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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八十四章 鎮江堡之煉獄城 文 / 雲和山的此端

    第三百八十四章鎮江堡之煉獄城

    鎮江堡,已經是修羅場了。

    城牆上,到處都是歡天喜地割人頭的場面,人頭割開,血流了滿地,整個城牆上到處都是血泊。

    城牆下面,則是一地的死屍,血流出來,染紅了地面,城牆外的護城河裡,早已是血紅一片,以至於護城河的水流入大河的時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半江水是清的,一半江水是紅的。

    「快,快……快,大帥有令,把割了人頭的屍體吊在城頭,快快……,大帥有令,把割了人頭的屍體吊在外面……」傳令兵半蹲著,在城牆垛子的保護下,飛奔著傳遞軍令。

    二毛這個小旗的人,聽見了傳令兵的命令,立刻用繩子繫住割掉人頭的屍體,這一頭綁在城牆垛子上,然後拋了出去,那屍體就吊在了城牆外面。

    幾個人合力把屍體拋出城牆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著城牆垛子,開始休息。

    二毛挪了幾下,從血污堆裡把人頭撿起來,捧在手裡看個仔細,時不時的還滿意的傻笑一下,那頭顱似乎還有些溫熱。

    很快,城牆上面就吊滿了無頭的屍體,從那些屍體上面的裝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這些屍體生前都是後金的兵丁。

    「毛文龍,你這個畜生,毛文龍,我要殺了你……,來人啊!來人……」阿敏渾身不住的顫抖著,嘴裡則是不住的詛咒和咒罵。鎮江堡測城牆外面,已經密密麻麻吊滿了無頭屍體,全是他們後金的屍體。

    跟在阿敏後面的後金將領們也驚呆了,毛文龍不光是割了人頭,還把屍體吊在城頭……

    「來人吶,給我攻城,攻城,給我殺了毛文龍,殺了毛文龍有重賞,毛文龍你不得好死……」阿敏面對滿城牆的無頭屍體,暴躁如雷,明知攻城不會有任何結果,但是仍然狂吼著攻城,情緒再也控制不了。

    「主子,不能去啊!不能去,咱們去了,只能多送死一些人……」一個奴才嚎哭著抱住阿敏的腿,不讓阿敏動彈。

    「給我滾……」阿敏再也受不了毛文龍的挑釁,暴躁的脾氣再也忍不住,一腳把這個嚎哭著阻攔自己的包衣踢開,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和心智,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就是攻下城,殺了毛文龍洩憤。

    這種暴跳如雷除了掩飾自己的內心的恐懼,還要掩飾自己渾身不住的顫抖。

    成片的號角再次響起,「嗚嗚」的催促著後金的士卒準備進攻。

    毛文龍舉著望遠鏡看了許久,聽了韃子吹了一會號角,才眉開眼笑,道:「那阿敏果然是個沒腦子的莽夫,給我這一激,立刻又來攻城,嘿嘿,本帥正求之不得呢……唉,不知道這次又要送多少人頭給我……」

    「大帥,依這種打法,韃子根本就近不了邊,來多少就死多少啊!來的越多,死的越多,那阿敏真的是沒腦子,給大帥一激,就立刻來送死……倒是便宜了我們……」

    「就是,韃子又沒大炮,就靠著他們的弓箭和刀槍,還來攻城,我呸……」一個將領不屑的對著來攻城的韃子吐著口水。

    張恆也參與進來閒聊道:「大帥,其實,韃子也是有些大炮的,不過,也都是些不成氣候的東西,要用來攻城,怕韃子自己都不敢用……,嘿嘿,咱們的佛郎機大炮,打得又遠有准,韃子要想用大炮來攻城,那是打錯了算盤,做錯了夢啊……」張恆也感慨著,這打仗的方式,已經徹底的改變了,沒有大炮,你就無法靠近城牆,而無法靠近城牆,何談攻城呢?而要造大炮,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造出來的,特別是這些大明北方的遊牧民族,要他們造大炮,那可想而知……,這一環接一環,已經可以看出,中原大地被北方遊牧民族騷擾、掠奪的歷史,怕會從此一去不復返了,從此,就是另一番新天地啊!這些感悟,張恆也是忽然明白過來的,不過,這些想法,也就是埋在心底,不會跟別人說,因為過於怪異。

    「張參謀說得不錯,要說我們還有一些寶貝沒拿出來用呢,那韃子就如此不堪,呵呵,張參謀啊!我看,你那些寶貝,怕今天是派不上用場了……」毛文龍親眼見了這種新式戰法的犀利,也生出許多感慨,剛開始他還準備把一些秘密武器派上用場的,不過,依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是沒必要了。

    「下官全憑大帥的吩咐,大帥要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張恆拱手答道。

    毛文龍笑了笑,顯得很輕鬆。

    連連的號角已經吹響了很久了。

    後金的攻城再次開始,如潮水一般的人潮,抬著攻城的器械,嘶聲力竭的吼叫著,朝著鎮江堡狂奔。

    依舊還是那詭異的場面,城牆上,根本就看不到人影,而城下,則是嘶聲力竭,狂奔怒吼來攻城的韃子。

    城牆垛子後面,則是一線靠著城牆垛子而坐的士卒。外面聲嘶力竭的喊叫,似乎和這些城牆垛子下面的人沒有關係。

    「二毛,韃子在攻城了,你怕嗎?」那小旗也靠著城牆垛子休息,聽著外面的吼叫聲,覺得閒暇無事,就開始聊起來。

    「老大,我一點都不怕,真的,覺得很開心,你不是說韃子很可怕嗎?怎麼我現在一點都不怕呢?這韃子也不難殺啊!我就就點了幾個手榴彈,扔了幾個手榴彈,到現在,還沒和韃子照個面呢,這韃子的人頭現在又到手了……,老大,你們以前也是這樣打仗嗎?」二毛不顧頭顱上的血污,一直緊緊的把人頭捧在手裡,似乎怕人頭飛了一般,一邊捧著人頭,一邊和自己的上官說話。

    「嘿嘿,往日我們和韃子打仗,那裡有這樣輕鬆,聽聽外面的韃子,喊得多熱鬧?可咱們呢?嘿嘿,坐在這這裡聊天呢……,要說往日,那可不一樣,我們都是要以死相拼,都是刀刀見血,像我們這樣一個小旗,打一次仗,折幾個兄弟都是常見的事,這次我們用了新打法,一個兄弟都沒折,都沒受傷,這在以前,絕不可能,呵呵,多虧了這些寶貝……唉,要是早點有這些傢伙就好了……」那小旗高興的拍拍身上的手榴彈,然後歎息了一口氣,一副不堪回首的樣子。

    外面的嘶喊聲一陣高過一陣,城牆內的世界,卻是「清靜」的。

    「那是,這寶貝好,得多謝陛下,不是陛下教我們這種打法,不是陛下給我們這樣多的手榴彈,我們敢這樣打?敢下這樣的本錢?一次就扔出了幾千個呢,這可都是錢,沒陛下使銀子,誰捨得這樣幹?」一個老兵立刻接過話頭,聊了起來,似乎外面的嘶喊離他們十萬八千里一般。

    「那是,老宋沒說錯,打了這樣多年的仗,我還是頭一遭這樣輕鬆呢,外面也不用咱們管,咱們就坐在城牆垛子下面聊天,等上邊喊話了,點擊個手榴彈扔出去就了事,然後就收人頭,這仗打的……嘖嘖,還是頭一回遇到這事……」那小旗聽了老卒的說辭,也把話匣子打開,扯起來,絲毫不管外面是怎麼樣的驚心動魄,是怎麼樣的攻城場面。

    「老大,我現在覺得渾身都是勁,想找個韃子練練手,我到現在,連一個韃子都還沒看到過呢,真可惜……」二毛說完,捧著人頭,回頭望了望城牆垛子,城牆垛子遮住了視線,外面的情況,他一無所知,城牆外面是什麼樣和他無關,他看不見,也不關心,之是坐在城牆垛子下面聊天,等待。等著總旗,百戶喊話,一旦喊話下令了,就取下幾手榴彈,擰開蓋子,點燃,扔出去,二毛覺得打仗就是這樣簡單。

    面對二毛的說辭,小旗和那個老卒都是無奈的笑了笑,不約而同的回望了一下城牆垛子,往年他們打仗,那裡有這樣輕鬆,那裡還會出現有力無處使的情況,那次不是打完仗渾身無力的坐下來就休息,和死了一場一樣。

    一個老卒正在擦拭自己的刀,見自己這一隊熱聊得很開心,也插話道:「真是沒勁,磨了這樣久的刀,還沒用呢……」

    「你要是有勁沒地方使,就過來幫我使叉子……」一個前面穿了半身鎧甲的士卒埋怨道。

    戰況依舊如上此一般。

    依舊是稀稀拉拉的槍聲,稀稀拉拉的幾隻箭射出來,這就算是來自城內的攻擊了。

    韃子們毫無阻力的衝到城牆下面,依舊是架梯子攀城,射箭掩護。

    不過,城牆上似乎根本就沒有人防守一樣,除了偶爾能看到一個身影,這座城,幾乎就是一座「空城」。

    阿敏帶著眾將,見潮水一般人靠近城牆,梯子搭上城牆,記憶中,城即將攻破的快感又冒了上來。

    一個包衣奴才哭得是鼻涕眼淚流了滿面,跪在地上,抱著阿敏的腳,不住的哀求。

    「主子,真的不能去啊!去不得,咱們沒有大炮,近不了身啊!主子,現在收兵還來得及,再遲,就來不及了,那毛文龍故意把屍首掛在城牆上,好故意激怒主子,主子,千萬別上當啊……」

    後金裡明白過來的人還是有,不過,顯然勸阻不了暴怒下的阿敏。

    阿敏早已是滿臉的青筋,暴怒得不行,如果不是自己腳下這個包衣奴才還有些用處,依著他的性子,怕早就一刀砍了。看著梯子搭上了城牆,阿敏心中那一絲僥倖,那一絲破城的快感,又上來了。不過,即便是如此,依舊掩飾不了那手指的微微顫抖。

    「手榴彈,十步,三段擊,扔……」城牆上,負責一段城牆的總旗喊道。

    二毛這一小旗的人,熟練的點了手榴彈就往外扔,根本不看外面什麼情況,只是根據總旗的命令決定自己使多大的力氣。

    一陣鐵疙瘩飛出去,如第一次一般,砸在了程下韃子們的頭上,不過,見過第一次雷犁場景的韃子們,終於明白這些鐵疙瘩是個什麼東西,再沒一個人好奇的去撿,反而轉身就跑。

    「轟……,轟……」一陣如雷的爆炸聲,立刻在城牆下響起。

    剛響過一陣雷鳴,按照平時的演練,像這種三段擊,都是連續扔三次手榴彈出去,一次比一次遠。

    不過,這次,才扔了第一批,總旗就狂喊道:「媽的,韃子都在跑,快,直接四十步攔截,四十步攔截……」總旗通過潛望鏡,已經觀察到外面的情況了,那些韃子在第一批手榴彈扔下去的時候,就開始往後跑了,於是,不顧三段擊的順序,直接狂喊四十步。

    二毛這隊人,還在按照平時練習的那樣,按照三段擊的方式扔手榴彈,不過,雷犁的爆炸聲中,猛的聽見總旗在狂喊韃子要跑了,直接四十步攔截,疑惑了一下,又給準備扔出去的手榴彈加了一把力。

    一陣雷鳴響過,硝煙升起,鎮江堡又陷入了煙霧的遮蓋中。

    一直抱著阿敏腳的那個奴才,停了哭聲,失魂落魄的望著鎮江堡,望著那片硝煙,喃喃的道:「完了,完了,又完了……」

    看著從煙霧中跑出來的人,阿敏鐵青著臉,緊攥著手心,那微微的顫抖變得劇烈起來。

    毛文龍蹲在城牆垛子下面,鄙夷的對親隨部將們道:「韃子現在都學會跑了,這還是韃子麼?韃子不是自吹滿萬不可敵麼?現在怎麼都縮卵子了?」

    一個部將笑道:「大帥,就咱們這種打法,任他銅頭鐵臂也抗不住,韃子不跑,還能咋地?大帥莫不是想韃子一直死攻不下?要這樣,他們那兩萬人,怕今天一個晌午,就得全撂在這裡了……」這個部將輕鬆而愉悅的調笑著,外面時不時的還有幾聲爆炸聲,幾聲槍響。

    部將們,親隨們紛紛就韃子逃跑的醜態開始調笑起來,今天這場戰鬥,徹底的傾覆了以往打仗的進程,以往,他們這些部將,親隨,隨時會被派往各個危險的地段,用來彌補缺口,那都是用命填,以命博命的,那裡像今天,就跟著自家大帥在這裡看個景,聽個響,然後扯一扯就完了。

    「變了啊!這個世道變了啊……」毛文龍聽著部將,親隨們的調笑,望著遠處狂奔逃回去的韃子,若有所悟的喃喃自語道。

    阿敏鐵青著臉,面對逃回來的士卒,兵將們,也沒說任何說法,這要是在以往,絕對是嚴厲的處罰,不過今天,阿敏不知道該怎麼處罰他們,是他們不夠勇敢?還是他們怕死?還是他們不賣力?

    「韃子這就退了?」二毛扔了幾個手榴彈,沒聽到總旗再喊了,於是,停了下來,納悶的問道。見沒人回答自己,準備伸出頭去看個究竟。

    不過,立刻被自己的小旗呵斥:「二毛,你不要命了……」二毛忽然想起什麼來,立刻把頭縮了回來。

    一些箭樓,依舊可以聽到放槍的聲音,還可以看到從箭樓上射下來的箭,這些槍聲和箭,是往那些還停留在五十步開外的韃子而去的。

    剛才還殺聲震天的戰場,詭異的再次安靜下來。

    城牆上,依舊如先前攻城的時候一樣,看不到任何一個人的身影,彷彿這就是一座死城一般。

    這死城的城牆上,掛這密密麻麻的無頭屍體,城牆上,流滿了污血,即便是在日頭正盛的晌午,也讓這座城池顯得陰森恐怖,城牆下面,一地的屍體,流淌著紅色血液的河流,更加讓這座死城顯得「真實」,一座死城,一座死亡之城,一座煉獄之城出現在人間的烈日之下。

    「萬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與義兮……」

    「氣沖斗牛……主將親我兮……」

    「勝如父母……干犯軍令兮……」

    不知道何人領唱,」煉獄之城「中,一首豪氣雲天的軍歌唱起,瞬間,無數個渾厚的聲音便激盪而起,瞬間充斥著整個天地。

    「哈哈哈……」一陣豪氣雲天的笑聲過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

    一首首高亢、渾厚的軍歌響起,這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厚,越過城牆,越過死屍,越過山谷,越過山崗,直達上天。

    天色已漸黑,天空中,盤旋著一群黑色的鳥。

    白天戰爭的巨響早已停止,死屍在高溫的作用下,早已讓讓這些死亡使者垂涎欲滴。

    阿敏一個人癡癡的坐在帥帳裡,透過帥帳的大門,可以看到遠處的鎮江堡,那鎮江堡已經點燈,城樓上依舊看不見什麼的身影,猩紅的燈光照耀下的鎮江堡,顯得那樣安靜、詭異。城牆上那吊滿的無頭死屍,在夜幕的掩護下,顯得格外陰森,猩紅的燈光偶爾掃過城下的死屍,更加讓這座城池顯得恐怖,血紅色的河水,河裡的浮屍在燈光的照耀下,時不時的顯露出猙獰的面目,一座活脫脫的煉獄之城重現人間。

    一直呆呆看著鎮江堡的阿敏忽然驚懼的向後倒去,驚悚而淒慘的喊道:「鬼……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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