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選擇 1011 出人意料 文 / 腦袋空空如也

    1011出人意料

    說出的話等若潑出的水，群眾的期待不容拒絕。徐賢走過去拿起姜俊昊的劇本，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讀了下去。這是一部戰爭戲，而徐賢需要臨時扮演的角色是姜俊昊的長官，一個三十多歲身經百戰的男人，反正幫忙排練就如同舞台上的綵排，徐賢還覺得自己充其量就是站在一邊念著台詞應景，沒想到卻碰到了一個大難題。

    「前輩，這樣不太好吧？」徐賢捧著手中的台本，一張無辜的小臉上佈滿了為難。

    「有什麼？那是劇本上的台詞，又不是你對我的心裡話。照著念就好，我不會在意。」

    教室內的書桌被兩人合力整理到另一邊，姜俊昊背靠著唯一留在場地中的一副桌椅席地而坐，他抬頭看向正站在窗口處的徐賢，發現這個女孩真的很適合有陽光陪襯。一朵遮住光線的雲彩飄走，強烈的光線讓姜俊昊瞇起了眼，這一幕像極了他在舞台上看過的那一幕，背後是強烈的光線，視線之中只有一個窈窕的身影。

    徐賢動了，似乎是照顧姜俊昊的眼睛，她回過身拉上一半窗簾，再回頭看向那坐在陰影中的男人。同樣是光線，這一幕也像極了她在舞台上第一次對姜俊昊有異樣感覺的那一幕。那份熟悉的感覺好像又要出現，徐賢立刻低下頭，看著那難以啟齒的台詞，沉默不語。

    「我們這就開始吧，既然是你主動要求的幫忙，那我就對你要求嚴厲一些。」

    『切』，你先嚴格要求自己吧！

    徐賢心中腹誹，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又偷偷打量了一眼不遠處的姜俊昊，心中卻沒在萌生那種讓人記憶猶新的異樣感覺。心下立刻鬆了口氣，心底念叨著，錯覺，還好是錯覺。

    她重新低下頭看劇本，自然地靠在窗台上，右腿微微屈起，完全是一副背靠窗台，專心讀書的乖乖女模樣。

    「咳！」輕輕一聲咳嗽，算是提醒姜俊昊綵排開始。她看著那行台詞，念道：「喂，喂……」

    「我記得還有手上的動作。」

    毛病真多！

    徐賢又抬眼看了一次頭都沒回的姜俊昊，對方好像早就知道她不會根據劇本上的安排行動一樣。她單手拿著劇本，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指向姜俊昊的方向，念道：「喂，喂……」

    「聲音在強烈一點。」

    「喂,喂！請把這些拿到第三中隊……」

    「你是來幫忙的麼？你是我的長官，怎麼還對我說敬語？」

    哼，徐賢咬了咬牙，不再背靠著窗台而是站直了身，臉上的無辜和溫順頃刻間就化作了嚴肅跟認真。她很有力道的伸出一根手指，對準了姜俊昊的方向。

    「喂，喂！！把這些拿給三小隊，補充彈藥……叫你送到瞭望哨的樓頂去，臭，臭小子！！」

    這一聲『臭小子』在經過了短暫的糾結之後變得酣暢淋漓，聽起來非但沒有女性發音固有的嬌媚，反倒是十分的正義凌然。徐賢的韓語十分標準，說出這種『大快人心』的話來更是顯得字字都鏗鏘有力，她並非是用嗓子去喊，而是用胸中那份郁氣去頂，這一句台詞的精髓，就這樣都被擊中在了那原本讓她糾結的三個字裡。

    徐賢說過髒話麼？這簡直無法想像，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很荒謬的問題。雖然這句『臭小子』在它的髒話大家族中並非那些耳熟能詳的重量級存在，但在徐賢口中，這句口味不重的『臭小子』反倒還帶著些別樣的小清新。

    鏡頭後的金藝勇心潮澎湃，就憑徐賢這一句話，收視率又有保障了。

    「爽麼？」

    被罵的主人公這才回過了頭，他認真的看向徐賢，不放過她絲毫的表情。

    爽，怎麼可能不爽？這些天來的鬱悶似乎都隨著這一個詞兒被吐了出去，要是你，你爽不爽？心中如此想著的徐賢瞪大了一雙眼睛做疑惑狀，似乎是沒聽懂姜俊昊的話。她人生的白淨，五官很正，剛剛成年卻還未散盡的稚氣又讓她變得無辜起來。

    沉默了會，徐賢淡定的問道：「前輩，我們還繼續麼？」

    姜俊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讓徐賢警惕，她討厭姜俊昊，討厭的理由也很明顯。

    這個傢伙太聰明了，什麼都能看的出來。

    「繼續，看你這麼『興趣高漲』，我也不能總是那麼掃興。」

    姜俊昊把頭靠在背後的桌椅上，目光投向對面的牆壁，深深呼吸。他慢慢收斂了笑容，表情開始變得肅穆，逐漸變得茫然。那雙總是被人津津樂道的墨綠色眼眸消失了所有的神采，這過程清晰可見，讓人驚歎。

    金藝勇把鏡頭拉近，腳下的每一步都非常輕。除了窗外偶爾傳來的雜聲，教室裡就算是落下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他慢慢低下頭，似是有氣無力的垂著，雙腿分開著蜷起，搭在膝蓋上的兩隻手開始細密的顫抖起來。

    短促、急切，帶著恐慌味道的呼吸聲在教室裡若隱若現。徐賢心中一緊，輕手輕腳的換了個位置，是正好能看到姜俊昊的角度。

    他的眼神中滿是茫然、無措、恐懼，胸口微微起伏，鼻翼急促的煽動，右手食指的顫抖要更大、更有規律一些，就好像是想去扣動扳機。

    徐賢看的很清楚，他的嘴唇在漸漸發白。

    劇中的男主人公是個十七歲的學生兵，這正是他第一次登上戰場的真實寫照。

    ……

    表演是一門藝術，姜俊昊在徐賢面前展示的就是這門藝術的精髓。這個世界上被人叫的天才多了，難免會名不副實，但從現在開始，徐賢打心眼兒裡把演技天才這個頭銜扣在姜俊昊的身上，並覺得這是這個男人唯一的可取之處。

    但這是天生的，所以不能代表什麼。

    小黑屋，女pd，採訪，徐賢很熟悉這個環境，卻不熟悉自己驚天要說的話。

    「前輩是個好演員。」當pd問起她對姜俊昊演技的感想時，徐賢原本就給出了這麼乾巴巴的一句。她突然想起此刻的姜俊昊正在參加試鏡，又焦急道：「我以前從沒見過演員入戲，我也不知道他這麼快入戲是不是很天才的表現，但他的表演卻給了我一種強烈的感覺，讓我覺得劇中的人如果真實存在，也會和前輩一樣。」

    對於徐賢來說這平平淡淡的一席話已經是極高的評價，她從不是見到偶像便會忘我尖叫的小丫頭，無論言行都是一板一眼，重視禮教和自身修養，這樣的徐賢即便很驚歎於姜俊昊的表現，也依舊不會用崇拜的目光去看待他。

    更不用說，他們兩人之間還存在些小問題。

    「新的模樣？前輩現在的性格和幾年前相比好像都沒有變過，如果說接下來的拍攝我期待什麼，那我更期待前輩能展現出新的模樣，就好像他是演員時的那個模樣。」

    女pd問道：「可以說，是姜俊昊引起了你對表演的興趣麼？」

    「是。」徐賢乾脆的點點頭，「前輩展現出來的表演的確是讓我對戲劇表演有了全新的認識，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我會嘗試表演。舞台劇也好，客串也好。」

    談話進行了半個多小時，到了結尾，女pd建議道：「姜俊昊現在正在試鏡，你想對他說些什麼？」

    說點什麼好呢？

    憑借姜俊昊的演技，徐賢很想說前輩您不用擔心，這個角色一定會是你的。

    但這樣的話會不會太過分了些？如果有可能的話，說這些話的人應該是鄭秀妍。

    想太多的徐賢錯過了身，衝著鏡頭攥起一隻拳頭，在胸口前示意，認真的說了句。

    「加油！」

    濃縮的都是精華，這句話說的絕對不假。當三天後金藝勇把長達六個小時的素材親手濃縮到二十分鐘後，少不得樂呵呵的點上一支煙，開始自鳴得意起來。

    他出馬，果然一個頂倆，沒費什麼力氣就把這南轅北轍的一對男女生生湊到了一起。或許比起製作人，他真應該考慮紅娘這份更有前途的職業。

    聯絡李熙，選擇孤兒院這個不宜吵架的地點，苦口婆心地勸慰徐賢做出行動，一系列的策劃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當把剪輯的片段交給後期製作組之後，金藝勇由衷感歎怪不得這麼多人都喜歡撮合別人，原本毫無關係的兩個人被扯在一起，互相之間影響彼此的命運，簡直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了。

    局長大人的電話不用一個小時就打了過來，口頭上的嘉獎自不必提，言下之意還要帶著這未公開的姜俊昊演技片段去給放送局那邊的大佬們看看，好讓這幫得不到姜俊昊的老狐狸，好好的酸上一酸。

    任誰看過了姜俊昊的演技，都會覺得他對這個劇本中的主人公志在必得，此刻的金藝勇就已經等不及要率先聯繫這部『走進炮火中』的製作公司，商量一下姜俊昊參加拍攝時，跟『我們結婚了』檔期衝突的應急手段，結果卻很是出人意料。

    因為就在早些時候，姜俊昊開著他那輛十分炫耀、十分拉風的奔馳slr，親自到該製作公司，聽說是大鬧了一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