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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假譎 七十七、殺人如剪草(下) 文 / 賊道三癡

    七十七、殺人如剪草(下)

    毛安之手執一柄長刀,也不與他廢話,大吼一聲:「殺!」一個虎跳,長刀朝盧竦當頭劈落——

    盧竦既為天師道大祭酒,又是北地流民,一身武藝精熟,但因為左肘斷骨尚未痊癒,不能力敵,急往後一退,毛安之雙戟落空,便有三名盧竦心腹弟子衝上去圍住毛安之,長槍、利矛交加——

    盧竦見毛安之這邊只有五、六十人,便大叫道:「衝過去,倚多為勝,亂中取勝,衝入中齋,衝入中齋!」奮勇當先,右手持刀,大呼著衝殺過去。

    冉盛對陳操之道:「阿兄,你和蘇子翼去護住大殿入口,我去殺那反賊盧竦。」說罷,雙手各執一柄四尺短戟,風一般衝入戰群,手起戟落,眨眼的功夫,劈翻三個天師道叛賊,那些只會使鋤揮鐮的佃客,手中的長短兵器還沒焐熱,一個照面,就頭碎身折,死於非命了。

    這是冉盛第一次殺人,但覺熱血沸騰,哪裡有半點恐懼噁心之感,殺人如剪草,慘叫聲也被一斬而斷,血腥味刺激起血脈裡的野性,冉盛大吼一聲徑往盧竦那邊一路殺去,有兩個盧竦的親傳弟子舞刀上前攔截,卻架不住冉盛當頭一戟,刀折、臂斷、頭裂——

    盧竦見身如鐵塔、凶神惡煞一般的冉盛也在這裡,吃了一驚,又見毛安之兇猛,三名圍攻他的得力弟子片刻功夫就已屍橫就地,這些弟子與那些臨時招聚來的流民佃戶不同,都是長期習武的,卻還是敵不住真正的猛將一擊。

    盧竦一邊喝命天師道信眾衝上去,他自己悄然後退,領了數十名精銳弟子往西側退去,盧竦心知虎將毛安之和冉盛在此,他想要衝過去挾持皇帝是不可能了,而永福省離此不遠,永福省是皇子的住所,挾持不到皇帝司馬昱,就把司馬曜和司馬道子這兩個皇子作為人質也可以挽回危局,然後等許龍、王果劫持崇德太后到來,皇帝還是得俯首聽命——

    陳操之站在式乾殿高處,見火把人頭往永福省方向而去,便知盧竦意圖,看這邊形勢,這些烏合之眾根本不堪一擊,便高呼:「毛將軍,叛賊往永福省去了。」

    毛安之又劈死一個天師道眾,他是宿衛中郎將,保護皇帝是第一使命,這時候絕不能擅離,大聲道:「陳洗馬,你帥手下去保護皇子。」口裡說著話,手中刀不停,又砍翻二人。

    陳操之與蘇騏領著二十名蘇氏私兵大步往翼殿永福省奔去,冉盛看到了盧竦退走,這時聽到陳操之高呼,也奔過來會合,要去追殺盧竦,陳操之見毛安之只有二十名親兵,而天師道叛賊卻有百餘人,雖然這些叛賊因為沒有了盧竦統帥,已呈潰散之勢,但還是小心為上,便命冉盛手下的二十名軍士留下助毛安之,郗超也留在式乾殿守候。

    陳操之、冉盛、蘇騏諸人奔至永福省大門前,就見盧竦一夥人正在衝擊門下吏士,冉盛、蘇騏當即上前廝殺,陳操之此時只有落後觀望,人,不能樣樣爭先啊。

    這時,中領軍桓秘領數百健卒急急而至,見到陳操之,急問皇帝安否?

    陳操之道:「郗侍郎、毛將軍在守衛皇帝寢殿——桓將軍可曾遣人保護崇德宮?」

    桓秘道:「左衛將軍殷康已從止車門往崇德宮。」說罷,命一隊中兵留下助陳操之保衛永福省,他則率大部趕去式乾殿護駕。

    陳操之得這隊中兵相助,迅速控制住局勢,盧竦及弟子四十餘人死的死、傷得傷,若不得陳操之喝住,盧竦已被冉盛打死。

    永福省的大門這時已被衝開,裡面的宮娥、內侍、保母、皇子嚇得是簌簌發抖,待聽得打鬥聲止歇,才有內侍被派出來探看,陳操之道:「天師道叛賊攻入禁省,現已被拿下,請諸皇子勿驚懼。」又對那內侍道:「汝等各本職,莫要自亂,好生照看皇子殿下。」

    這時,聽得一個清亮的女聲又驚又喜地道:「陳操之,是不是你?」

    陳操之聽出是新安郡主司馬道福的聲音,現在應該稱呼其為新安公主了,這新安公主怎麼也住在永福省!

    一襲深色長裙的新安公主司馬道福碎步跑來,幾個慌裡慌張的宮娥侍婢跟在後面,司馬道福一見陳操之,就對滿地的橫七豎八的死屍視若不見,笑盈盈近前道:「陳操之,又看到你了——」

    這個新安公主倒是十足的花癡,陳操之趕緊止住道:「莫要過來,小心叛賊蠱惑人心起傷人。」

    新安公主司馬道福這才看到永福省門前一地死屍和傷者,撲鼻的血腥氣,嚇得尖叫一聲,往後連退幾步,撞翻了身後宮娥提著的一盞燈籠——

    陳操之命那些內侍宮娥小心看護公主殿下,留下那隊中兵守在門前,他與冉盛等人返回式乾殿,見桓秘、毛安之已將那些天師道叛眾盡數擒殺,皇帝司馬昱和郗超立在丹墀上說話,中兵環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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