以前,匈奴的帳幕東一座,西一座,凌亂無序,要想在營地裡騎馬馳騁都難。眼下的帳幕井然有序,橫成行,豎成列,秩序井然,道路四通八達,比起漢軍的營盤相差不大了。

    最大的差別,就是沒有漢軍的柵寨。在龍城,漢軍不會來襲,用不著柵寨。

    這些帳幕裡住的是匈奴的敗軍。經過這些日子,他們陸續歸來,仍是有數萬人。

    龍城是匈奴的聖地,一旦兵敗,匈奴一定會趕來。到達的匈奴越來越多,這帳幕自然就多了起來。

    只是,伊稚斜改變了作法,下令要匈奴把帳幕擺放整齊。對這一號令,匈奴已經不再那麼抵制了,畢竟,這一次慘敗就是在交學費。漢軍能戰勝匈奴,確實有其可貴之處,匈奴已經用血的代價認識到這點了。

    是以,伊稚斜一聲令下,匈奴遵行無誤,沒有人反對。比起當初軍臣單于下令倣傚漢軍擺放帳幕,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一隊隊匈奴騎著駿馬,挎著彎刀,在營地周圍巡視。

    頗有點氣象森嚴之慨,伊稚斜的才能不是蓋的,短短時日內,就讓匈奴有這麼大的改變。

    軍臣單于一行人策馬而來,巡邏的匈奴忙迎上,喝問道:「你們是哪個部族的?」

    「大膽!」阿胡兒喝斥起來:「這是大單于!」

    「大單于?」巡邏匈奴有些不信,仔細一瞧,不是軍臣單于還是誰?雖然此時的軍臣單于身形瘦削,不是以前那般龍精虎猛,精神比起當初好得太多了,匈奴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這麼多天四處打探軍臣單于的消息,一直沒有其下落,如今,軍臣單于突然出現在面前,匈奴大是驚訝。忙滾鞍落馬,向軍臣單于見禮:「見過大單于!」

    「嗯!」軍臣單于示意他們起來:「去告訴左谷蠡王,就說本單于回來了!」

    匈奴領命,如飛而去。軍臣單于一拉馬韁,停在營地外,等著伊稚斜他們前來迎接。

    沒過多久,只見伊稚斜,左右賢王,左大將,左右大都尉飛馬趕來。來到近前,滾鞍落馬,向軍臣單于施禮道:「見過大單于!」

    軍臣單于騎在馬上,手中馬鞭一揮,道:「本單于不在的時候,你能把大匈奴整肅成這樣,很好!」

    「謝大單于誇獎。」伊稚斜頗有點興奮:「大單于,請進王帳。」

    軍臣單于點點頭,一拉馬韁,策馬而去。伊稚斜他們打馬跟上,一同進入王帳。

    這頂王帳雖然很大,卻遠不如以前的王帳氣派。以前的王帳,帳頂有一隻振翅騰空的金鷹,似欲破空而去,這王帳卻沒有金鷹。不要說金鷹,連銀鷹,銅鷹都沒有。

    王帳前一桿王旗,不是用金線繡成,而是草草繡成。可以沒有金鷹,卻不能沒有王旗,伊稚斜急切間,只能匆匆豎起王旗,收拾殘局。

    王帳中的擺設簡陋之極,只有一些牛皮羊皮鋪在地上,供一眾大臣席地而坐。

    最大的缺憾就是沒有王座。匈奴王座,傳承數百上千年,那是單于的象徵,如今,在漢軍手裡。可是,王帳要是沒有王座,那就不叫王帳了,伊稚斜叫人匆匆製作了一張寬大的木製王座,他坐在上面發號施令。

    軍臣單于一進王帳,取出黃金權杖,握在手裡,快步過去,坐在王座上。

    「見過大單于!」伊稚斜他們上前見禮。

    見禮一成,軍臣單于也就復位了。

    匈奴與漢朝不同,這是其民風民俗決定的。

    若是在漢朝,遇到這種事,那是國有二君,天有二日,一定會明爭暗鬥,甚至發生戰爭,血流成河。

    在匈奴,單于之位是軍臣單于的,他不在,伊稚斜稱單于,發號施令,眾臣能聽從他的號令。軍臣單于回來,這單于位就該還給軍臣單于。即使伊稚斜不願意,他下令,也沒人聽。

    即使軍臣單于遭到前所未有的慘敗,也是如此。

    當年伊稚斜給衛青打敗,數日不歸,左賢王做起了單于,當他回來時,左賢王只好讓位。那時節,伊稚斜率領了數百親衛,比軍臣單于要幸運些。

    「左谷蠡王,你有勇有謀,號令極嚴,本單于很欣慰。從現在起,你就做左賢王,若是我不在,你就號令大匈奴。」軍臣單于眼裡閃著精光:「若是我死了,你就是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單于!」

    「謝大單于!」伊稚斜很是振奮。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軍臣單于竟然要把單于位傳於他。

    最失落的就是要算左賢王了。按照匈奴習俗,軍臣單于一旦指定了繼承人,這個繼承人就是左賢王,他只有讓賢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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