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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八章 童子功差點破了 文 / 驍騎校

    在陳子錕的心目中,妓女都是濃妝艷抹、搔首弄姿的,可眼前這位鑒冰小姐,竟然兼有林文靜江南女子的溫婉和姚依蕾大家閨秀的氣質,隱約還有些類似於夏小青身上那種風塵俠女之感,令人賞心悅目,油然生出想親近的意思。彩虹*文¥學%網泡*書*吧()

    所以鑒冰一發問,他就站起來朗聲答道:「在下陳子錕。」

    鑒冰一雙水靈靈的妙目在陳子錕身上一掃,忍不住拿帕子掩了嘴,櫻桃小口驚訝的張開了,好一個偉岸英俊的奇男子!

    陳子錕的身量,就算在洋人裡也算是高的,寬肩闊背,細腰長腿,一副雄赳赳的武夫體格,偏偏又生著一張劍眉星目的硬朗面孔,鑒冰在風月場上混跡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動人的男子。

    若是一個生的好皮囊的凡夫俗子也就罷了,偏偏他又是名動北京的五四青年!他幹的那些轟轟烈烈的事情,天下人都心嚮往之,鑒冰豈能例外。

    一顆芳心剎那間就被打動了。

    再看陳子錕的身上,一件皺巴巴的縮了水的西裝外套,同樣皺巴巴的褲子和暗淡無光的皮鞋,若是一般客人這樣打扮,在極其重視衣衫行頭的上海灘,這樣是不尊重別人的表現,鑒冰或許不會離席而去,但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但是陳子錕這樣打扮,在鑒冰心裡就成了狂放不羈的名士風度,她暗暗腦補起來,眼前的陳子錕漸漸變成身穿全套白西裝,腳蹬白皮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雪白的襯衣更是一塵不染,端的就是一個玉樹臨風的江南才子。

    她在這裡愣神,搞的陳子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蔣志清等人暗笑不已,戴季陶道:「鑒冰,莫非你倆是舊識?」

    鑒冰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不過她只是淡淡一笑就應付過去了:「陳先生很像我的一個表哥。」說罷盈盈落座。

    眾人竊笑,自古表哥表妹的戲碼多了去了,看來鑒冰對這位陳小哥很中意,不過戴季陶心裡卻有些微酸,想自己一代名士,竟然被人搶了風頭,著實不爽。

    他打趣道:「鑒冰小姐來的如此之快,想必書寓裡有位飛毛腿吧?」

    陳子錕心中立刻生出一幅極其怪異的畫面,蓮花般不容褻瀆的冰美人,竟然被一個龜奴抗在肩上飛奔。

    鑒冰微笑道:「戴先生不曉得我最近買了一輛汽車麼?」

    戴季陶道:「近日在大馬路、四馬路一帶兜風的汽車原來是鑒冰小姐的啊,貌似車頭有一面小旗,上書『警告同胞』」

    「切勿暴動。」鑒冰微笑著接道。

    眾人一起笑了起來,然後自然而然的談起最近風靡全國的救亡運動來,陳子錕這才知道,五月四日那天引起的風潮,竟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不僅北京學生總罷課,上海乃至全國的商人、工人、學生也都響應起來,罷市罷工罷課,現在就連花界也加入進來,停業聲援學生。

    「我們花界,斯業雖賤,但愛國之心卻是一樣的。」鑒冰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一張張面孔都嚴肅起來,好端端一場花酒,竟變成了時局政治討論會。

    談了一會兒,鑒冰問道:「陳先生,被警察毆打犧牲的郭欽光烈士,你可與他相識?」

    陳子錕道:「有過一面之緣,當日是我送他去醫院的。」

    鑒冰臉上流露出痛惜悲傷的表情:「郭烈士死的壯烈啊,軍警凶殘,人神共憤。」

    陳子錕道:「郭烈士是肺病復發而死,至少當日沒人打他。」

    「哦?」鑒冰半信半疑,道:「陳先生可否和我談談當日的情形?」

    他兩人談的入港,蔣志清陳果夫戴季陶他們也自顧自的談起了籌辦交易所的事情,黃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小菜一碟一碟的上,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很晚了。

    酒家掌櫃的進來了,面帶笑容道:「外頭落雨了。」

    「啊!」蔣志清掏出懷表一看,已經夜裡十點鐘了,忙道:「我們撤了吧。」

    眾人這才察覺時候不早了,紛紛離席,蔣志清付給鑒冰五塊錢作為陪酒資,然後又付了酒錢,大家一起下了樓,戴季陶沖蔣志清使了個眼色,他便明白了,對陳子錕道:「我還有事,你們先回去吧。」

    他們三人先叫了黃包車走了,梅園酒家門口只剩下陳子錕、李耀廷,還有鑒冰三人。

    「你們住在哪裡,搭我的車回去吧。」鑒冰指了指馬路上一輛白色的小汽車道。

    陳子錕從沒見過白色小車,大感興趣,上前端詳一番道:「怎麼不是福特車?」

    鑒冰掩口吃吃而笑:「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福特一種車,還是奧茲莫比爾,也是美國牌子,比福特貴許多呢。」

    三人上了汽車,鑒冰駕車,開到大東旅社門口,李耀廷先下了車,陳子錕正要下車,鑒冰忽然道:「時間還早,要不要道我那裡喝杯茶,我有福建的大紅袍。」

    陳子錕沒經過這種場面,想去又有些猶豫,倒是李耀廷頗為識相,道:「我困了,先上去睡覺了。」說著還向陳子錕擠了擠眼睛。

    陳子錕道:「好吧,那就叨擾了。」

    鑒冰嫣然一笑,駕車離開,回到四馬路自己的書寓,這裡鬧中取靜,悠然雅致,若不是門口掛著紅燈籠,準會被人認為是哪個文人雅士的宅邸。

    進了院子,裡面是一叢綠竹,晚風吹來,瑟瑟作響,別有意境,老媽子和龜奴都來招呼,奉上熱毛巾、茶水、糕點,然後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房間。

    鑒冰的閨房,琴棋書畫俱全,牆上還掛著一把寶劍,陳子錕背著手四下打量,鑒冰見他有些拘謹,撲哧一笑道:「傻站著幹什麼,坐吧。」

    陳子錕坐定,鑒冰開始彈琴,一曲鳳求凰可謂繞樑三日,餘音裊裊,可惜陳子錕是個五音不全不懂古曲的莽夫,完全聽不出曲子表達的愛意來。

    鑒冰微微一笑,拿了茶葉親自泡茶給陳子錕喝,又進了臥房,開始放熱水準備洗澡,她將外面的衫子脫了,貼身的衣裙顯出完美的臀形來,正好背對著陳子錕。

    陳子錕面紅耳赤,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接下來的節目,一口喝了茶站起來道:「茶很好喝,謝謝,我該走了。」

    鑒冰大感意外,能成為自己的入幕之賓,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這個呆頭鵝竟然如此的不解風情。

    陳子錕嘴上說走,腳下也跟著動,快步出了房門,回身道:「多謝鑒冰小姐的茶,再見。」

    轉身昂然去了,竟然不給鑒冰挽留的餘地。

    下人們也驚呆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變故,只見鑒冰倚在門口,幽幽的說了聲:「儂則個戇都。」

    想到陳子錕寒酸的打扮,她忽然明白了,這小伙子大概是身無長物,所以不敢留宿,唉,他又何嘗明白自己的一片心意呢,女校書雖然上賣藝不賣身,但遇到可心的人也是願意侍奉枕席的,哪怕倒貼也心甘情願,可這話又怎能說出口呢。

    ……

    陳子錕出了書寓,這才鬆了一口氣。

    「馬勒嘎巴子的,差點破了老子的童子功。」他心有餘悸,擦擦頭上的汗珠,腦海中又浮現出林文靜、姚依蕾,甚至還有夏小青的身影。

    「就算是破功,也不能隨隨便便啊。」他嘀咕著,一路步行回去了。

    回到旅社,李耀廷還在床上輾轉反側,見他回來,頓時問道:「怎麼樣,什麼滋味?我還以為你要留下過夜呢。」

    陳子錕見他兩眼冒綠光,罵道:「出息!我是那麼隨便的人麼?」

    「你怎麼不是,北大那個女學生,還有姚小姐,不都是你盤子裡的菜,你這個花心大蘿蔔。」李耀廷對陳子錕的光輝歷史瞭如指掌。

    陳子錕撲上去打他,李耀廷趕緊求饒:「我打不過你,說說都不行?」

    回到自己床上,陳子錕望著天花板說道:「小順子,你說一個人可以喜歡幾個女人?」

    李耀廷道:「你還拘數啊,這算什麼難題,我都替你想好了,姚小姐身份高,當大房,杏兒進門早,是二姨太,林小姐小家碧玉的,當個三姨太吧,還有那個夏大姑娘,脾氣怕是太火爆了,要是娶進門家裡不得安生,養在外宅就好,鑒冰這樣的,算紅顏知己,沒事一起喝喝酒賞賞月談談心事什麼的。都不耽誤。」

    這回陳子錕是真的目瞪口呆了,沒看出小順子還有這樣的統籌能力。

    ……

    北京,姚公館,姚依蕾躡手躡腳的進了客廳,忽然燈光大亮,父親臉色陰沉的坐在沙發上。

    「爹地,我來晚了,下次不敢了。」姚依蕾伸了伸舌頭說道,她這幾天一直在尋找陳子錕的下落,卻毫無結果。

    姚次長冷冷道:「不是這回事,你跟我來。」

    來到書房,姚次長拿出一份帶警察廳標記的案卷扔過來,姚依蕾打開一看,上面記載著日本公使館的報案記錄,一共兩次,第一次是兩名使館工作人員被殺,第二次是三名使館人員失蹤。

    姚依蕾隱隱知道陳子錕為什麼失蹤了,但依然嘴硬:「爹地,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姚次長歎口氣道:「蕾蕾,事到如今你就別裝糊塗了,這個人會害了咱們姚家的,明天你就收拾行李去日本留學。」

    姚依蕾道:「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姚次長忽然暴怒,將茶杯摔在地上,頓時碎片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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