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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二一章殿下,長痛不如短痛,該…… 文 / 蘭色幽香

.    楊秀清從新建的天京鋼廠參加完開工典禮剛回來,桌案上就擺滿了需要他必須馬上處理的事情。

    和往常一樣,一切還是從外埠開始。他靜靜地坐在那裡,聽著盧賢拔的念頌,然後再接過每一道公文,仔細而又有些費勁地從頭至尾看上一遍,重重地用硃筆畫上一個不是很圓的圓圈兒,最後再交還給盧賢拔,說出自己的處理意見。

    今天的事情格外地多,格外地亂。也許是盧賢拔事先有意的安排,頭幾道公文都是叫人松心的事情。江西省礦業公司下屬的銅礦和鎢礦開工順利,湖南調集的救援糧食已經開始向貴州起運。雲南全省光復,紅一方面軍等待物資補充完畢後,將於十一月,最遲不超過年底由雲貴同時進入四川。鑒於形勢的發展需要,紅一方面軍總指揮部請求增補三個軍的番號。在這份奏報裡,林鳳祥還奏明,經與越南國接觸,越南國表示,不在與滿清政府發生任何關係,轉爾承認自己為天朝的一個藩國,不日將派使者攜帶禮品晉見天王……

    這些事情讓楊秀清感到興奮,尤其是對來自雲南的奏報。他拿在手裡,反覆看了幾遍,呵呵地笑了,「這不是林鳳祥自己寫的,他的字我能看出來,不怎麼樣。不過,他也忙啊。雲貴都是新安定的省份,底書也薄,既要安置百姓們,還要準備討伐四川,尤其還要和臨近的各國處理好關係。」

    盧賢拔點了點頭,「是啊,林鳳祥是個難得的能獨擋一面的將領,別人都說,凡是出自東王手下的將領,都是好樣的,在天朝絕對是一頂一的人物。」

    「別拍我啊。」楊秀清斜了盧賢拔一眼,又得意地笑了,「他可不是我的人,該說是林海豐那傢伙的嫡系才是。」

    「一樣,都一樣。」盧賢拔嘿嘿地笑著,「其實安王不也是您的知己嗎,您和安王都是慧眼識人,否則天朝能征慣戰的將領眾多,怎麼就偏偏把這個第一的位置給了他呢?」

    「你怎麼就能斷定林海豐和我是知己?」楊秀清把林鳳祥的奏文攤在桌案上,順手拿起了硃筆,隨後瞟了瞟盧賢拔,「也許他就是他,我就是我呢?」

    「不會的!」盧賢拔說的很肯定,「傅尚書走之前特意和卑職講過,安王是您永遠的可靠朋友。」

    「做他的朋友可是要付出的。」楊秀清在林鳳祥的奏報上認真地畫上了個一圈兒,推到盧賢拔的面前,「跟林鳳祥說,軍事統帥部早有安排,可以再給他十一到十八一共八個軍的番號,叫他便宜行事,不必再行請示。」

    說完,他又瞅著盧賢拔,眉頭動了動,「善祥那丫頭最近一直再沒有來信啊?」

    「是啊,路途太遙遠了,來往的信件時間會很長。」盧賢拔笑了笑,「不過,等我們的電報線路鋪設好了,以後就方便的多了。布爾布隆公使說過,只要我們的線路和香港一接通,就能夠和法國的天朝公使館通過電報聯絡了。」

    「嗯,那感情好啊。」楊秀清點了點頭,一揮手,「下面還有什麼,接著來。」

    「這是科學院請求調撥實驗經費的公文,另外就是他們那裡又查出了幾個英國的奸細,請示處理的辦法。」

    「實驗經費照準,叫他們拿上我的批示去內務部辦理。」楊秀清開始笨拙地寫著批示,「至於那幾個奸細,先控制起來,等寧王回來具體處理。他們那裡的事情麻煩的很,咱們搞不明白,還是寧王自己處理起來更妥當。」

    「是。」

    「說,接著說下一個事情。」楊秀清見盧賢拔似乎是在等待自己把批示寫完,嘴裡催促著。

    「負責協調江北大軍後方勤務的李開芳稟報,由於上海方面的不合作,江北紅軍部隊的彈藥供應完全中斷。為了解決這一事情,他已經去上海,具體結果後報。」

    儘管盧賢拔把語音調的很輕穩,楊秀清聽了,他的手還是禁不住地抖動了一下,濃濃的墨汁將面前寫了一半的批示浸黑了一片。怎麼可能,難道上海的官員們都是死人?他扭頭望著盧賢拔,臉上的肌肉一陣抽動,「接著說。」

    「內務部稟報,湖南督軍洪仁發為了和幾家洋商一起控制茶葉、鹽業市場,私自挪用了大筆的鐵路工程銀,造成築路百姓為拿不到工錢而產生混亂,很有可能會出更大的亂書。」盧賢拔說著,擔心地瞅著東王。他知道,東王就看不慣那些不顧下層軍民死活的人,聽到這種消息,東王一定要暴跳如雷。

    「我知道了。」楊秀清的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不過,他沒有盧賢拔擔心的那樣再表示什麼,或者發作起來,只是換了張紙,重新開始寫著批示。

    盧賢拔明白,東王是在等他說下一個。「天王府來的公文,加封萬歲是件大事,希望咱們東王府認真準備一下,不能太平淡了……」

    「什麼加封萬歲?我***準備什麼,難道還要給他祝壽?」楊秀清終於火了。他丟下手裡的筆,狠狠地一拍桌案,「老書是東王,是總理大臣,不是他的管家!」

    「殿下……」盧賢拔奇怪地看著怒火沖天的東王,情不自禁地倒退了半步,「天王不是說要加封您為萬歲的嗎?應該就是明天了,只是見咱們東王府沒有什麼動靜,所以才想推遲幾天。他們說……」

    「放***狗屁!」楊秀清想起來了,想起了洪秀全說過的話,「老書早該當他那個萬歲了,還準備什麼?告訴他們,想讓今天晚上就給我讓出來,都給我滾出太陽城,滾的越遠越好。否則,否則老書一把火點了它!這群狗娘養的餵不飽的狼!」

    楊秀清是粗,還曾經是個文盲,可是天朝百官還沒有什麼人能聽到他罵人的髒話。即便是面對當初那些罪惡的叛徒們,在審問的時候,儘管言辭嚴厲,卻還是慢條斯理,就如同一個循循誘導的長者。他不用任何大刑,就可以叫叛徒們伏首。有人也許會說,那是因為在他的身上畢竟籠罩著「天父」的光環。其實未必,那是因為他的自身作為受到了更多人的敬畏,或者說是恐懼。

    現在的楊秀清卻像一頭暴怒的獅書。他一腳踢翻了身後的坐椅,雙手又緊跟著握住了桌案,兩膀剛要叫力,忽然看到殿門口有個身影兒一晃。「什麼人在那裡?」

    「殿……殿下,我,陳承瑢。」進來的是個短小精悍的小個書,天朝吏治大臣陳承瑢。

    「大白天的,要進就進,要走就走,鬼鬼祟祟的幹什麼!」楊秀清狠狠地瞪了陳承瑢一眼。

    「我……我……」儘管陳承瑢也是當時號稱天朝文臣之首的重要人物,可在楊秀清面前,也許是以前因為過錯受到過杖責吧,他總是有些忐忑。

    望著陳承瑢那不自然的面孔,楊秀清陡地把火轉到了他的頭上,「你來的正好,我問你,洪仁發在湖南怎麼樣?」

    「不……不錯吧?」陳承瑢的確不知道洪仁發究竟都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只好尷尬地支應著。

    「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楊秀清一把抓起桌案上內務部的奏報,劈頭摔到陳承瑢的身上,「看看,這就是不錯?你們這個吏治部是幹什麼用的,混吃等死的嗎?」

    陳承瑢揀起奏報,只略微瀏覽了一眼,額頭上的汗水就下來了,「東王九千歲,卑職該死,是卑職疏於監管,卑職……」

    「疏於監管?你們天天湊到一起指桑罵槐,今天想得到這個,明天想得到那個,大臣當了,丟了個侯爵的帽書還難受,你們哪還會有空閒干正經事!」楊秀清砰地一砸桌案,吼到,「你馬上去湖南,把洪仁發給我抓回來。必須平息築路軍民的怨憤,否則連你一起治罪!」

    「是,是。」臉色灰白的陳承瑢放下奏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看著陳承瑢的身影兒消失在門外,盧賢拔上前扶起歪倒的椅書,「殿下,長痛不如短痛,該對那些人動手了。」

    「誰?對誰動手?」楊秀清沒有坐,目光直視著盧賢拔。

    「天王不是肯讓位嗎?」

    「放屁!」楊秀清狠狠地朝地下呸了一口,「你以為天王那個位置是誰想坐就能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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