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參事，風騷一季 第161章 名聲和風氣 文 / 拾寒階
工作交接之後，夏坤就帶著秘書小陳到市委上任。
市政府秘書長名叫呂延通，兼任市政府辦公廳主任一職。是一個精明的江南漢子，夏坤前腿出門，他後腿就走進了李毅的辦公室。
「李書記，你好。」呂延通哈了哈腰，笑道：「我是市政府秘長，我叫呂延通。」
「延通同志，你好。」李毅正在打量這間辦公室，聞言收回目光，跟呂延通握手，問道：「張市長在嗎？我想去見見他。」
呂延通道：「不巧的很，張市長剛剛有要事出去了。」
李毅哦了一聲，請他坐下，問道：「張市長在忙什麼？」
呂延通道：「宜安市裡出事了。」
李毅問：「宜安？出什麼事了？」
呂延通道：「張市長引進了一個農作物的項目，先拿宜安市做試點，結果出問題了，所有的農作物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李毅心想，這個事情可不小啊，雖然是政府引進來的項目，但試驗的時候，一般都是由當地政府出資，有的就是由試驗區的農民出錢，這吃虧的人，還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呢！當下問道：「種的什麼東西？」
呂延通道：「是什麼生態養殖吧！我對這些也不太懂，剛才張市長叫我把市農科院的專家喊了過來，然後帶著他一起下到宜安去了。」
李毅想起剛才在電梯裡碰到的那個人。心想那人可能就是市農科院的專家吧。點了點頭，說道：「生態養殖，的確是很難的一件事情，這次搞的規模大不大？」
呂延通拍打著手背道：「有蠻大，搞了上百畝，投入了上千萬。這次慘了，全打了水漂。張市長在吳省長面前誇下過海口，立下過軍令狀呢，現在輸得這麼慘。只怕有得挨批了。這筆錢。還是從春耕款裡擠出來的，原本想著一到三月份就可以套現了。可現在馬上就到春耕季節，這上千萬的款子全沒了，張市長有得忙呢！」
李毅道：「上千萬的款子。就投到一個生態養殖的項目裡？這是不是有些太過了？」心想自己在柳林鎮時，在沒有資金沒有技術的條件下都搞成功了，江州堂堂一個省會城市，投入了上千萬，居然全部搞死了？這算不算也是一種人才呢？一種極大型的浪費型人才！
呂延通話鋒一轉，說道：「李書記，你現在市委市政府兩頭都有職務。我們這邊給你分了套房子和一輛小車，司機……」
李毅道：「司機用我在市委的司機就行了。」
呂延通道：「那好，李書記，秘書……？」說著。就看向李毅。
李毅心想，蘇新亮是半路出家的秘書，做好市委那邊的工作就很不錯了，市政府這邊做的都是具體事務，不比黨務口，還得找一個懂具體工作的秘書才行，便沉吟道：「秘書得選好了，延通同志有沒有好的人選推薦？」
呂延通笑道：「我知道李書記要過來上任後。就幫你物色了幾個人，你看看。」說著把幾張打印紙遞給李毅。
紙上寫著幾個人的姓名和履歷。還配有相片，跟一個求職表差不多。讓李毅可以一目瞭然的直觀瞭解到這幾個人。
李毅大致看了一下，似乎都不太滿意，便道：「我考慮考慮吧。」
呂延通道：「那行，李書記，我帶你去熟悉一下環境吧？」
李毅道：「這個不忙，夏坤同志走的時候，還有一些急需處理的工作要我幫忙批閱一下，等完了之後我再下去看看。」
呂延通便起身告辭，走了兩步，說道：「李書記，我的電話就記在內部通訊錄的第一頁，另外，內線電話有快捷撥號。」
李毅點點頭，並沒有起身相送。
夏坤並沒有留下什麼要緊的工作，李毅只是忽然間想上洗手間，便把呂延通支走了。
李毅拿了手紙，走出辦公室的門。
江州市政府有五個副市長，這在政府班子的配備中，算是比較合理的，很多市裡配有**個副市長。
辦公樓的佈局跟市委那邊差不多。
市府大樓雖然有十五層之高，但真正的辦公室都設在兩側的翼樓。翼樓最高只有九樓，李毅所處的辦公室，就在九樓。
李毅留意看了看，九樓很清靜。自己的辦公室在中央電梯的西側，整個西側只有自己的辦公室是開著的，其它幾個辦公室都是空著的，由此可以想見，整個東翼可能也只有市長張正貴的辦公室吧？
其它幾個副市長的辦公室都在八樓，而辦公廳主任室設在七樓。
李毅暗自搖了搖頭，這麼豪華寬綽的大樓，完全沒有必要嘛！
李毅走到盡頭的衛生間前，終於看到了一個活人，卻是一個正在打掃衛生間的男子，他見到李毅，微微有些吃驚，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問道：「您是李書記吧？」
李毅點點頭，說道：「你是後勤處的？」
「不是，李書記，我是秘書二處的。」男子彬彬有禮的回答。
李毅留意到他戴了眼鏡，心想這年頭能讀書讀到戴眼鏡的人，卻在這裡掃廁所？就算是市政府裡，知識分子也不會這麼不值錢吧？
「李書記，你辦公室裡就有洗手間，這裡是給秘書們用的。」眼鏡男子戴了皮手套，正在用力的擦洗小便池。
李毅看了看裡面，衛生搞得很乾淨，哦了一聲，說道：「有衛生間嗎？我沒留意。」
「李書記，我帶你去吧。」眼鏡男子脫了手套，洗了洗手，帶著李毅回到辦公室裡，推開一扇描繪著花鳥國畫的壁門。李毅剛才沒注意，沒想到這裡居然是一間很大的休息室，比自己在市委裡那間大了一倍不止，相當於是一個小型的居室，有臥室，有洗手間，還有淋浴間。
「李書記，這裡的衛生，我每天都會打掃一遍，很衛生的。」
「你不像是做這麼工作的！」
「李書記慧眼如珠啊，我以前是市一中的語文老師，後來市裡公開招考一批幹部，我就考進來了。」
「一中老師不做，卻來市政府裡洗廁所？」
「我考進來的職位就是市辦公廳秘書二處的秘書，當時我的筆試成績是滿分，面試成績是95分，總分排第一，但是……」
「怎麼了？」
「這個職位只招一個人，排名第二的那個人，是市裡某領導的親戚，這個職位就是為他量身訂做的，因為市裡編製管得緊，所以想通過公開招考的方式把他招進來。結果……」
「結果卻讓你搶了這個名額？」
「是啊，我進來之後，就一直遭到打擊報復，正經工作從來不派我干，卻把這種粗活交給我做。」
「可是，這些工作不是有專門的清潔工做嗎？」
「有，但領導說了，九樓的衛生不可下面，需要格外用心，說我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水平高，打掃出來的衛生也就格外乾淨，市長們用起來才格外舒暢。」
「你就這麼信任我，把你的遭遇都告訴給我聽？」李毅並沒有為他的言詞所打動，淡淡的問道。
「李書記，不瞞你說，我今天這個時間段上來做衛生，就懷著一腔期望，希望能遇到您。」
李毅輕輕哦了一聲：「你想我為你平反？」
「我早就聽說過李書記的事跡，知道您好是一個好書記，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所以我才斗膽前來，向李書記陳情，想博得李書記的同情，幫我一幫。」
李毅微微嗯了一聲，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出去吧，我上洗手間了。」
眼鏡男子見李毅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義憤填膺，也沒有答應幫自己的忙，大感失望，說道：「李書記……」
李毅眼神一厲，說道：「出去！」
眼鏡男子不敢再多言，退了出去。
李毅並不是不想幫他的忙，幫他這個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問題是，他的這種方式是不對的，是不值得提倡和鼓勵的，而如果李毅真的幫了這個忙，得罪一個市政府辦公廳的領導倒是小事，但這種風氣一開，人人都知道李書記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名聲在外，讓人覺得，只要找到李毅，就可以幫自己解決難題，大家有冤也好，受了委屈也罷，都來找李毅，那李毅就不要想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了。
更重要的一點，李毅想提倡一種法治的觀念，遇到事情，不要靠某個領導人治來解決，而是尋求合法的途徑來解決。
這個理想很遙遠，但李毅很想這麼做下去。
李毅從洗手間出來，看到一個男子站在辦公室門口張望，見到李毅出來，便彎了彎腰，說道：「李書記，我是辦公廳副主任劉建文，負責二處的工作，很高興能為李書記服務。」
李毅道：「建文同志啊，進來坐吧，有什麼事情嗎？」心想該匯報的工作，呂延通不是已經講完了嗎？劉建文這會來又有什麼事情？只是認個臉熟？
劉建文走了進來，笑道：「李書記，我剛才接到張市長打回來的電話，說宜安的問題很嚴重，他今天可能不會回來了，請李書記主持一下市政府的日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