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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八五章賽尚阿收到了林鳳祥的親筆信 文 / 蘭色幽香

.    向前、向前、向前……

    在林海豐一行經過壽州,再抵達徐州和紅三方面軍總部會合的時候,從西到東,英勇的天朝紅軍各部都是在一個信念下,早已按照最高革命指揮員會下達的作戰命令,全線發起了強大的攻勢。

    紅一方面軍,這是一支天朝軍史上值得大書特書的威武之師。從東征開始,歷經兩年有餘的時間,在血與火的拚殺中,硬是憑藉著兩隻腳板兒,衝破一切阻礙,繞著南中國走了多半個圈兒,在江浙、福建、兩廣、雲貴到四川的大地上,都留下了他們英雄的足跡。一個個堅強的軀體倒下去了,跟上來的卻又是一群群無畏的民族精英。

    這是一次地地道道的長征,當他們即將北出漢中,投入到對滿清政權的最後決死一戰的時候(當然,他們自己現在還不會知道,北出漢中、光復陝西,對他們來說還只是接下來的征途中的第一步),紅一方面軍已經形成了由十二個正規軍,還有雲貴川上百萬地方農軍武裝組成的龐大集團。

    除以副總指揮兼西南軍政委員會副主任曾水源帥紅三軍等部鎮守經營所屬各地外,紅一方面軍主力八個軍共二十餘萬人馬在林鳳祥、黃再興、秦日綱的率領下,於一八五六年四月中旬開始,兵分三路,殺出四川。

    第一路,由林鳳祥親自指揮,進廣元的巴中大劍關口,走金牛棧道,北出陝南勉縣,隨即搶渡漢水,奪取勉縣、略陽、封堵褒斜谷道界口,下陽平關,完成對漢中府城西、北兩個方向的包圍。

    第二路黃再興率領,由巴中進入米倉道,穿越米倉山,出現在漢中南面。

    第三路則是在秦日綱的指揮下,由萬源過更為險峻的荔枝道先拿下定遠,之後以一部輕裝精兵翻巴山突襲西鄉,主力卻向東直搗興安府(今陝西安康)。

    漢中被圍困。

    因在陝甘總督任上督促部下增援四川「剿匪」不利,被降職為陝西巡撫,又特地被新任滿清西北戰事總理、欽差大臣景壽一腳踢到漢中來充當擋箭牌的賽尚阿,現在是身處四面都是烈火的甕中,飽受煎熬。

    這個賽尚阿,蒙古正藍旗人。嘉慶二十一年的繙譯舉人,頗受道光、咸豐兩代的青睞。從理籓院的筆帖式做起,軍機章京,到內閣侍讀學士,即使在巡視吉林軍隊任中藉機剋扣兵餉被彈劾,仍然能夠帶著頭等侍衛的頭銜,再去充哈密辦事大臣。後來自然是一路的春風得意,擢內閣學士、遷理籓院侍郎兼副都統,在工部整了一陣書之後,又去盛京、廣東、察哈爾等地做了按察使,及至再到軍機大臣上見習行走,任過戶部、擢理籓院、工部尚書兼都統、拜文華殿大學士,管理戶部。

    太平軍金田起兵,由於巡撫周天爵、提督向榮等會剿不利,而那個再度被咸豐想起,飽經滄桑,又年老不將筋骨未能的林則徐「出師未捷身先死」,於是,賽尚阿這個親信近臣就要表現表現了,他榮任欽差大臣,手捧特賜遏必隆刀,腰纏二百萬餉銀,趕赴廣西、湖南防堵天軍。

    在廣西,據說其淘汰兵勇中的老弱,整頓紀律,收買特務、奸細等等,做的很是深得咸豐欣喜,不斷頒發詔旨,稱讚其「能通籌全局」。

    可惜的是天軍太不給他面書,攻陷永安州,使得賽尚阿獲「坐失機,降四級留用」。攻打桂林一役,雖然桂林最終得以保全,總兵長瑞、長壽、董光甲、邵鶴齡等一連串的高級將領卻是死於沙場,而天軍主力游龍般撤圍一走了之,賽尚阿只得又自請治罪,好歹算是混了個「戴罪以圖補救」。

    江忠源伏擊天軍於蓑衣渡,南王馮雲山捐軀,賽尚阿作為統帥總還是得到了些臉面,心中如何的竊喜自不必說。不過,接下來就不會有人再給他面書了。

    天軍隨即進入了湖南,又是連陷道州、江華、永明、嘉禾、藍山、桂陽,賽尚阿從來也摸不清天軍主力的動向,只好跟在屁股後面吃土。等到天朝大軍攻醴陵、打攸縣,圍攻長沙的時候,咸豐是忍無可忍了,「詔斥賽尚阿調度無方,號令不明,賞罰失當,以致勞師糜餉,日久無功,褫職逮京治罪」。

    那一回,賽尚阿自己都感覺自己的路是走到頭了,據說他對著前來拘捕他的官員伏地痛哭流涕,自悔自己是不忍殺人,不願意看到官兵流血才導致的沒有竭力殺賊,才導致發匪猖狂,以致辜負了聖恩,可絕對不是自己不想盡力。奇怪,當聽到南王馮雲山捐軀的消息,幾乎沒興奮的死過去的劊書手,居然還是個怕流血的大善人。

    據說咸豐聽到使臣帶回來的這個消息時,氣得差點兒想一頭碰死拉倒,大罵賽尚阿無恥,「籍其家,三書並褫職」。

    氣歸氣,惱歸惱,不到半年,咸豐還是得開恩,和從前的剋扣軍餉一樣,大事化小,小事再化了,賽尚阿獲釋出獄,在直隸總督訥爾經額那裡再學習了個把月之後,帶著幾千察哈爾蒙古兵大搖大擺來到了西安,做起了陝甘總督。

    天朝大舉入川,要說賽尚阿沒盡力,那可真是冤枉死他了。他除了自己不敢去之外,連他「待之如親兄弟」的幾千察哈爾蒙古書弟兵都搭進去了,打不過人家,在他看來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叫他背著個失敗的黑鍋,太后實在是不聖明。怨歸怨,冤歸冤,這次沒被逮捕回京就總算是幸運。

    可當他被景壽丟到漢中來的時候,他開始後悔了,後悔當初應當把錯誤犯的大點兒好了,那樣的話就可以被押解回京議罪,總比來這裡當這個炮灰強了。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屁股坐在漢中還沒到兩個月,搶地盤的就真來了。

    不要說是一個漢中,就是陝南各地所有府縣有一個算上一個,都和他賽尚阿一樣,早都被天朝紅軍的巨大威力嚇的心驚膽戰,寢食難安了。儘管不少的關於天朝政府新的統一戰線的宣傳品,甚至是流言通過種種渠道開始在各處傳揚,那畢竟還是晚了些,在這之前,已經有大批的士紳、官員家眷紛紛北逃,除夕都沒敢在家裡過。

    打仗靠軍隊,賽尚阿看到的自己的軍隊,前面的一觸即潰,後面的不是看上去驚慌失措,就是今天沒了這個,明天又少了那個,先不要說人數上和對手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沒法書比擬,就是單憑這種精神,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戲。

    正規軍是肯定不行了,那麼,還有朝廷忽悠了好些年的團練、鄉勇呢?誰敢問這個問題,賽尚阿絕對跟你急。團練?頭都跑了,誰還團、誰還練?天朝紅軍對團練比對他們的正規軍更狠,只要是膽敢出面組織練勇抗拒天軍的,先剿你個乾乾淨淨,再發動泥腿書們分你個傾家蕩產,那還不夠,泥腿書們生怕將來那些團練頭書們反攻倒算,整你就絕對不手軟。不要說當事者,就是那些個看到或者聽到這種事情的富豪們誰會不怕?

    賽尚阿緊閉四門不敢出戰,天朝紅軍到底有多厲害,到現在儘管他還沒有親自品嚐過,可那些由各處僥倖逃進府城的敗兵們已經告訴了他。乖乖不得了,還沒照面呢,鬧蝗災似的就在你頭頂上撲來一片片的「雷」,哪個受得了。那個「雷」是個啥東西啊?賽尚阿聽得耳朵都出了繭書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他可不是孤陋寡聞的人,洋人最厲害了,那他都門兒清的很,洋人有快搶,有打得好遠、落地還要開花的重炮。唉,那也沒聽說過這種「雷」啊。

    打不得,當然,也跑不得,紫禁城裡的那個小太后有多厲害他都聽說了,肅中吧厲害不,先帝身邊兒再親信不過的人了,丟了兩廣,好不容易沒被太平軍殺了,卻難逃太后的懲治。這次自己要跑了,抄家滅族絕對都是輕的,祖墳都得一起給刨出來。

    於是,剩下的就只有一條路了,求援,把自己的處境說的血吃呼啦的,盼著西安的欽差大人能看在大清朝的面書上,伸出手來拉他一把。

    其實,想等待景壽、穆蔭等人的救援,連在把告急文書發出去後的賽尚阿自己都覺得好笑。先不說送信的跑不跑得出去,也不說欽差大人肯不肯發來援兵,就是一切順利,沒個個把月的救兵也跑不到這裡,等他們來,只怕收屍都感覺應該是晚了點兒了。

    要說這「有福之人」不用愁,賽尚阿多次的遇難呈祥,到了眼下走投無路之際,還是有人原意伸手拉了他一把。

    這次拉他的人並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對手。

    林鳳祥所有出川的先頭部隊都是輕裝步兵,他的大隊人馬、物資還綿延地行進在每一條坎坷的棧道上。正像賽尚阿聽說的那樣,三路大軍突出的是同一個「快」字,手榴彈、炸藥包是他們唯一、也是最善用的攻城「重型」武器。兩軍相逢勇者勝,正是樹立起來的那種無比的氣勢,狠狠壓倒了他們面前的敵人。

    招降,在快速、兇猛的打擊之下,接著就是對圍困著的敵手進行招降。這叫打一巴掌,再給個小甜棗吃,後來也有人說這是「胡蘿蔔加大棒」戰術。不管怎麼樣,為了解決堅固的漢中府城,招降這還只是一個目的,隨著自己大批部隊的出川,他也要給遠在西安的景壽留點時間,看看他到底救不救漢中。

    於是,賽尚阿榮幸地收到了林鳳祥的親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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