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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四五章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 文 / 蘭色幽香

.    巢湖的瑞麟如果真就那麼乖乖地聽從了勝保的勸說,那這仗也就永遠不用打下去了。瑞麟打到現在,也沒鬧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一再的失利,他怨東罵西,指責這個不忠,責難那個無能,哀歎每一個人都辜負了皇太后的殷切期望。可輪到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他還是一頭的霧水。

    他現在殘餘的三萬多人馬,表面上似乎有了巢湖做依托,但現時的戰局發展,卻叫他已經成了孤軍深入,任人宰割的案板肉。他想跑,可惜命運又如此的不濟。他選定突圍的南線是死路,換句話說,也是天軍應該最放心的一條路,防堵兵力空虛,誰也不該想到他會在這個方向上絕地求生。偏偏就是這條看上去本不是路的路,他遇到的卻是天軍最兇猛的阻擋。

    紅十八師像是從地裡冒出來的一樣,只一個交手就打得瑞麟潰不成軍,又趕緊倉皇向城內龜縮。然而,當瑞麟再退進巢湖的時候,北城守軍開始向城外的天軍投降,無疑,這可以算是勝保的功勞。勝保帶來的有關戰俘營的遭遇,叫許許多多的滿清將佐不寒而慄。

    瑞麟萬般無奈,拱手獻城投降。當他走出巢湖,再度仔細盤橫一下雙方佈局的時候,他徹底低下了頭,圍困巢湖的天軍主力根本就不足兩萬。鬧騰得他晝夜不安的,看上去一望無際的兵馬,更多的都是四鄉的百姓。這打得到底都是什麼仗?

    西線,石祥禎的紅四軍奪取信陽,並在紅大學兵軍等部協同下,一舉殲滅勝保向河南方向潰退的主力後,又會同紅大學兵軍接著轉進南陽,南陽光復。旋即全軍南下,從而又揭開了湖北全線天軍開始圍攻襄陽的序幕。

    張樂行的紅軍魯豫皖游擊縱隊北渡淮河,回家了。在紅軍教導旅的助威下,他們的「家」一定會比以往更龐大。

    譚紹光的教導旅開始在徐州擴軍。按照安王的指令,苗沛霖部的兩萬多精壯被編入了教導旅,其餘遣散回鄉。教導旅將正式改編為天朝工農紅軍第八軍。

    按照當初的承諾,苗沛霖得到了安徽省副總督的地位,可當他走馬上任之後,他才明白,總督只是一個管理地方政務的長官,於是,順理成章地,他從前手下那算計起來足有四萬多的人馬,頃刻間就化為了烏有,他難受極了,卻又有苦說不出。

    既然自己暫時改變不了什麼,他也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那些老部下們身上。大部分從前還值得信任的老部下都被編入天朝最精銳的軍隊中,說起來也算是件好事。經受過教導旅的栽培,一旦自己再用得上的時候,也許更湊手。他不這麼想其實也不行,正是人在矮沿下不能不低頭,走到了這一步,他再難控制住局面,更不要說什麼隨心所欲了。

    後來的情況越來越叫苗沛霖明白了一點,那就是,教導旅不僅是一支馳騁疆場,令一切對手膽寒的凶悍戰鬥隊,最可怕的,它竟然是一個大染缸,人只要進去了,出來的就是一個紅色的,他再也難以認識的人。

    苗沛霖又漸漸開始絕望了。這個絕望不單單是軍隊沒有了,一個想雄霸天下的梟雄,沒有了軍隊絕望是肯定的。還有一點,就是他這個夢想當一個真正天下之主的人,現在天朝的安徽副總督,成天幹著的,就是要去給貧苦的農民們分田分地,替他們撐腰出氣。而他自己呢?三個老婆跑了倆,那叫婚姻自主。天天吃的什麼自不必說,口袋裡幾乎永遠沒有錢,卻叫一切為人民服務。我為人人,誰又為我?

    他做夢都在苦笑。當然,他又想繼續尋找亂世中的機會了,他甚至在想著,當年劉備屈居於曹操身下的時候,好像也不過如此,不然哪裡會有青梅煮酒論英雄?

    可惜的是安王不會和他青梅煮酒,因為他根本輪不上是個英雄。半年之後,因為一件看上去很小很小的小事,小到任何人都忘了,嘿嘿,連筆者也想不起來了,大概是因為結黨營私吧,再不就是貽誤軍機之類的事情,總之最後,苗沛霖被處死了。而下令處死他的,恰恰就是剛剛才由廣州前來安徽上任的紅二方面軍總指揮,大名鼎鼎的陳玉成。處死的地點,恰恰就是給予了苗沛霖幾次發跡機會的壽州。

    據說多少年後,也就是陳玉成早已不在人世的時候,在天朝曾經一時掀起了一股扳倒英雄偶像,給那些歷史上受到唾罵者翻案的怪風。

    從秦二世身邊兒的趙高開始,說所謂的「指鹿為馬」其實就是栽贓,趙高才是歷史上真正的大忠臣,忠的不能再忠了,至於後來趙高自己黃袍加身,那是無奈,也是一種解脫百姓苦難的善舉。趙高的案一翻騰起來,什麼國家法治棟樑周興、來俊臣(兩個武則天時期的著名酷吏,給後人留下「請泡入甕」典故的卑鄙小人)啦,什麼為了國家大計,甘願承擔自身罵名的秦儈之流啦,忠於愛情的吳三桂啊,甚至於導演出令所有漢人都必須剃髮,「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慘劇的多爾袞,製造嘉定三屠,揚州十日的多鐸及大漢奸李成棟等等,無一不有人盯上臭肉的蒼蠅一樣在歷史的垃圾堆裡翻騰。似乎不這樣,就體現不出自己的淵博才學似的。

    自然,與之相對應的就是陳勝、吳廣的倒台,岳飛、文天祥的哭泣,李自成的哀傷,還有無數為了保全髮膚死去的人的默然無語。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韋昌輝是不是被冤枉了?黃書隆好像死的是不是有些不明不白?苗沛霖這樣一個有大功於天朝的文武全才,為什麼會死掉?也就都成了某些文人們刻意追求的爆炸性論文和傑作。於是,有人喊出陳玉成是挾嫌報復,是和諸葛亮同類的嫉才妒能者。

    不過,這股歪風刮了不久,終於還是成了過眼煙雲,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話。當某個已經不願意再穿自己本民族的闊一長袖,嫌它有礙觀瞻,趕不上潮流的文壇巨匠心血來潮地在岳王廟前指著秦儈「可憐」的跪像發出一聲感慨,硬是要叫這個跪了那麼久,喪失了那麼長時間人身民主權利的漢奸站起來的時候,他和他的同僚們終於引發了眾怒。秦儈委屈了,那麼全天下數以百計永久跪著的大漢奸也就都該站起來了?

    岳王廟前釀起了血案,那位文壇巨匠被憤怒的百姓們摔死在了秦儈的跪像前。

    由此,倡導民主政壇的天朝領導層,也為之猛醒。經過認真地部署,他們斷然決定發動一場文化界的大革命。他們要像前輩們當年無情地清除一切敢於阻擋天朝腳步的垃圾一樣,去清除那些給人民造成極度思想混亂的害人蟲。天朝需要英雄,人民需要偶像,什麼都可以沒有,物質沒有了,可以白手重來,但是,一個偉大的民族,就是不能沒有自己的民族精神!

    其實,殺苗沛霖的道理說起來應該很簡單,知道他像知道自己五個手指頭一樣的林海豐,睡覺的時候都會睜著一隻眼睛,千方百計地尋找著他的過失。不要說他根本就想像不到,即使想到了,這個劫難也是最終難逃。只要林海豐活著,他這類的人就必須得死。

    在有些時候,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殺人不需要更多的理由。

    林海豐忙,白天忙,晚上忙。戰場上不需要他更多的操心,因為天朝科學院加緊研製中的無線電報,暫時還沒有出來,計劃一經確定,他不會得到前面瞬息間的變化,再操心都是自己和自己過意不去。他要忙著構思他的那個「『共產』主義同盟」章程等等的文章,要籌劃兩個月後的天京盛會。

    天京之變塵埃落定,陳承瑢等人被送上了斷頭台,天王洪秀全頒發罪己詔,歷數自己十大過錯,向全天朝人民謝罪,再次重申天朝總理行使一**政首腦之權力。天京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可是這種平靜的背後,卻是兩萬多叛亂者,也許是渾水摸魚者,或許還有一時受蒙蔽者的鮮血換來了。當然,還有為了保衛紅色天朝而死難的數百英靈。

    然而,在林海豐看來,如果不從根本上解決這些問題,平靜也許還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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