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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八十七章 百越收復 文 / 殷揚

    第八十七章百越收復

    「哼!」

    趙佗冷哼一聲,彷彿一個炸雷轟鳴於耳際,震得人耳鼓嗡嗡直響。

    原本鬧哄哄的朝堂,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虎死威猶存,趙佗雖是老了,畢竟是征戰天下的猛將,威勢仍在。只見他鬚髮晃動,右手按在劍柄上,雙目瞪圓,好像兩盞明燈,掃視群臣。

    他的目光就像利劍,看到誰,誰就害怕,心中不由得直打突。

    這些大臣追隨趙佗的年頭不短了,就沒見他如此威猛過,不由得大是驚訝,這還是平日裡那個精力不繼,走路都有些打晃的老人嗎?

    「呂嘉,孤簡拔你,那是因為你有才。這些年來,你很不安份,懷有非份之想,孤一直隱忍,就是要你悔悟。」趙佗的聲音並不高,卻是很有震憾力,一字一句,彷彿巨錘一般,打在群臣的心坎上:「沒想到,你不僅不悔悟,反倒是得寸進尺,越來越不安份。」

    目光從呂嘉身上移開,在那些叫嚷的大臣身上掃過:「你們本是越族首領的後裔,做孤的孫子還嫌小,竟然敢這麼對孤說話!六十年前,孤率軍前來,你們的先輩跪在孤的馬前,指著蒼天起誓,永遠忠於大秦。那時候,孤一個眼色,就能要了他們的命,孤深體始皇之心,網開一面,饒他們一命。你們不僅不感恩戴德,反倒是與呂嘉沆瀣一氣,竟然敢做出逼宮的事,孤饒你們不得。」

    趙佗當年統率秦軍在嶺南征戰,那可是威名赫赫。雖然六十年過去了,不少部族還在流傳著他的傳奇故事。這番言詞,絕對不是大話,而是實情。

    群臣聽在耳裡,彷彿巨錘在撞擊心坎,直打哆嗦。

    「郭大俠,快動手!」呂嘉聽了趙佗的話,心中不住打冷子,可是,他知道此時不動手,他就沒有機會了,不得不硬著頭皮下令。

    郭解早就在等他的命令了,猛的拔劍出鞘,劍光一閃,一個兵士給他刺翻在地上。提著帶血的劍,大步而入。

    郭解殺人不少,氣勢一放開,殺氣騰騰,雙目發赤,好像一頭嗜血凶獸似的。

    殿中大臣哪裡見過如此凶悍之人,紛紛後退。郭解提著帶血的利劍,大步朝趙佗行去。

    「郭解,你一喪家之犬,竟敢在孤面前賣狂!」趙佗卻是絲毫不懼。若說砍下的人頭,郭解雖是殺人很多,根本就無法與趙佗比:「秦衛何在?」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隊黑衣秦衛從後面衝了過來,把趙佗護在中間。一把把閃亮的秦劍,對準郭解。

    「轟隆!」

    殿門給推開,只見秦衣帶著一隊黑衣秦衛衝了進來。手中的秦劍光華閃爍,指向群臣。一眾大臣,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唯有顫慄的份。

    「趙佗,拿命來!」郭解一瞧情形,就知道他已經陷入了黑衣秦衛的包圍中,若是不能殺掉趙佗,扭轉形勢,他是插翅難逃。

    手中劍一抖,一片劍光出現,對著一個黑衣秦衛刺去。

    黑衣秦衛全是秦軍後裔,個個都是千挑萬選的好手,若論單打獨鬥,自然是不如郭解。可是,他們是軍隊,訓練有素,配合默契,郭解一劍,立即引來五把秦劍,照著他身上下手。

    郭解的身手極好,手腕一振,劍光閃爍,把五把秦劍擋開。可是,更多的秦劍朝他身上刺來。郭解的身手再好,也是雙拳難敵四手,陷入重圍中,一時哪裡脫得開身。

    秦衣手中劍一晃,指在呂嘉胸口。

    「殺了他!」趙佗冷冷的下令。

    「諾!」秦衣應一聲,一用力,秦劍刺入呂嘉胸膛,用力一拔,秦劍抽出來,帶著鮮血。

    一篷鮮血濺得老遠,呂嘉嘴裡滲血,指著趙佗,喉頭咕咕作響,有心要說話,卻是沒有機會了。軟倒在地上,頭一歪,就此氣絕。

    趙佗一揮手,秦衣指揮秦衛把那些叫囂的部族首領看管起來。

    呂嘉一死,大事不可為了,得趕緊撤。郭解當機立斷,一振手中劍,就要殺出去。就在這時,幾枝箭矢對著他射去。

    近有秦劍當路,遠有箭矢,郭解就是身手再好,也是無法應付。

    「噗噗!」

    沉悶的入肉聲響起,兩枝箭矢射中了他的肩頭,腿上給一把秦劍刺中,腿一軟,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

    幾把秦劍閃電一般,指在他的脖子上,若是郭解敢有異動,馬上就會身死當場。

    郭解一代大俠,縱橫江湖,就這麼給南越擒下了。

    「挑斷他的腳筋,腕脈!」趙佗打量一眼,冷冷的下令。

    趙佗征戰一生,殺人無數,哪會把一個江湖俠客放在心上,眉頭都沒有挑一下。

    劍光一閃,郭解的腳筋腕脈給挑斷,慘叫不斷,恨恨的瞪著趙佗,恨不得一口把趙佗給吞了。

    趙佗手一揮,一隊秦衛押著郭解出殿而去。

    趙佗冷冷的掃視群臣道:「南越非孤所有,是華夏的南越!如今,大漢要收南越,就該完璧歸趙了。誰還有異議?」

    目如銅鈴,緩緩掃視群臣。血濺朝堂,呂嘉的屍身還未冷卻,誰敢有異議?

    「沒人說話,就這麼定了!」趙佗聲調陡轉高亢:「打開城門,迎接漢軍!」

    趙胡歎口氣,他的王位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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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大海中,樓船破浪前進,帶起朵朵浪花,格外美麗。

    衛青站在船頭上,頂盔貫甲,目光炯炯,望著東方。

    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那就是東鯷,衛青長吸一口氣。

    「東鯷!東鯷!我們回來了!」隨來的東鯷奴隸,手指著東方,大聲歡呼著。

    他是奴隸,是給東鯷的貴族販賣的。如今,他們不再是奴隸,是自由之身,雖然沒有什麼財產,可是,衛青說了,只要他們這次立功,大漢會重賞他們。

    對衛青的話,他們不敢有絲毫懷疑。因為漢朝給了他們自由之身,足以讓他們信服了。

    低賤的奴隸給人販賣,卻是自由之身回返,他們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圍著,跪在船頭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看著嗚嗚哭泣的東鯷人,衛青大是感慨。衛青是車奴出身,家裡很窮,至少還有人身自由,比起眼前的東鯷人,那是何等的幸事。

    「你們回到東鯷,把你們的遭遇告訴你們的親人朋友,就是你們的功勞。」衛青大聲勉勵東鯷人。

    由奴隸到平民,這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不需要什麼大義,不需要什麼美妙的言辭,更不需要說教,他們的遭遇就足夠了。

    據衛青瞭解,東鯷還有不少奴隸,若是這事一傳開,這些奴隸就會蜂湧而至,投入漢朝的懷抱。有了他們的支持,這次收東鯷就順利多了。

    沒多久,樓船靠岸,放下舷梯,漢軍下船。

    衛青牽著戰馬,下了樓船,踩著鬆軟的沙灘,對漢軍大聲訓話:「弟兄們:抬起你們的頭顱,仰望這片湛藍的天空,這就是東鯷!」

    「我們到東鯷了!」

    漢軍發出陣陣歡呼聲。

    「在東鯷,有很多奴隸。他們不是奴隸,是我們的兄弟,你們要象對待親兄弟那般對待他們!」解放奴隸,給他們自由,是這次收東鯷成功與否的關鍵,臨出發前,周陽一再交待的事情,衛青自是不敢怠慢:「不得擄掠,不得奸『淫』,不得……」

    衛青的號令極嚴,一條條的軍規約束說來,頭頭是道。

    「諾!」

    漢軍轟然相應。

    重申軍規約束後,衛青把漢軍分成很多隊,要東鯷人帶著他們去收地。

    漢軍得令後,分頭出發。

    一場收台灣的行動就此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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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隆!」

    漢軍開進,氣勢如虹,濺起大片大片的煙塵。

    「大帥,前面就是番禺了。」趙破奴策馬來到面前,停了下來,沖周陽稟報。

    「番禺?現在的廣州?」周陽大是振奮。

    在另一時空,周陽去過廣州的,那時的廣州熱鬧非凡,繁華異常,是中國有名的經濟中心之一。人口眾多,旅遊的,做生意的,求學的,過路的……來自五湖四海,各色各樣的人都有,不愧是大都市。

    領略了廣州的風土人情,周陽讚不絕口。

    兩千年前的廣州,又是什麼樣兒呢?周陽很是期待,很是迫切,想一睹究竟。

    「加快速度。」周陽手一揮,一拍馬背,追風駒似是明白主人的心思,嘶鳴一聲,撒蹄便奔。

    此處離番禺已經很近了,不多一會兒,就到了番禺城外。

    周陽一拉馬韁,追風駒停了下來。周陽打量起番禺,佔地不大,周回不過十來里,其城牆比起大浦關要堅固一些,依然比不上中原的城池,可以說差距還很大。

    歷史不夠好,一直是周陽的缺憾。他不知道,現代的廣州如此發達,那是經過了漫長的歷史變遷,那是兩千多年歷史演變的結果。

    秦始皇平定嶺南之時,番禺還沒有。秦軍平定了嶺南以後,掃除了嶺南與中原交流的障礙,嶺南的變化已經很大了,才有眼下的番禺城。

    可是,這種變化,仍然不夠。主要是五嶺太過險峻,道路不暢造成的。儘管有靈渠,仍是遠遠不能滿足需要。

    直到唐朝,唐朝名相張九齡修通了「梅嶺古道」,使得嶺南與中原的交流更加方便,嶺南的發展才更進一步。

    張九齡之所以能修梅嶺古道,那是因為他本人就是嶺南人,深知嶺南的利弊。

    到了近代,隨著海外貿易的興起,很好的促進了嶺南的發展。現代,我們有了公路,有了鐵路,交通已經不是問題了,大量的貨物運到廣州,向世界出口,廣州要不發達都不行。

    在秦漢之際,番禺是有名的「天涯盡頭」,離經濟中心中原很遠很遠,要不落後都不行。

    「一定要把嶺南建設好!」周陽暗下決心。

    「稟大帥,趙胡前來迎接。」

    就在周陽感慨古今變化巨大的時候,公孫賀前來稟報。

    「有請!」周陽忙收懾心神,飛身下馬。

    只見趙胡快步而來,沖周陽見禮道:「南越趙胡見過大帥!」

    「周陽這廂有禮了!」周陽忙還禮。

    趙胡把周陽一打量,只見周陽俊面玉顏,正宗的少年郎。如此年紀輕輕,竟然是名震天下的名將,真是讓人想不到啊。

    聞名不如見面,見面遠勝聞名,趙胡暗讚周陽遠勝傳言,笑道:「久聞大帥威名,如雷貫耳,早想一見。今日方纔如願,實是快慰生平。」

    「你是不是想,我長著一對獠牙,血盆海口?」周陽調侃一句。

    「哈哈!」趙胡沒想到周陽竟然如此調侃,先是一愣,繼而就是哈哈大笑,伸手在周陽肩頭一拍,親暱的道:「我真要那樣想了,你會不會把我正軍法?」

    「這個,我得想想!」周陽回答得很有趣。

    「哈哈!」趙胡對周陽的趣話大是受用,親近了許多:「趙胡原以為,打得匈奴五十萬之眾灰飛煙滅的周大帥,一定是一個生性嚴謹,鐵面無情的人物,沒想到,周大帥是如此的有趣!有趣!呵呵!」

    趙胡原本以為,南越雖是沒有打,開關相迎,即使要打,也打不過漢軍。他來迎接周陽,周陽要是擺起架子,用勝利者的姿態與他說話,那他就不好受了。沒想到,周陽竟是如此有趣,一點架子也沒有,對周陽的好感直線上升。

    和有趣的人在一起,總是讓人歡喜。

    趙胡在周陽的引介下,與朱買臣、公孫賀、公孫建他們見禮。

    「大父年事已高,行動不便,特遣在下前來迎接,失禮之處,還請大帥、各位將軍見諒!」趙胡最後向周陽他們致歉。

    趙佗九十多,近百的人了,氣血已衰,行動很不方便,周陽他們哪敢要他前來出迎,齊道:「言重了,言重了。」

    「大帥,請進城吧!」趙胡笑著道:「漢軍也開去,接管城防。」

    「接管城防?」周陽頗有點意外。

    接管番禺的城防,那是時間問題,只是現在就進行,這也太急了點吧。

    「這是大父的意思。」趙胡忙道。

    既然趙佗如此說了,也沒什麼好推托的,周陽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回頭,吩咐一陣,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領命而去。

    一隊隊漢軍,在他們的指揮下,開進了番禺,正式接管了番禺的城防。

    番禺是南越的都城,漢軍接管之後,南越正式宣告滅亡。

    閩越已亡,南越不復存在,百越之地,只剩下東甌了。東甌太小,不過漢朝三五個縣那麼大,根本不需用動刀兵,只需一介之使就可以讓其歸附。

    可以這樣說,南越一亡,百越已經全部收復了。

    秦始皇當年平定嶺南,動用了五十萬大軍,費時數年,方才平定。周陽先後動用的不過十餘萬軍隊,費時不過數月,時間上少得太多了。

    說到傷亡,更沒法比。秦軍當年南下,一個山頭一個山頭去平定,傷亡很大,就連統帥屠睢都戰死了。而漢軍的傷亡小得多,總計傷亡不到兩千人。戰死的,不過數百。

    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用如此小的傷亡,收復百越,堪稱奇跡了。

    當然,這難度與秦始皇當年平定嶺南沒得比,可以說有天淵之別。

    秦軍當年南下,那是開拓。所謂開拓,就跟開墾荒地差不多。一塊荒地,長滿了雜草、樹木、荊棘,要墾荒,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花費的功夫很大。

    秦軍當年進軍嶺南,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進軍嶺南,嶺南的越族盤踞山頭,不服從秦軍,給秦軍製造了高昂的傷亡。

    漢軍這是收復。所謂收復,就相當於在一塊荒廢的土地上重新種莊稼。雖然土地荒廢了,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總比去開墾荒地省事得多。

    秦軍當年南下,五十萬大軍,還有秦始皇派往嶺南的百姓,加起來接近百萬之數了。上百萬人,沒有一人回返中原,他們留在了嶺南,在嶺南成婚生子,繁衍後代,傳播中原文明,促進了民族的融合,越族對中原文明更加認可。

    正是這種融合,使得周陽的進軍異常順利。

    趙佗下令開關相迎,漢軍兵不血刃就到達番禺,這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

    趙佗,秦始皇五十萬南征大軍的最後一兵,他用畢生精力守護著南越這片土地。漢軍到來時,他選擇了不戰,迎接漢軍,對收復百越做出的貢獻非常巨大。

    這一切的一切,歸結在一起,這都是秦始皇打下的基礎。若是秦始皇不打下這基礎,不派出五十萬大軍南下,不把上百萬中原人口留在嶺南,嶺南就是另外一番模樣。

    周陽和趙胡並騎而行,進入番禺,不由得感慨萬端。

    秦始皇,一個給後人罵得體無完膚的暴君,竟然處處有他的身影,就是兩千多年過去了,他的影響依然還在。

    「歷史的誤會!歷史的誤會!」周陽置身在番禺這個秦軍開拓的城池,這種感受特別強烈,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番禺城裡和周陽預料的差不多,房屋不多,街道狹窄,遠遠不能與中原城池的繁華相比。街上的行人稀疏,做買賣的更少,回想起長安的繁華,只能說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土地不僅要開拓,還要治理好,這才是根本之道,應該把嶺南治理好!」周陽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

    可是,要想治理好嶺南,談何容易。一是有五嶺阻隔,與中原的交通不便。二是嶺南山窮水惡,不夠開化。三是這裡的人口太少,遠遠不能與中原比。

    這三個困難,任何一個都不是那麼容易克服的。

    周陽不由得搖搖頭:「再難,也得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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