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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八章 歡騰的長安 文 / 殷揚

    第十八章歡騰的長安

    長安,清明門,進進出出的行人絡繹不絕,一派熱鬧景象。

    與以往不同的是,行人不僅僅是在趕路,還不時發出議論聲。

    「大漢這次出兵,能收了東胡嗎?」

    「那是肯定!誰叫是大帥統兵呢!」

    「東胡啊,東胡啊,終於要收了!」

    漢朝這次出兵東胡,牽動百姓的心,百姓翹首以盼,無不是想早點得到消息。不為別的,只因為東胡是世仇,是春秋戰國之際最大的邊患。

    在春秋戰國,乃至秦漢之際,中國北方一共有三大邊患,東胡、匈奴和西羌。這三大邊患中,威脅最小的是西羌,主要是威脅隴西一帶滋擾。

    在匈奴崛起以前,最大的邊患是東胡。東胡作為最大的邊患,曾經威脅華夏長達數百年,司馬錯晚年招驀義士,去遼東擊胡,秦開大破東胡,成為流傳千古的佳話。

    直到匈奴崛起,冒頓給東胡致命一擊之後,東胡這才勢弱,其光芒才為匈奴掩蓋。

    儘管現在漢朝最大的邊患是匈奴,而不是東胡,漢朝百姓仍是記著這仇恨,畢竟這是數百年積累的仇恨,哪會那麼容易忘卻。

    周陽統兵去東胡,漢朝百姓無時無刻不在盼著捷報,一有空就要議論。

    若是漢朝把東胡給滅了,其意義非常大,這是雪了數百年的恥辱。要知道,儘管秦始皇建立了莫大的功業,他統率下的秦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掃滅六國,一統華夏,關山飛度,平定嶺南,擊敗匈奴,就是沒有大敗東胡。

    秦始皇雖是給人罵為暴君,他創下的偉業,卻是流傳千古的標桿。漢朝收了東胡的話,秦始皇的輝煌功業也會為之汗顏,漢朝百姓哪能不盼的。

    「什麼時間收?怎麼還沒消息?」

    「急什麼?幾百年都過去了,還急這時間?」

    「大漢有的是時間,就不信,收不了東胡!」

    百姓議論紛紛,焦慮、期盼,心情各異。

    「得得!」

    急驟的蹄聲傳來,遠遠一騎馳來,這是一個兵士,背上插著紅色的翎旗。

    「是鴻翎急使!是鴻翎急使!」百姓發出一陣歡呼聲。

    「是東胡的好消息麼?」

    「肯定是啦!」百姓猜測紛紛。

    「東胡大捷!東胡已亡!」鴻翎急使在百姓的猜測中,大聲吆喝起來。

    鴻翎急使扯起嗓子大吼,可是,他的聲音太過沙啞,不知道吼過幾千幾萬遍了,如此低沉,聲音不能及遠,遠處的百姓聽不望,大聲問道:「是什麼消息?」

    「東胡大捷!東胡已亡!」

    靠得近的百姓聽清了,扯起嗓子幫著吆喝,人人臉上泛著喜悅之光,極是興奮,不住的揮動胳膊,盡情的渲洩激動的心情。

    「東胡大捷!東胡已亡!」

    「大漢萬歲!」

    清明門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聲浪蘊含著無盡的喜悅,直上雲霄,播撒著喜訊。

    這可是東胡,數百年的世仇,終於給漢朝滅了,對於漢朝百姓來說,那是何等的歡愉。要遠行的不再出行了,果斷的停了下來,扯起嗓子,大吼大叫。

    「快,給鴻翎急使清道!」

    守城的兵士大聲吼起來,揮著胳膊大嗥:「東胡大捷!東胡已亡!大漢萬歲!」

    一邊吼,一邊飛身上馬,為鴻翎急使清道。究竟是在清道,還是在歡呼,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即使守城的兵士不給清道,百姓也會讓出一條道來,無不是站立兩廂,目送著鴻翎急使疾馳而去。

    自打六年前收了百越之地,漢朝就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如今,漢軍不出則已,一出則是把數百年的世仇東胡給滅了,百姓心中的歡愉之情,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不能盡述。

    他們揮著胳膊,吼得山響,以此來渲洩激動到難以復加的大好心情。

    「東胡大捷!東胡已亡!」

    「大漢萬歲!」

    吼聲直上雲霄,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到處都是歡呼聲。

    沒有貴賤之別,只要是漢人,都在歡呼,都在為漢軍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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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宮,養心殿。

    太子劉徹正與主父偃、申公、董仲舒、周亞夫、公孫弘他們商議軍機。

    「這次出兵,無論如何要收了東胡。」劉徹一臉的堅毅,沉思道:「東胡是華夏的世仇,東胡一亡,那可是雪了數百年的恥辱!」

    春秋戰國之際,東胡橫行,比起如今的匈奴,絲毫不遜色,擄掠華夏的百姓無數,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死在東胡的屠刀之下。

    劉徹堅持出兵,就是要以此向景帝敬孝。若是把東胡給滅了,景帝的功業將會更加輝煌,後人提起景帝,一定會豎大拇指,贊其為明君聖君。

    「收了東胡,華夏的土地就更加遼闊,口眾更多!」主父偃點頭,大是興奮:「有了東胡之地,大漢的駿馬就會更多,平添許多敢戰之士!」

    「東胡雖然積弱,可是,其悍風仍存,不在匈奴之下。」申公緊接著發表意見:「大漢可以招收東胡之人從軍,他們的騎射聞名天下,這對大漢是一大臂助!」

    「更重要的是,東胡再無法擴張。」董仲舒接過話頭:「自打長城大敗以後,匈奴一直在擴張,想盡早恢復實力,這才向東胡用兵。東胡給大漢收了,匈奴想擴張,都不行了!」

    東胡主要是現在的東北三省,一旦納入漢朝版圖,匈奴就是想擴張,都沒機會了。東邊是大海,大漠以北,就是現在的西伯利亞,比起大漢更冷,人口更少。

    「還有一點,你們沒有說。」周亞夫很是興奮的道:「一旦東胡給大漢收了,匈奴就陷入兩面作戰的困境。大漢可以從東胡出兵,進行牽制,這比只從漢境發兵,更加有利。」

    周亞夫於政事不在行,於用兵打仗得心應手,道出了漢朝戰略環境的大改變。

    以前,漢朝既要面臨匈奴、東胡和西羌,戰略態勢上不利。東胡一滅的話,漢朝的戰略態勢大為改觀不說,反而使得匈奴陷入了南面與東面處在漢朝包圍的不利戰略態勢。

    戰略態勢一改變,對漢朝有著莫大的好處。

    一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把此次收東胡的好處道盡了。

    「嗯!」劉徹眉頭猛的一軒,耳朵豎了起來,驚奇的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好喧鬧!」周亞夫的耳朵豎得老高,猛的站起來,虎目瞪圓:「好像是百姓的歡呼聲!如此喜悅之聲,那是長城大捷才有的啊!」

    喧鬧聲越來越清楚了,申公他們聽清了,異口同聲:「必是東胡大捷!要不然,百姓不會如此歡喜!這可是全城歡呼呀!」

    「東胡大捷!東胡已亡!」

    一陣驚天動的歡呼聲傳來,劉徹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的猜測給證實了,無不是大喜過望,揮著拳頭,大吼起來:「東胡大捷!東胡已亡!大漢萬歲!大漢萬歲!」

    此時此刻,就是用光所有的詞彙,也不能道盡他們的歡喜之情,唯有歡呼才能發洩激動的心情。

    「大漢萬歲!」

    就在劉徹他們歡呼之際,宮中吼聲四起,驚天動地,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甚至嬪妃,無不是大吼大叫。

    滅掉東胡,比起當年的長城大捷,一點也不遜色,由不得他們不歡喜難言。

    「鴻翎急使呢?」劉徹不住揮著拳頭,一雙明亮的眼睛,四下裡掃著,恨不得馬上見到鴻翎急使,一睹捷報為快。

    「鴻翎急使到!」

    一個尖細,而又蘊含無限喜悅的聲音響起,鴻翎急使在幾個宮衛的攙扶下,氣喘噓噓的進來,瞧他那副無力的樣兒,都快虛脫了。

    饒是如此,他仍是在大聲怒吼:「東胡大捷!東胡已亡!」

    聲音沙啞低沉,跟破鑼似的,很是刺耳,比尖細高亢的太監聲音還要難聽,難聽得多。

    可是,劉徹他們聽在耳裡,猶如聆聽仙樂般,無不是耳朵豎得老高。

    「捷報呢?捷報呢?」劉徹可是等不急了,快步過去,一雙手伸出,摘下綁在鴻翎急使背上的竹簡。

    也太心急了。可是,這是他主持國事以來的第一次出兵,第一個大捷消息,由不得不急。

    劉徹手忙腳亂的打開,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瀏覽起來。

    「哈哈!」劉徹洪聲大笑,笑聲極是暢快,震人耳膜:「姐夫這道捷表上得好,不僅僅是東胡大捷,還有一大喜訊呀!」

    「太子,是何喜訊?」周亞夫心急,率先問了出來。

    申公、董仲舒、主父偃他們不住點頭,周亞夫這話可是代他們問出來的。能在捷表裡提到的事情,豈是小事?要他們不急都不行。

    「不告訴你們了!」劉徹頭一昂,笑容滿臉,一招手道:「扶他下去,叫太醫給他看看。」

    「諾!」宮衛應一聲,扶著鴻翎急使下去了。

    鴻翎急使唯有喘氣的份,自始至終,想說話,卻是說不出來,實在是累得不行了。

    「走,見父皇去!父皇准高興!」一想到景帝,劉徹就歡喜得嘴都合不攏了,蹦跳著出了養心殿,直朝猗蘭殿趕去。

    主父偃他們忙從後跟去。把劉徹那副歡喜樣兒看在眼裡,不由得會心的笑了。劉徹雖然穩重異常,畢竟才十四歲,一遇到大事,就不免形諸於色了。

    眾人一陣急趕,一頭扎進猗蘭殿,只聽景帝洪亮的聲音傳來:「東胡捷報,你們歡喜嗎?」

    聲音鏘鏗有力,完全不像一個病人說出的,主父偃他們定睛一瞧,只見景帝身著皇袍,頭戴通天冠,精神奕奕,哪裡像是一病數年的人,倒是龍馬精神,生龍活虎一般。

    「皇上龍體康健,實乃大漢之福!」申公率先拜倒在地,向景帝道賀。

    景帝的身體不行,一直是申公他們這些大臣的心病,如今景帝無恙,要他們不歡喜也不行,主父偃、周亞夫、董仲舒跟著跪下道賀。

    「不是朕的身子好了,是朕的心情好,這才精神不錯。」景帝笑呵呵的道:「長城大捷過去七年了,大漢之軍再奏凱歌!你們知道嗎?這可是東胡,連秦始皇都沒有收的東胡,朕收了!朕收了!朕收了!」

    景帝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一個說了三個「朕收了」,聲音陡轉高亢,大聲問道:「你們說,後人如何評說朕?」

    皇帝最在乎的是什麼?就是史書的評價,後人的口碑,漢朝收了東胡,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功業,要景帝不歡喜都不行。

    此時此刻,景帝那感覺,就像是在雲端,輕飄飄的,好像在飛似的。

    「自盤古開天以來,東胡就在為禍華夏,兵連禍結數百年,雖有司馬錯和秦開擊東胡之偉業,可與皇上收東胡比起來,不過是螢火之光與皓月的差別。」申公能說會道之人,迎合景帝的意思,讚揚起來:「後人一定會說皇上是千古一帝!」

    申公如此說話,一是因為景帝的心情難得如此好,不得不順著他的意思誇讚。二是,收東胡的意義確實很大,後人讚景帝為千古一帝,未必不可能。

    「千古一帝?」景帝品評一下,哈哈大笑:「過了!過了!朕雖有敗匈奴,洗雪恥辱的武功,還收了百越,收了東胡,可是,最大的敵人是匈奴,朕沒有擊破,當不得此譽!只有擊破匈奴之君,方能稱千古一帝!」

    景帝雖然歡喜,倒也沒有失去理智,自我評價很中肯。

    在三大邊患中,最強盛的是匈奴,最難對付的是匈奴,收百越,收東胡,都不及擊破匈奴難。雖說數年前那些戰,打得匈奴沒有脾性,洗雪了平城之恥,高後之辱,離擊破匈奴還遠著呢。

    「皇上聖明!」於景帝的賢明,申公他們不得不服。

    「還有一個好消息,太子還沒告訴你,那就是張辟彊歸來了!」景帝把手中的捷表遞給申公,笑道:「張辟彊,一言定邦之士,終於歸來了!」

    「張辟彊?」申公、主父偃、董仲舒、周亞夫他們不由得一驚。

    張辟彊的名聲並不顯赫,真正知道他的人並不多。可是,申公他們哪有不知曉張辟彊為何人的道理,聽聞他歸來,無不是驚訝莫銘。

    「這仗打得好啊,不僅收了東胡,還打出個人才!」景帝笑得很暢快:「人才,朕不嫌多!傳旨給張辟彊,要他協助周陽,處理好東胡之事。待到凱旋之時,他再隨大軍一道回來,朕要重用他!」

    要不是張辟彊當年一計,保全了陳平、周勃這些柱石之臣,哪裡能夠誅滅諸呂,現在的天下說不定姓呂,不姓劉。對這個神龍一般的人物,要是不重用,那就不是景帝了。

    「對了,東胡與華夏為敵,數百年,至今方收,容大軍凱旋之後,朕要獻俘於高廟,你們要好好準備準備!」景帝的歡愉之情絲毫不減。

    景帝擊敗過匈奴,收了百姓之地,可是,都不及收東胡的意義重大,這是開天闢地以來的大事。收了百越之地,漢朝的地域廣闊得多了,可是,那是秦始皇平定過的地方,哪像東胡,這是景帝始收。

    「諾!」

    此言正是申公他們心中所想,無不是轟然應諾。

    如此盛事,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都不見得能遇上一次,申公他們趕上了,人生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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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胡,漢軍營地。

    周陽正和李廣他們在帥帳裡商議軍機,突然之間,周陽面前的茶盅蕩漾起來,茶水泛起了波瀾。周陽瞳孔一縮:「匈奴大軍到了!」

    「匈奴來了?」李廣他們還沒有看見茶盅裡的變化。

    「走!去看看!」周陽猛的站起身,手按在刀柄上,大步出帳。

    「真的來了!」衛青看見茶盅裡的變化,跳將起來,跟在周陽身後。眾將緊跟而出。

    眾人在周陽的率領下,來到營地邊,朝北一望,只見遠處煙塵瀰漫,好像一條怒龍,朝南撲來。

    「真的是匈奴來了!」李廣不住搓手,激昂的道:「幾年沒與匈奴大戰了,終於等到機會了!給我們等到了!」

    「是呀!」公孫賀他們齊聲附和。

    雖說日前之戰,漢軍用一萬騎兵擊敗三萬匈奴,打了一個不錯的勝仗。可是,與即將到來的大戰沒法比。瞧這陣勢,此次東征的匈奴應該全部趕來了,那將會有一場惡戰,這正是公孫賀他們期待的。

    日光下,只見不計其數的狼旗出現,匈奴排著整齊的戰鬥隊伍,鋪天蓋地的衝來。人頭攢動,海潮一般湧來,馬蹄踏處,土翻草衰,連螞蟻都別想活命。

    侯產兒騎著寶駒,身如鐵塔,率軍趕來。

    「對了,我想起來了,侯產兒那馬是烈陽駒!」李廣突然指著侯產兒大叫起來:「匈奴的三大名駒啊」

    「追風駒不也是侯產兒的寶駒嗎?還不是成了大帥的坐騎,這一次,我要奪了他的寶駒!」公孫賀打量著侯產兒胯下寶駒,眼中光芒四射,極是熾烈。

    烈陽駒是匈奴三大名駒,赤電和追風駒都為漢朝繳獲,唯有烈陽駒沒有出現,若是給奪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稱得上完美!

    日前大戰時,眾人忙著評估漢匈奴戰力,沒往這方面想。

    「好馬呀!好馬呀!」眾打量著烈陽駒,大是歡喜。沒有武將不愛寶駒的道理,眾人恨不得馬上就給奪了。

    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雖說日前之戰,漢軍大佔上風。可是,匈奴擁有近乎漢軍兩倍的兵力,這一戰必是一場硬仗,對於漢軍來說,真正的考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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