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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一七章一八六二年,苗根生終於重新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在他的一再請求下,他成為了剛剛擴建之後的…… 文 / 蘭色幽香

    太平天國眼下已經完全可以大批量的自主生產那些比鍛鐵還要硬。卻比老工藝生產的「泡鋼」還要軟,能適應如製造鋼軌、鍋爐鋼板、結構鋼(造船及建築鋼筋)以及薄鋼板等多種用途的優質「低碳鋼」。

    詹姆斯.布魯斯還確認,至少在一八六五年,太平天國政府一直重點扶持的上海東方實業所直屬鋼鐵廠,就已經相繼擁有了鉻鎳、高碳鎢錳等特種合金鋼的規模生產製造能力。

    而與此同時,詹姆斯.布魯斯還發現,與異軍突起的冶煉方面的大規模生產技術相呼應,太平天國的鋼鐵業在精軋的工藝上,也有著令人難以想像的飛速改變。

    曾經叱詫風雲了世界各國的鋼鐵業有相當一段時間的重大發明——錘鍛,在以上海東方實業鋼鐵廠為代表的太平天國的幾個重點鋼廠內,卻早就已經大部分地讓位於了一種全新的軋制工藝。

    因為在詹姆斯.布魯斯的「簡報」中顯示,一八六四年,上海東方實業總公司研究院的一個科研團體,曾被太平天國政府第二次授予了「功勳研究室」的榮譽稱號。而這個功勳研究室能夠再度獲得如此殊榮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已經成功地研製出來了一種叫可逆軋機的精軋設備。

    利用這種新技術,金屬錠式的薄片就能夠被放在機器裡進行來回的軋制,大大地縮短了金屬坯料加工時所需的時間。而三輥式的軋機,則可以用其第三個軋輥,自動回轉軋制金屬,在整個的軋制過程中,更是達到了機器根本無需開倒車的境地。

    隨著「簡報功課」的越做越足。詹姆斯.布魯斯還發現,上海東方實業鋼鐵廠的一位普通的爐前工,之所以能在一八六七年榮獲太平天國政府的全國勞動模範稱號的理由,是他曾帶領著幾個身邊的工友,利用業餘時間加班加點,對在世界冶煉業中堪稱是技術已經相當成熟了的酸性轉爐,竟然進行了大膽的改革。

    按照當時太平天國政府官方的說法,正是由於這位爐前工及其工友們的那種鍥而不捨的革新精神,從根本上改變了酸性轉爐無法達到完全去磷的大問題,並開創了新式冶煉法的先河。

    不能不說,詹姆斯.布魯斯的洞察力,那還是相當厲害的。

    遭到詹姆斯.布魯斯伯爵大人追蹤的這位勞動模範,他的名字叫苗根生。如果不是當年林海豐所率領的東征太平大軍光復了江浙,這位普通的浙西漢子,注定將要在他的家鄉,那個窮困的小山村裡,與周圍的所有一樣,默默無聞地度過他們的艱辛的一生。

    但無疑,苗根生和他的鄉親們是幸運的。

    太平軍來了,苗根生和無數的窮苦人一樣,迎來,並開始了一個完全嶄新的生活。

    在太平軍的主持下,前面幾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土地是個啥樣子的苗家,開天闢地地也有了一塊是屬於他們自己的土地。儘管那幾畝土地很薄,儘管一年耕種下來,或許也只能是滿足了一家老小能吃飽之外,再無更多的富裕。但是。對於幾輩子做佃戶,一年到頭很少能吃上幾頓包飯的苗家來說,有了現在這些,就已經是足夠了。

    一八五六年,為了給未來天朝大規模建設培養工業人才,同時為了解決偏遠山區人多地少,人民的生活難以有一個真正的大變化的問題,太平天國的上海市政府按照林海豐的計劃,開始在江浙等地的困難地區,動員、召集部分的青壯年出洋務工學習。

    於是,除去剛剛才成了家的大哥留在家中陪著身體還算健壯的父母,照顧兩個未成年的妹妹之外,年僅十七歲的苗根生與他的另外兩位兄長一起,既是為了報答太平軍的恩情,也是為了減輕家中的負擔,積極響應政府的號召,走出了家鄉。

    就這樣,一八五七年的年底,苗根生三兄弟與數萬名工友們一起,漂洋過海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利堅。在那裡,苗根生被安排在了一家鋼鐵廠工作。並在這家鋼廠整整地度過了四年的「勞工」生涯。

    儘管苗根生和他的工友們都知道,天朝政府曾經多次與美利堅政府聯邦交涉過,要求美利堅聯邦政府務必嚴格督促那些工廠主們,不得出現任何虐待來自太平天國勞工的現象存在。而且,為了讓他們這些遠離祖國的人們,能在外面更加安心地工作和學習,天朝政府還會按月向每個工友的家中,發放單獨的一份工薪補助。

    但儘管如此,對於所有的工友們來說,他們的那段的經歷,照樣遠遠不是一個「艱辛」就所能完全都表白得清楚的。

    在美利堅,苗根生住的是幾十人擁擠在一起,簡陋得就猶如是家裡的牲口棚一樣的住所,吃的大都是一些發霉變質,勉強果腹的食物,而每天,他們卻都得像狗一樣地去為工廠主們進行超時的勞作……

    其實在當時,對於美利堅的這些工廠主們的這種做法,還是很能得到一些人士的同情的。

    比如有些人會說,資本歷來就具有逐利性。因此,那些作為資本的擁有者們的工廠主們的這種追逐最高利潤的行為,也不能就說是一無是處。

    而還有一些很公道的人也會這樣說,起始於一八五六年的那場經濟大風暴,已經使得無數的美利堅的資本家們血本無歸,甚至是傾家蕩產。正是由於無數資本所有者們的倒下,才使得美利堅的整個經濟都陷入了困境,而經濟的大蕭條,又直接導致了勞工的過剩。

    所以,在這種大環境下。就不要去過分地對資本所有者們指東道西的,要是你不滿人家工廠主們提供給你的待遇,你完全有權可以不幹這份工。看看是不是離開了你,地球也就不轉了呢?

    再說了,由於經濟危機的大風暴,以及來自英國鋼鐵傾銷策略的雙重沉重打擊,美利堅的鋼鐵業幾乎全軍覆沒。那些原本規模還算湊合的鋼鐵廠,不僅大部分都破了產,還被拆了個一乾二淨。

    而像苗根生所在的這家鋼廠,儘管已經是劫後餘生的美利堅鋼鐵業碩果僅存的一家大型鋼廠,可它同樣還在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原因很簡單,它在替他們的聯邦政府還債。

    因為還在那場橫掃而來的經濟危機大風暴剛剛萌生之際,為了牢牢抓住太平天國這個大客戶,同時也是為了減輕本國鋼鐵的庫存量,聯邦政府就提前以很具市場競爭力的價格,與太平天國政府簽訂下了一份數量龐大的鋼軌供應合同(不懂得市場經濟的太平天國政府,有時候很不上道兒。就像簽訂類似的大宗商品供貨合同,太平天國政府就無論如何不同美利堅的任何一家鋼鐵公司直接簽約,而非要直對美利堅聯邦政府。當然,美利堅聯邦政府之所以也願意當這麼一回二傳手,目的也很明確,就是要藉機振興自己的民族鋼鐵業)。

    這份龐大的合同,起初執行得還是很順利的。

    可沒想到的是。僅僅半年之後,美利堅的鋼鐵業終於扛不住經濟危機的大風暴,大大小小的鋼鐵廠開始紛紛倒閉破產。尤其令美利堅的聯邦政府又感到雪上加霜的是,偏偏這個時候,太平天國政府又開始拒絕美利堅再做英國鋼軌的「搧客」,美利堅聯邦政府傻眼了。

    如果完不成合同,後果很嚴重。

    於是,苗根生所在的這家美利堅鋼鐵業的獨苗,在即將與它的同伴們一樣,也要走到崩潰的邊緣之際,意外地得到了聯邦政府的出手相救。

    苗根生所在的這家鋼鐵廠在得救的同時。也就順理成章地拿到了一份足夠他們加班加點地生產五年的二手轉包合同。

    不過很遺憾,他們拿到手的這份合同不是光芒四射的金元寶,而是一個極其燙手的山藥蛋。

    到了一八五八年的下半年,那場令人提起來就會膽戰心驚經濟危機大風暴,終於有了收場的苗頭。從這場大風暴中掙扎出來的那一片淒慘、滿目瘡痍的美利堅工業,終於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

    可也正因為如此,苗根生所在的這家鋼鐵廠卻感到大難就要臨頭了。

    如今,他們的聯邦政府當年開給太平天國政府的那個鋼軌報價,早已經不適應了眼下的局勢。要是按照這種價格持續下去,他們雖然暫時還可以保本,但卻絕對沒有盈利的空間。

    經濟大家們總是諄諄地教導我們,自由經濟是如何如何的公正、公平,是如何如何的偉大。可他們卻閉口不提,資本的原始積累階段是多麼多麼的殘酷。

    其實,資本的原始積累階段,就是一場沒有硝煙,但卻有血腥的、殘酷的戰爭。在這場戰爭中,進行著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殺的敵對的雙方,正是資本擁有者和勞動者。當然,最後落敗的,也一定是「手無寸鐵」的勞動者們。

    而這種血腥的場景,那些經濟大家們是看到了的,只不過他們都假裝忘記了這一點。

    所以,有些人就會說,資本家也沒有餘錢了,為了美好的明天,大家今天先住住簡陋的牲口棚,吃點兒豬狗食,多幹上幾個鐘點的活兒,還不都是應該的。難道你們就非要殺雞取卵不成?告訴你們,可別有這樣愚昧的念頭。因為資本家才是你們這些只會賣大力的人的衣食父母,這個世界上要是沒有了資本家,你們就等著去喝西北風吧

    不管怎麼樣,早已是並不愚昧的苗根生和他的工友們,還是忍受住了那苦難的一切。因為通過出國務工之前的那幾個月的集中學習,他們早已經深刻地明白了天朝政府在他們身上所寄予的那殷切的厚望,也明白自己身上所承擔的責任。

    正是因為在心目中有了這個神聖目的。他們不僅沒有被惡劣的生活和工作環境所嚇倒,反而是把中華民族的那種獨特的堅韌力發揮到了極致。他們照舊默默地工作,並極其謙虛地向身邊的那些美利堅的工友們,學習著陌生的一切。

    為了更好地完成自己所承擔的艱巨任務,白天,他們一邊艱苦地勞作,一邊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去跟周圍的美利堅工友學習當地的語言,適應他們的生活和思維環境。

    而在他們那已經剋扣得少的可憐的工餘時間裡,苗根生和他的工友們,卻還會再擠出盡可能多的時間,強撐著疲憊至極的身體,一起圍在「先生」的周圍,一個字一個字地,艱苦地學習著自己祖國的文化。

    這是一群聰明而踏實能幹的偉大的人

    苗根生和他的工友們的這種優良的品質,很快地就博得了廣大美利堅工友們的欽佩和信賴。當然,這群不拿工錢的中國勞工的出色表現,也得到了那些工廠主們的認可。不僅如此,中國勞工的埋頭苦幹,還撥動了這些工廠主們的另外一個心弦。

    那就是內部挖潛,跟自己要效益,說白了,也就是盡可能多地叫這些中國勞工頂上第一線,從而最大限度地減少自己的工廠對本地勞工需求。

    漸漸地,苗根生和他的工友們從一個個對現代工業一無所知的農民,逐步變成了工廠中的中堅力量。而這四年的「勞工」生涯,更是把苗根生由一個小山村中的樸實青年,錘煉成了一個冶煉行業的多面手。

    據說當得知中國勞工馬上就要回國的時候,鋼廠的工廠主不僅曾經多次私下找到苗根生,想說服他繼續留下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那位工廠主還獅子大開口地許諾,只要苗根生點頭答應,他不僅立即就提升苗根生,安排給他一個獨立的住宅,並在幾天內幫他找到一個絕對美麗動人的合適主婦,同時還可以付給苗根生每月八個美元的高薪。

    然而,苗根生拒絕了。

    一八六二年,苗根生終於重新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在他的一再請求下,他成為了剛剛擴建之後的上海東方實業總公司的寶山鋼鐵廠的一個爐前工。

    窗明几淨的兩人一間的宿舍,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使人胃口大開的食堂,處處可見的那一張張工友們的笑臉,使得回到「家」之後的苗根生,感受到的不僅是家的溫暖,還有一種主人翁的驕傲。於是,苗根生發誓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無私地奉獻給天朝的鋼鐵事業。

    飽嘗過冰火兩重天的苗根生,不僅心裡是這樣想的,在行動上,同樣也是這麼做的。在他的帶領下,他的班組年年都是廠裡的先進。不論是在寶山鋼鐵廠,還是在整個的上海東方實業總公司,「苗根生班組」都已經成了先進班組的代名詞。再以後,是優秀的苗根生工段,優秀的苗根生車間。

    苗根生不僅是個工作狂,同時也是個學習狂。在竭盡全力的努力工作之餘,苗根生把自己有限的業餘時間,都安排在了公司的職工夜校裡。

    苗根生的成績,得到了寶山鋼鐵廠從上到下的一致認可,因此,為了更大的發揮他的才能,鋼廠多次想調他離開一線的崗位,安排更適合他的職務。但是,苗根生對此卻似乎並不感興趣,因為他太喜歡第一線的這份工作了,離不開爐膛內那熾熱鐵水,離不開奔放四射的鋼花。

    於是,從一線的班長、工段長、車間主任,苗根生一幹就是十年。直到他終於不得不服從組織上的安排,擔任了寶山鋼鐵廠的廠長,他依舊是每天都要下到車間,與爐前的工人們共同幹上一陣子。

    再以後,作為一個天朝鋼鐵行業被公認的實幹專家,苗根生參與了天朝許多鋼鐵廠的建設及改擴建工作,並擔任過不同的要職。

    不過,苗根生一生中最特別一點是,從最初在寶山鋼鐵廠的那個車間主任以後,不管是在寶山鋼鐵廠的廠長,還是其他的任何廠長和經理的位置上,其實,他從來都沒有擔任過正職。不要誤會,這絕不像一般人想像中的那樣,是上級部門有意地在「玩貓膩」,而是苗根生自己不願意那麼做。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並不是因為苗根生怕擔一把手的責任,而是苗根生一直保持著老習慣,他只願意做主管生產,能經常與一線各部門打交道的副職,卻絕不願意成為一個整天忙於一大攤子「爛事兒」的正職,荒廢了自己。

    後話不提了,還是言歸正傳。

    一八六五年的春天,苗根生三喜臨門:

    苗根生在工友們及鋼廠組織的關懷下,二十六歲的苗根生,與上海軍醫院的一位護士喜結連理,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完整小家;

    就在前兩天,苗根生正式成為太平天國**同盟會的光榮一員;

    而他剛剛領導了一年的工段,又成為了先進工段。

    可是在身邊的工友們看來,此時三喜臨門的苗根生,卻似乎缺少了往日那總是愛掛在臉上的笑。

    原來,寶山鋼鐵廠遇到了高硫土鐵中的硫,很難為酸性轉爐所消化,致使產量始終難以再上一個新台階的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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