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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六十二章 暴怒的梁王 文 / 殷揚

    第六十二章暴怒的梁王

    破虜侯府,周陽回到家裡,沒多久,南宮公主就從宮裡趕了出來。一見伊人之面,周陽大是歡喜,磨著南宮公主過起了兩人世界。

    今天的南宮公主對周陽是千依百順,任由周陽使壞。周陽明白伊人的心思,那是特別感激周陽為竇太后解了心結,也不過份,就是摟摟抱抱,說些體己話兒。

    要知道,竇太后對南宮公主特別憐愛,竇太后不吃不喝,南宮公主急得跟什麼似的,愁得是吃不下,睡不香。如今,竇太后放下心事,南宮公主能不感激周陽麼?

    南宮公主一顆螓首靠在周陽肩上,任由周陽摟著柔軟的腰肢,俏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羞色:「你知道靈兒妹妹的近況麼?」

    「什麼靈兒妹妹?」周陽萬未想到,南宮公主竟是突然提起張靈兒,腦筋有些短路,沒反應過來。

    「你是害怕人家吃醋麼?」南宮公主抬起頭,眨著妙目,打量著周陽,一臉的調笑之色。

    一瞧便知她不會吃醋,周陽大是放心。對這種事,沒有哪個男人會不擔心,周陽也不例外。笑道:「你愛吃醋麼?我叫人給你多買些。」

    「你真壞!」南宮公主笑道:「這醋不是那醋……」

    「那是哪醋?」周陽接著調侃。

    「你真是壞死了!」南宮公主伸出玉手輕輕擰著周陽的耳朵:「靈兒妹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還不都是你害的。」

    「……」

    周陽腦海中浮現出張靈兒的倩影,迴響著張靈兒的笑容,不由得有些發呆。對張靈兒,周陽很有好感,原本以為好感歸好感,不是情愛。可是,今天老是想起張靈兒,揮之不去。

    古人有云「成大事者不顧家」,周陽對這話深有體會,不是不想顧家,是沒時間沒精力。周陽軍務纏身,有時連飯都顧不上吃,哪有時間來想這麼事,乍聞張靈兒近情,不由得大是感動。遇到這種事情,沒有哪個男人會不感動。

    「還好嗎?」周陽聲音有些輕。這事問南宮公主明顯不合適,可是,周陽還是問了出來。

    「不太好。」南宮公主俏臉一肅:「心藥要心藥醫,這事,我無能為力,只有你去見見靈兒妹妹,好好安慰安慰她。」

    南宮公主能不逼問,周陽就是燒了高香。沒想到,她還要周陽去見張靈兒,周陽儘管知道她很大度,仍是不由得愕然,打量著伊人,沒有說假話。

    「你看什麼看?人家有那麼小心眼嗎?」南宮公主笑道。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周陽緊緊了南宮公主的腰枝,輕聲道:「謝謝你!」

    「不用謝啦!」南宮公主微一搖螓首:「靈兒妹妹一家,已經給許姨接到清明門附近了。靈兒妹妹已經到了城裡,我們這就去。」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懷湧起,周陽還真想去見見張靈兒,也不多說。當下,和南宮公主一道,趕去清明門。

    從北闕甲第趕去清明門,並不需要太長時間,很快就到了。

    南宮公主輕車熟路的,很明顯,她來的次數不少。遠遠指著一座宅院,道:「就是這裡。張伯不願搬到城裡來,還是阿翁好說歹說,才把他說動。」張伯是指張不疑。

    周陽一瞧,只見這院落不大,就十來間房,足夠張家人住了。院前有一個店舖,張高、張典他們正在忙活。初次見他們時,他們是宿睡未醒,如今還算有個人樣,忙著做買賣了。

    「阿翁要給他們買一座更大的宅院,可是,張伯死活不肯。最後,才買在這裡。」南宮公主接著道:「買下院子後,阿翁要給他們錢,張伯不收,說這裡位置好,可以做買賣,比種莊稼好多了。張伯好志氣,好教人欽佩!」

    南宮公主揚了揚精緻的下巴,對張不疑不乏讚賞之意。緊接著,就是小嘴一裂,有些不屑的道:「這幾個卻是巴不得錢給得越多越好,哼!」

    有志氣的人,在哪裡都能獲得別人的好感。沒志氣的人,在哪裡都一個樣,沒人瞧得起。

    來到近前,張典張高他們遠遠就迎了過來,陪著笑臉,一口一個公主,一口一個大帥,叫得好不親熱,好像叫化子見到樂善好施的財主似的。

    對這笑臉,周陽有些吃受不住,強打精神,勉勵幾句,說這位置不錯,適合做買賣,要他們好好幹。周陽沒有說假話,這位置的確是不錯。

    周陽和南宮公主進入院裡,只見一個高挑的麗人正在井邊打水,正是張靈兒。

    張靈兒還是那般漂亮,只是人瘦削了很多,周陽看在眼裡,不由得身子發僵。

    「靈兒妹妹!」南宮公主甜甜的叫一聲。

    「南宮姐姐!」張靈兒歡喜的聲音響起,清脆動聽,彷彿明珠撞擊在玉盤上似的。

    「啊!」張靈兒抬起頭,看見周陽,不由得張大了小嘴,拎在手裡的水桶砸在地上,清水四濺,張靈兒彷彿觸電一般,顫動起來。

    周陽與伊人四目交投,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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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吧,回吧,你們都回!」周陽騎在追風寶駒上,不住沖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二人揮手。

    此時的周陽,不再是乍見張靈兒那般身子發僵,而是臉上帶著笑容,笑得跟開心果似的,鼻子眼睛都快作一家人了。

    南宮公主大度莊重,張靈兒溫柔,柔情似水,二女把周陽侍候得樂不思蜀。要喝水了,立時有人遞到手裡。肚子餓了,馬上就人有端著一碗香噴噴的飯菜來……

    周陽簡直想一輩子就這樣過了,那該多好。可是,身為大帥,不得不處理軍情,伊人的柔情固然讓人心醉,卻不能過多的留戀,略一滿足之後,只得別過二女,趕回陳倉去練兵。

    「不要累著了!」南宮公主萬分憐惜,恨不得跟著周陽一起去。

    「保重!」張靈兒只說了兩個字,卻是眼圈一紅,差點哭出來。

    「知道啦,你們回吧!」周陽一拍馬背,疾馳而去。要是再說下去,說不定周陽就捨不得離開了,只好硬起心腸。

    望著周陽的背影,南宮公主一臉的不捨之色,踮起了腳尖,伸長了脖子,顧不得皇家公主的莊重,就這般眼睜睜的看著周陽離去。

    張靈兒妙目中,淚水滾來滾去,強忍著沒有湧出來。

    作別二女,周陽心神蕩漾,久久難以平息。二女的倩影不住浮現在腦海裡,周陽想想這個,想想那個,二女各有各的好,要周陽取捨的話,周陽還真沒辦法抉擇,儘管已經和南宮公主訂了親。

    這兩個女人對周陽都很重要,周陽可以用生命去呵護她們。

    「要是把她們都娶了,那就是左摟右抱了!」周陽不由狼狼之心升騰。

    突然,一股風吹來,周陽沒來由的一個激靈,背上直發涼,一股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冒了出來。周陽從戰場歷練出來的人,對危險有一種超越常人的敏感,每一個在血水裡洗過澡,在死人堆裡打過滾的人,都會有這種敏感。

    對,是危險!周陽非常肯定,一股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一拉馬韁,追風寶駒停了下來,略一沉思,打馬回去。很快就看見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仍是站在原處,踮起腳尖,伸長脖子,驚喜的打量著周陽。

    「不走了?」儘管南宮公主識大體,知道周陽軍務纏身,去練兵才是正事。可是,作為女人,她仍是希望周陽陪在她身邊。

    張靈兒雖是沒有說話,那意思與南宮公主一般無二。

    「我忘了提醒你們一句,你們要小心些。」周陽真不知道如何說那種感覺。

    「我們會小心的。」南宮公主代二女作答。

    張靈兒沒有說話,溫柔的點點頭。

    「一定要記在心上。盡量少出去,若是出去的話,要多帶點人。」周陽叮囑。

    「放心啦,不會有事。」南宮公主笑吟吟的。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有大事要發生。」周陽眉頭一皺,還是決定告訴她們:「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對這些危險,特別敏銳。不會有錯,一定有大事發生!」

    「嗯!」張靈兒點了點頭。

    「都聽你的。」南宮公主很是順從的點頭。

    「記住,少出去。就是要出去,也得多帶點人!」周陽仍是不放心,叮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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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睢陽,牢房中。

    韓安國一身的破衣爛衫,蓬頭垢面,坐在稻草上,頭靠在土牆上,大聲叫嚷起來:「有人嗎?有人嗎?」

    「嗥什麼嗥?嗥喪呀!」一個獄卒腰間挎著一把漢劍,手裡端著一碗糙飯,大搖大擺的過來,不善的打量著韓安國。

    「給點吃的,快給點吃的。」韓安國嘴唇發乾,都有些開裂了。

    「你想吃?吃屎吧!」獄卒很是傲慢。

    「你竟然敢如此對我?我是梁國的內史,朝廷的命官。」韓安國火氣上騰,怒視著獄卒。

    「朝廷的命官,有給關在牢裡的命官嗎?」獄卒不屑的扯扯嘴角。

    「只要朝廷沒有罷我的職,我就是朝廷的命官。」韓安國嘴硬。即使沒有罷免他,給關在牢中了,罷免他只是時間問題。

    「餓你三天了,你還敢這麼橫,還沒把你餓夠。再餓三天!」獄卒把手中的糙飯晃晃道:「這本來是要給你吃的,你如此嘴硬,休想!」

    韓安國又渴又餓,還真是難受得緊。一雙眼睛盯著糙飯,哪裡移得開。此時此刻,對於韓安國來說,那不是糙飯,那是山珍海味。

    「我說,你什麼人不得罪,偏偏要得罪羊大人和公孫大人,他們要我餓死你。」獄卒扯著嗓子,不屑的道:「還算你有點人緣,有人出錢,要我給你弄碗吃的。看在錢的份上,這碗糙飯就賞給你了。」

    「是誰?」韓安國眼睛一翻。

    「還能有誰,不就是幾個文人嘛!」獄卒搖搖頭,似損不是損,似贊不是讚的道:「文人只會舞文弄墨,沒想到,還有點骨頭。你那麼多的舊交好友,你下獄了,沒有一個敢來看你,給你說句好話。那個枚乘、莊忌、司馬相如,竟然敢不把羊大人和公孫大人的話放在心上,出錢給你買飯。」

    韓安國與這三人的交情不算太好,只能說一般。沒想到,他下獄了,竟是這三人在幫他,不由得百感交集。

    「吃吧,吃吧!」獄卒把一碗糙飯倒在地上,戲謔的笑了起來。

    「你?」韓安安驚怒不已,喝斥道:「你竟敢如此作?你就不怕我有官復原職的一天?」

    「哼!」獄卒冷笑道:「就你?沒弄死你,算是你命大!還做什麼夢,想官復原職。」

    「你要知道,死灰也可以復燃,我雖是暫時入獄,安知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韓安國沉聲道。

    「就算你死灰復燃,老子澆泡尿,滅了他!」獄卒很是不屑,沖地上的糙飯吐了口口水,這才拍拍手,揚長而去。

    韓安國氣憤不已,還不得不忍著噁心,去抓起糙飯吃了起來。

    韓安國出獄的日子一到,這段故事就成為了典故,叫「死灰復燃」,就流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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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宮,梁王與郭解師徒,羊勝、公孫詭正在飲宴。

    自從上次事後,梁王飲宴,不再邀請枚乘、莊忌、司馬相如三人。韓安國給下獄了,自是不能陪他飲宴了。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羊勝舉起酒杯,向梁王道賀。

    「呵呵!」梁王心情非常不錯。

    「太后此次逼宮,皇上束手無策,朝中大臣雖多,無一人能是太后對手。」公孫詭聲調非常高:「皇上不允,太后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皇上就會落下罵名,會遺臭萬年。到頭來,皇上被逼無奈,不得不應了太后所請,大王就是大漢的儲君,大漢未來的聖君!」

    竇太后逼宮一事,梁王自然是時刻關注,宮中的動靜瞭然於胸。

    「哈哈!」竇太后此招非常狠,逼得景帝、館陶公主他們束手無策,成功的可能性極大,梁王的心情非常非常好,是他這輩子心情最好的時候,開懷暢笑。

    郭解也是陪著梁王大笑。梁王大事一成,他這個江湖大俠的好日子就到了,到時,他為所欲為,誰也不能過問。如今的郭解,雖然勢力不小,卻還沒有到為所欲為的程度。

    「只是,讓母后吃苦了!」梁王笑過之後,濃眉一擰,甚是憂心:「母后年事已高,再這般不吃不喝,怎麼受得了?孤真恨不得,長上一雙翅膀,飛到母后身邊,盡孝心。」

    虎毒尚不食子,更何況親娘。梁王雖是一心奪嫡,對竇太后這個憐愛自己的母親,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竇太后以不吃不喝來逼景帝,雖說出於無奈,也是讓他心疼。

    「大王,此事不必戒懷!」羊勝忙安慰道:「只要大事得成,大王就不用再在睢陽,而是去長安長住。到了長安,大王就可以天天守在太后身邊,盡孝心!」

    「嗯!」這話有理,梁王很是讚賞的點頭。

    「大王,你當了皇上,成為超邁古今的聖君,那就是對太后的最大孝心!」公孫詭不錯過拍馬屁的機會。

    「呵呵!」二人你一搭,我一搭的一通馬屁下去,梁王的憂心盡去,大是歡愉,笑道:「到時,孤收了百越,擊破匈奴,滅了東胡,再把西羌、西域給收了,孤要不成為超邁古今的聖君都不成!」

    微一停頓,就開始為他的功業盤算起來了:「到時,孤一定要舉賢任能,郭大俠師徒,羊勝、公孫詭,自是要重用。」

    這幾人聽在耳裡,喜在心頭,歡愉之情現於顏色,齊聲道謝:「謝大王!」

    「朝中大臣,有不少人才情不錯,孤得用!」梁王歡喜之下,心胸也寬廣了:「竇嬰這老兒雖然可恨,壞了孤的大事,才情不錯,可以派他一個職守。周裂嘴可恨,孤恨不得殺了他,可是,打仗不錯,只要他忠於孤,派他個將軍便是。周陽會打仗,比起周裂嘴,更勝一籌,派他個大將軍……」

    郭解的臉色一沉,微有不爽之色。殺了周亞夫父子,他就成為與荊軻齊名的刺客,名垂青史,那該多好。

    「稟大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梁王喜滋滋的給朝中大臣安排職守之時,一個親信急匆匆的衝了進來,氣急敗壞的叫嚷起來。

    「沒用的東西!」梁王的興致正高,給他一叫嚷,很是不爽,沉聲喝問起來:「天塌了,你這麼慌張?」

    「稟大王,天塌了!」這親衛竟然順著他的話說。

    梁王一下子愣住了,問道:「快說,什麼事?」

    「大王,長安傳來消息,太后已經開口吃飯了,不再逼宮。」親衛大聲回答。

    「什麼?太后吃飯了?」梁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珠都快掉下來了。

    「稟大王,太后還有旨意傳來:阿武,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安樂王爺吧!」就在梁王的驚愕中,親衛大聲轉達竇太后旨意。

    「不!」梁王把親衛的話聽在耳裡,彷彿一個霹靂鳴響於耳際,沖天一聲怒吼。

    竇太后是他奪嫡的最大希望,是最有力的支持者,竇太后不支持他,他就是有再大的勢力,都沒有用。

    梁王那感覺,就跟大冬天裡給人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似的,全身涼透了。

    「不可能!不可能!母后最疼我的!母后最疼我的!皇上和姐姐加起來,也抵不過我!」梁王要本就不信,大聲叫罵起來:「比起我來,皇上算個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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