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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中國崛起 第二八三章 黑色的夜 文 / 火熱人生

    北緯51度37分、東經43度06分,巴拉紹夫城西。

    夜幕落下,華燈未上,漆黑黑的巴拉紹夫絲毫沒有城市應有的夜景,能有的,只會是一望無涯的黑寂,點點繁星的光芒也無法消除夜色的獨黑,漫漫長夜裡,唯有霍皮奧爾河畔的嘈雜聲,浸透空氣傳至耳膜,但也已經微乎其微,更像是死亡的嗚咽,在夜風中狂吠、哀嚎。

    呼呼的風聲從瞭望孔裡灌進來,在五月的時節裡,帶來的並非是涼意,而是一種特殊的清爽,吹拂在臉上,如同最稚嫩的綠葉親吻臉頰一般舒服,精神也不免為之一振,緊摟突擊步槍的錢萬林下士頓時就想起了家鄉,在這個時節裡,躺在村口的小河邊,習習微風也應該會是這般舒爽吧!

    眨巴眨巴眼睛,錢萬林繼續回想故鄉的風景、故鄉的人,自從參軍入伍,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到故鄉,不知道兒時栽種在院門口的槐樹長高了多少,不知道河邊的歪脖老柳樹梢是否還有頑童在孜孜不倦的學習跳水晃動得柳枝呀呀直顫,也不知道家裡的一切是否還安好,大哥的兒子應該和手中的突擊步槍一般高了吧,年邁的父母此時此刻又在做什麼呢……

    從蘇聯巴拉紹夫到中國四川重慶,直線距離達六千公里左右,錢萬林無法說服自己在這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不思念故鄉,隔著萬重千山,六千公里外的故鄉大概這時候也應該入夜了吧。家裡人應該吃完晚飯坐在彩色電視機前看電視節目了吧,上次通信,大哥說他購置了一台電腦,也不知道學會了沒有。偏僻的老家大概還沒有安裝光纖吧?很希望有一天能夠和家人視頻聊天,哪怕一秒鐘也行,錢萬林想到這裡,臉上不知不覺就露出了笑容,彷彿已經看到家人對著攝像頭呵呵直笑!

    剛用微光夜視儀觀察了一下觀察哨外圍情況的另一個輪值哨兵,也就是錢萬林的同班戰友王友臣,回頭就正好見錢萬林笑得相當開心,心裡那個稀奇啊。擱下夜視儀便數落道:「喂,老錢,怎麼了,站個崗就讓你爽成這樣。那以後你就專門負責站崗放哨吧!」

    「啊?你說什麼?」錢萬林錯愕問道。

    「去你的!」

    王友臣聳了聳肩膀,不再過問這廝剛剛到底是想什麼了,難道精蟲上腦了不成?將微光夜視儀收好,打開紅外成像望遠鏡,認認真真的觀察了前沿左右兩次。幾公里開外便是蘇聯第15步兵師防區,加上這地形相當開闊,所以基本是很難發現有異常情況的,連野兔、野狗啥的也瞅不見。話說糧食一度很成問題的蘇聯人把周圍能吃的動物都給捕殺乾淨,所以這大半夜裡。沒啥活物出來溜躂,德國鬼子更是想見也見不著。

    收放好設備、做好記錄。完事兒之後王友臣才招呼錢萬林坐下來,這蘇聯人修得前沿觀察哨相當講究,可以或站或蹲的觀察,而且最牛逼的地方就在於,這半掩埋式的哨位抗炮擊能力不錯,看看周圍粗大的木頭和頂上厚厚的木板、泥土、沙袋混合層,就知道這東西修建也花了一番功夫,架起一架重機槍就成一碉堡。

    兩張馬扎早就已經安放好,收槍坐下來後,錢萬林仍然在腦海裡揮不掉故鄉的點點滴滴,而還暫時沒空搭理的王友臣可謂相當忙活,他已經拿起了視頻監視終端,如同兩個巴掌大小的顯示器上可以切換來自不同位置的三個夜視攝像頭所拍攝到的實時監控畫面,灰綠綠的哨位周圍一切如原樣。

    最後對外圍佈置的感應器狀態進行了核查之後,王友臣總算是完成了這班崗的重要工作內容,爾後才收拾好東西,拿起突擊步槍檢查了一下彈匣之後合上保險,這才得空掏出香煙盒打火機出來,抖出兩支散給錢萬林一支,點上後美美的吸上一口,這大半夜的站崗最難受的就是睡意滾滾了。

    「你不睏嗎?」背靠在一根粗大的支撐木上,王友臣翹著二郎腿問道。

    「不睏,一點兒都不,尤其是現在!」錢萬林不太會抽煙,但這麼無聊乏味的時間裡,抽根煙比吃那味同嚼蠟的提神口香糖總好得多吧,所以他還是抽上了,儘管嗆得快流眼淚。

    「對了,剛剛你該不會是想家了吧?」王友臣不像是開玩笑的看了錢萬林一眼,這麼多年的戰友情說什麼也都知根知底了,錢萬林可是全班中唯一一個擁有本科學歷的大學生,在文化素質普遍偏高的海軍和空軍不算什麼,但在陸軍裡,尤其是像第八機步師機步一團二營三連這樣一個「平凡」的部隊裡,顯然一個本科大學生夠稀奇了。

    讀書越多的人就越是感性,雖然理性的知識沒少學,這一點是王友臣總結出來的規律,尤其像在這麼一個時刻,離開祖國數千公里作戰,雖然名義上是為了國家與民族的利益,可這樣的大帽子來得太虛太不實在,作為職業軍人,誰不是想在軍隊這樣一個特殊的行業裡,最大程度的發揮個人價值,作出貢獻、收穫榮譽,當然還有戰友兄弟情之類的東西,都是軍隊這個集體裡難以名狀的情感。

    「沒事兒的時候想想家是對的,等打起仗來,想家都沒空了!」王友臣嘴上這麼說,思緒也已經飛到了遙遠的故鄉,那裡的一切都在記憶力閃爍,如同這夜空上點綴的星辰,一眨一眨的述說對家的思念。

    空氣在無聲無息的流動、時間在悄無動靜的溜走,香煙很快就裊裊燃盡,當滾燙的煙頭幾乎同時燙著兩人的指尖,王友臣和錢萬林幾乎同時疼得一哆嗦,趕緊將煙頭仍在地上。狠狠的用作戰靴碾上一腳,疼痛感依然還有一些殘餘,不過倆人相視一眼,都不可抑止的笑出聲來。想家想得連煙頭都忘記扔掉,活該被燙著。

    錢萬林從腰間的武裝帶一個掛件裡拿出了兩塊口香糖,不是提神的而是清口的,兩人一人一塊很快咀嚼起來,清香味兒很快就在口腔瀰散,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讓人精神更加來勁了,想到一些事情,錢萬林側頭便問道:「王哥。你說這場仗,咱們會打多久才能贏啊?」

    正想問題來著的王友臣一愕,瞥了錢萬林一眼,笑道:「你就開始著急想家了?開什麼玩笑。現在還早著呢,咱們這才到巴拉紹夫,離納粹的老巢柏林還早得很,少說也得大半年,甚至更長時間!」

    「我不是這個意思!」錢萬林站起身來。湊近瞭望孔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基本什麼都看不見,沒有探照燈的照射,能見到的只會是一抹黑。「我是想這場戰爭應該快些結束。中德兩國不應該這樣兵戎相見的!」

    王友臣沉默了,他知道錢萬林入伍之前在大學裡主修的外語科目就是德語。據說還曾一度有申請赴德國交流的想法,可誰能料到。中德兩國之間的關係「一瀉千里」般巨變,他昔日的美好想法與殘酷的現實形成了最直接的交鋒,難受的也就只有他自己。

    夜,越來越深,在浩渺的宇宙裡,人類的紛爭從古至今不斷的變化著,交戰的對手在變、交戰的地點與方式方法也在變,但追求的東西始終如一,至少,對於軍隊而言,如何以最小的代價弄死對手,便是亙古不變的真理,這在利佩茨克城內正「挑燈夜戰」的德意志第三帝國國防軍陸軍第二裝甲集群司令古德裡安元帥而言,明年就六十歲的他一縷銀髮依然鬥志昂揚,深沉的眼神不斷的在地圖上巡梭。

    中央集團軍群安排進攻巴拉紹夫、奔薩、薩蘭斯克等三個方向上的進攻部隊都受挫嚴重,尤其是進攻巴拉紹夫和薩蘭斯克的部隊,首次遭到了共和國空軍的猛烈空襲,敵人的空襲來得是如此之詭異,先是毫髮無損的突破了空軍的戰鬥機部隊阻礙,爾後又是躲過了地面防空部隊的火力攔截,之後相當順利的完成了大規模戰術轟炸,一切的一切都完成得如同幻影,如夢幻一般一度讓古德裡安認為到手的戰情通報是謬論,他娘的怎麼可能?

    第二、第三防空導彈旅通報,他們一架敵機都沒有打下來,反倒損失了6個導彈營,共計36台導彈發射車以及與之搭配的雷達裝備,而地面防空部隊表現更加離譜,耗費了無數的彈藥不說,竟然一架敵機沒有揍下來,自身反倒損失了大量的火炮和人員,最可氣的是被重點保護的一個補給點還被連鍋端掉,一個坦克連順理成章的成了別人的意外小菜。

    而報告中其他內容更是一度讓古德裡安心臟崩潰,原本在縱深等候梯次進攻的集結部隊遭到了敵戰機特殊炸彈攻擊,對方的炸彈出人意料的精確不說,還總是他娘的愛半空解體,散落成無數的小炸彈紛紛揚揚的落下來,接著就是鋼珠四射,無數的殺傷鋼珠對於集結的步兵部隊而言簡直成了噩夢,士兵們被當場穿成篩子的不少,被打中要害部位直接殘疾報廢的更多。

    總而言之,共和國空軍先是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幾乎廢掉中央和北方兩大集團軍群的後勤重要樞紐梁贊,緊跟著又如今這般,如同死神出沒一樣片甲不留,超強的突防能力、超高的轟炸效率和超猛的殺傷效果,都讓德軍中央集團軍群高級將領們感到了脖子一緊。

    古德裡安之後是不得不相信那份報告是真的,因為緊跟著就有大量的照片送回來,有了照片為證,尤其是那些被打成了廢鐵一般的坦克、裝甲戰車等,以及千瘡百孔的血肉屍體,古德裡安信了,他不得不相信以航空工業為代表的軍事工業整體水平高出德國一截的共和國果然是最強殺神,法英美等國都弱爆了,真正的**oss無疑是共和國才對。

    面對血淋淋的現實,敵人這還僅僅是空軍小秀身手兩次,傳說中能在朝鮮半島打得日軍找不到北的共和國陸軍還都沒有閃亮登場。至於共和國海軍會與帝國海軍較量出個什麼結果,古德裡安還暫時不關心,他唯一在意的是現在,已經明明知道了對方有很強大的航空兵實力。自己的這個裝甲集群又應該如何作戰呢?

    對手的情報很少,對蘇聯情報滲透都不易,對共和國滲透就更難,加上德國空軍偵察機難以深入敵區實施偵察,小規模的地面偵察部隊滲透過去也都是有去無回了無音訊,德軍基本對於當前的中蘇聯軍而言,猶如睜眼瞎一般難堪,古德裡安甚至不知道傳言了很久的共和國陸軍。到底有哪些部隊來到了蘇聯,又有哪些部隊將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扔下著色鉛筆,古德裡安雙手撐在桌沿深思起來,敵情不明。仗很不好打,古德裡安雖然相當自信,可戎馬生涯至今還從來沒有這樣一種渾渾噩噩的感覺,就好比是在跟一團若有若無的棉花打架似的,總想使勁全身力氣一拳ko對手。可到頭來都是白費勁,敵人在哪兒都不知道。

    情報、情報,古德裡安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最緊缺的就是情報,如何破掉共和國空軍的強勢危局他並不太關切。帝國空軍連續吃了兩次大虧自然有理由趕緊想辦法解決難題,所以古德裡安自己要辦的。當然是裝甲集群即將進攻一事。

    目光重新回到地圖上,巴拉紹夫這座依河而建的小城如同一坨屎一般。又髒又臭不說,踩上一腳還忒粘鞋,之前佔領了它就不應該捨棄的,否則也不用像如今這般麻煩,攻佔不下還反遭轟炸。

    地圖上的巴拉紹夫位置很奇怪,若是以它為圓心,畫出一個半徑200公里的大圓圈,西可近至利佩茨克、東可括巴拉紹夫,北可抵奔薩一帶、南則至群山綿綿的卡梅申地區一帶,而且就整個交戰形勢圖而言,巴拉紹夫已經儼然成了蘇聯防線中的一個突出部,像是凸進德軍佔領區一百餘公里的一柄斧頭一樣,拿下它,就很快就兵逼薩拉托夫,與伏爾加河下游的斯大林格勒遙相呼應,而如果讓這頭斧頭繼續砍殺下去,可能會擴展到利佩茨克、可能會蔓延到庫爾斯克、甚至可能禍及到基輔,漸漸形成一柄利劍,一劍刺進的德戰區的中心所在,肘隔絕中央和北方集團軍群與南方集團軍群的聯繫,甚至有可能完成史上最大的分割,把北方和中央集團軍群隔離在以莫斯科為中心的廣袤蘇聯土地上。

    而這一切的一切揣測都並不是虛妄的,因為越過巴拉紹夫繼續往西,便很難再看到山巒起伏了,基本都是一望無垠的大平原,森林、河流、原野等等,都不能阻礙機械化部隊的迅猛推進,就好像當初蘇聯人沒法抵擋住德軍的進攻一樣,更為強大的共和國陸軍借助戰力超群的空軍航空兵支持,那麼斧頭變利劍,並非不可能。

    「巴拉紹夫必須拿下,否則沒法進軍薩拉托夫!」

    古德裡安重重的在圖桌上敲了一拳,扭過頭正好便看到掖著一個電報夾的通訊參謀立正敬禮,禮也不回便直接拿過電報看了起來,眉頭不知不覺的皺了起來。

    揮手讓通信參謀離開之後,古德裡安便一臉怪異表情的巡視著地圖,他剛剛看到了兩條來自中央集團軍群司令部的消息,或者說是絕密情報,第一條是關於共和國空軍的,潛伏在哈薩克斯坦境內的間諜證實了共和國空軍在阿特勞、烏拉爾有大量兵力駐紮,具體情況還需進一步調查,當然可以肯定的是,之前針對德軍後勤中樞,已經近日對德軍進攻部隊狂轟濫炸的共和國空軍部隊都是來自於烏拉爾地區航空兵基地的,未來該地區駐紮的敵部或將執行更多的同類任務,並且有更大的規模。

    而第二條消息則是關於共和國陸軍的,冒險滲透進入蘇聯防區內抓捕到的蘇軍軍官和士兵受不了刑訊逼供,供認出了一個驚天消息,共和國陸軍一個整編建制的集團軍多日之前就已經來到了薩拉托夫,而且其中一支部隊近期之內已經進駐到了巴拉紹夫,原本守城的第15和16步兵師向德軍撤離的地區擴展防禦縱深,而更多關於共和國陸軍部隊的情況他們打死也都不知道,都是一些聽聞,真人一個都沒見著過,據稱能見到的、打交道的都是高級別的軍官,或者就是師直屬部隊,普通一線部隊只知道援軍來了,另外便是一些各種各樣版本的傳聞,不同人審訊出來的結果甚至都相互衝突。

    「終究還是來了!」

    古德裡安才管不了太多,那些價值並不太高的俘虜能多多少少湊出來的情報頂多可以證實一個事情,那就是共和國陸軍第二集團軍的的確確是到了薩拉托夫,而且一個叫做第八機械化步兵師的部隊已經作為先頭進駐到了巴拉紹夫,而其他的就難以肯定了,比如第二集團軍是否會議巴拉紹夫為主要方向實施進攻或者是幫助蘇軍防守,還有就是共和國陸軍第二集團軍是什麼來頭,古德裡安都很想知道。

    拿起桌上的電話,古德裡安便讓情報參謀立刻給他找到所有有關於共和國陸軍的情報資料,集團軍是什麼樣的建制、機械化步兵師有何種裝備等等他都需要知曉,不過他心裡也有準備,那就是這些資料估計不會太多,所以他還需要花費很多心思來研究一下這盤棋,巴拉紹夫到底值不值得中德兩軍在此強強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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