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出海蛟龍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所謂仁者 文 / 權掌天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所謂仁者

    「好了，我們也不在這裡妨礙你訓話了，我們先走了！」葛青笑道：「別忘記結束之後下來跟我們喝一杯！」

    「好，一定！」陳煜陽道。

    不一會兒，諸葛風他們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二樓的大廳，陳煜陽這才再次仔細的掃視著這群孩子。他們的臉上有的掛著童真，有的掛著瑟瑟的恐懼，望著陳煜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到他們，陳煜陽似乎就想到了自己當年那個青澀的年紀，不過好像現在自己也比他們大不了多少。

    就在陳煜陽愣愣的望著他們的時候，忽然有一個看起來比較小的孩子站了出來，帶著哀求道：「大哥哥，你不要趕我們走啊，我們都是從孤兒院出來的，不論你讓我們做什麼我們都願意，只要你不趕我們走就好了，我很能幹的！」

    陳煜陽看著這張臉龐，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孩子會有十七歲，在他眼中，這樣的孩子應該才十四五歲的，雖然身高已經不小了，但是那聲音，那臉龐，卻怎麼看怎麼不像十七歲的模樣。

    很疼惜的將這個小弟弟摟在懷裡，陳煜陽摸著他的頭，那個小男孩笑了一聲道：「大哥哥，你的手好溫軟，小天喜歡！」

    陳煜陽不覺的心中一痛，問道：「小天，告訴大哥哥你到底多大了？」

    小天楞了一下，有些害怕，顫抖了一下道：「我已經十七歲了！」

    陳煜陽皺著眉頭道：「小天，說謊不是好孩子的！乖，告訴大哥哥，你到底多大了！」

    小天這才瑟瑟道：「我今年十五歲，大哥哥你千萬不要趕小天走啊！小天會聽大哥哥的話的，小天已經長大了，什麼事情都可以做的！」

    陳煜陽楞了一下問道：「那小天為什麼要騙哥哥說你十七歲了呢？」

    小天帶著哭腔道：「大哥哥，他們只要十七歲的。我沒有辦法，才謊報了年紀，跟著他們回來就不用再住孤兒院的壞屋子，還能夠有肉吃，小天已經好幾年沒有吃肉了，所以，所以小天撒謊了，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趕小天走！」

    陳煜陽心中頓時一震，有肉吃，眼角不禁有些模糊了，他似乎沒有挺清楚，一個小小的孩子居然因為有肉吃，會出賣自己，出賣靈魂，陳煜陽此刻已經無法想像這個叫做小天的孩子以前到底過著多麼辛苦的日子了。

    心頭一酸，沒有等陳煜陽開口，那一百多個孩子一下子都撲了上來，道：「大哥哥，求求你不要趕小天走，求求你了。我們都是孤兒，無依無靠，我們想吃肉，我們不想天天喝粥，求求大哥哥了！」

    陳煜陽哽咽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是輕聲道：「乖了，大家都乖了，大哥哥今天晚上就帶你們去住最好的房子，吃好多好多肉，好不好！」

    「好！！」這些孩子們一下子都高興的跳了起來。

    陳煜陽不知道葛青他們到底承諾了這些孩子們什麼，他只是感覺這些孤兒很可憐，也很渺小，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比他們更加弱小的人還有太多太多了，也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夠改變的了的，他現在只能見一波救一波了。

    其實陳煜陽不知道，在這些孤兒眼中，葛青他們是高高在上的，那種高度是他們無法企及的，但是陳煜陽卻不一樣，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溫暖和陽光讓這些孩子們感覺到親切，也許這就是金烏太陽真火的感染力。

    對葛青他們，這些孩子只有敬畏，根本就不敢提任何條件，就算是面對杜靈，他們也是一種瑟瑟發抖的感覺，這個大姐姐雖然比起那些人和藹，但那種和藹的背後讓他們感覺惶恐，感覺不安。不像面對陳煜陽這樣踏實。

    所以他們敢肆無忌憚的對陳煜陽央求，在他們眼中這個和藹可親的大哥哥，是個好人。

    這些孤兒的內心是無比的脆弱，但是卻也無比的執著，他們一旦認定一個人是好人，那在他們心中那這個人就永遠是個好人，是個可以依靠的人。

    低下半身子，抱著小天，陳煜陽此刻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溫暖和憐惜是騙不過這些孩子的眼睛的，所以他們才敢放肆的替小天求情，他們是最弱小的人群，但是也是最聰明的人群，他們飽受冷眼，他們懂得察言觀色。

    陳煜陽臉上並不沒有多少高興，反而多出的是一種無奈和悲涼。

    他朝著侍者招了招手，侍者很恭敬的來到陳煜陽面前，道：「大老闆，有什麼吩咐？」

    陳煜陽淡淡道：「你馬上帶著這群孩子去洗個澡，換一身衣服，然後帶著他們去吃飯，不論他們想要吃什麼都要滿足，明白嗎？如果有一點讓他們不順心的，那以後你就不用來了，去吧！」

    侍者帶著點怯怯的聲音道：「我知道了！一定按照大老闆的吩咐做！」

    小天和那些孤兒們都感激的望著陳煜陽道：「大哥哥，你是好人。從來沒有人對我們這些孤兒這麼好過！」

    「大哥哥，你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陳煜陽溫柔的摸著小天的腦袋笑道：「小天，乖，你們去洗澡吃飯，大哥哥要幫你們安排住處，吃完飯大哥哥就帶你們去新家，好不好。大大的房子，每個人都有房間，肯定過比孤兒院的房子好！」

    「好啊，好啊！」

    下了樓，陳煜陽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來的，他的心理面不斷的迴響著小天那副可憐的模樣，那種要想吃肉的渴望和神情在他的腦海裡面久久揮散不去。無奈的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陳煜陽心道：陳煜陽啊陳煜陽，你什麼時候成為了一個悲天憫人的人了！

    長長的噓了一口氣，陳煜陽腦海中不禁翻滾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將天底下的孤兒全部收集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網羅，在幫助這些孤兒的同時，也幫助自己，這樣一來自己的勢力絕對是難以想像的，有孤兒院的地方就有自己的人。

    想到這裡，陳煜陽都被自己這個驚異的想法嚇了一跳，但是回頭想想這事情也不是沒有可操作性的。

    樓下，杜靈此刻已經回去了，畢竟她現在還是青幫在蘇州的代言人，不能和他們保持過於親近的距離。而葉思仁，葉思齊，葛青卻在下面喝酒，此刻的葉思仁臉上無悲無喜，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看到陳煜陽，他愣了一下，緩緩道：「老三，你真的準備培養這批孤兒嗎？」

    陳煜陽點了點頭，道：「是的！」

    葉思仁歎息了一聲說道：「老三，你不覺得你的做法有些過分嗎？他們都還是一些孩子，在今後的歲月裡面你要讓這些可憐孩子為你拚命嗎？」

    葛青知道，自己這個大哥的仁愛心情再次氾濫，於是打岔道：「老大，這有什麼的，魔門裡面也有很多孤兒。從這一點上看，老三的作風和老爺子倒是如出一轍，沒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葉思齊也笑道：「商人嘛？就需要在商言商，付出了自然想要回報，老三的做法無可厚非！」

    葉思仁依舊執著道：「可是我還是感覺老三的做法不妥，畢竟那些孤兒已經很可憐了，在讓他們當成工具，那，那太殘忍了！」

    陳煜陽冷眼看了葉思仁一眼道：「老大，你知道對於這些孤兒來講，最殘忍的是什麼嗎？」

    葉思仁不知所措的搖了搖頭，陳煜陽接過葉思齊的酒杯，珉了一口，冷笑道：「你不明白，你永遠也不會明白孤兒的想法。對他們最殘忍是不是讓他們成為工具，而是食不果腹，衣不遮體，住著最為破舊的房子。你知道嗎？你們知道嗎？剛剛那個十五歲的孩子跟我說了什麼，他說跟著我有肉吃！」

    陳煜陽說著無奈和苦澀的搖了搖頭道：「你們不會明白的，吃肉？這種事情在我們這些世家公子眼中簡直是一件最簡單，最簡單，甚至於不屑的事情，但是在這些孤兒眼中卻是天大的事情，甚至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所以，對待他們最殘酷的不是讓他們成為工具，對於孤兒而言，最殘忍的事情是連作為工具的資格都沒有。」

    說著陳煜陽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道：「我現在想想都覺得心寒，想想這些孤兒們的渴望，再想想那些沒有被選中的孤兒們的嫉妒和落寞，你會有什麼樣子的感覺？老大，醒醒吧！」

    越說陳煜陽越發的激動，冷眼望著葉思仁道：「老大，仁公子，你被江湖上稱之為仁義之人，但是在我眼中你都是假仁假義，你自己想想，如果你真的仁義，那這些存在蘇州城的孤兒你何時關懷過，他們現在感覺連吃肉都是奢侈，你又何嘗瞭解過。你今天只是看到了，你才會想起這些孤兒是可憐的，是悲哀的。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你看不到的弱者，你能怎麼樣？你可以怎麼樣？」

    陳煜陽的激動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陳煜陽的問題更讓所有人都難以回答。

    葉思仁一直被江湖上稱之為仁公子，是因為他仁義天下，但是，但是那點點仁義似乎也只是在做給別人看的。對於那些最底層，最下賤的人群，他從來都是眼不見心不煩，見到了，也許也會發發善心。

    「老三，話過了！」葉思齊見陳煜陽言語激動，直刺葉思仁，不得不一面阻止陳煜陽，一面還對葉思仁笑道：「老大，老三今天應該是受刺激了，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葉思仁一下子沉默了，閉起了眼睛，眼淚帶著慚愧的感覺流了下來。葉思齊也沒有想到一向儒雅大度的老三居然在葉思仁面前說出這樣的話，要知道一個人的信念被打碎了，那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情。葉思仁瞇著眼睛，搖了搖手，悲歎道：「老三說的對，我其實一直都是假仁假義的。仁公子，什麼狗屁的仁公子，這也只是在江湖上傳傳而已，對於孤兒，對於社會上的弱勢群體我從來沒有仁義可言。我是徹頭徹尾的沽名釣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