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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虎嘯滿洲 第六百一十九章 青天、白日、滿地紅 文 / 貪狼獨坐

    10月27日上午,王曲軍官訓練團舉行第三期開學典禮,而提前一天軍官們便接到了通知蔣中證會親自出席並講話,所以訓練團在開學典禮的頭一天,曾集中全團人員搞大掃除,整理內務,佈置會場。

    王曲,是西安西南方一個古老的集鎮。這天,因為是蔣中證要給軍訓團學員講話,所以到王曲來的人多,實際到會的不僅僅是訓練團的學員,西北「剿總」總部和在西安的十七路軍和東北軍團長以上的軍官都來參加了,聽講的人一下子激增到了五六百人之多!

    這些人多為學生出身,對於福建之事無比憤慨!投筆從戎想的就是抗日救國,所以他們對蔣中證的講話都抱有很大的希望。

    為了避免出現尷尬的狀況,張學良提前來到了訓練團開會做準備。會議有人提出想當面向蔣中證進言、提要求,甚至有激進的學員想與蔣中證展開辯論!

    「亂七八糟!君子動口不動手,向委員長提問題可以,最好以書面形式進行,由我轉達;並一定要講禮貌,守紀律,不得無禮!否則軍法處置!」

    看著這些軍官們討論的越來越熱切,張學良不由得怒喝:「委員長這次前來,是來講演的不是來辯論的!論身份,我們也沒法和他辯論!有問題,全部書面提交!由我轉交委員長!」

    聽得張學良的話,這些軍官的們的心漸漸的起了異樣。的確,隨著國防軍的名氣逐漸的增大多數的學生們選擇了前往東三省。

    但還是有一部分的軍官、學員,尤其是江浙和兩湖地區的學生們,在他們看來南京國府畢竟是正統。是以,他們還是選擇了前往南京。

    而在王曲的軍官們,一部分是早年間便跟隨張學良的學生兵。一部分則是那些隨著張學良一起出走的東北軍的子弟。餘下的,便是楊虎城的第十七路軍的人。

    不放心的張學良再次對軍官們要求了一通,這才離開了會場。而由於來的人過多。這次講演的地方被定在了城隍廟。

    27日上午10時,蔣中證在張、楊二將軍和邵子粒等陝西大員的陪同下,乘汽車緩緩的來到了王曲。

    這時,官員上前迎接。蔣中證在一批高級將領的簇擁下。緩步進入會場。頓時,軍樂高奏,全體起立!但掌聲卻沒有如預期般的響起,無奈的張學良對著軍官中的親信使了個眼色。那軍官才不情願的帶頭鼓掌。

    於是,在這位軍官的帶領下又有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這稀稀拉拉的掌聲讓蔣中證的臉皮抽搐了一下。但他還是保持著嚴肅像檢閱似的,掃視全場,邊走邊揚了揚手。算是答禮。

    他卻始終表情嚴肅,不說也不笑,更顯得儀態威嚴,不同一般。然而,由於平時難得見他一面,所以不管他是怎樣的嚴厲,軍官還是像看什麼怪物似的,都在打量著這位委員長。

    說實話。今天蔣中證真的是很用心了。從他的打扮中便可見一斑。只見他身穿十分合體的將帥服,紮著考究的牛皮武裝帶,腳登著擦的烏黑發亮的長統皮靴。戴著雪白的呢子手套,儼然一副一絲不苟的將軍氣派!

    這確實也讓很多軍官們生出了「大丈夫生當如是」的感慨,掌聲總算是有了點生氣。

    主席台上沒有別人,只有他獨自站在擺有一張鋪著白布的條桌跟前。就連張學良和楊虎城二人也也都站在台下隊列前面,其餘軍官站在他們後面。

    「諸位!請坐!」在蔣中證的沉聲話語下,眾軍官「嘩∼」的一下便坐在了椅子上!所有人打直了腰桿,凝視著主席台上的蔣中證。

    「日寇!是外敵,雖有威逼卻不過是癬疥之疾。而共匪則是內亂,是我黨國之心腹大患!不剿則危及黨國、危及民族!……」

    蔣中證的講演,便在他老生常談的剿匪言論中開始。他的講話聲音不是很高。也不太講究聲調的抑揚頓挫。他一向言詞激烈,不留餘地,所以顯得傲氣十足,不可一世!

    「我們革命軍人首先要明禮義,知廉恥,在家要盡孝。要孝順父母!為國要盡忠,要服從長官,這是我們軍人的本分!」

    「同時,我們革命軍人還要分清敵人的遠近,事情的緩急。我們最近的敵人是赤匪,為害也最急;日本離我們很遠,為害尚緩。如果遠近不分,緩急不辨,不是積極剿匪而是輕言抗日,便是是非不分,本末顛倒,便不是革命!」

    「那樣在家是不孝,為國是不忠,不忠不孝,便不能算一個革命軍人。國家有法律紀律在,對這種不忠不孝的軍人定要予以制裁的!」

    原先,軍官們還以為,在這種隆重的集會上,蔣中證定會不負眾望,發表些號召抗日救國的言論,沒想到這方面的話,他一句未說,剿共的話卻不厭其煩!這不能不令人大失所望!

    在蔣中證的訓話還未結束時,已有不少人不耐煩了,但出於禮貌,出於對張、楊兩將軍的尊重,軍官們忍耐著,沒有交頭接耳、沒有遞條子,而是耐著性子聽下去。

    可當蔣中證說到了日本還遠、赤匪危害近的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報告!!」一怒吼在軍官中響起!張學良的臉色猛的變了,楊虎城也不由得臉上冒汗!這聲音太大了,甚至大到一下子蓋過了主席台上發言的蔣中證!

    「哪位同學說話,站起來說!」蔣中證雖然講的正高興,被人打斷了有些不爽。但還是按奈住了自己的情緒,盡量平靜的對著下面的軍官們道。

    「是!」卻見一個穿著東北軍軍裝的中尉站了起來,這人個子魁梧、國字臉!筆挺的腰桿表明了這位中尉受過極其嚴格的軍事訓練。

    「委員長!屬下有問題!請示委員長是否能夠提出!」這軍官毫不怯場,對著主席台上的蔣中證便道。而張學良這時陰沉著臉,站起來對著這軍官便道。

    「有問題,可在委員長講演之後以書面形式轉交給我。再由我轉交給委員長,這不是在會議上就說過了嗎?!作為軍人,你為何不服從軍令?!」

    「報告!副總司令,卑職聽了委員長的話心中疑惑!有了疑惑,我不解答便吃不下、睡不著!這疑問壓著卑職。壓到卑職喘不過氣來!壓到卑職感覺自己就要死了!不吐不快!」

    這位軍官沒有退縮,望向了主席台上的蔣中證沉聲道:「因此,卑職想要委員長親口告訴卑職答案。有了答案,卑職死也瞑目了!」

    「胡說八道!你……」張學良正想訓斥。而蔣中證卻笑著制止道:「哎!漢卿,有疑惑便解答嘛!我今天過來,不就是為了給他們解答麼?!讓他說!讓他說!」

    張學良見蔣中證這麼說,還想爭辯一下但蔣中證態度堅決張學良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值得泱泱的坐了下來,給那中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說話別太衝!

    「我的第一問:中央,是南京國府還是東北奉天?!」這中尉深深的吸了口氣,對著台上的蔣中證便道。

    聽得這個問題。蔣中證的臉色猛然變得難看。這東北國防軍就是他心中的隱痛,被人這麼提及了你叫他臉色怎麼能好看?!但他畢竟也是政壇老人了,旋即臉色便恢復了正常。

    「當然是我們南京國府!這點,東三省也是承認的。他們也自稱為自治區。歸屬於我們南京國府……」

    「第二問:青島是不是我們中華民國的領土?!漢口、蘇州、杭州和重慶,是不是我們中華民國的領土?!」這些地方,每提到一處蔣中證的臉上便抽搐一下。

    「這些,當然是我們中華民國的領土!毋庸置疑的!」沉默了一會兒,蔣中證看著這名中尉沉聲道。他那眼中帶著陰沉。帶著殺人的目光!他開始理解為什麼一開始張學良要制止這名軍官的提問了。

    「我還想問!那戰死了四千閩江子弟,是不是我們革命軍人?!我還想問!那被日本人佔了去了福建,他是不是我們中華民國的領土?!」卻見這軍官眼睛猛的便紅了起來。對著那主席台上的蔣中證便吼道。

    「青島、漢口、蘇州……這些都是我們的領土,為什麼我們的領土上駐著他日本人的軍隊?!戰死的四千閩江子弟,是我們革命軍人!那為什麼他們戰死了我們連說法都沒有討到一個?!」

    「那福建是我們中華民國的領土,為什麼這一整個福建省沒有我們中華民國一兵一卒的駐兵?!而他們狗娘養的日本人卻在那裡駐紮著十數萬大軍?!」

    「南京國府是中央,為什麼日本人打福建屁都不放一個!為什麼奉天不是中央,卻在朝鮮和日本人殺的你死我活?!」

    一個個的問題,如同連珠炮一般直射蔣中證的心頭!一個個的問題,如同飛刀一樣刺的蔣中證心頭生疼!

    「夠了!坐下!!」張學良終於忍不住了,直接站起來對著這中尉吼道。

    「不夠!!」這中尉已經紅了眼了,對著張學良便吼道:「為什麼我不能說?!為什麼不准我說?!我不說這些就都不存在?!我不說。這些就都沒有麼?!」

    這中尉深深的吸了口氣,對著蔣中證便道:「家祖,也曾是參加辛亥的!卑職出來之前,家祖曾道:我中華民國之旗幟為青天白日滿地紅!其寓意便在於『但願朝陽常照我土,莫忘烈士鮮血滿地!』願我孫兒莫忘,革命先烈曾以鮮血衛我華夏!」

    「卑職片刻不敢忘卻家祖之言。然!山河破碎!日寇橫行,委員長竟然說日寇甚遠?!都已經殺到了我們國土上了啊!!都已經吞下了我們一個省了啊!!」這中尉眼眶泛紅,對著那主席台上的蔣中證聲淚俱下!

    「我們中華民國,有多少個省可以給他日本人吞?!我中華民國,有多少土地可給日本人拿?!」卻見這中尉緩緩垂下頭,身邊的數百軍官中有人低聲抽泣。

    他們想到了自己曾一槍不發的撤出了東三省,他們想到了自己背上那「不抵抗」的臭名!那時節,東北軍不抵抗之名從南臭到了北!

    甚至,東北軍自己出去的人都不敢說自己是東北軍的人!何其悲哀!

    「退一步,那便是王國滅種之禍事!然,委員長身為我國府中央竟然不如一個地方軍閥!委員長怒罵軍閥誤國,何以有四千閩江兒郎戰死江邊?!何以有奉天國防軍朝鮮逼停日本之侵略?!」

    「我國府呢?!我國府除去抗議、交涉!『友邦人士莫名驚詫』之外可有動作?!」這中尉說著,淚不由自主的湧了出來。

    「剿匪!剿匪!委員長儘是叫我們剿匪,國都要亡了還剿什麼匪?!日本人都要殺進來了,我們還剿什麼匪?!丟了福建,我們教訓還不夠大的嗎?!難道要南京都丟了,我們才開始反抗不成?!」

    「大膽!!」蔣中證沒有說話,而跟著蔣中證而來的陳誠猛然便對著這中尉怒吼:「國家大事,豈是三言兩語便說盡的?!軍人本分,便是服從命令!做不到這點,談什麼革命軍人?!」

    「革命軍人?!哈哈哈……」這中尉聽了陳誠的話,先是一愣隨即猛然大笑!

    「我們這些革命軍人,日本人殺來了沒有法子!倒是殺自己人的時候手一點都不軟!我們這些革命軍人,保家衛國做不到『友邦人士莫名驚詫』倒是做的挺好!」

    這一番話,說的陳誠不由得臉色漲紅!

    「但願朝陽常照我土,莫忘烈士鮮血滿地……」這中尉,淡淡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在主席台上沉默不語的蔣中證自顧自的呢喃了這麼一句。

    「青天白日旗啊……便讓我的血也染上你一回吧!!」說著,這中尉猛然轉身便向著邊上的柱子瘋了似的撞了過去!

    「中華民國萬歲!!」

    「拉住他!!」張學良站起來紅著眼怒吼道,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噗通!」一聲悶響,這中尉的腦袋一下子撞上了邊上的柱子!腥紅的腦漿在柱子上一下子濺射出來,撒了一地!

    邊上裝飾的那面青天白日滿地紅的中華民國國旗,卻被這濺射而出的腥紅腦漿噴的一片血紅……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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