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黑」客到 文 / 拾寒階
第二十八章「黑」客到
李毅問道：「我上任之前，柳林的治安怎麼樣？」
胡繼昌搖頭道：「柳林以前的治安就很不好。原因很簡單，因為有柳鋼在這裡安窩啊！鎮上流行一句話，叫做『要小康，偷柳鋼！』這情況也不是一年兩年了。93年嚴打，公捕公判了一大批人，情況好轉了一陣子，現在又死灰復燃了！」
李毅道：「柳鋼那邊怎麼說的？」
胡繼昌道：「柳鋼已經多次向上級部門反應，叫我們政府方面加大打擊力度，確保工廠財產安全。」
李毅道：「這個事情，的確很嚴重，必須從嚴從快處理！」
胡繼昌道：「我們人手不夠，這事情啊，還得上頭重視！」
李毅點頭道：「這樣吧，你向上級主管部門匯報情況，請求支援。」
胡繼昌道：「已經匯報過了，都過去一個多月了，縣局也沒有意見下達。所以，我才來找你，這樣下去，我們柳林別說發展經濟，只怕連居民的人身安全都難保障了！」
「有這種事？」李毅沉吟道：「縣局的史國柱史局長，看上去是個挺嫉惡如仇、雷厲風行的人啊！怎麼做起事來卻這般的婆婆媽媽？」
胡繼昌道：「對上級領導，我可不敢胡亂議論，不過，這麼久沒下達文件，不採取措施，我的直覺是，其中有貓膩！」
李毅道：「你們派出所先針對一兩個猖獗的犯罪團伙下手，來個殺一儆百！叫柳鋼加強防範意識，一遇情況，第一時間報警。」
胡繼昌答應一聲：「那我回去佈置一下，盡力突破一兩個團伙！對了，李書記，上次那個車禍案，有了新的眉目，我為了搜集新的線索，故意放走了邱童，然後叫人跟蹤，發現他跟候大寶來往很密切。」
李毅問：「候大寶又是什麼人？」
胡繼昌笑道：「就是候長貴的兒子，人稱小候爺。這個人嘛，好色，貪玩，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李毅道：「有沒有找到有價值一點的線索？」
胡繼昌道：「我還在安排人跟蹤著，這一陣子，周坤跟候大寶走得挺近，幾乎天天在一起。據線人收到的風聲，他們正在密謀一件大事。」
李毅嗯了一聲，正要說話，又響起敲門聲，隨即進來幾個人。卻是劉鐵石和田新勇帶著幾個同村的小伙子。幾個人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猥瑣漢子來到李毅面前。
李毅訝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書記！我們抓到一個搞破壞的！」田新勇一指那個被綁的漢子：「這個人偷偷摸摸的進了雞捨，企圖在雞食裡放毒藥！」
劉鐵石把一大袋老鼠藥放在桌面上，憤怒的道：「還好被我們的人發現了，當場抓住，要不然，這麼一大袋子老鼠藥放下去，我們的雞肯定全部死光光！」
李毅看了一眼胡繼昌。
胡繼昌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掄起巴掌，老大耳光子扇了過去，啪啪兩聲，打得那人嘴角流血。那人十分頑強，硬是沒哼一聲。
胡繼昌一把抓住那人的頭髮，一個提膝頂胸，猛擊他的胸部，那人啊的叫了一聲，目光閃爍，怨恨裡含著一絲驚懼，但表情仍然倔強。
胡繼昌繞到他背後，一腳踹在他膝窩，那人腳一軟，就跪倒在地。
李毅看得眉頭一皺，但沒有出言阻止。幾個村民卻是看得興奮，都揮拳踢腳的，想要上前揍人。
胡繼昌鬆動了一下筋骨，李毅以為他結束了毆打，卻不料胡繼昌忽然抬腿，一聲發力，彭的一聲響，結結實實的砸在那人的背頸處。
那人哼了一聲，低下頭，萎縮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李毅第一次見識到公安同志打犯人，看胡繼昌那個熟練狠辣的樣子，看來這幾招打法已經練過很多次了。
那人伏在地上，無力的叫道：「我招了！別打了，我招了！」
胡繼昌活動了一下腿腳，再次提腳，猛然踢在那人尾骨處，皮鞋尖端跟那人的身體來了一個親密接觸，緊接著，那人啊的一聲尖叫，眼睛再看向胡繼昌時，已經充滿了敬畏之情，臉上再無倔強之色。
「說吧，誰叫你幹的？」胡繼昌冷冷的問道。
「是候，候大寶！」那人顫抖著說道。
「胡說！候大寶為什麼要毒死那些雞？他跟那些雞沒沒仇吧？」胡繼昌冷笑，又提起腳來。
「小候……候大寶聽了坤哥的話，才給了我五十塊錢，叫我去幹的。我聽到坤哥提起過，那些雞都是姓李的命根子，毒死它們，能夠消氣什麼的。」
胡繼昌看了李毅一眼。
李毅揮揮手，胡繼昌拎著那人走了。
劉鐵石聽得明白，問道：「李書記，那個候大寶跟你有什麼過節不成？」
李毅道：「候大寶的面我都沒有見過，能跟他有什麼過節？是周坤從中作梗！你們回去後，加強防範，防止他們再來搗亂！」
劉鐵石和田新勇聽了，連忙表態，一定會加強人手防守，請李書記放心。
人都走了後，李毅摸出煙來，點上一支，一邊吸一邊思考。
候長貴父子非除不可！
這是李毅得出的結論。然而人家勢力級別擺在那裡，要動他們，就得有十足的把握，一擊即中！
陷入深思中的李毅，被煙頭燒到了手指，才回過神來，將煙蒂掐滅，再次捧讀那篇縣教育局下發的文件。
這是縣教育局教研室的一份調研文件，這份報告對全縣各鄉鎮的教育狀況做了一個統計，並分類打了分，柳林鎮的評分，在各鎮中是墊底的，文中也多次提到柳林鎮，多是批評之詞。
李毅摸了摸下巴，心想這份文件夠犀利的，只怕要得罪縣裡的多半科級幹部。忍不住翻到最後，看了看署名，趙琳。很明顯是個女人的名字。李毅再次看了一遍報告，專挑柳林部分看了，不禁為這個趙琳的文筆和直言而感歎。
正想著呢，副鎮長王海平敲門進來，手中也拿著這份文件，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李書記，你看了這文件沒有？哦，你也正看呢！這簡直是血口噴人嘛！我們鎮的教育工作，有那麼差勁嗎？我們鎮的教育環境和質量，全縣倒數第一！這是哪個做的報告，我要告他誹謗！」
王海平是分管計生文教衛的副鎮長，辛辛苦苦工作，沒人表揚不說，所有的努力被人一紙報告就貶到了極低，這在官場，就是政績不佳的表現，會影響到他的陞遷之路。也難怪他如此這般急火攻心。
李毅笑道：「王鎮長，我倒覺得，這報告寫得不錯！嗯，值得表揚。至於缺點嘛，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無須動怒。」
王海平鬱悶了一把，原以為，一向強勢的李書記，看了這種污辱柳林鎮的文章，一定會大為光火，甚至跑到縣教育局去大鬧一場呢！沒想到他竟是這個態度！
「唔，李書記說得是，那沒事了，我先走了。」
「王鎮長，請坐。我們聊聊天。」
王海平坐下來，有些侷促的道：「李書記，以前，咳咳，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這是王海平第一次和李毅面對面的座談，以前又是堅定的周厚健支持者，跟著周厚健給了李毅不少難看，現在多少有些緊張。
李毅隨意的跟他聊了聊，談了談他分管的工作，就讓他走了，並沒有說一句重話，更沒有一句批評和指責。
王海平出了門，心裡捉摸不定。
他這次主動來找李毅，目的是要探探李毅的口風，周厚健勢微，他有意隨著這股大風轉向李毅，想看看李毅的意思，縣教育局的文件只是一個適時的借口罷了。
李毅的態度卻是不甚明朗，並沒有給出他想要的答案，看來，還要看他的後續表現才行。他想到李毅剛才問了計生方面的事，而且問得很仔細，琢磨著李毅是不是對計生工作不滿意了。想到這裡，就出了身冷汗。
李毅不正在大搞種養殖嗎？正是要錢的時候，可是鎮裡財政並不富裕。現在，李毅問他計生工作，一定是怪他處罰不力，沒能為鎮財政創收呢！他分管的計生工作，是來錢的事情，也是鎮裡收入的一個大來源，多罰幾家超生的，就有不菲的進項。
想通這一點，王海平心情就舒暢多了，趕緊佈置任務去了。
李毅剛放下文件，花小蕊滿臉含笑的走了進來：「李書記，有個挖煤的要找你，我給攔住了。」
李毅疑惑的道：「挖煤的？是不是鎮上什麼煤礦的，來反應情況？小花，我可要批評你了，人家來反應情況，你怎麼可以攔住他呢？快叫他進來。」
花小蕊笑道：「不是什麼煤礦的，但是呢，黑得跟一塊炭似的。還說跟你認識，是你家親戚！我尋思嘛，你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親戚呢！」
李毅想了想，方家在楓林鎮，離柳林鎮也不遠，會不會真是從外婆家那邊來的什麼親戚啊？他上任柳林後，只回過一次方家坳，因工作繁忙，住了一晚上就回來了。便道：「你去叫他進來吧！下次有人來找我，你不可以隨便阻攔，知道了嗎？」
花小蕊應了一聲，出去一會，就帶了一個人進來，此人果然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