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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卷 第六百零六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文 / 拾寒階

    李毅的涵養功夫真的修到家了,當即不慌不忙,笑道:「梁老,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你不要太著急了,權且坐下來,慢慢再說不遲。」

    鄒志軍在李毅辦公室裡見過梁鳳平好幾次了,雖然不知道這個老人跟李毅的關係,但因李毅對梁老的敬重,便也尊重於他,起身讓座,也稱他為梁老。

    梁鳳平知道,事情發生了,再急也是沒有用的,當即坐了下來。

    李毅又和朱楓見過面,彼此談了幾句。

    「是不是羌寨旅遊區出什麼問題了?」李毅問。

    出米國之前,李毅托付朱楓,要他去烏坪寨旅遊景區照看,就是這個景區項目出什麼事故。

    而烏坪寨旅遊景區,跟梁鳳平本就息息相關,他自然也會經常前往那邊,以外人的姿態,冷眼旁觀。

    現在他們兩個聯袂而來,李毅可想而知,肯定是烏坪寨旅遊景區那一塊出問題了。

    朱楓叫道:「問題大了!」

    梁鳳平說話之前,先歎了一聲,然後老眼一酸,開口便是自責:「都怪我,都怪我!」

    李毅有些摸不著頭腦,說:「烏坪寨旅遊景區的工程,是由張書記在管,就算出了什麼事,也應該由張書記兜攬,這與梁老你有何干係?」

    梁鳳平唉歎道:「工程再爛,總可以修補,但這人命一去,斷無生還之理啊!」

    李毅大吃一驚:「人命?這好端端的旅遊景區建設,怎麼跟人命扯上關係了?」

    梁鳳平說:「你還不知道吧?姜香木摔死了!」

    「什麼?」李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問道:「姜木香?你說的是哪個姜木香?」

    梁鳳平道:「還有幾個姜木香不成?烏坪寨主姜巴多的獨生愛女,姜木香啊!」

    李霍然起身。又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問:「怎麼摔死的?」

    梁鳳平只是咬著牙歎氣。

    李毅望向朱楓。

    朱楓說:「李毅,你也別太著急了,事情還沒有梁老說的那麼嚴重。」

    李毅反問:「沒那麼嚴重?那是什麼意思,快說啊!都急死我了。」

    朱楓說:「人送進人民醫院了,正在搶救,說不定,說不定還能活過來……」

    李毅眉毛一軒。來不及細問,起身便走。

    朱楓在身後追著說:「還在手術中,起碼得六、七個小時,你現在去了也沒有用。」

    李毅不答話,快速的出了辦公室,一徑往樓下趕。

    外面的田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連聲問後面出來的人。

    鄒志軍迭聲吩咐:「快快通知錢師傅。備車!」

    田華應了一聲,抓起公文包,同時打通了錢多的電話,飛也似的跟上李毅。

    李毅等人下樓時,錢多的車子正好停到了門口。

    「去人民醫院。」李毅上了車,沉聲說了一句。

    錢多答應一聲。也不多問一句,驅車前往市人民醫院。

    市人民醫院的病房外,姜巴多等幾個羌族同胞,正焦急的等著,旁邊有椅子。但他們都沒心情去坐,走過來走過去。心緒不寧,擔心、憤怒、無奈之情溢滿臉上。

    姜巴多見到李毅率人到來,忽然之間失去了一個中年男人應有的穩重和淡定,迎上前來,撲通一聲跪在李毅面前,熱淚縱橫:「李市長,求您給我家木香做主!她死得冤啊!」

    被這氣氛一感染,和姜巴多同來的幾個姜家親人,也都滴下淚來。

    李毅也不覺眼睛一酸,腦海裡浮現出那個孤獨的牧羊女孩的圖畫,雙手扶起姜巴多,說:「巴多同志,有話起來說。咱們不興這一套,有冤的,自然要報冤!你先跟我說說,木香的傷勢,到底如何?」

    姜巴多起身,抹著眼睛說:「李市長,傷得很嚴重,怕是不中用了。」

    李毅心裡一陣難過,沉聲問道:「怎麼回事?無端端的,木香怎麼就摔這麼重了?」

    姜巴多咬牙切齒,一臉憤怒之色,說:「還不都是被他們給逼的!這麼小一個女娃,他們也下得去手啊!真是沒有天理!」

    李毅大概聽出點眉頭來,問下去:「誰幹的?」

    姜巴多的雙眼似乎要暴突而出,他捏緊了雙拳,說:「就是顧青那夥人!」

    李毅不知顧青為何人,看向身邊的朱楓。

    不等朱楓開口,梁鳳平便大聲道:「顧青就是顧青烏坪寨旅遊景區建設工程的總包頭!這傢伙,也不知道是走哪家的後門,那麼稀爛的資質,居然也能當上這麼大工程的總包頭……」

    李毅說:「梁老,咱們現在只談木香之事,其它的,暫時先不談。」

    梁鳳平便知李毅之意,這事情肯定涉及到張正華,如果在外面宣揚,引起下面人對市委的忌恨,不是什麼好事,便收住了口,說:「那就說他的人品,這樣的人,工程不會做,吃喝嫖賭倒是樣樣俱全!」

    李毅心想,顧青既然能當上烏坪寨旅遊景區建設工程的總包頭,多半是走了張正華的後門,這事情,回頭必須跟張正華交涉一番才行。

    「顧青怎麼就把木香逼上絕路了?」李毅再問。

    梁鳳平張嘴欲言,忽覺難以啟齒,便指著朱楓說:「你說吧!」

    朱楓輕咳一聲,說道:「那個顧青,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在外面穢亂慣了的,忽然來到烏坪寨那等純善之地,上哪裡去嫖啊賭啊的?就滿寨子裡找女人玩……」

    李毅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冷哼了一聲。

    朱楓雖然覺得噁心,但還得說下去。

    「烏坪寨裡有一個寡婦,不知怎麼的,就被顧青給勾搭上了,剛開始,兩個人還有些廉恥,成日價偷雞摸狗的,後來膽子漸漸就大了,當著外人的面,也敢胡來。」

    李毅皺眉道:「他偷寡婦,跟木香又有什麼關係?你長話短說。」

    朱楓尷尬的一笑,說:「說木香的事,就離不開這個寡婦啊。有一回,顧青和那個寡婦在野外偷吃,恰好被放羊回來的姜木香撞了個正著。」

    李毅奇道:「撞見便撞見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難道說,寨子裡有什麼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寡婦不能偷漢子嗎?」

    姜巴多插嘴說:「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咱們羌寨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一個年輕寡婦,青春難熬,偶爾找個男人,也是人之常情,我們從來不過問這種事情,只要是兩相情願的,我們就不管。」

    李毅說:「那後來是怎麼回事?」

    姜巴多憤怒得說不下去,還是朱楓接著說:「壞就壞在,他家木香長得太好看了。那個顧青一見,就起了邪心!」

    李毅冷哼一聲。

    朱楓說:「這些事情,我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顧青自從那天見了木香的面後,就像丟了魂魄似的,也不去找寡婦了,成天價去糾纏木香。」

    姜巴多的火氣又騰的上來了:「那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他的樣子,就憑他那模樣,也敢打我家木香的主意!他來一次,我就打出去一次!」

    朱楓道:「那顧青受了巴多同志幾次打,就記恨在心,串通了市裡的某個官員,多次找姜家的茬,對姜木香也是威逼利誘,但木香就是不從。」

    姜巴多揮舞著拳頭,大聲道:「他們還威脅木香,說她要是不從,就要把我的寨主職務給撤了,又說要打斷我的一條腿!後來居然找來了人,說我家房屋的風水和新建的遊客中心大樓相沖,要我們家搬走,還要拆了我們家的房子!這不是亂彈琴嗎?幸虧我們寨子裡族人都齊心,他們就算想趕我走,也是不可能的!」

    李毅的臉色,漸漸鐵青起來,心想自己出國期間,姜木香兩次來市裡找自己,多半就是想找自己幫忙的。

    這才離開一個月啊,花朵一般的少女,就這樣香消玉隕了嗎?

    朱楓見姜巴多又不說了,便繼續說道:「就在今天上午,顧青忽然帶了一夥人,去攔截正在放羊的姜木香,像強行施暴,姜木香誓死不從,從懸崖上摔了下去。現在具體的情況還沒有弄清楚,也不知道木香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是被顧青他們推下去的。」

    李毅聽了,深深自責,如果自己早回來兩天,如果自己從米國回來後,直接回了綿州,不在京城逗留,或許這人間慘劇就不會發現了!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也沒有能令時光倒退的月光寶盒。有些人和物,失去了就永遠找不回來了。

    李毅閉上雙眼,握緊了拳頭,眼前閃動的,滿是巧笑倩兮的姜木香,儘是她穿著羌族民族服飾的輕盈身姿。

    「是我害了木香啊!」李毅痛心疾首的說:「如果不搞什麼開發,不搞什麼建設,也就不會出現這檔子事情了。」

    姜巴多雖然痛苦不堪,但理智還是清醒的,連忙說:「李市長,你千萬別這麼說,開發羌寨,這是利在當今功在千秋的好事情,木香的事,只是一個意外,這跟寨子的開發,沒有關係。要怪,就怪木香命不好……」

    李毅虎起臉來,沉聲道:「那顧青等人,抓起來沒有?」

    朱楓道:「顧青上面有人,發了話,說木香是失足跌下,與顧青無涉,不准公安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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