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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百三十七章 先天下之憂而憂 文 / 雲和山的此端

.    整個北京城都是熱鬧的,整個大明朝都在震顫,天下人都在狂歡。堪破生老病死不再是傳說中的事,變得有跡可尋,有日可期,那個細微的世界,已經急速的被人們所理解。從大明朝中心所發出的震顫,正一波一波的傳遞向整個大明朝。

    世人都在狂歡,楊改革卻呆在宮裡,冷靜而平淡的看著這一切,先前的一些激動和得意,如今已經消退。現在對待這件事的態度,卻如同一個看客一般,似乎這些事根本和自己沒有關係。

    已經是秋季,天氣已經不是那麼炎熱了,不過,楊改革卻依舊喜歡到太液池邊上來,這習習的秋風,微bo蕩漾的湖面,能讓人的思維更具開闊xing。

    「呼……」楊改革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心中的一些繁雜事擾動這楊改革。

    「陛下,可是要喝茶?」王承恩見皇帝從深思中醒來,立刻過來伺候著,這幾日宮裡的情形和宮外的有著相當的不同,宮外那是一片熱火朝天,各地奔向京城的人是絡繹不絕,為的是爭相目睹張神仙的風采,可以說,來的人已經快把北京城給擠爆了。可這宮裡,因為皇帝的心情的原因,倒是越發的顯得沉寂下來,誰也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麼,按理說,皇帝如今贏得那麼精彩,贏了那麼多,應該高興才是,應該歡喜才是,可卻不是,皇帝淡淡的高興過一回之後,宮裡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老路上,這宮裡宮外,益發的形成兩個鮮明的對比,當然,這些也就是一些有心人能看得出,普通宮女太監也依舊是在熱議著生老病死的事。

    「嗯,放那裡吧,去把孫師傅請來,朕想和孫師傅說說話。」楊改革的眉頭,看不出是緊鎖著的,還是敞開著的,總之,淡淡的,平淡得出奇。

    「奴婢遵旨!」王承恩答應下來,帶著一些不解和憂慮去辦事了。

    楊改革交代了王承恩辦事,又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

    「臣參見陛下。」孫承宗很快就到了,看見皇帝一個人在亭子裡沉思,也若有所思。

    「噢,是孫師傅啊!免禮……」楊改革從沉思中醒來,道了聲,同時,也舒了一口氣。

    「謝陛下隆恩。」孫承宗道。

    場面稍稍的停止了一下。楊改革依舊是看著眼前這煙bo浩渺的太液池,半響才道:「孫師傅陪朕走一走吧……」楊改革看了半響的太液池,忽然說道。

    「臣遵旨!」孫承宗道。

    楊改革又轉頭對王承恩道:「大伴,朕和孫師傅有話要說,不要靠太近。」楊改革又囑咐王承恩,不要讓太監宮女們靠太近。

    「奴婢遵旨!」王承恩答應道,知道皇帝有重要的事要說,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楊改革若有所思,帶著淡淡的思緒走出了亭子。孫承宗也跟上。

    出了亭子,楊改革又停下來,回頭望向亭子,孫承宗也跟著停下。

    「孫師傅看這煙bo浩渺的太液池,再看這個亭子,有何感想?」楊改革帶著淡淡的笑容問孫承宗。

    「……這……」孫承宗忽然聽到皇帝這樣問他,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皇帝為何就會問這個問題呢?

    見孫承宗也一時愣住了,楊改革笑了笑,又回頭走了起來,孫承宗不解,皇帝為什麼提這個,那個湖面和這亭子有什麼關係?見皇帝又往前走,又連忙跟上,慢了皇帝半個身位。而王承恩則又稍遠一些,太監宮女,侍衛們則更遠。

    「孫師傅可聽過『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句話?」楊改革走了一段距離,再回頭看向那個亭子,又問道。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陛下是說前宋範文正公的《岳陽樓記》?」孫承宗立刻明白皇帝問他這湖面和這亭子想起什麼來了,沒想到,皇帝居然聯想到的是這個,這也隔得太遠了吧,這北京城離岳陽,可有幾千里。

    「不錯!朕近日才算是理解了這兩句話的可貴之處,對這兩句話也才有了深刻的理解,先前也不過是泛泛而讀,如今身為人君,要為天下蒼生謀略,再來解讀這句話,格外有感觸……」楊改革頗為感慨的說道,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所想。身為皇帝,要在如今人們都還在為發現那個世界而狂歡的時候開始考慮以後的事,要為這件事之後的數年,甚至數十年,上百年制定策略,這其中的孤獨,又有幾人知曉?先前作為一名學生,讀這首名篇,讀這兩句話,不過是感慨這篇文章寫得不錯,這兩句話寫得不錯,很精闢,也很有格調,充滿著理想,也對能寫出這兩句話的人感到佩服,可實則,是不能理解他們心中這種為了天下人而憂愁的感情。如今,算是真正體驗到了范仲淹那種為天下人憂愁的感情了。古代帝王稱孤道寡,也不是沒道理的……

    「陛下,這兩句話乃是不可多得的名句,這《岳陽樓記》也是不可多得的名篇,范正文公憂國憂民之心,卻是刻入了這兩句話之中,也算是範文正公一生的寫照……」孫承宗點評了一下范仲淹,范仲淹是歷史名人,他的事跡和資料,幾乎是每個文人都必備的。

    「是啊!這《岳陽樓記》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這『先天下之又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更是不可多得的名句,朕還在……」楊改革回想起了當年讀書之時,老師逼迫著硬背這首名篇的情況,那個時候,雖然覺得這篇文章很好,也覺得這兩句話很好,可絕對不可能有今日這般感觸,一時忘情,幾乎把在學生時代的話也說出來。

    「……」孫承宗看出來了,皇帝是心事重重,故此才有感而發,聯想到如今天下人俱談張顯庸的事,孫承宗也明白皇帝為什麼會這樣想了。在天下人還在高興和快樂的時候,就得替天下人考慮以後的事;憂慮在前,享受在後,古往今來,有幾人能辦到?想到皇帝如今贏得繳稅之爭,朔造「神仙」等等的功績,可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何等的意氣風發和瀟灑;卻又不得不提前考慮世人後來的命運,為世人的前途而操勞,這落差之大,根本是外人無法想像的,生出這些感慨,也就不難理解。

    「……陛下是有心事了……」孫承宗問道,敢這麼問皇帝的人,可不多,如今皇帝的權威那可是相當的高,幾乎和「神」一般,幾乎就是無所不能的,誰敢這麼問皇帝?也就孫承宗能問一問,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甚至可能連徐光啟也不敢如他這般問,徐光啟雖然權重,名聲大,可畢竟和皇帝隔得相當的遠,不如他和皇帝親近。

    「唔,是有些心事啊!朕悶在心裡,也著實煩惱,所以,倒是想和孫師傅談一談……」楊改革淡淡的說道,這些事,一個人擱在心裡,實在是太重了,能找個人說出來,聽一下別人的想法,無疑會舒服得多,可這些事,沒有一件不是天大的事,件件都涉及到眾生的命運,又豈是能和別人隨便說的?誰知曉了這些,甚至可以左右很多人的命運。楊改革是不敢和別人說,也不能說,唯一能說的,也就是孫承宗了,即便是孫承宗,有些事,楊改革也不敢跟孫承宗明說,只能悶在心裡,爛掉,這心事重重,真的當得起重重二字。

    「臣在聆聽……」孫承宗也沒太多的矯情,直接就如此回答道。

    「朕前些日子,召了兩個人進京,一個叫洪承疇,一個叫盧象升,不知道孫師傅對此二人可有印象?」楊改革想了一會,決定還是從這兩個人說起。

    「洪承疇和盧象升?陛下,如果臣沒記錯的話,當是先前種蕃薯極為出色之人。」孫承宗說道。

    「不錯,一個是陝西的的參政,一個是大名府的知府,孫師傅可知道,朕為何召他們進京?又為何看重他們二人?」楊改革說道。

    「回陛下,如果臣沒說錯,一來是此二人做事用心,有些能力,入了陛下的法眼,陛下要提拔重用他們二人,至於為何看重他們二人,這,施首輔施政艱難,各地的官府陽奉陰違,應付了事,對於推廣蕃薯之事,極盡拖延之能,陛下間拔這兩人,也是給天下官員做個表率,以樹正風……」孫承宗是有事說事,絲毫沒有隱瞞自己內心的想法,能這樣說的人也不多,孫承宗就是其中一個。

    「不錯,朕也是這樣想的,要為天下的老百姓要做點實事,真難啊!」楊改革歎息了一聲說道,種蕃薯的事,楊改革不知道下了多少力,才有如今的成果,想起其中的過程,只能是感慨。

    「……」孫承宗一陣無語,推廣蕃薯這事,要不是皇帝還有後手,只怕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小小的沉默了一陣。

    「……孫師傅可知,朕打算如何重用這二人?」楊改革沉默了一陣,繼續走了一陣,又說道,心裡的話,說出來一些了,心裡也輕鬆多了。

    「……回陛下,這個臣不知……」孫承宗想了想,如此說道。

    「其實,要說這兩人的前途,無非就是軍政兩途,在內為侍郎尚書管政;在外做巡撫總督管軍……」楊改革說道,邊走邊說,這心思又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陛下說得是。」孫承宗接口道。

    「那孫師傅可知道,朕打算把他們放在內還是放在外?」楊改革稍稍的有些笑意了,問道,給孫承宗出了一個小小的題目。

    「這……,這個臣不知。」孫承宗稍稍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不答,畢竟這有些過線了。

    「無妨,孫師傅只管說。」楊改革笑著說道。

    「這,那臣就斗膽了,臣覺得,以如今推廣蕃薯之事之艱難來看,陛下是有意把他們放在內的,不過,我朝邊疆如今也不甚安寧,總還有幾場仗要打,還需有可靠之士前去坐鎮,陛下又有意調袁自如進京,這關外,只怕還需一員可靠之人,臣句的,或許是一內一外……」孫承宗說道。

    「呵呵……,孫師傅說得有道理,不過,朕其實是想把他們二人都放到外面去,雖然這內部也缺人,可不如外面缺得厲害,內政之事,縱使沒有才能,是個庸才,也不至於把事情壞到什麼程度去,可這在外的軍事就不一樣了,如果主帥是個平庸之人,只怕害的不是自己一人,累死的可是三軍,其實,我朝不缺戰將,打仗厲害的人多得很,可惜,打仗的事,總還需有文臣坐鎮才行,這文臣中,能打仗的不多啊!如今不培養幾個,日後掃蕩草原,海外擴張,又到哪裡找人去?」楊改革說到這裡,倒是小小的笑了起來。

    「陛下說得有道理,不過,陛下就認定這二人能打仗嗎?」這事,倒是小小的出乎了孫承宗的預料,沒想到,皇帝是打算把兩個人都放到外面負責打仗去,和他想的有些區別。也直接就問皇帝有把握沒有。

    「把握麼,說實話,朕也不敢說沒問題,不過,朕看此二人,倒是能腳踏實地的辦事,這一點,就超出了大部分人了,雖然他們以前可能沒領過軍,但朕相信,只要他們努力學習,腳踏實地的辦事,總能有所成就的,這個,還得等他們進京了,觀察一段時日再說……」楊改革說道。楊改革心裡一對繁雜的事,嘴裡說著這個,心裡想的又是另外一個。

    「陛下說得是。」孫承宗道,心裡也頗為無賴。

    「如今朝內的事解決了,這遼東,這草原上,也該有個了斷了,從遼東瀕海的奴爾干都司到大漠草原,到甘肅鎮,甚至當年的朵甘都司,這可是上萬里的路程,既然要解決,必定要掃個乾淨,這麼大的區域,兩個人或許都還不夠……」楊改革又說道,說得是擴張東北、和西伯利亞,甚至的事,這早在楊改革的計劃之中,是必須要做的事,這麼大的地方,顯然不可能讓一個人領兵打這麼寬的地盤,光是通信就是一個難題,所以必定會需要幾個領兵的人協同,按照明朝領兵都是文臣的規矩,顯然需要好幾個會打仗的文臣,楊改革不得不在明朝這些能打仗的文臣裡找人。

    這還只是陸地上要人,如果把海上擴張也算上,就更加缺人,當然,海上的事如今還不那麼緊迫,倒是還有時間。

    見皇帝說到這個,孫承宗是一番感慨和沉默,本想勸皇帝不要貪大,以免吃不消,拖累明朝,可皇帝說得話也有道理,既然長城防線每年要花這麼多的軍費,那為何同樣多的軍費,不多佔一點地盤呢?如今和以前不一樣了,如今即便是貧瘠一些的地,只要種得幾畝蕃薯,總還不至於餓死,那些地雖然是苦寒之地,可也好過在家餓死,何況如今還有那麼多的商業利益,如果要站在「世界」的高度看問題,更因該占更多的地盤,孫承宗又想起前幾天自己教畢自嚴要站在「世界」的高度看事,這就更無法勸皇帝了,這個「世界」是殘酷的,以前不知道,不懂也就罷了,可如今知道、懂了,那就不得不站在這個高度看問題。

    楊改革領頭,漫步在這太液池的邊上,秋風習習,甚是涼爽,波光粼粼的湖面,隨風擺動的樹枝,倒是一副上好秋色圖。

    這個事,是楊改革心裡眾多問題的其中一個,說出來,心裡好了一些,這心裡裝太多的事,實在不是一個好事,實在是太煎熬人。

    「唉……」楊改革的心思彷彿又回到了這裡,長長的歎息了一口氣。

    「陛下可還有心事?」孫承宗又問道。

    「自然有,這擴張的事已經勢在必行了,不止是陸地上擴張,這海上也即將要大擴張……」楊改革還是決定把心裡的事跟孫承宗說一說,不過話到半截,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孫承宗聽著皇帝欲言又止的話語,不知道怎接口。

    「……陛下,擴張之事,是勢在必行的,擴張為我大明朝帶來的好處是可以緩解無地養人的局面,乃是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事,也不急於這一時……」孫承宗開解道。

    楊改革是沉默的,站在孤家寡人的高度「先天下之憂而憂」,實在是曲高和寡,連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都是一件難事。

    「那孫師傅又怎麼看待朕的繳稅之爭呢?」楊改革歎息了一口氣,又問道。

    「繳稅之爭?這自然是好事,朝廷支出遠超收入,如如此下去,天下必定會分崩離析,如今陛下一舉收攏了天下稅源,自然不再為繳稅的事煩惱,自此,我大明都將有足額的稅賦,安民賑濟也好,抵禦外辱、保家安民也罷,也才維持得下去,天下也才能享太平……」孫承宗如此說道。

    楊改革又是一陣沉默。自己這孤家寡人,已經把高度降到夠低了,可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心裡的意思。

    「……那孫師傅對琉璃齋如何看呢?對金州種地的事如何看呢?」楊改革沉默了半響,問道。

    「……這,琉璃齋?……世人都說是金山銀山……,至於金州種地的事,世人也都認為是發財的門路,如今趨之若鶩……」孫承宗不解的回答道,皇帝怎麼問起了琉璃齋?

    楊改革稍稍沉默了一下。

    「……那孫師傅可知,琉璃齋的給的工錢如何?金州給的工錢又如何?」楊改革問道。

    孫承宗不解得很。

    「……回稟陛下,這個恕臣不清楚,不過,在琉璃齋做工,向來被世人所羨慕,想必琉璃齋待夥計不錯了,至於金州,想那邊能獲利,待夥計工人也不會太差……」孫承宗道。

    「獲利就會待夥計工人不錯嗎?」楊改革反問道。

    「……這,回陛下,未必,陛下可是擔心東家待工人夥計太甚?如今這繳稅派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他們不敢敷衍陛下的……」孫承宗遲疑了一下答道。

    「如果朕把倭國的銀礦,金礦給佔了,驅使倭國人開礦,孫師傅覺得朕會給倭國人工錢嗎?或者說會給和琉璃齋一樣高的工錢嗎?」楊改革忽然帶著些苦澀笑問道。

    沉默了一會,孫承宗道:「按理,該給,不過,那個地方實在太遙遠了,即便是陛下想給,只怕也到不了礦工手裡,即便能到,只怕也不會有多少,更何況他們不是我大明的百姓,只怕……,人心都是趨利的……臣也曾聽聞過南方一些坑礦的事,往往都是豪強驅使無依無靠的百姓前去開礦,礦工能得的,不過是微乎其微之利,主要還是豪強得了……」

    「嗌……」楊改革長歎一聲。

    楊改革覺得實在是曲高和寡,站在資本主義來臨的前夜,又有誰知道資本本來的面目?知道資本的秘密,幾乎就是自己一個人,這種孤家寡人為天下人謀利益的事,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連想找個商量的人都難,根本就沒人能理解自己的心。「先天下人之憂而憂,後天下人之樂而了」,這句話,讀起來是那麼的美,是那麼的有氣勢,那麼經典,可實際做起來,則是曲高和寡憂愁一片。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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