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相思扣

第11頁 文 / 沈韋

    「我懷疑她的失蹤和那名陌生男子有關,你明白嗎?」房孤絕受不了他慢半拍的反應,重重一喝。

    「是!我明白!」經房孤絕怒喝,武偉再也不敢輕忽。

    「去找出他們兩個來,記住,最重要的是找出焰舲,她不能出事;還有,順道探出那個男人的底,絕不能忽視他。」他擺擺手要武偉速速行動。

    「是。」武偉得令,快速離開書房,到外頭尋找房焰舲的下落,並順道打聽有關姓樊的事情。

    「荷兒……」

    「是,老爺有何吩咐。」被遺忘許久又遭到點名的荷兒馬上回應,絲毫不敢有所怠慢。

    「你回小姐的廂房去等她,或許她已經平安歸來了。」雖然這是不太可能的事,但房孤絕仍希望女兒只是玩瘋了,忘了回家。

    「是。」得知可以安然離開,荷兒鬆了口氣,趕忙退下,乖乖回房去等待小姐歸來。

    待荷兒及武偉離去後,書房裡僅剩房孤絕一人,他站得直挺挺的,因為陌生男子突如其來的出現,使得未來的計劃很可能生變,他可得再仔細思量一番。

    對方的出現究竟是好是壞?是否會為未來帶來什麼變數?焰舲是否跟對方碰上了?

    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必須要考量的。為了奪得天下第一莊的美名,為了讓天下人臣服在他腳下,萬事皆馬虎不得,而該除去的人更是該全數除去,一個都留不得!

    銳利的眼瞳泛起殺機,他絕不容許多年的計劃起變數,凡他看中的,就該是他的,不該因任何人、事、物而有所改變。

    第四章

    火烤似的陽光狠狠鞭撻在他們身上,令兩人汗如雨下,可沒人有空拭去。縛在樊瀧背上的房焰舲,至今仍理不清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受了傷,他大可棄她於山谷中不顧,但他沒有。受了傷的他不但替她將胸口的瘀血逼出,竟然還願意背負著她走在荒山野嶺中?!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想起自己曾對他做過的種種,她不禁感到慚愧,難道她先前的所作所為全都錯了?

    他的付出是不求回報的,他該是明白她是會恩將仇報之人,卻還是面不改色的救她、背她,那她呢?接下來她該怎麼對他?是否該照以往的態度害他、傷他?

    她的心登時陷入兩難,但胸口微微傳來的疼痛感在在提醒她,有關他的善良與正直。

    「你是個大傻瓜。」她恨恨道,如果他沒那麼善良,或許她的心就不會陷入掙扎當中。

    「我?或許吧!」他笑了笑,不以為忤的繼續背負著她。

    他是可以在治好她胸口上的傷時,便瀟灑離去,但見她的傷仍使她無法走動,若一個不小心,她再次撞擊到相同的傷處,那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他二話不說地就背著她一道兒離開。

    「不管你怎麼做,我都不會感激你的。」她咬著牙提醒道,美眸死命瞪著自他額際滑下的汗水,心底拚命叫道:快放下我啊!快丟下我啊!我可不想受你半點恩惠。

    可樊瀧什麼都沒做,依然打算繼續背負著她找個最近的村落,屆時,兩人便可以好好休息。

    「我沒要你感激。」他淡然應道,是無慾無求。

    「所以你是笨蛋。」不管他為她做過何事,她照樣都不會感激他的。

    樊瀧笑了笑,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如果我這時殺你,你必死無疑。」看著他的頸際,房焰舲有感而發;現在她想殺他是易如反掌,他會怕嗎?

    「沒錯。」他還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教人見了為之氣結。

    「難道你不在乎?」她氣得揚高聲音。

    「人終究都會死,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分別,我有何好在乎的。你別太激動,當心牽動傷勢。」說完還不忘提醒她有傷在身。

    「哼!你管好你自己便成,別來管我。」可惡!這人說的十句話中,有九句話是不中聽的,她氣忿卻又孩子氣地用力捶了下他的腦袋。

    「別這麼用力打我,當心疼的人是你。」被重捶了一記,他兀自悠哉提醒,彷彿那一拳不痛不癢似的。

    房焰舲惡狠狠地瞪著他的後腦。該死!她被他氣得忘了身上有傷,果真如他所言,他不疼,疼的人反倒是她,可惡!得不償失。

    「等你回到房家莊後,奸好休養個幾天便會沒事了。」

    「不行!你不能大刺刺地把我背回家去。」她心一驚,忙著阻止。

    「為什麼?」他不解。

    「因為……咳,你該是瞭解,我是不懂武藝、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房家小姐,你這樣背我回去,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底?」這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則是她不想他進了房家莊大門後,就再也出不來了。

    再怎麼說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不管她願不願意接受,這一回,她不想害他。下回吧!想要再害他,等下回傷勢痊癒後再說。

    「你考慮得挺詳細的。」他笑了笑,知道這將會是個拆穿他們父女假面目的大好機會,但,他真要這麼做嗎?他猶豫了。

    「當然。」

    樊瀧不再搭話。他想著房焰舲的種種所為,應皆是出自房孤絕的授權,他真要放任這對父女再胡作非為下去?任他們再殘害其他無辜的性命?

    他想起離開少林寺前師叔所交代的話,他是要來找出兇手,還死去的人一個公道,假如他放過房家父女,豈不是對不起所有死去的人?

    想著、想著,他的眉頭揪得更緊,步伐也漸趨緩慢。

    見他一直沉默不語,她輕問:「怎麼不說話了?你很累?」她仍是沒有得到他任何回答,終於在再見到不斷自他額際滑下的汗水時,忍不住探出手,輕輕的以衣袖為他拭去汗水。

    此一親暱動作嚇了樊瀧一跳,他轉頭瞪著她看,專注的眼神瞧得房焰舲羞紅了臉。

    「你看我做什麼?我只是怕你的汗水滴到我身上,弄髒了我的衣裳,所以才費事幫你拭去的。」她惡狠狠地瞪著他說道。倘若他敢有異議,她馬上就殺了他,教他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沒事。」他輕笑著回過頭,不再看她。

    她忘了,忘了方纔她正是以她那怕被他汗漬弄髒的衣衫為他拭汗;也許她還存有點良知,沒他想像中來得陰狠毒辣,也許她還有得救……

    不知為何,房焰舲就覺他的笑容大有文章,可又不好追問,僅能死命瞪著他的後腦勺,巴不得能瞪穿幾個洞來。

    行行復行行,在走了一整個上午後,樊瀧放下她,兩人並肩坐在一棵大樹下乘涼休息。

    很是奇怪,在荒郊野外,並沒有上好的紅木椅可坐,僅有一塊平滑大石供她休息,但她卻覺得心靈平靜不少,不似往常那般,彷彿終日有一把火在悶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訝異地看向身旁的人,是他的言語舉止改變了她嗎?使她開始懂得如何在荒野中安身立命?

    呵!真是可笑,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會想著自己要在荒野中安身立命?!這不適合她,過慣了血腥纏鬥的日子,她如何甘於平靜?

    「怎麼了?口渴?」見她沒有火氣、沒有怒言,只是盯著他看,他也覺得她很奇怪。

    「有一點。」她悶悶頷首,隨便找了借口。

    「你等等。」沒有遲疑、不滿,樊瀧立刻起身為她取水,彷彿為她勞動是天經地義的事。

    「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在他走遠聽不見時,她方悄然道。值得嗎?不!一點都不值得,她隨時都可能會反咬他一口,他沒必要對她好,沒必要……

    她陰鬱地看著他的背影。她已經一天半沒回家了,爹爹必定很焦急著要找她,而此刻她人卻在這兒,想必爹爹作夢都想不到吧?!

    「水來了。」樊瀧將裝了水的竹管遞給她,他的出現正好打斷她對父親的思念。

    「……」猶是盯著他看,一句謝謝始終梗在喉頭說下出口,遲疑了下,終是接過他的善意,輕輕啜飲。

    樊瀧的水則裝在另一竹管中,他悠閒地喝著水,不以身處荒郊為意,恍若他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

    為何他能處之泰然?房焰舲無聲地問著自己。

    清風徐徐吹來,將平靜的心湖激起點點漣漪。

    心頭猛然一顫,她佯裝無事地暍著樊瀧為她取來的水,甘甜的清水沁入心脾,撫慰激狂不安的心房,卻也燃起小小火苗。

    兩人皆是沉默無言,各自陷入沉思當中。

    不該有所牽扯的,偏又……唉!

    「你……」她欲言又止,想要叫他離開,最好是走得遠遠的,別再出現;可話到嘴邊,卻始終無法說出口。

    她到底在做什麼?怕他會引起爹爹的怒火?凡是引起爹爹不滿的人,都已向閻羅王報到,是否她怕他最終會成為其中一員?

    「嗯?」樊瀧偏頭望向她。

    「……沒事。」算了,他是死是活一律與她房焰舲無關,她何必在乎?何必費事警告?

    見她有事隱瞞不肯說出口,樊瀧也不強迫,僅是淡然一笑;他抬頭看看天色,覺得自己休息夠了,該是上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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