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蔚藍色的夢想 63． 召集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63．召集
數字圖騰時隔多年之後，又一次召集全體高層回到上海總部進行會商。消息傳出，全世界都在猜測，他們這次是又準備有什麼大動作了嗎？
現在的世界和以前已經截然不同了，通信技術的發展讓跨國企業的高層溝通變得非常便捷，別說是數字圖騰這樣在計算領域一直走在世界前沿的企業，一般的企業現在也都將電視電話會議當作是重要的行政手段來部屬。說起來，其中還有數字圖騰的非凡貢獻，要不是現在已經是數字圖騰旗下最重要的子公司索尼孜孜不倦地改進電視電話會議的體驗，使得遠程會議系統變得如此方便快捷，生動有趣，也不會有現在的這種普及度。
在這種情況下，數字圖騰召集全體高層開會，就顯得尤其可疑。
數字圖騰至今仍然保持著股權的高度集中，陳家為首的麒麟海外華人共同基金持有百分之四十五，呂振羽私人持有百分之五十五。數字圖騰也是幾乎絕無僅有的從不進行股權、期權激勵的超大型企業集團。雖然外界對此頗有詬病，但多數都是因為太多人沒有辦法通過股票市場來分享數字圖騰持續幾十年的高速穩健發展，而非質疑數字圖騰歷年來的決策。呂振羽雖然不是永遠做出正確的決定，但不分潤股權給其他人，並不代表他不聽別人的意見，一直獨斷專行。恰恰相反，從來沒有一個大型集團，能夠做到像數字圖騰這樣保持管理層的年輕化、活躍化以及集體決策體系，每個呆在領導崗位上的人，都必然是對領導崗位能夠勝任，對相關的專業領域有紮實的瞭解，而又對管理工作有興趣，有激情……數字圖騰由此而培養出了一個新生代的高層管理團隊。
蘇宛、任盈盈、紀容、葉山綾、岳羽、青青等人在管理上都有各自的風格和手段，而這些人幾乎都伴隨著整個數字圖騰的整個成長歷程，對內對外都有極高的威望。雖然數字圖騰的高層行政管理團隊全部是女生，偏偏沒有人覺得奇怪，數字圖騰經營上殺伐果斷，這些個女強人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同時，也沒有人覺得數字圖騰陰盛陽衰，那些最頂尖的科學家、研究工作者中間，男性佔據絕大部分。現任的研發中心技術總監翟佳雄，已經是全世界最頂尖的科學家和科學團隊管理者之一，可在數字圖騰，還有更強力的呂振羽存在。呂振羽現在幾乎可以左右整個世界關於數字、計算領域的發展方向。
達摩、安迪等人，則擔負著數字圖騰的各種特殊事務，讓那些覬覦數字圖騰的人在過去幾十年裡不斷地鎩羽而歸，數字圖騰還不時給予凌厲反擊。至於有多凌厲，那就得看對方有多討人嫌了，數字圖騰可是軍火商……不管數字圖騰內部如何調侃他們的這個身份，這畢竟是事實。
一架架商務客機降落在浦東國際機場，一個個現在絕對都舉足輕重的傢伙一下飛機立刻趕赴數字圖騰工業園，然後立刻投入到會議準備中去了。這種氣氛更是讓外界驚詫莫名：數字圖騰到底要做什麼？他們肯定不是經營上碰到什麼問題了，數字圖騰的資金流，企業總體實力已經快要相當於一些個小國家了。
那些對數字圖騰之前參與的「剿滅」行動有所瞭解的人，則紛紛加緊了這方面的調查。南美那邊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在某方面觸及到了數字圖騰的核心利益了？還是說他們那邊發掘出來的種種技術，讓數字圖騰感到緊張了？想到此節，那些個和此事有關的國家，越發興奮起來。大家追趕數字圖騰的腳步，都越來越疲乏了，是需要那麼點激勵的。
呂璇回到上海總部的時候，的確帶著不少當時發掘出來的敵人的機器人和其他武器殘片。以呂璇對技術體系的瞭解，他當然能瞭解到，那些玩意還不夠看，他自己都一頭霧水，到底父親這次又要折騰什麼了？瑪麗她們幾個，也參與到了資料判讀工作中，現在的瑪麗，幾乎就是一台人形電腦，在很多方面，比起電腦要強太多了，在這方面貢獻良多。靠著瑪麗出色的工作，呂璇才漸漸瞭解到父親現在大概在考慮的問題：數字圖騰已經意識到，由於這些年計算技術的發展，各國人工智能技術的迅速提升，以及大量智能機械、機器人的運用，數字圖騰不能故步自封，必須進行相當大的調整，希望在下一波的發展中，抓住最好的機會，引領整個智能、計算領域的發展。
這個目標說起來簡單，但任何領先型企業在碰到這種問題的時候，都會苦笑的。佔據領先的位置，意味著身後有無數的模仿者追趕者。這種大轉型，可能是企業從勝利走向勝利，成就更大的基業的基礎，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讓身後的追趕者跑了上來，到了自己前面。很有可能整個潮流就會被別人帶著，再想要拿回先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在內部的碰頭會上，呂振羽將大堆資料發給大家的同時，說：「現在的情況和以前相比，要惡劣了許多，尤其是現在許多計算理論不斷湧現，新的數學方法開始影響到了計算和人工智能領域的研發。我們自己的許多技術環節，在別人孜孜不倦的破解和學習下，也變成了別人的優勢了。這個……在我看來，真是再沒有更不好玩的事情了。」
呂振羽聳了聳肩，他說的可是個極為嚴肅的話題。除了智能領域數字圖騰仍然無可匹敵之外，在周邊的技術體繫上，數字圖騰的優勢越來越微弱了。大家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追趕數字圖騰，那些林林總總的智能解決方案，最高已經能夠在數字圖騰的計算中心通過e級的智能評價，在一些單獨的項目上，甚至有人已經逼近到了c級的指標。數字圖騰的智能技術的確是非常優秀，但或許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太優秀太成熟了，很缺乏繼續進步的動力。數字圖騰的智能核心至今都是小修小補，根據現在的計算技術的發展做出適應性的修訂，提升效率。說到底，也就是根據速度不斷提高的cpu在打補丁而已，除了神經元理論為核心的智能技術之外，仍然在沿用著呂振羽當初創製的第一代智能核心。在場的不少人，都知道這個核心有多完美，可是，從一個數字圖騰這樣的大型企業集團來說，這種完美可就不那麼討人喜歡了。數字圖騰，現在正在醞釀著變革，醞釀著新的發展。不單單是在各種機械製造領域，在仿生學領域，在最為重要的智能技術上，也要有所突破。
大家窩在各自的辦公室裡讀了幾天材料之後，數字圖騰的高層會議才正是展開。除去這些個高層管理人員和研發中心的幾位總監，呂蒔、呂璇兩人也赫然在列。大家對此都不會有什麼意見，數字圖騰不是家族企業，哪怕股權結構上看起來很像。呂蒔和呂璇，在各方面都有著相當的見解和決斷力。呂璇這段時間承擔著內部管理工作，成績斐然，大家也都看在眼裡。
翟佳雄清了清嗓子，說：「我先來介紹一下為什麼我們要召開這次會議。大家都在內部通訊中，知道了不久前我們和美國、南美幾個國家聯手，在亞馬遜地區進行的剷除行動。行動本身沒什麼問題，但對方在戰鬥中投入了許許多多的機器人，智能機械進行作戰，我們觸動很深。智能機械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影響到了太多領域，許多，是我們不曾想到的。從許多年前，我們的目標就不僅僅是通過智能技術來謀求最大的經營利益，而是掌控整個技術體系的發展，這些東西不能說是威脅到了我們的統治地位，但是，至少是給我們提了個醒。如果我們堅持原先的掌控目標，那我們必須做出相應的調整，許多方面的調整。」
看著氣氛有些沉悶，翟佳雄笑了笑。現在大家都太熟悉遠程會議了，在那些個會議系統裡，在鏡頭前，反而更容易展現自我，遠程會議的氣氛非常輕鬆愉快，討論再嚴肅的話題的時候都是，反而是這種將大家召集起來的實體會議，已經好幾年沒有進行了，大家恐怕都是有點陌生了。在遠程會議的時候，蘇宛經常毫不在意地把腿擺在桌子上，捧著抱枕，拿著手持的平板電腦，有時候穿著的裙子太短了，曾經很是走光了幾次，不過由於高層會議進行得最多的都是那幾個女生，她們也不在乎這個。有幾次純女生們開會的時候，她們幾個甚至都在家裡一邊換衣服、試裝、化妝、做面膜一邊開會，反正會議的內容不會有任何影響。任盈盈一邊開會一邊吃飯已經變成了習慣，在公司裡，她很少有整段的時間可以進餐休息，到了開會的時候，會有好長一段時間無人打擾，好好休整一下再合適不過了。在比較輕鬆的通報會上睡著的比比皆是，翟佳雄自己，都喜歡一邊開會一邊在桌子上將自己的寵物機械甲蟲拆開了又裝上……
「接下來是我們研發中心這段時間裡整理出來的有關現在全球範圍裡智能機械發展情況的綜合報告，詳細的報告和數據，已經發給了大家，但今天還是得費事稍微進行一下說明。呂璇，開始吧。」翟佳雄說道。
呂璇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會議室裡巨大的液晶電子展板上顯示出了各種各樣的文字和圖形。站在電子展板前，呂璇沉著聲音說道：「在過去幾十年裡，有關智能機械、機器人等等領域，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純按照預定程序，不具備自主判斷能力，進行大量重複運動，用於生產等領域的動力機械結構，現在全世界範圍裡，都逐漸認同了我們提出的命名方式：程序機械。同時，需要進行遙控的各種機械裝置，也逐漸被排除在機器人和智能機械體系之外。智能機械和機器人的定義範圍，現在越來越狹義了，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僅在於，在使用了不同類型的智能核心進行驅動的裝置，是否具有人類的仿生學結構。不具備人類的仿生學結構的，現在統稱為智能機械，比如我們的蜘蛛系列產品。具有人類的仿生學結構，無論是完全仿照人體還是部分採用仿生學結構的，則統稱為機器人。」
「從採用的智能水準高低，這兩者並沒有太明顯的區別。非常聰明的智能機械和非常笨的機器人到處都有。智能機械大部分是根據具體使用要求進行定向設計的，這方面種類太多，對於我們的世界認知體系，尤其是技術、倫理、法制等等的體系衝擊不大。但機器人，卻對整個世界，對於人類社會的運轉，在產生越來越巨大的影響。」
「我們為什麼會關注到這一點呢？因為在之前的作戰中，我親眼看到了各種不同類型的機器人改裝而成的戰士，表現出強大的戰鬥力，判斷能力……而且，引起了相當恐慌。在作戰中，我們遭遇到的，主要是以下幾個公司的產品：法國larei，德國萊茵金屬，英國hamilton，美國卡特彼勒，日本的百代-誠川。這些機器人在製造伊始，都不是為了戰鬥設定的，但只要能破解了機器人的程序組，進行重新設定並不是多大的工程。一個毒梟……一個重視技術的毒梟，能有這樣的能力。對方背後還有高手，就更不是問題了。」
呂璇撇了撇嘴，說：「這幾家公司也是現在全球範圍機器人製造領域的翹楚，代表著除了數字圖騰之外的機器人和人工智能最高水平。我簡要介紹一下這些公司……」
介紹過程要比想像中有趣，這些企業有原先的軍工企業、機械製造業的巨頭，也有新崛起的企業，他們各自的發展歷程都很複雜。卡特彼勒是重型施工機械領域的巨頭，他們生產的工礦機器人造型粗狂，採用的是機械臂結合半履帶動力的設計，這種機器人現在幾乎用在美國境內的幾乎每一個礦場，全世界範圍的保有量突破十五萬台，雖然智能水平只能算是一般，要經過漫長的學習過程才能夠充分進入狀態，但卡特彼勒的機器人系統有專門的任務編程借口，有學習繼承系統等等，都讓其非常適合大規模進入大規模工礦生產……也非常適合批量改裝成戰鬥機器人。美**方就剛剛和卡特彼勒簽署了一份採購協定，組建了一個新的智能實驗團。
法國的larei是現在歐洲最強大的企業集團之一，他們的智能水平非常高，但機械方面卻很一般。larei推出的產品恰恰是家政服務機器人，和數字圖騰的雪族形成競爭。說競爭其實有些抬舉他們了，larei的madame4型，已經完全勝任家庭裡的各種繁雜事務，能夠通過語音進行簡單的溝通，但再怎麼樣，它還是只是許多家庭負擔不起或者是沒有足夠的認證分數，獲取不到雪族的購買權的替代品。但madame4型現在已經有7萬6千台的產量，銷量還在節節攀升。larei的機器人並不適合進行戰鬥改裝，因為機械方面的短板，他們生產的機器人在機械表現方面，比起普通人只是略好而已，家政服務也就算了，戰鬥實在是力所不能及。限制他們的發展的，恰恰是數字圖騰多年以前已經解決的問題：語義學引擎。語言太豐富多彩了，一些簡單的話語，吩咐，可能有著截然不同的指向。larei在這方面永遠差著一口氣，在學習曲線的設計上有問題，他們的madame4型，也就永遠比雪族笨上許多。
英國的漢密爾頓精密機械集團推出的機器人類型眾多，工礦、生產製造領域的有，家政服務機器人也有若干型號。他們的長處不在於智能，而在於常識庫的設定，機器人或許會在和主人和有權限管理他們的人面前顯得迷惑，畢竟理解力有限，但內置的常識庫則會根據情況，再給出若干選項，讓人進行判斷。這種非常英國人性格的，非常尊重常識，不進行任何超常設定的機器人，推出了僅僅兩年，卻已經有四萬四千台的銷量了。漢密爾頓的產品線比較豐富，也讓他們的拓展越發迅速。
德國萊茵金屬一直是全球範圍久負盛名的軍工企業，他們研製的機器人走的是軍民兩用的路線。萊茵金屬的機器人，無論軍品還是民用系列，外形都是活脫脫的鋼鐵俠，在人體仿生方面做得非常好，各種動作都非常自然。這源於德國人孜孜不倦持續八年的人體工學數據庫的構建，以及之後和格林兄弟公司配合，對這個數據庫進行減法管線處理。可他們最大的優勢還不在這裡，而是萊茵金屬的機器人的作用機制更類似於人類，中央處理組件只負責處理大略的命令，而不管具體的處置環節，在四肢，身體關節處，都有協處理器將命令轉化為具體的動作。因為這種射擊，萊茵金屬之後還拓展出了周邊體系，他們的機器人在主體框架上是一致的，軍用型民用型只在結構強度和抗干擾等方面的設置上略有區別，但圍繞著核心框架，有四種可選的頭部，在觀察感應系統上有區別；有六種手臂，四種腿部機構，身體方面則有四種不同的外置框架和鎧甲系統。萊茵金屬的智能水平不高不低，但由於他們的分散計算設計，讓他們的機器人各方面的性能非常突出，尤其是在自主執行命令方面，一絲不苟。這也是所有機器人設計中最富軍人氣質的系列。
說到日本的百代-誠川，大家都會意地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百代誠川最開始生產的玩意，都不能算是機器人，那基本上是超級擬真的充氣娃娃。百代誠川的第一代產品，在智能方面沒什麼好說的，但在擬真度上下了極大的功夫。肌膚觸感、汗腺分泌、身體各處的毛髮乃至於三個主要體內腔體的彈性、溫度、觸感等等，都下了大工夫，聲音嬌細媚惑，能夠自主進行的動作也全都是和那方面有關的。產品一推出就在日本國內引起了軒然大波，形成一片搶購風潮。正是藉著這次的風潮，百代誠川嘗到了甜頭，也攫取了大量利潤用於後續研發。一年多之後，他們的第二代產品「櫻」就不僅僅能夠滿足宅男們那方面的需要，更能進行簡單的烹飪，和「主人」之間的溝通也多樣化了起來。同時，為了滿足更廣闊的市場需求，他們同時推出了男性外形的產品「健」，除去功能、人體工學等方面，電池續航力也頗值得稱道。這樣的機器人產品的技術含量其實一點都不低，數字圖騰每次都會採購若干台百代誠川的產品進行研究，研究中心對他們的產品評價不低，但那些個其實很不錯的技術，全都被產品的非常「特殊」的功能掩蓋了。第三代產品內部集成了根據環境進行各種「艷舞」和魅惑行為的引擎，第四代產品開始，外形越發多樣化了，形成了覆蓋全性別需求、全品味取向需求、全年齡段需求的產品系列，家政服務功能仍然一代代繼承並且發展了下來。不少家庭買來百代誠川的機器人，真的只是當做家政機器人來使用的，偶爾滿足一下其他方面的需求而已。
後來，百代誠川更是推出了根據外形進行定制的服務。在這種定制領域嘗到了甜頭之後，他們開始尋求各路明星的合作，根據那些個明星美女帥哥們的全體型數據倒模製作機器人，滿足某些人的幻想。這種限量版價格高得離譜，但還是有許多人趨之若鶩，甚至形成了收藏風潮。至於那些不願意和百代誠川合作，卻又有著極高人氣的明星，他們則採取了非常猥瑣的經營方式，倒模當然是不可能了，但在發售的時候把那些明星的名字換掉一兩個字，或者用xx號代替，然後打上大大的「激似！！」兩字，這可是日本某行業的老牌技巧了。
百代誠川早就走出日本了，他們的機器人產品，幾代產品加起來累積發售量已經超過一百二十萬台。本來，大家真的只是將百代誠川的產品當作是有趣的玩物，尤其是在研究中心那幫人手裡，不少宅男研究員們家裡倒是都有百代誠川的產品，一點都不急著找媳婦。但這一次在南美發現有人居然能夠對百代誠川的機器人產品進行戰鬥化改裝，對大家震動不小。要知道，這玩意全世界範圍太多了，如果僅僅通過刷新軟件系統就能夠使其掌握戰鬥技能，那就意味著有人可以在全世界範圍利用誠川百代的產品進行大量恐怖活動。由於這種機器人的外形和真人已經沒有什麼區別，而且有不少數量類似於各個明星外形的產品，那就意味著超級惡劣的社會影響。這可不是他們的產品以前造成的那些社會影響……以前，不過是破壞了些家庭，助長了某些御宅族的戀物癖而已，縱然對人類的家庭生活造成了寫影響，在大家看來，不過是個笑話。但如果被人大批量武器化，120萬百代誠川的產品裡，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能夠武器化，也足夠產生超級惡劣的影響。和其他那些產品在銷售和使用中始終受到嚴格監控不同，百代誠川的機器人產品受到的監控實在是太薄弱了。
「大家不要笑了，」呂振羽淡淡地說，會議室裡大家紛紛清清嗓子，安靜了下來，等著呂振羽的吩咐。「我們的研究中心對這些機器人都進行過深刻的研究，將百代誠川的產品單獨列出來詳細說明，一方面是這系列的產品的戰鬥化改裝出乎我們的意料，另外，也是因為這種被大批量武器化的可能，的確存在。我個人已經嘗試過了，遠程批量改寫這些玩意的程序已經做到了。研究中心的進度比我略微落後，但也就差一層防禦而已。我能做到的，相信全世界肯定有其他人能做到，肯定會有其他團隊能夠做到。」
大家有些不以為然，呂振羽能做到的，其他人還真不見得能做到。不過，其他團隊說不定能做到，這一點大家還是認可的。比如，那個最近出現在數字圖騰內部不少歌備忘錄裡的理查德?戴克，很難說是不是就有一個強力的技術團隊，能夠支持他在智能領域有所建樹。
呂璇接著說了下去：「研究中心已經通過在日本控制的一家公司和百代誠川接觸了，，希望能夠幫著他們解決這個漏洞，或者至少拿到一部分可供參考的資料。這方面自然不求盈利了，這是和我們公司的大志方針息息相關的衍生問題。同時，這次會議之後，我會繼續以葉山玄這個身份，回到日本，向自衛隊提交我們在南美的作戰報告的……修改版，同時提醒自衛隊方面注意到這種可能。不出事則已，一旦出事，恐怕大規模的機器人騷亂，只有軍隊能夠彈壓住了。同時，我還希望能夠有一個技術團隊，隨時注意這方面的動向，注意到包括百代誠川的產品在內的各種機器人的固件刷新、改造類的信息。」
「那麼，我們自己的產品呢？」任盈盈舉手問道：「這種風險不存在麼？」
「我們從來沒給雪族設定過防火牆。雪族根本的自我保護，來自於道德行為引擎，類似於漢密爾頓的常識庫體系，但高端了不少，彈性也好很多。要打雪族的主意，除非能重寫整個程序內核，說實在的，這連我都做不動了。」呂振羽解釋道：「雪族的程序編碼體系和學習體系結合，到了後期在進行常規動作的時候，幾乎不利用智能內核了，大家都明白的，那些平時每天都進行的行為，對於雪族來說也都變成了本能一樣的東西，可能他們這方面的強迫症會更厲害些。」呂振羽很有把握地說：「另外，我們推出的施工機器人、海底工作機器人等等產品的程序核心，全都加載了這方面的內容，哪怕不完整，但這還是意味著想要攻破我們的程序防衛機制，幾乎沒有可能。我們從來不是光光植入程序而已，雪族是我們的朋友，更類似於普通人，很多行為都是養成式的，而非編程式的。」
任盈盈點了點頭，表示對這樣的解釋很滿意。她在上海、北京、日本、紐約的幾處住所，都有雪族在為她打理。四個雪族共享一套設定，讓她在任何地方，聽到的始終是溫柔而理解的聲音，督促她盡可能按照健康的作息表生活。她沒有讓雪族跟隨自己走東跑西，恰恰是因為全球範圍裡，大部分地方還是需要雪族呆在行李艙裡，她不願意自己的朋友遭受那樣的屈辱，即使雪族表示他並不介意……這種生活，已經持續了好多年了，並且將繼續持續下去。
「我們整理全世界範圍各種機器人的特性，是為了做一個判斷：要是我們建立一個全球範圍的機器人基本標準，別人會不會聽我們的，會不會有足夠的吸引力。」呂振羽深沉地說：「在座的諸位都已經知道我從2005年開始到現在所做的事情，知道岳羽、青青、達摩、阿翔，以及椴兒，鄭時文到底是怎麼樣的人，知道他們不會威脅到我，威脅到我們，威脅到整個人類。我既然建立了這樣的體系，就要保護好他們。這是我的責任！」
「但是，我已經達成的夢想，我在做的那些事情，沒辦法讓所有人認同。我一直不敢公佈岳羽、青青等的存在，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沒有想要在我這一世就讓人類和機器人和諧相處，真的，這不可能。就算計算技術、智能技術再發達，不管發展到什麼地步，這都是一項需要許多年許多代人進行的工程。但是，至少我不希望等到以後人類真的能夠穿梭時空了，有人弄個終結者來，把我幹掉，然後說：我們的世界再不會是那個樣子了。說實在的，那真的和我沒關係，別人幹的事情，要賴在我頭上，我可是不幹的。」
呂振羽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但大家缺看到了他的決心。
「既然我是這個體系的開拓者，既然注定了我要承擔責任，那我只能站出來，讓那些游離在這個體系之外的玩意回到正軌上來。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要推出機器人標準，一定要建立一個全球範圍統一的技術規範的原因。」
呂振羽斬釘截鐵的話，讓呂璇心裡蕩起一陣漣漪。一直以來，大家都覺得父親的性格有些軟，缺乏殺伐果斷的勇氣。可是，呂振羽這麼一說，呂璇就明白了，父親不是缺乏勇氣，而是因為不在乎。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事情，對公司有這樣那樣的影響，可那又怎麼樣呢？他又不缺錢，不缺實力，不缺少話語權。多讓別人掙上點錢，他真不放在心上，他並不是個純粹的研究者，那樣的人也不可能讓數字圖騰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但到了這樣的地步，一方面是要不斷尋找各方面的突破，來維持企業的持續發展，另外，就是不斷夯實呂振羽從一開始為自己設定的目標了。當現在出現的這些個情況威脅到了他的終極目標，他當然會站出來，做出決定，而且，他知道，自己的決定一定會變成大家努力的目標。一個，絕對不可能輕易達成的目標。
翟佳雄心裡也是一陣激盪，作為數字圖騰研究中心的負責人，整個技術標準建立不可能少了他，他的名字也必將隨著標準的建立而名垂史冊。是不是能搞成？翟佳雄從來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呂振羽給自己設定的一個個目標，每一個都是那麼不可思議，可他從來沒有失敗過，從來沒有。
「研究中心已經整理出了第一版的技術框架，以雪族第一代產品的第三版改進型為基礎。大家可能覺得，拿六年前的產品出來當作基礎標準有些落後了……不過，坦率地說，我覺得足夠了。這一款產品的水準，現在全世界範圍能超過它的，也沒有幾個。而這一代產品非常全面，非常成熟。」翟佳雄笑著說道。
「呂璇，你有什麼問題。」看著兒子在那裡皺著眉頭，呂振羽問道。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要開始和其他廠家分享第三代電子肌肉系統，第二代球形關節系統，第四代人體行為庫，第四代觸覺分析系統，第六代視覺系統？」呂璇問道：「這是不是太多了？」
「標準是標準，是不是能共享，得看態度。就算共享，也不是白白給人家，不拿出點東西來看看，誰理他。」呂振羽搖了搖頭說：「這些都是我們辛辛苦苦發展出來的技術體系，我心裡有數的。」
呂璇點了點頭，說：「那我們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先和一些廠商吹風，瞭解大家的態度很重要，另外，建立這樣一個技術標準體系，意味著我們要公開我們的部分設計思路，讓別人更容易看到我們的技術體系。那麼，我們就必須在第一時間，拿出一代完全符合這個技術標準，卻又能鞏固、加強乃至加大我們的領先優勢的產品來。不知道研究中心有沒有準備？」
呂振羽讚賞地點了點頭，說：「這個標準建立的事務性工作，我準備全部交給你來進行。我會專心把技術框架體系編製出來，你有信心麼？」
呂璇大吃一驚：「交給我？」
「對。你瞭解公司，瞭解我的目標，懂公司運作，精力充沛，知識準備充分……這不是個純粹的經營性工作，不然我直接交給蘇宛和任盈盈就好了，幹什麼要召集全體大會？這事情就是需要各方面協調的。我覺得你很適合，另外，我自己的精力有限，編製技術標準框架很麻煩，我沒辦法分心。你覺得呢？」
大家都看著呂璇，沒有人質疑他，大家的眼神都是希望和鼓勵的。呂璇心中一股熱血騰了起來，他大聲說道：「好的，我接受這份工作。」
「考慮到你還得回到日本，去盯著百代誠川的事情，不方便直接在集團內部公佈你的身份、任命。不過，我們的內部遠程管理體系還是挺發達的，不影響你遙控公司。為了方便你進行工作，葉山玄這個身份……即日起提升為數字圖騰集團總部，總裁辦公室特別監事。職位相當於總經理一級。另外，我會給你建立一個影子帳戶，在公司裡進行任務部署，知情權、發佈權都比我低半級。希望你把任務分配好……不要搞得太累了，技術標準的編制，我會隨時和你溝通進展，我估摸著……整個工作得用四到六個月能完成。」
「好的。」呂璇點了點頭，扛著那麼大的工作，他的態度也沉穩了起來。
「你需要什麼幫助？」呂振羽問道。
「團隊……我希望能夠通過我的那個葉山學會先試探一下情況，具體還沒有想好，但對這個事情我還是挺有信心的。在總部這邊，我需要有公關、經營、經濟學方面的幕僚團隊，而在日本那邊，我需要有全方位的技術和資金支持。」呂璇說。
「沒問題，我會給你準備好的。你……不是準備先拿百代誠川開刀吧？」知子莫若父，看著呂璇嘴角掛著的一抹壞笑，呂振羽忽然明白了點什麼。
呂璇和他不一樣，他很年輕，很銳利……他做事的時候，殺氣要重得多。而且，他有個好父親給他掃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