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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 碧霄放曠 舉世營營(下) 文 / 減肥專家

    林雙木反射性地再問:「哪個辛天君?」

    「還有哪個,八景宮……辛乙天君!」

    「你確認?」

    不要怪林雙木不相信,實在是兩邊的層次差太多了,幾乎不可能有見面的機會。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哪能說認就能認出來的?

    他深知吳景根底,作為一位散修,能到步虛境界,已是相當不錯,通一點兒符法,懂一些製器,算得上粗中有細,但在精通此兩家技藝的辛乙面前,說不定叫祖師爺,人家都懶得搭理你。

    吳景也給問得煩了,惱得臉皮發紅:「怎麼不確認?不但確認,老子還見過、說過話哪!」

    林雙木為之愕然。

    見他這表情,吳景又是哼哼兩聲:「我這可不是說大話!我還記得那天說什麼呢……我見面就打招呼,說『小子吳景,見過天君』。」

    林雙木只覺得渾身無力,但怕吳景真的著惱,不得不配合:「那辛天君……」

    「他就說『歡迎歡迎』,客氣得很哪!」

    「……這是哪的事兒?」

    「禮宴上啊!你不記得了?前些年我在百煉門交的那個朋友,許泊許老三?」

    林雙木猛醒:「絲,對了,聽說這位得了天大機緣,蹉跎還丹境界多年,於垂垂老矣之時,得以拜入八景宮,還是入室弟子。收他的是……」

    「就是辛天君嘛!」

    吳景嘿嘿發笑:「當初,可還是這一位親臨攔海山,就在那兒操辦的拜師宴。我當時正好在那片兒,也收了許老三的邀請,前去觀禮,不就是在那兒見著的?」

    他們兩人糾纏於前因後果的時候,早有人已經下了定論:

    就是辛乙沒錯!

    八景宮辛天君親臨的消息,就像是一場驟起的風暴,興於無形,卻是將各路人馬吹了個倒仰。

    一時間,洗玉湖各處的修士,都不免議論紛紛,各個層次有各個層次的盤算,各人也有各人的看法。

    林、吳二人剛把前塵往事的細節掰扯清楚,就聽到不遠處有人議論此事,而且,還真有點兒譜:

    「這位來湊什麼熱鬧?沒聽說邀請他來啊?」

    「邀沒邀請,你知道?只要州官放火不是?那些南國宗門、商家,可是虎視眈眈,聽說他們為了找個掩護,繞過參加資格的限制,拿出的是這個數……哼,餵飽了不少人哪!」

    北地三湖的修士,絕大部分對洗玉盟還是頗有歸屬感的,尤其是靠近洗玉湖的,向以修行聖地自居,素來看不起中西部的荒蕪,也看不起南國的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面。

    但對八景宮這樣的絕代門閥,也是一貫地忌憚,有些時候,還相當敏感。

    只要說到類似的話題,什麼「高低上下」、「籌謀佈局」都是紛紛出籠,氣氛最是熱烈。

    如今也不例外。

    「北地局勢艱難,正要有幾處虛空世界,做一番調整,多些迂迴的空間。況且,就算那些世界開發出來,相關產出,還不是要經那些商家的手?這倒好,那**商坐收其利不說,還想再剝一層皮,娘的,天底下的好事兒還能都讓他們佔了去?」

    「言之有理,也就是他們好運道,有咱們擋著魔劫,才安穩到現在,要是掉一個個兒,試試看?」

    至此,爭論的意味兒已經少有,更多的還是「同仇敵愾」。

    便在這裡面,也是義憤者有之,樂觀者亦有之。

    「八景宮也就罷了,南國那盤散沙,就是用金盤子托著,照樣捏不成個兒,咱們還怕他不成?」

    「正是如此!八景宮是過江龍,那邊頂多就是泥菩薩,想佔便宜,哪有那麼容易?且看海商會,據說是想撈一筆,如今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話說到這兒,就有些跑偏了:

    「你說華夫人,看這情況,是被淵虛天君禍害得不輕啊!」

    「也不能這麼說吧?」

    「嘿嘿,都是大老爺們兒,還不就是那回事兒?喜新厭舊,始亂終棄……」

    「南國這些商家,我還就認這一位了,巾幗不讓鬚眉,弱質更勝豪強。可是架不住遇人不淑啊,前面不惜得罪海商會和洗玉盟,為淵虛天君爭來了許多好處,哪知被人說甩就甩,幾次上門,卻連見一面都難……」

    「哎?這事兒是真的?」

    「看看,海商會的人已經來了,卻見不著華夫人?據說,那位是氣血攻心,犯了舊疾,正靜養呢。」

    林雙木聽到這裡,只能是苦笑。

    本來還算有些見地的討論,一涉及到男女之私,就是荒腔走板。

    也許連說話人自己都不信的事兒,卻是能搔中絕大多數人的癢處——看旁邊吳景臉上的怪笑,就最清楚不過了。

    一旦傳播開來,立成氾濫之勢,且是沒有任何堤防大壩可言!

    「海商會這還能忍?」

    「所以說,華夫人現在都還是自個兒住,孤冷寂寞,心腸百結,不外如是……」

    話音未落,湖上又是人聲轟然。

    大概是快到時間的緣故,與會修士飛來的

    勢頭,猛然進入了一個**。

    連續不斷的遁光,如流星般飛落述玄樓內外。

    每出現一位名士、強者,都會引發洗玉湖上的嗡嗡議論。

    湖上的雜亂聲音,絕對傳不到已在數百丈高空、並一直不斷上升的述玄樓上。

    此間三層樓閣,都各有佈置,作為最重要的第三層,頂瓦屋簷均是水晶材質,光透無遮,四面圍欄,八面來風,卻又有禁制暗布。雖罡風如刀,日頭毒辣,但到這裡,經由水晶頂「洗過」,便是風和日麗,甚是宜人。

    自有「碧霄清談」以來,夏夫人手下,不知承接、安排了多少回,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人數繁多,品流複雜。

    想那以往情形,多是此界強者、名士談玄論道,最多二三十人,最少只有五六人。

    而今日,只在述玄樓上,就有四十位左右;而雲台上的修士人數,已經突破了二百大關。

    人一多,事情就多,為此,大巫倉攸都要在外間坐鎮,臨時充做知客,以免手下人眼皮子淺,出了岔子。

    此時,倉攸就特別注意,從觀景雲台再向外,也是圍了一圈兒人,都是沒有資格入樓、登台,卻想著窺個機會,進來湊熱鬧的。

    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

    真碰上個臉皮厚,修為又高的混不吝,沒的又要惹上麻煩。

    倉攸心裡有個名單,亦即今日能登述玄樓的重要人物。

    分別是洗玉盟「四天八地」十二個核心宗派、以及位居人階宗門前三的主事,還有常年居於北地、明言要參加虛空世界爭奪的兩位散修大能。

    除此以外,就是昨日才臨時傳來消息,希望參會的八景宮辛乙天君;以及地位微妙,難以把握的淵虛天君。

    如是共計十九位,而按規矩,每一位都可以帶一人上樓,合起來最多可達成三十八人。

    其餘人等,就算是人階宗門之主,就算是參加分雲斗符比拚的,也要在觀景雲台上落座。

    倉攸心中盤算,之前辛乙是獨自過來,這就少了一個,如今樓上差不多到齊了,只差……

    他心中忽生感應,抬頭遠眺,便見有一人,青袍道髻,自高空飄然而下。

    是淵虛天君,一個人!

    在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視野中的剎那,倉攸反射性露出笑臉,正待開口招呼,卻見那位已在半空中被人給截住。

    看到半途攔路的那人,倉攸眉頭皺起:

    「白秀峰!隨心閣果然是賊心不死!」

    想到夏夫人的安排,倉攸便要上前「解圍」,不給這個奸商施為的機會。

    哪知也就是三兩句話的功夫,便看到,那位白大掌櫃已經是苦笑而退,十有**是沒有得到稱心的結果。

    還好,這位淵虛天君,也能知道事情輕重的。不管之前交情如何,如果他真的在樓前,與南國商家達成協議,涉入其他虛空世界的爭奪,對洗玉盟而言,就是絕不能接受的「背叛」!

    倉攸鬆了口氣,再不願旁生枝節,忙迎上前去:「天君……」

    話說半截,斜刺裡忽又閃出個人影,擋在余慈前面。

    倉攸心頭微怒,但看到來人身形面目之後,忙是維持住笑臉,定下身子,靜靜等候。

    余慈也是給那人驚了一下,見得是哪位,才笑語招呼,並行禮問候。

    「千寶師叔,您是專門來湊熱鬧的?」

    坦然受了余慈一禮,千寶道人笑呵呵地回應:「知我者,阿慈也。師叔我想去上面長長見識,總沒問題吧。」

    余慈看他面上猶有些青白顏色,顯然傷情未癒,如此還特意出關,在述玄樓外截他,所為何事,不問可知。

    心中一暖,也笑道:「正要請師叔您給我壓陣。」

    千寶道人哈哈一笑,扯著余慈的手臂,就往裡去。可手上才落到實處,他眼角就是一跳,回頭再看余慈,都有些發愣了。

    前面,倉攸不知這些細節,見兩人敘完了舊,遠遠便拱手致意:「天君,千寶道友,樓上請!」

    隨他話音,平空便起雲橋,直接越過觀景雲台,從余慈腳下,一直鋪到述玄樓前。

    也在此時,述玄樓上,清罄之聲悠然而出,繼而有女子清音,在雲間天外,縹緲來去:

    「啟冊觀往載,搖懷考今情。終古已寂寂,舉世何營營……」

    倉攸聞聲,微微而笑:

    「道曲首唱,嘉賓雲集……天君來得正是時候。」

    余慈品味曲中之意,忽爾一笑,後面的便不再聽,反手扯過猶未回神的千寶道人,齊往述玄樓上去。

    此時,煌煌日輪,立於中天,任清音繚繞、風捲雲舒,亦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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