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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八章 始皇遺策 文 / 殷揚

    第八章始皇遺策

    「一定是一位名滿天下的名士!」

    提出攻入漠北的構想,此人富有豪情,具有人所難及的雄心壯志,還對科技、文明有著獨到的見解,這樣的人,必然是名士,還是大名士,周陽很想知道他的大名,聲調有些高。

    「名士倒是名士,就是名聲不太好!」景帝微微一笑,打量著周陽,故意放慢語速,有意吊周陽的胃口。

    「不僅沒有好名聲,還給人罵為殘暴不仁。」景帝很是享受的打量著周陽那副急切樣兒。

    「呃!」周陽嘴裡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符合這一條件的,只有一個人,很是驚訝:「是,是他!」

    「沒錯!」景帝點頭贊同:「就是他!始皇!」

    名滿天下,而又沒有好名聲,給人罵為殘暴的,只有秦始皇一人了,別無他人,這不難猜。可是,當景帝說出這話時,周陽還是很震驚。

    秦始皇攻下河套後,就想積蓄軍力,準備攻入漠北,徹底解決匈奴問題,這事周陽從秦無悔那裡知道,並不奇怪。讓周陽震驚的是,秦始皇深謀遠慮,處處為華夏著想,怎麼就給後人罵為殘暴不仁了呢?

    來到漢朝這段時間,聽到不少罵秦始皇的話。可是,比起後世那些罵秦始皇的人還是要好上許多,後世的讀書人更是把秦始皇罵得一文不值,歷史有多少是被強姦了的呢?

    打量一眼周陽,把周陽的震驚樣兒看在眼裡,景帝很是享受,笑道:「你很吃驚,是吧?朕讀了始皇的遺書,同樣吃驚。朕也沒有想到,一個給人罵得一無是處,殘暴不仁的人,竟然處處為華夏著想,其想法宏闊深遠,令人讚歎!」

    景帝竟然當著周陽的面讚揚秦始皇了,這可是前朝之君,那是犯忌的事兒,周陽要不是親耳聽到,還真不相信這話出自景帝之口。

    「你一定是在想,朕怎麼會讚揚前朝之君,是不是?」景帝打量著周陽。

    「皇上聖明!」周陽點頭承認:「皇上是賢明之君,至誠君子,臣欽佩!」

    這是真心話,沒有任何的虛偽之辭。

    景帝完全可以把佩服之情埋在心裡,不說出來,甚至嘴上還可以把秦始皇罵得體無完膚,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大讚特贊,這份心胸讓人欽佩。

    「呵呵!」

    景帝很是享受的接受了周陽的讚揚,接著道:「在讀始皇的遺書之前,朕對他還真沒有佩服之心。如今,朕對始皇只有欽佩之情。他說如果華夏不把匈奴擊破,不攻入漠北,北方永無寧日,這話何其之高明呀。想那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也算一代明君,在河套打敗匈奴,沒有追擊,給了匈奴喘息之機。李牧也是一代名將,屢敗匈奴,也沒有提出要攻入漠北。」

    聲調轉高,很是激切的道:「匈奴與華夏是世仇,歷經數百年的廝殺,不乏明君良將,可是,他們都沒有提出攻入漠北,徹底解決匈奴。春秋戰國之際,中原戰亂,列國力征,無力攻入漠北,可是,也不妨礙說說,卻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始皇說出來了,那是何等的豪氣!」

    景帝對秦始皇這個前朝之君,無數人罵為暴君的帝王,還真不惜溢美之詞:「始皇並不是說說而已,把華夏與匈奴的口眾、土地、軍械、戰法、駿馬……逐一剖析,最後以為華夏最大的優勢就在於文明悠久,技藝發達,遠非匈奴所能及。只要華夏用好這兩點,擊破匈奴就不是問題!」

    這和周陽的看法不謀而合,怪不得景帝要把周陽派去建章軍受訓。和秦始皇結論相同的人,景帝會放過嗎?一定會試試。

    「賈誼雖有相似之論,卻比不了始皇。始皇不僅說,還做了。派人圖繪了匈奴的山川地理,命蒙恬拿下河套之地,準備在河套建城,從這裡開始,進擊漠北。」景帝很是肯定的點頭道:「沒有河套之地,何談擊破匈奴?始皇深謀呀!朕這次令你罷兵,就是大漢還沒有把河套建好的國力,這事得緩緩。」

    「皇上聖明!」

    既然要攻入漠北,那麼就要做萬全準備,不能急燥,暫緩收復河套,集中精力打造騎兵,改革軍政,才是根本之道。

    「當日你在朝上,說出與始皇一般無二的話,還是將門虎子,精通韜略,朕決心試你一試,這才把你放到建章營去。」景帝扳著手指頭,計算周陽的優點:「不成想,朕這一試就試出個長城大捷,匈奴五十萬大軍逃回去的不到十萬,還有不計其數的牧民、牛羊全都損失了!哈哈!哈哈!」

    景帝歡喜之極,仰天大笑。

    瞧著景帝那歡喜樣兒,周陽想起了摸彩票。本想去摸一輛電動車,卻摸到了億元大獎,那是何等的開心。此時此刻,景帝之歡喜心情與此差相彷彿。

    「皇上,臣可否一觀始皇之書?」聽了景帝的介紹,周陽對秦始皇的遺書興趣倍增,想一睹為快。

    「這個……」景帝臉露為難之色:「不是朕不給你觀瞧,是這書不在宮中,而是在一個隱秘之地。」

    皇家多秘聞,既然不在宮中,周陽聰明的選擇了不問。

    「以後有機會再給你觀瞧。」景帝臉一肅,臉上的笑意消失,要說正事了:「朕把你留下來,是要給你說兩件事。打仗很辛苦,你這個將軍比他人更累更乏,你可以先歇息一段時間。歇息的時候,好好想想,如何訓練騎兵。要哪些人幫你,要什麼武器,要什麼盔甲,你有空就想想。」

    「訓練騎兵?」周陽的嘴巴張大了。

    「是呀!」景帝的臉泛著紅光:「你對付匈奴很有辦法,你不訓練騎兵,還能有誰來訓練?同樣的騎兵,你給裝備了手弩、長矛,再集中一用,就能打得匈奴大敗。手弩、長矛,哪一樣不是現成的?就你來練,別人不成!要你來訓練騎兵,而不是在河套與匈奴爭奪,這也是要你罷兵的原委。」

    訓練騎兵這事,周陽自認為會落在自己頭上,並不意外。可是,當這一刻到來時,仍是讓人振奮!

    沒錯,是振奮!

    強漢大軍縱橫馳騁,創造了無數的傳奇,破匈奴,收百越,平遼東,攻入西域,開拓青藏高原,打出了一句豪言「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周陽訓練騎兵,那就是說,強漢大軍由周陽來打造,由他把握方向。以後,強漢大軍將按照他的戰術進行戰鬥,周陽就是強漢大軍的靈魂,凡有強漢大軍的地方,就有周陽的影子。

    這種影響力,不會隨著時間的逝去而消失,會永遠留存。

    可以說「肩負歷史使命」,可以說「身膺重任」,無論怎麼讚譽都不為過,周陽的熱血再一次沸騰了,激動的道:「諾!」

    雖只一個字,卻是充滿著激情,豪氣萬千。如此美事,比起十個、百個長城大捷更能振奮人心。

    打勝仗易,做軍魂難!周陽訓練騎兵,就是強漢大軍的軍魂!

    「好好好!」景帝大是欣慰,周陽對付匈奴最有辦法,他訓練的騎兵必然是能征善戰。

    漢朝最缺的就是騎兵,一旦騎兵練成,強漢大軍就可以縱橫在大漠之上,河套之地、龍城、單于庭、狼居胥山,還跑得掉?

    擊破匈奴,秦始皇想做,而沒有做到。若是景帝做到了,那麼,景帝就是比起秦始皇也不遜色的偉大帝王,會成為後人心目中的聖君,那是何等美妙的前景,景帝興奮得站起身,踱起了步,越踱越快,彷彿在飄。

    直到過了許久,景帝這才停下來,摸摸臉蛋,燙手呢!

    「周陽,這第二件事,就是朕給你出一道策試之題,你以為,大漢要如何做,才能最有利,最強大!」景帝饒有興致的看著周陽。

    「這……」

    周陽的口才不是最好的,至少還不差,可是,一聽景帝這話,卻結巴了,嘴巴張了半天,只說出一個字。

    景帝這道策試,乍一看沒什麼,細細一想,卻是比天大!

    換句話說,就是要給漢朝作一個規劃,要把漢朝所有的力量整合在一起,漢朝才能最強大。如此之事,涉及到方方面面,軍事、政治、經濟、商業、科技、文化、道路交通……全要包括。

    不要說周陽,就是把張良、蕭何、陳平、曹參這些漢朝開國功臣集中在一起,他們也不敢說一定能成,還要商議,商議很長時間,才有可能制訂得出來。

    這問題的難度,比起訓練騎兵還要大,大得多。

    「呵呵!」

    景帝把周陽吃驚的樣兒看在眼裡,拈著鬍鬚道:「這事,朝中大臣沒少爭論,卻莫衷一是,沒有定論!周陽,你善長化腐朽為神奇,手弩、長矛、強弩、戟到了你手裡,就有意想不到的妙用,這事,你一定有妙論!」

    景帝信心十足,周陽卻是暗暗叫苦。

    這不是寫文章,是制訂國家戰略,必須要實用。寫文章,只要辭采華麗,讓人讀著爽,就是好文章,至於適不適用,可以不管。國家戰略,必須適用,還要是最適用的,難度之高,還用想嗎?

    「皇上,臣一定盡力!」周陽驚訝之餘,更多的卻是振奮。

    這是機會,難得的契機!

    若是周陽制訂出一個適宜的戰略,那麼,漢朝就會按照他的構想去發展。周陽這個現代人,比起漢人多的是兩千年文明,有很多東西對漢朝有用,完全可以趁這機會嫁接到漢朝去。一旦漢朝接受,那麼,漢朝一定會更加強大。

    漢朝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王朝,比起西方人引以自豪的羅馬帝國還要強大得多。若是得到現代文明的滋潤,其強大還用想嗎?

    其影響比起周陽訓練騎兵更大,更加深遠。若是周陽制訂出了合適的戰略,強漢就會打上周陽的烙印,篷勃發展。

    這前景太美妙了,光是想想就讓人有一種暈眩之感。

    「好!」景帝輕輕擊掌:「這事,你趁歇息的時候,多想想。好了,你去歇著吧!」

    「諾!」周陽退了出去。

    望著周陽的背影,景帝開心的笑了。訓練騎兵,不用說,周陽肯定能幹好。這點,邊關的大戰已經證明了,周陽統帥下的漢朝騎兵,其戰力暴漲。

    要是周陽再把第二個問題解決了,那就更加完美了。

    這問題,大臣們爭論了多次,沒有結論。而這一點,恰恰是漢朝最急迫的,用現在的話來說「只有大政方針對頭了,國家才不會茫然無緒」。

    周陽善長整合,讓他來想,說不定真能想出好辦法,給漢朝制訂一個好的戰略。

    出了養心殿,春陀笑呵呵的上前見禮,周陽心思不屬,只是禮節性的回禮,快步而去。春陀有些納悶了,今兒是歡喜的日子,周陽怎麼心事重重。雖是納悶,卻不敢問,叫來太監為周陽領路。

    在太監的帶領下,周陽朝宮門行去。

    萬未想到,景帝竟然要周陽制訂出一個戰略,這事太難了。至於訓練騎兵一事,周陽與李廣、程不識他們沒少商議,已經有些頭緒了,這事的難度雖大,卻有把握。

    唯有制訂戰略這事,周陽做夢都沒想到,景帝竟然要他來做,一點準備也沒有。而且,這事還找不到人商議,這才是最困擾周陽的。與李廣、程不識他們商議的話,他們肯定會說「打唄!打敗了匈奴就是最有利!大漢才會最強!」

    匈奴肯定是要打的,卻不是調集軍隊就去打,而是要把各個方面都謀劃好了再去打,才不會出錯,才會有最大的戰果,最小的代價。

    找周亞夫商議?也不可行。

    周亞夫雖然做過丞相,說到政才,就不敢恭維了,打仗還不錯。在周陽認識的朝中大臣中,似乎竇嬰還不錯,還能商議商議。可是,這種方略,豈是竇嬰一個人就能解決的?

    思來索去,還得靠自己,得抽空多想想。

    「陽兒,陽兒!」

    親切的呼喚聲把周陽驚醒過來,抬頭一瞧,竟然來到宮門口了。

    許茹、周亞夫、陳尚、柳鐵他們竟然還在等周陽,這都什麼時間了,深夜了。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周陽倍感溫暖。

    「陽兒!」許茹跟穿花蝴蝶似的飄了過來,摟住周陽,未語先落淚,眼淚順著腮幫流了下來,燈光下,好像珍珠般美麗。

    「陽兒!」許茹一邊喚著,一雙玉手撫著周陽的面頰,東瞅瞅,西瞧瞧,越瞅越歡喜,一張小嘴哪裡合得攏。

    把她的神態看在眼裡,周陽是暖在心頭。對許茹這個娘親,周陽打從心裡敬愛,她對周陽有著真誠的愛,要是可能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用性命來保護周陽。

    「阿母!」周陽眼圈發紅,緊摟著許茹的香肩。

    「嗚嗚!」許茹哭了起來,一雙粉拳在周陽肩頭捶打起來,眼淚急湧而出:「陽兒,你在邊關打仗,娘親在家裡擔心。每當聽到你的捷報,娘親歡喜。可是,娘親又為你擔心!」

    戰場凶險,刀槍無眼,流矢橫飛,誰敢說一定沒事?在家裡的親人倍受煎熬,擔驚受怕,那是一種折磨,遠非常人所能想像。

    「阿母,你放心,我沒事!」周陽寬慰著她。

    「嗯!」許茹輕輕點頭,一雙手卻捋起周陽的袍袖,檢查起來,一定要查明,周陽有沒有受傷。

    長城一戰,周陽多處負傷,手臂上就有幾處刀箭傷,許茹一見之下,立時哭成了淚人,緊緊擁著周陽:「陽兒!嗚嗚!」

    哪個兒女不是娘親的心頭肉呢?不要說受傷,就是掉根頭髮絲,也會傷心。周陽受傷,許茹揪心般的疼,傷心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陽給許茹擦著眼淚,不住寬慰許茹。不僅沒有勸住許茹,反倒是自己的眼淚流了出來。邊關大戰時,周陽負傷,連哼都沒有哼一聲,是條熱血漢子,可是,在親情面前,仍是心神激盪,不由自主的哭了起來。

    「陽兒,別哭!」周亞夫抹著眼淚,過來相勸,沖許茹喝斥道:「你哭什麼哭?今兒是闔家團圓的好日子,給你一哭,還成什麼樣?」

    許茹並沒有還嘴,而是輕輕點頭,替周陽抹眼淚:「陽兒,別哭啊!別哭!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要哭!」

    越說不哭,反倒是哭得越是傷心。就是周亞夫,眼淚湧得更快了,左手摟著周陽,右手摟著許茹,嗚嗚大哭起來。

    他是上過戰場的,深知戰場有多凶險。長城大捷,漢軍人人帶傷,就是李廣也有多處箭傷,可見其慘烈了。大戰之時,他心中的擔憂並不比許茹少,只是未對人說罷了。

    如今,周陽歸來,闔家團圓,他哪裡還能忍得住,哭得比誰都傷心。

    陳尚和柳鐵陪著周陽他們抹眼淚,勸道:「丞相,主母,公子,回府吧!這裡風大,別給凍著了。」

    「嗯!」周亞夫微一點頭,擁著嬌妻愛子,就朝丞相府行去。

    還沒走幾步,就見一個人蹦了出來,很是誇張的叫起來:「哇!周陽,快給我講打匈奴的故事哦!」

    不是別人,正是阿嬌!

    燈光下,只見阿嬌左眼睜,右眼閉,不時扭著脖子,一臉的調皮勁頭,沖周陽閃眼:「周陽,你哭了!羞!羞!羞!」

    「阿嬌!」館陶公主快步過來,遠遠就斥道:「你這孩子,怎麼亂說話?」

    阿嬌這一鬧,還真有奇效,原本忍不住就要流出來的淚水,竟然神奇的止住了不說,周亞夫,許茹,周陽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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