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89章 全都逃難吧！ 文 / 雨水
第3！
通向天津的幾條主幹道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全都是拖兒帶口，帶著行李，步行在公路上。
偶爾間，會有一二輛的汽車，在夾在人流當中，不停地拚命地按著汽車喇叭，讓整條公路上喧囂不異。換了平時，或許人們會讓讓道，可是如今整條公路上，全是擠滿了人，想要讓出一條道來，比登天還要困難。更何況，人人都是各顧各的，誰有空理會這些汽車的笛聲？
原本安逸的人們，自從半個月前的襲擊開始，惡夢就出現了，缺少的糧食供給，讓他們陷入到末世剛開始時沒有糧食的困境。
甚至說，眼前的困境，比起末世剛開始時，還要嚴峻。
末世的時候，處處都是糧食，只要你敢拚命，就可以從村落裡，小鎮上，城市中，從喪屍們的手裡搶到足夠的糧食。而且當時的糧食，還異常的豐富，像罐頭，超市食品，各類包裝的糧食，應有盡有。儘管當時陷入到末世的驚恐和絕望當中，可依然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眼前的困境，是發生在末世七年半後，超市裡的食品早就成了過去式，罐頭更不可能再有，包裝起來的糧食變質發出惡臭。哪怕你想拚命弄點糧食，都沒有地方去弄。在遠強商會的打擊下，糧食早就被一點一點地摧毀，直到誰也只能是餓著肚子。
剛開始的北方，還可以用倖存的糧食來穩定局勢，可是隨著不再有糧食分配出來，於是真正的恐慌開始了，絕望之下的人們，甚至連軍隊也敢攻擊，對他們來說，左右都是死，說不定衝進去，還能夠獲得糧食，多活一段時間。
失控的北方，將軍只能是無奈地收縮軍力，重點放到了瀋陽上，用來鎮壓一波又一波出現的衝突。
將軍手中的糧食，提供給軍隊需要，也屬於勉強能夠支撐兩個月左右，正好到糧食收穫。可是如果提供給數百萬人，一個星期整個北方將沒有一顆糧食剩下，到時候才是真正的災難。保留住軍隊，至少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是連軍隊也沒有了，到時候才是真正全完了的時候。
大量的流血衝突，每一天都在升級，城市當中，開始出現餓死的人們，恐懼之下的人們，更是拼了命地衝擊著軍事要地，尋找著生存下去的希望。然而他們只是普通的居民，武器早就在以前統一收繳上去，拿什麼對付一排排的機槍？
往往每一次衝突，都是大量的普通民眾倒在血泊當中。
這一刻將軍終於是露出了猙獰的一面，對於他來說，只有打疼打怕了他們，他們才不敢前來衝擊鬧事。一名軍人，就應該有鐵血無情的一面，特別是身為將軍的他，更應該冷靜面對一切，決不能因為一時的心軟，而毀掉自己七年半來付出的努力。
事情的惡化，早就在遠強商會的意料之中，所以當出現飢餓而死亡的人時，參謀部的人知道，應該是執行第二步方案的時候了。
於是潛伏在北方的特工們，再一次發揮出了他們的作用，他們深入到飢餓絕望的人們裡，鼓動著人們逃荒到南方去，因為南方有著一個富足無比的商會，哪裡不僅僅有著足夠吃的糧食，還有著肉食，能夠過上像末世之前的日子。
為了取信於他們，星空號執行第一次任務，就是將大量存儲著周遠強演講保證的小揚聲器，從內蒙古方向繞到長春，從長春進入到北方一帶，將這些小揚聲器散落到絕望的人們手中。
「我們歡迎一切前來的同胞們，這裡準備好了一切生活上的保障。我以遠強商會會長的名譽保證，你們每一個到來的人，都會得到最根本的尊重和保障，同時享受著遠強商會的一切福利。你們不需要為糧食擔心，另外還提供了足夠的肉食，保障讓每一個人吃到肥油油的大塊豬肉。」
這看似粗俗沒有什麼煽動的言語，卻是致命的，每一個原本就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們，總會順著這一段話，想到數年沒有吃到過的肥油油豬肉。於是飢餓的他們，變得更加飢餓了，甚至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
其實這個時候，華麗的語言，反而失去吸引力，只有這種粗俗的話，才能夠打進他們的心底裡。
不想坐以待斃的人們，趁著還有一丁點糧食，匆匆收拾好行李，就是向著天津一線前進，因為流傳過來的消息，是過了天津，就有著接應的人，到了哪裡，就不用再擔心飢餓，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雖然明白這些人的離開是到什麼地方去，可是將軍他們，只能是眼睜睜看著有點人氣的城市，短短一二天裡，就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駐守在這裡的士兵。也許從這一刻，整個北方已經失去了意義。
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將軍面對著空蕩蕩的城市，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對著天津一線的指揮官吼道：「給我攔住他們，我得不到的，他們也別想得到。哪怕是死，也讓他們死在北方。」
這個匪夷所思的命令，讓天津一線的指揮部陷入到無盡的沉默當中……
在逃難的人群當中，每一個人都是懷著絕望和希望兩種心情，他們不知道已經餓著肚子的自己，能不能夠走到天津。像哈爾濱這些城市，距離天津實在是太遠太遠了，也許在半路的時候，就會倒在路上。
然後，只要有一絲希望的是人們，都不會放棄。
沒有了糧食，公路邊上的草根植物樹葉，成為了他們生存下去的糧食。如同蝗蟲一般，逃荒人群經過的公路兩邊，荒草被翻起砍掉了根部，葉子被摘光，光禿禿的。前面的還有得吃，到後面的人，只能是脫離公路，在更遠的地方摘取樹葉，用來充飢。
末世血腥黑暗的一幕，不斷地在這些逃難中的人群裡上演，一些喪失了人性的人，看到整條公路上的人，像是見到了一隻隻兩腳羊。凶狠的時候，哪怕是眾目睽睽之下，架起他們的目標就走，向著距離公路不遠的山裡走去。
誰都知道，被架走的人，將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可是卻沒有人有心力去管這些閒事，如同行屍走肉地在公路上前進著。
而在天津一線上，接到命令的指揮部，在沉默許久之後，本著軍人服從命令的原則，開始在公路上設立關卡，將大量抵達天津一線的逃荒人群給攔截住，不允許任何人通過。出於不忍，想摸過去的人，被抓到之後，也只是放回到人群裡，並沒有執行命令，格殺勿論。
大量的人們集中在天津一線上，很快就在陣線上形成了人海。
「為什麼不讓我們過去？」
「放我們過去，我們要過去！」
「你們這一幫劊子手，你們這是將我們向火坑上推啊！」
無數的叫吼，在天津一線上響了起來，越聚越多的人們，數量從開始的幾百到幾千，發展到幾萬，十幾萬，數十萬。像是人海一樣，逃難到這裡的人們，數量足足是鎮守在這裡的五萬士兵，多出了近十倍。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他被擠到鐵絲網上，抓著鐵絲網的手被釘子劃鑽，鮮血流了出來，可是他卻不顧自己的手，對著鐵絲網後面的士兵喊道：「做人要有良心，我們已經沒有糧食了，難道你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我們死在這裡。請問，你們還是炎黃子孫嗎，你們還有人性嗎？」
對面的數十名士兵，全都是面有愧色，一些還將頭低了下去。
他們當然知道阻攔這些人過去的後果，已經沒有糧食的他們，很多人全憑著一股毅力在支撐著，如果再得不到糧食的話，只要倒下去，就永遠不可能再起來了。這裡數十萬人，只需要兩三天，絕對有大半的人會被活活餓死。更可怕的是，還有著源源不斷的人向著這裡湧來……
「娃兒，你就行行好，讓我老婆子過去吧，我還有孫子需要養活。」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正接著可憐巴巴的十二三歲孫子，靠在鐵絲網上，大聲地求助著：「求求你們行行好吧，他能夠在末世裡活下來，真的不容易，難道現在就要被活活餓死在這裡嗎？你們睜開眼睛看看吧，你們真的是鐵石心腸嗎？」
一些火急的，已經是衝擊著鐵絲網，衝擊著圍牆，高聲叫道：「不放我們過去，我們就和你們拼了。」
整個天津一線，面臨著失控的局勢，如果處理不好，數十萬人的衝擊，除非將他們殺光，否則失去了理智的他們，足夠讓整條陣線毀滅，五萬士兵會被他們活生生給撕成肉碎。忍受著飢餓的他們，絕對會暴發出人類最大的潛能。
正當整個天津一線指揮部猶豫當中，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卻是出現在指揮部裡。
「司將軍，現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想身為每一個有良知的人，都不會阻攔他們。」
很難令人相信，做為商會的會長，周遠強竟然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裡，而且沒有一絲畏懼。他知道，本不應該自己來的，但是對於一手造成今天這個結局的自己，如果不能很好地處理，到時候良心不會讓自己安生的，會懷著內疚過上一輩子。
司文正是整條陣線的陣前司令，他望著周遠強，憤怒地說道：「周會長，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今天這一切，還不是你一手造就的？」他顫抖著手指著遠處，說道：「他們原本生活安穩，可是卻是你一手摧毀了這一切。」
周遠強說道：「是我沒有錯，但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必定有一場戰爭要打，既然可以用這種最小的代價來瓦解這一場生靈塗炭的戰爭，為什麼我不選擇它呢？難道和你們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場嗎？我想完全沒有必要，我不想到時候死亡的是成千上萬。」
知道這個事實的司文，沉默了，他明白將軍的性格，權力對他來說，會比生命還要更重要。
「司將軍，眼前的局勢，已經不是你能夠控制的，整個北方全是在逃亡的人，你應該看得清眼前的局勢，你也應該明白，不是我不能，而是我不想，否則我保證三天之內，用戰爭的形式，摧毀北方一切還在抵抗的力量。」
周遠強說道：「我不想找堂而皇之的理由，我只想問一句，司將軍，你是否還是炎黃子孫的一員，是否還懷著一顆人類的心。如果還是，請你命令你的部隊放他們過去。軍人是以服從命令為信條，但是我想說的是，有時候當命令違背良知的時候，它就不再是命令。」
望了一眼司文，周遠強淡淡地說道：「司將軍，你好自為知吧。」
臨走出指揮部的時候，他回過頭來，眼睛瞇了起來，說道：「我只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時間一到，你還沒有下定決心，我會幫你下決心的。」說完，就是走出指揮部。
十幾名士兵圍了過來，將槍指著周遠強。
司文說道：「周會長，你就不怕我將你擊斃，這樣整個遠強商會，就會群龍無首，這一場危機自然而然就會瓦解。」
周遠強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司將軍，我瞭解你的為人，我相信你是不會這麼做的。而且，就算殺了我，這場危機不但不會瓦解，反而會引來無盡的怒火，到時候整個北方，將會雞犬不留。重要的一點是，你們是殺不了我的。」
說完，周遠強拔開擋著自己的士兵，大步地離開了指揮部。
司文阻止了士兵們，歎了一口氣，說道：「遠強商會能夠這麼快就崛起，果真是有著它的理由的，有這麼一位會長，又有什麼可以阻止得到它橫掃大陸呢？」他黯然失神，呆呆地望著周遠強消失的地方，猛地咬牙，喊道：「傳我命令，放行，放行……」
隨著司文的命令下達，已經支撐不住的士兵，全都是鬆了一口氣，紛紛將鐵絲網剪斷，將阻礙物搬開。
像是缺提的洪水，數十萬人從天津防線上湧過，那種看到希望，看到活下去的**，讓他們不顧一切地向前再向前。而防線上的士兵，在這一股洪流下，全都是臉色劇變，他們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如果剛剛衝擊起來，這一股洪流撞擊下，自己還不是被人撕成了碎渣？
天津防線前一百餘公里，原本是無人區域，也是與南方的緩衝區。
但是此時，在這個緩衝區裡，甚至說是天津防線前五公里，一艘艘龐大的運輸飛艇，將整個天空給覆蓋住，它們不斷地起飛降落，將算以噸計的糧食運送到這裡。而在下面，一個個支起來的大鍋，翻滾著是一整鍋的肉粥，飄著濃濃的肉香。
一排排排列好的海碗上，肉粥盛滿了海碗，負責著的人員，順著這些肉粥上，添加上幾根青菜。
換了以前，這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一幕的，但是整個天津防線，卻當做不存在一樣，全都是縮在防禦工事裡面。對於他們來說，什麼也看不見，也鬧不到令他們口水都流下來的肉粥香味。
越過天津防線的人們，正如周遠強保障一樣，馬上就有著生活上的保障。他們將在這裡吃上一頓久違的肉粥，之後休息一個夜上，第二天吃過早餐，他們將登上前往南方的列車，正式成為遠強商會下的一員。
每一個經歷長途跋涉才到達這裡的人們，望著這一碗碗肉粥，全都是笑開了花。
雖然造成這一切的是遠強商會，但是他們可以理解，戰爭之下，受苦的其實是普通平民們。能夠有著這種待遇，對方也是仁之意盡。不管怎麼樣，對方都要比將軍要好上很多很多，至少，不會在最關鍵的關頭，將他們的生命視如草木。
也許將軍還不明白，自己苦心經營的北方，每一個人，對他都是心懷感激的。可是他的一道命令，全部化為了烏有，人心盡失。
從第一波逃難的人們經過天津防線，身為天津防線前線司令的司文，其實也明白，違抗命令意味著什麼，在經過談判之後，正式宣佈投降，帶領著整個天津防線交出了指揮權。
得益於天津防線的投降，大量的戰機，幾乎壓縮了整個北方的制空權，大量的運輸飛艇出現在北方上，將大量的壓縮餅乾投放到逃難人流必經的公路上。並且設立了一個個救援點，給受盡飢餓折磨的人們提供最根本的食物補給，可以幫助他們抵達天津。
為了加快北方逃難人員的速度，商會投入大量的人物力，開始搶修被破壞掉的鐵線幹線，力求列車可以抵達像長春和哈爾濱一帶。
收縮在瀋陽的將軍，則是兩眼通紅地咆哮著，他怎麼也想不出，為什麼短短半個月，自己苦心經營的整個北方，就這麼被糖衣炮彈給摧毀了，難道所有人都忘記了，是自己帶領著他們趕走了喪屍，種出了糧食，渡過了寒冷的終天，迎來了光明的明天。
「你們全都忘了，全都忘了，哈哈哈哈……周遠強，你這是逼我用殺手鑭，是你逼我用的！」
這一刻的將軍，猙獰的臉變得扭曲，死死地捏著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