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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年 第二十六章 困獸 文 / 荊洚曉

    一對官靴落在衰草上,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與其說踏在草上前進,不如說是在草上滑行。便後面幾對薄底快靴,卻就沒有這樣本領了,他們為了跟上前面的人,不時將齊腰的草叢帶出響聲。

    那對官鞋停在這處陰暗的山林某處,已經是下午三四點的模樣,這裡幾乎沒有一絲陽光。這個地方是絕佳的宿營地,在幾顆起碼百年以上的老樹中間,有一塊三十來平方的空地,那對官靴遊走了這塊空地的每一寸地方,然後停下來,回頭朝來路奔去。如果他走到其中一顆大樹背對空地的角落裡,以他的眼力和小心,就算陳宣在樹根之間挖下的那個灶和裡面的雞骨,沒有被發現,那幾處被燻黑的樹根,也會給追蹤者提供指引。

    一個空心的「t」字形的木排,「t」字的一豎較寬大,可以躺下身體,尾端還有一個木箕斗,那一橫裡可放下手臂,兩邊末端各有立起木柄可供把握,大牛現在就站在這個木排前面,從作戰包裡拿出一卷白布,撩起衣服,忍痛一圈圈纏在腰上,因為他這種狀況不可能走得回去了,而這個玩意最靠腰力,到如今也只有這麼一搏了。

    大牛纏好之後,把槍綁在作戰包上,把餘下的一小卷布咬在牙間,彎腰推那木排到一個斜坡,慢慢躺上去以後,雙手往地下一撐,然後握住那兩個把手,這個本來他玩得很好,甚至比胡仁還好很多,但現在他的腰根本使不上力,靠雙手勉強控制方向,到了一處要脫離斜坡左拐時,大牛發現靠雙手是無法完成的,他習慣性的一扭腰,木排斜斜壓過草叢,滑了過去,但木排上的大牛緊咬著那卷白布,臉色灰青的昏了過去了,木排還在滑,但它將滑向哪裡?

    當大牛消失於斜坡不一會的功夫,那對官靴,就停在斜坡邊上。官靴之上那四爪蟒袍罩著石青色補褂,四方形補子裡張牙擺爪的獅子和那皮絨硬領的牛舌領衣、菱形披肩,珊瑚朝珠右一左二的掛在胸前,藍寶石頂子官帽托在手間,直將那蒼白削瘦的臉襯出些貴氣來。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補子上有兩個太陽。

    除了左邊繡著的那個太陽之外,右邊那個,卻是大牛打出來的血花。

    他慢慢的蹲下身子,拔開被壓扁的草,看了二十餘步,直起身子打量了邊上那座伐木場碼著的那些木條,冷笑道:「故弄玄虛!彫蟲小技!」這時有人來報,發現劉逸成父女的足跡時,那官員揮手轉頭追了下去。後面有一年輕漢子也翻看了一下草根,剛想說什麼,有一年長的忙摀住他的嘴低聲道:「你懂啥?要是人這裡跑下去,就不會整片草根都有新被壓斷的情況了。只不過扔了塊木頭下去才會這樣,大人早就瞧穿了這疑兵之計了!」年輕人落在最後面,他仍望著那斜坡在想,如果一個人抱著木頭溜下去呢?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樣不過溜下山罷了,山下早有好手守著滑道呢。

    他卻不知,那官員卻不是沒想到大牛可以在半途離開滑道,只是那官員認為可以從這裡跑掉的,只能是用歹毒暗器傷了自己的、會用五行遁術的人,而這個人並不是自己的目標。他來這裡,並不是為了比武的,他也是一個軍人。

    當夜色深深劉逸成驚起無數宿鳥、拖著女兒來到胡仁他們那個半永久工事的宿營地時,已只能用連爬帶滾來形容了。沒有發現胡仁師徒三人影蹤,劉逸成心頭有些發顫,畢竟是自己害了他們,在劉青青的指點下,劉逸成繞過那些陷阱,來到屋前,他有些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這些陷阱?」

    「大牛和我說的啊。」劉青青從來沒有想過胡仁他們會遇到什麼不測,一來到這裡,她的心情便好了許多。劉逸成微笑不語,看起來大牛是喜歡自己這個女兒啊,否則哪會連他師父不告訴自己的機關佈置,都和自己女兒說了呢?其實大牛雖比劉青青小三歲,但身家清白,有據可考,相對還對胡仁更讓劉逸成喜歡些,胡仁雖說本事大,但劉逸成總覺得彷彿和自己不一樣,說不出什麼道理的不一樣,總是感覺離自己很遠,把女兒附托給他還真不如嫁給大牛省心些。

    劉逸成等劉青青開了門,忙進去點了火把,生了爐子取暖燒水。正當他燒好爐子回過身想招呼劉青青時,嚇得倒退了幾步撞到牆上,只見劉青青背靠著門張大著口努力地在掙扎著,那門好似漿糊一樣把她粘住!

    這半永久工事百步開外山林裡,崆峒派俠少「落日神槍」梁澤文把每個辮節都別著桂花的烏黑髮辮圍在頸間,雪白勁裝在夜間山林分外惹眼,應官府所召來派這件密事,伏擊、以眾凌寡已有失江湖正道人物的光明磊落,若要和左側那些鷹犬一般黑布蒙面,卻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他瞄了一眼在右側的黑道獨腳盜「賽時遷」候磯,雖說也是一身墨黑,但仍自重身份不願褪了長衫著勁裝。梁澤文暗暗點頭,江湖漢子,那怕是宵小之輩,也比鷹犬來得磊落。

    自己本來寧可逸入山林長此不問世事,也不願走這一趟,但老邁的師父一聲長歎後,用那在崆峒山住了二十餘年仍不改的粵音哼出的那句戲文,卻終使自己心軟下來,只因那句戲文,是千真萬確的理:須知,青雲寺下是皇土!

    幾條草根刺茬著梁澤文的下巴,他抬起下頷,並沒有什麼異樣,又覺有草棘著腹部,梁澤文突然眼角掃到右邊那候磯把頭頂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他正想起身,剛才那幾根刮著下巴的草根下面一把通體黝黑的刀片電射而出,一下子割開了他的咽喉,沒等他雙手摀住咽喉,腹部傳來寒意,剛剛把身體抬離地方,已然開了個大口子,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腸子從那已染成鮮紅的勁裝裂口漏了出來,垂在地上,鮮血向地上不知什麼時間開的一道兩指寬的缺口流去,他突然明白候磯為何這般怪模樣了,剛想單手捂著咽喉,一手去把腸子擼進腹裡,卻又一痛,整個人張大了口卻叫不出聲來,他剛想起身,便痛得昏了過去。

    陳宣穿著早已被血染成黑褐色的竹笠蓑衣,隔著二米厚的土層,把勾下來的梁澤文的腸子繫在那地道的牆上鐵鉤,被那腸子溢出來的油和穢物弄得鹿皮手套更加臭不可聞。陳宣乾嘔了一陣,無可奈何的提著用牛筋做弦的彈弓,閃過支撐的青石條,沿著足夠有兩個小孩並肩的地道跑下去,他早已在料理第三個人時就吐得連苦膽水也沒有了,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中,會有這麼多人趴在師父之前請洪門弟兄幫手挖的、怪異的彎曲、總長不過一百米的排水溝上。

    陳宣的疑惑,卻是因胡仁還未教導他地形地勢的科目,由於某些位置的地形特徵,導致埋伏者會下意識地選擇該位置,早有了分類標注,做一個曾經的狙擊手教官,胡仁當然是爛熟於胸;這是如同公廁裡,往往是最靠外和最靠裡兩個格子使用頻繁最高一樣,一種根據統計分析出來的概率。

    胡仁做的不過是在宿營地外,把適合埋伏、會讓人下意識選擇在此埋伏的位置加強特徵,在地下挖出一條溝把這些點串起來罷了。

    不過這也是個不小的工程,起碼這座山的持有者便是洪門弟兄,然後挖這條百來米的溝也花了個把月,每天要出動幾十人次的勞動力,還好當時他是剛到萊陽分舵,正是俠名遠揚風頭正勁,又沒來得及展示他的「敗家子」行為的時間,若是換了現在,大半是弄不成了。

    「有什麼本事,閣下不妨沖老夫來,何必和小輩過不去?」拍熄了忙亂中掃入爐中的衫角的火,劉逸成勉強恢復了穩定對門外說。

    「啪」一聲,那雙層原木釘成的大門四散裂成一堆碎片,劉青青的後背如粘在那武官的手上一樣,那武官後退了一步,劉青青也被扯得退了出來,那武官笑道:「可又埋了火藥?在下這藍寶石頂子,可是在大小金川奮力搏殺得來,那羅剎人的火器也領教頗多,想來你這米粒之光,也放不得什麼光芒。」

    潛伏在草叢間身著黑色短打勁裝、黑巾蒙面的粘竿處侍衛王小明,抬眼見那些江湖中人潛伏久了,都忍不住動彈一下,臉上便滿是不屑,自己和將軍從軍中調到粘竿處幾天,便有福份代主子辦事,這是幾世也修不來的福份。要知在陣前便是千陣百決,死了也是無人知曉,能給主子辦事,榮華富貴、衣錦還鄉必是指手可待,只恨那幫江湖漢子還說什麼武林規距,不願著黑衣勁裝,如是壞了主子的大事,株連九族算一定的了!想到這裡,王小明越發提醒自己,無論如何,敵人不出現,必不能動,莫要墮了有提拔之恩的自家將軍名頭,這時耳邊有些搔癢,憑感覺也知是只不知死活的螳螂,王小明提起內勁,在體內走了兩個大周天,決意不去理會這只螳螂,物游神處之際,雖目不能視,六識卻更加清澈,突然感覺這只螳螂有些異樣,對了,怎麼螳臂末端是一個拳頭,他剛想睜開眼,那夾在胡仁拳頭指縫間、絕對童叟無欺的螳臂刺穿了他的眼睛,插在螳臂後面的鐵釘更突破螳臂刺入松果腺破壞了運動神經,鑽心的一痛,便是王小明在這世上最後的念頭。

    胡仁面無表情的望著身邊的王小明,決定換個花樣來對付下一個目標,這次不用螳臂和鐵釘了,他掏出一隻死蟑螂,把一支吹管前端插入蟑螂尾部,爬向另一個目標。

    「你放我女兒走吧,她什麼都不知道,我任你處置就是。」劉逸成無力坐倒在地。

    那武官搖了搖頭道:「本官奉了上喻:凡涉及人等,無論男女老少,殺無赦。你自己了斷吧,我留個全屍給這女子便是。」

    「不!」劉逸成抬起頭,被爐邊火焰燎焦的鬍子冒著煙,血紅的雙眼盯著那武官,原本已無力攤開手也緊緊的握起拳頭道:「如此,我唯有一戰!別忘記我還有兄弟,等我兄弟來了,你也未必能離開這裡!」

    那武官冷笑一聲道:「你兄弟?他來不了和你一起送死了,我外面放著無數高手對付他呢。」

    這時那武官身邊二十多步遠樹梢傳來胡仁的笑聲:「哈哈,無數高?也就三十一個,噢,不對,三十四個才對,還有一個重傷兩個輕傷的吧。」

    那武官聞言眉毛一皺,卻聽胡仁道:「我想請教你個事,爆炸時那麼多鐵塊怎麼傷不了你?」

    那武官冷哼道:「不過打爛我一件披風罷了,何足道?」

    胡仁朗聲笑道:「好,回答正確,還給你!」一團事物風車般打著轉被拋了過來,那武官伸手一招,卻是三十四個頭顱辮子纏在一塊打了個結。他不禁怒火中燒掌力一吐,那劉青青朝沖劉逸成飛去,劉逸成接住女兒同時也接了那武官留下的殘勁,站立不穩向牆上撞去,那牆可是外層用草繩子圈了灌的黃泥,內層是糯米粘土糊的山石,劉逸成背心撞了一下,那武官閃電般當胸一拳擊實,劉逸成一口鮮血立即奪口而出,那武官已騰身向胡仁撲去。劉逸成剛想瞧瞧女兒傷勢如何,誰知還有一道殘餘勁力又把他推著撞牆。

    這時那武官已到樹下,一蹬邊上樹幹,人就往上衝去,到了快接近樹上胡仁那裡時,卻見一張大網橫在上空,此時舊力將盡新力未生,那網是軟物難以借力傳力,如撞破那網,見了胡仁再也沒有勁力發招,正在他身在空中作了個回折時,身下的土地陷下一道,隱約只見兩個喇叭形槍口,這時胡仁手中兩銃已然擊錘擦著火花,引火藥已被打著,那武官人在半空中,怒吼一聲,那補褂自肋下裂開向胡仁襲去。

    兩把三眼銃把補褂打得千創百孔落下,便卻無半顆鉛子射到那武官身上,這時地上兩個槍口也已出鐵砂,卻見那武官雙手抱頭在空中屈成球狀,硬硬受了這一擊,被打得下墜之勢頓了一頓,復又下墜之時,胡仁扯著繩索持刺刀撲下,那武官展開身形,連打十幾個跟斗期間七八次變向後才力盡歪歪斜斜向邊上一顆大樹墜落去,胡仁扯著山籐早已蕩過頭去,只見那武官頭下腳上,指尖就要沾到樹技,卻聽「叭—兮」聲響,卻是大牛手中的後裝線膛遂發槍發射條狀錐形彈頭特有的聲音,那武官額上開了個血洞,撞斷了那根樹枝直向下墜去,在黑夜中胡仁不知為何仍可以見到那仰面朝天伸出手的武官眼中不甘之色。

    陳宣去那煙霧瀰漫之處背起大牛時,大牛已經再度昏了過去。

    胡仁去看劉逸成,見他七孔溢血卻無大礙,倒是那劉青青進氣少出氣多,眼看不怎麼行了,胡仁過去打了一下脈搏,卻感脈象雜亂無力,如果有心臟起博器,倒還可以試試,胡仁不知該不該把一手墊在劉青青胸口,一手用力錘打以搶救她,這個年頭,男女授授不親,再說萬一急救不成,劉逸成怕是會和胡仁拚命,胡仁雖然心想和這劉青青也不見得很熟,但總又不能見一條性命從眼前溜過,便打算不計後果試試,起碼以後良心上不會有個死結,這時卻見劉逸成已抱起女兒,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壺,拔下木塞倒出一顆臘丸,揉開了塞進劉青青嘴裡,又扶正她,從背後用掌頂著不知弄啥,但明顯是不能打擾的了,胡仁便去給大牛割開白布,在腰間上了藥油。

    這時那劉逸成也已然完事,胡仁惡意地望著他那精疲力竭的老臉,心裡想著這老傢伙怎麼和突然房事無數次似的?但轉眼一望劉青青,卻見臉色紅潤,全然和剛才換了個人似的,胡仁失驚道:「輸液也沒好得這麼快啊!劉哥,你那什麼藥?什麼成份?哪有得買?真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必備良藥啊!」

    「呼」一聲,劉逸成噴出一口淤血,虛弱地苦笑道:「這是為兄、為兄二十年前蒙少林神僧所贈的大還丹,哪裡還有第二顆?」

    胡仁不敢置信的想居然保質期二十年……不過此時卻見劉逸成不停的冒出虛汗,便道:「劉哥你學過醫,你這傷要怎麼治?」

    「沒事,沒事。幸虧你們的餐具啊!我燒火時就把它們揣著以防萬一了。」劉逸成掙扎著從懷裡掏出三張上面有作碗形、碟形凹下的銅板,這是胡仁他們在宿營地的用的餐具,此時只見那三張銅板的碟形所在都破了一個拳頭印,猶其是最外面一層的銅板幾乎接近沖壓出來的截口讓胡仁不寒而慄。

    劉逸成扯開衣裳的胸口,還有一個烏黑的拳印,四個指痕清清楚楚。

    胡仁對陳宣道:「燒水,把那我們洗澡用的大木桶裝上熱水調好水溫,然後把大牛剝光了,扔裡面加點白酒;再燒一桶,把你劉伯伯也剝光了扔裡面泡;再燒一桶……」

    「把青青也剝光扔裡面泡?」陳宣笑逐顏開地問,雖然胡仁瞧不上劉青青,陳宣卻認為也算小家碧玉,這時不免綺思紛雲。

    頓時伴著劉逸成大叫「不可」,陳宣頭上被胡仁爆敲一記,只聽胡仁道:「把你自己剝光扔進去才對,記得自己弄水泡,現在都有人管你叫師兄了。」

    支開陳宣,胡仁蹲下對劉逸成冷冷道:「老哥,到底官兵捉你作什麼?」

    「瞧你說的?從還叫漢留時,我們就和清狗……」

    「別來這一套,我只想知道乾隆三十年你做過什麼。」胡仁一臉肅殺的打磨著刺刀,壓根不再望劉逸成一眼。他已經忍無可忍了,不想再繞圈子了。

    「你真的想知道?」劉逸成又咳出兩塊血塊,才道:「知道了,你會後悔的!」

    胡仁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磨著刺刀。

    陳宣在燒水,他在想摸掉對方埋伏之前胡仁和他說的話:「第三套密碼,絕不能告訴大牛,以後有許多東西,我也不會再讓大牛知道。不論什麼出發點和原因,軍人,必須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否則的話,他不配成為一個軍人。沒有下不為例的概念,如果不是他還小你又代他求情,我會槍斃他,這叫戰時紀律!」

    大牛被剝光,陳宣用力把他扛起來放進水裡,又倒了兩瓶白酒,這時才聽劉逸成道:「好吧胡兄弟,你一定要知道,你兩次救我,的確也不該瞞你……但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別這麼睜著我,這很重要。」

    「好,你問。」

    「你到底從哪裡來?」

    胡仁舉眼掃了劉逸成一下,不說什麼低頭繼續磨他的刺刀。

    「你不是江湖中人,不是,一定不是。

    「你以前沒有在近距離內殺過人,起碼在遇見黃天霸以前,絕對沒有。甚至,我可以肯定,你在那之前連見別人近距離殺人都很少見過!

    「陳宣和你一樣。

    「直到剛才去燒水,他還在乾嘔,明顯是黃膽水也吐掉的樣子,但他那對手套,上面那層油不是牛油不是豬油,我有理由相信是人油。」

    劉逸成突然激動的坐直了身子道:「你回答我,你是什麼人?你從哪裡來?你訓練陳宣的方法到底是一種怎麼樣可怕的方法,居然可以讓綿羊懷著豺狼的心,去做老虎的勾當?」

    「因為我們是軍人。」回答他的不是胡仁,卻是那個吐得臉色發白的陳宣,

    「要回復漢家衣冠,就要有人付出代價。

    「沒什麼噁心不噁心,執行任務時,我是一個軍人,我不是陳宣。

    「但我是人,我並不是師父說的那種變態,如此殘虐的殺死同類,我不可能有快感。

    「可是有些事,總得有人做,清狗揚州、嘉定並沒有和漢人講道義。

    「不自由,毋寧死!

    「或者這不是唯一可以推翻滿清的手段,但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實施的手段。

    「師父說,這叫不對稱作戰,又叫恐怖分子。」

    胡仁抬起頭,對陳宣道:「最後一句錯了,恐怖分子不關這個問題的事,別亂講。」

    「弟子謹受教。」

    「老哥,該說的,吾離代我說了,至於你問我用什麼方法把他訓練成這樣?」胡仁用鋒利的刀鋒刮下幾根鬍子,突然和想起什麼似的,莫名其妙笑得和個傻瓜似的,然後繃起臉作深沉狀對劉逸成道:「我沒有教給他什麼,我只是去掉一些多餘的東西,然後,他成為一個軍人。」

    「軍人?你們說來說去的軍人到底是什麼?軍漢?兵丁?都不是?算了!」劉逸成朦朧的有些許概念,他也沒有心情去打破砂鍋,溜入水中沉思了一會道:「到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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