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參事，風騷一季 第133章 廢廠傳來的機器聲 文 / 拾寒階
第133章廢廠傳來的機器聲
參加省委常委擴大會議？
李毅只是一個江州市委副書記，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通知他去參加省委常委擴大會議的，除非是有議題或是有事情需要他出席會議。
李毅馬上就想到陳君同的案子，陳君同被雙規後，適逢春節，案子一直沒有審理。這次省委常委會議，多半就是針對此事了。
李毅還有一點擔心，是不是省裡有人要保陳君同？陳君同的事情，那天已經向宋征明說得一清二楚，按理說有宋征明做主，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再因為陳君同的事情出席省委常委擴大會議啊！現在省委辦公廳通知自己去參加這個重要會議，可想而知，自己此去的任務，就是對陳君同案做一個說明。
「李書記，什麼事情這麼嚴肅？」季昌澤問道：「這剛開工呢，沒哪裡出啥問題吧？」
李毅道：「沒啥子大事情，省委辦公廳通知我，週五參加省委常委擴大會議呢！」
「哦？那就是後天。」季昌澤說道：「省委常委擴大會議，那可是很重要的啊，呵呵，我就不耽擱李書記的寶貴時間了。」笑著起身離開了。
李毅右手輕輕敲擊潔淨的桌面，陷入了沉思。這一次雖然是以打醬油的形式參加省委常委擴大會議，但這是自己來到江南省後，頭一次在省委常委會露臉啊！絕對不能出任何岔子！看來必須做一番精心的準備才行啊！想了想，便吩咐錢多備車。
以前王金寶在時，李毅要用車，都是先通知蘇新亮，再由蘇新亮通知王金寶備車，現在換了錢多，李毅就直接跟錢多聯繫了，省了蘇新亮這道中間工序。
李毅雖然只是一個習慣性的改變，但對蘇新亮來說，卻無異於晴天一個霹靂！
蘇新亮看到李毅出來，還夾了一個公文包，顯然是要出門，連忙起身上前問道：「李書記，您要去哪裡，我通知小車班備車。」
李毅擺擺手，說道：「我已經通知錢多了，嗯，我要出去辦點事情，今天可能不回辦公室了，如果有什麼事情，你記下來，要緊的事情，就打電話通知我。」
蘇新亮應道：「好的，李書記。」心裡卻全然不是滋味，心想李書記怎麼跳過我，直接跟司機聯繫上了？我這個秘書工作沒有做好？還是李書記要去做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原本還幻想著李毅會帶他一起出去呢，但聽到李毅這話後，就涼了心了。
李毅來到樓下時，錢多已經駕車在等著他。李毅坐上車，說道：「去江州第一機械廠。我知道地址，我給你指路。」
「毅少，我買了地圖，不出三天時間，我就能把江州城給印在我腦海裡！」錢多笑道：「你說地方，我自個找找，今天我一天都在記地圖呢！」
李毅笑道：「怎麼這麼用功了？不會受什麼刺激了吧？」心想，自己忽然間把王金寶的工作辭了，另外找了一個不懂本市風土人情的外地司機，估計市委小車班那幫人沒少嚼舌根吧，對錢多冷嘲熱諷的事情，多半是有的。
「哪有啊！同事們都很好，聽說我是你的新司機，都對我挺客氣的。呵呵，看來毅少在江州威望很高啊！」錢多笑道：「我只是覺得自己初來江州，一定要盡快熟悉這邊的環境，不然耽誤了你的事情，那我就負不起這個責任了。」
李毅說了江州第一機械廠的地址，錢多道：「得了，這條街道，我恰好熟記過，從前面出建設中路，轉人民東路，再到陡嶺路，就能準確的找到江州第一機械廠了！」
李毅驚訝的道：「看不出來啊，錢多，你記記性見長啊！這才看了多久啊，你就把地圖記在心裡了！佩服！」
錢多道：「毅少誇獎了，我以前當過兵啊，經常要進行野外作戰訓練，這看地圖記地圖的本事，就是那時留下來的，嘿嘿，也就這麼一點本事了！給您開開車子還是湊合的吧！」
車到陡嶺路，不難找到江州第一機械廠。
這是一座年代久遠的老廠，廠房還保留著明顯的蘇式建築風格，這是建國初期，大建設時代，受蘇聯文化的影響建造而成，江州第一機械廠的設計師，聽說還是蘇聯人呢！
廠房雖然年代久遠了，但好在很堅固，結構合理，樓層很高，通風透氣。
李毅信步走到廠門口，廠門緊緊關閉著，但一邊的傳達室有扇小門，居然是開著的。李毅徑直往裡面走去。
「喂喂喂！幹什麼的？站住！說你呢！怎麼隨便往裡面闖啊！」一個老大的破鑼聲音響起來，緊接著就有狗吠聲。
李毅扭過頭，看到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牽著一條大狼狗，追了上來，指著李毅道：「你幹什麼的？出去，出去！這裡不歡迎外人進來！」
錢多怕那條狗傷到李毅，一手摸進了腰間，一邊做好了十全的防範準備。
「老人家，你是這裡的什麼人啊？」李毅問道。
「我是什麼人？我是這裡看門的！」老頭得意的說道：「從我十六歲那年開始，我就在這裡看門了。我看門的年齡，跟這廠子的年紀，是一般大小呢！我告訴你啊，甭管是市裡領導，還是省裡幹部，只要進這門，就得經過我的允許！別看我職務低，但權力大得很呢！就你這樣的閒雜人等，壓根就別想逃過我的火眼金晴，趁我還沒有放狗咬你，你快出去！」
這人真是有趣啊！李毅笑道：「哦，原來是廠裡的老工人了，我聽說你們江州第一機械廠要拍賣了吧？」
老頭瞇起雙眼，上上下下的打量李毅，惡聲惡氣的問道：「你就是那個買廠子的人？咦，不對啊，不是聽人說，那傢伙已經死了嗎？」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買廠子的人。你的消息很靈通啊，那個傢伙確實死了！」李毅哈哈大笑。
老頭道：「那你是什麼人？也是想買咱們廠子的？我告訴你，沒門！你就別打這如意算盤了！這麼好的工廠，我們捨不得賣呢！」
李毅背負雙手，悠閒的看了看廠區，笑道：「這麼好的工廠？我怎麼就看不出來它好在哪裡呢？它要真是個好廠子，怎麼會經營不下去呢？怎麼會垮掉呢？」
「你懂什麼？我在這裡守了一輩子的門，是我知道的多，還是你知道得多啊！」老頭嚷道：「咱們這工廠，以前是省裡的明星企業呢！在市裡那是數一數二的！若不是那個死鬼陳家豪把這廠子搞成了爛攤子，咱們這廠子，還能得明星企業的稱號！」
李毅道：「這個我也相信啊！老同志，我想到裡面去轉轉，看看，可以嗎？」
「那可不行！」老頭搖頭擺手道：「誰都不能進去！」
李毅道：「反正是個空廠房，我去看看，也不妨事吧？就算裡面有機器設備，那麼大那麼重的東西，我也不可能搬走吧？要不，你陪我們一起進去走走？」
「這裡現在是一片廢廠區，你去看什麼啊！」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來。
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手上戴著手套，白色的工作手套，被機油和污垢染成了髒黑之色。他把兩隻手套脫了下來，扔在旁邊的一個油漆桶裡，一雙飽經歲月風霜的眼睛，周圍滿是深刻的魚尾紋和細紋，炯炯有神的瞪著李毅看，似乎要看穿李毅的來龍去脈。
「谷廠長，你來了，這兩個人硬要闖進去，被我攔下來了。」老門衛十分慇勤的向那個谷廠長笑著表功。
「嗯，老周，你做得好！」谷廠長轉頭對李毅道：「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有何貴幹？」
李毅心想這姓谷的是廠長？沒聽說過啊，是不是陳君豪走後新任廠長？那天弄集資款的事情時，沒有見過他啊！
「呵呵，谷廠長，是這樣的，我聽說這廠子要賣了，過來看看。」李毅微微一笑。
「看什麼看？誰說要賣了？」谷廠長牛眼一瞪，說道。
李毅道：「不是市政府的決定嗎？拆賣這個廠啊！」
谷廠長大手在空中一揮，說道：「不可能！這廠子是咱們江州第一機械廠上千工人的，我們不同意賣，市政府就算下了行政命令，我們也不遵守！要拆，可以，叫推土機從我們的屍體上蹍過去！」
李毅神情一凜，心想這個谷廠長是個人物啊！沉聲問道：「既然如此，當初市政府商討這個項目之時，你們怎麼不去說明情況，加以阻難呢？現在市裡都形成了決議，你們固守這裡，再行反對，那就是違抗政府執行公務了。」
谷廠長冷笑道：「說？你怎麼知道我們沒去說過？問題是哪有人肯聽我們說啊？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是商人也好，是市政府派來勸說我們的人也罷，請你馬上離開吧，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李毅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廠房那邊忽然傳來一陣機器開動的聲音！
李毅前世是學機械的，跟機器設備也打過近十年的交道，對這聲音異常敏感，側起耳朵仔細聽了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