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偷心狂徒

第9頁 文 / 陽光晴子

    見她錯愕不語,他好整以暇的繼續笑道:「這件事從頭開始可是你自己一頭栽進來的,怎麼說你也得善盡一名演員的本份,將戲演到終結為止,不是嗎?」

    明知喬淳旭說的是真話,可是若還有續篇呢?這一想,她終於從這張過於靠近的俊顏上的怦然心動回過神來,在慌亂的後退一步、兩步,拉大兩人之間的距離後,她暗暗做了個深呼吸,嚴肅的凝視著他,「若是明晚宴會過後,你父親仍要你來找我,要我繼續出席任何大大小小的宴會呢?」

    他想了一下,莞爾的接下話,「那也是沒法子的事,誰叫你自己開的頭?」

    藍韶音倒抽了一口涼氣,「若是如此,原諒我沒法子配合。」

    「你為什麼不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這件事?」喬淳旭瞅視她,「剛好趁這個機會說服自己重新走入人群,排除那個多年的心理障礙?」

    「多謝你的關心,可是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是嗎?」他上下打量起她,「你現在年輕,當然還守得住寂寞,不過,一旦人老珠黃,好友也有自己的家庭後,那可叫晚景淒涼了。」

    「那也是我的事。」

    喬淳旭搖搖頭,「何必呢?你當年雖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娃,可是演歌俱佳,一些超齡的愛情劇演出也頗令人動容,上天給了你這份天賦,你怎能就此埋沒?」

    聽他提及她極不願回憶的往事,藍韶音的五臟六腑糾成了一團,父母慘死在車子的那一幕再度浮現腦海,她忍住悲慟的盈眶熱淚,冷峻著美顏走到玄關處,咬緊牙根的對他說:「話不投機半句多,請你離開。」

    他走向前去,看著夜幕低垂下的一片滂沱大雨,「有些事情不是刻意的遺忘就能忘記的,若不去正視它,它永遠是心靈深處的一道傷口。」

    神色慘白的她咬白了下唇,用力的將雨傘遞給他,「我說了請你離開。」

    喬淳旭像是沒聽到她的話,繼續挖著她的舊傷口,「你父親的貪得無厭讓你對演藝生涯起了厭惡感,可是鏡頭是不會說謊話的,你臉上的神采是那樣的光亮,你天生就是站在聚光燈下的天後巨星。」

    「不要再說了!」藍韶音猛眨著眼將熱淚逼回眼底,然而聲音已微微的顫抖。

    「由你填寫的詞曲中,就可看出你的感情有多細膩,你是個多情的人,不該將自己孤立在這裡的。」他銳利的眼睛掃向她泫然欲泣的美眸。

    她哽咽了一聲,「我說不要再說了!」她忿恨的將雨傘丟到門外,再用力的一把將他推到雨中去。

    才幾秒鐘工夫,喬淳旭全身都濕透了,不過站在大雨中的他神情仍然泰然自若,「從當時報章雜誌斷斷續續的報導看來,你父母肯定是為了你演出連續劇卻必須休學一事,而在車上起了爭執進而造成了車禍,對不對?」

    「我叫你別再說了!」藍韶音雙手摀住耳朵,涕泗縱橫的衝向前去,置身在大雨中,泣不成聲的怒視著他,「挖別人的傷口這麼好玩嗎?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這件遺憾不是你該自責的。」他就事論事的看著她即將崩潰的容顏。

    「你懂什麼?」熱淚在大雨中仍然燒灼了她的眼睛,「是我!如果我沒有那樣的天份和這該死的容貌,我不可能受到那麼多人歡迎,而我的雙親就不會為了我的演出而起爭執,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出聲狂吼,而潰決的淚水更是與奔騰的雨水交雜。

    喬淳旭向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安慰,「十多年了,你的自責竟然還這麼深。」

    渾身濕透的她在碰到他健壯的胸膛時,仍掙扎了一下,雙手握拳又捶又打的,他靜靜的任由她的粉拳在他胸膛上宣洩無力的多年悲傷。

    半晌,疲憊的她終於在他懷裡崩潰,纖細的身子哭得哆嗦不停,他收緊了雙臂,將她摟得緊緊的。

    依靠在這個有力溫暖的胸膛,藍韶音的哭泣聲漸息,淚痕狼藉的哽咽出聲,「你不會懂的,若不是當年我要求母親讓我去參加廣告演出,就不會有這麼一連串的悲劇發生,我們雖然只是小康家庭,但父母很恩愛,也很疼我,可是一旦有錢後,父親便變了樣——」

    喬淳旭順著她濕淋淋的黑髮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

    「是!」她擤擤鼻子,嘶啞著聲音訴說,「若不是我,他們一定都還活在這世上。」

    「人的一生是很難說的,這也許是早就注定的。」

    她搖搖頭,「不會的,我知道是我造成的。」

    「你太多心了,何況你父母這會兒在天上見著你將自己封閉在一人世界的模樣,肯定也會心疼吧!」

    「這——」藍韶音抬起頭來看著他,淚水與雨水交雜在臉上。

    「你說他們是愛你的,那麼你想,他們見到你這模樣會開心嗎?」

    她愣了一下,隨即熱淚盈眶的點點頭。

    喬淳旭溫柔的擁著她將她帶回玄關處,而這時,兩人全身上下已沒有一處是乾的了。

    他瞄了牆上的時鐘一眼,都七點半了,那個八爪女還不到?他好不容易將藍韶音帶到現在的情緒中,若是錯失了機會,要再將她激到情緒崩潰可不簡單,在八爪女來到這兒之前,他得將這時的氣氛持續維持,否則等會兒就沒法子上戲了。

    思緒間,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好些了吧?」

    藍韶音有些羞慚的拭去淚水,「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號啕大哭,還讓你全身濕透了。」

    喬淳旭笑了笑,稍微爬了爬仍滴著水珠的黑髮,「是我故意挖你傷口的,可是我這也是為你好,你將這樣的情緒積壓在內心深處太久了。」

    她的眼角仍噙著淚,楚楚可憐的道:「也許吧!從我逃到美國的阿姨家後,身旁再也沒有人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就連儀欣也是點到為止,這件事成了談話的禁忌。」

    「這樣哭出來是不是好多了?」喬淳旭溫柔的問。

    「嗯。」

    「那可不可以破例幫我個忙?」

    「呃——」藍韶音神情一緊,「是出席你父親宴會的事?」

    他聳聳肩,將濕透的西裝外套先脫下,按在玄開的屏風上,「是這麼希望,不過,不敢強求了,尤其在看到你哭得淅瀝嘩啦後,更覺得不捨。」

    聞言,她的心不由得一動,而這時的感覺又特別的纖細,因為被揭露舊傷口的她此時是脆弱無比的,承受她所有的悲慟情緒的卻是這名尚稱陌生的俊美男子,而他口中竟說出了不捨?

    或許她真的該試著走出她的象牙塔,在他的陪伴下將心理障礙治療好,重新走入人群?

    捫心自問,她是喜好熱鬧的,這些年來她將自己的心房緊緊封閉,讓自責與孤寂長期陪著自己,那全是為了懲罰自己間接造成父母的離世——

    其實也只有她知道,她對愛情有一股渴望,但那份執著於忠貞的愛情卻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你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打斷了藍韶音的沉思,在定了定神,對視上他那雙自信明亮的雙眸時,她突地警覺到自己剛剛竟想要他的陪伴?她臉兒一紅,慌忙的別開臉。

    「怎麼了?」喬淳旭挑起一道濃眉。

    「沒——沒什麼!」她暗暗地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以抑制騷動的心靈。

    看著他繼續解開襯衫鈕扣,她連忙道:「瞧我,都忘了我們全身都濕淋淋,呃——」她瞥了樓上一眼,「到房間換洗一下好了,不過,我這兒沒有男人的衣服,我的襯衫又太小。」

    他在心中竊笑一聲,演戲演了那麼久,為的就是等她這句「關鍵話」呢!

    「沒關係,只要有浴巾能遮住重要部位就好,你這兒有烘乾機吧?」

    「有!那我們先上樓換衣服,我再幫你將衣服拿去烘乾。」

    「嗯,麻煩你了。」

    喬淳旭跟著她上了二樓,到拐角的一間雅房時,她停下腳步,「你在這兒換洗吧,衣服就先放在浴室外,我待會兒換好衣服就過來。」

    「好,麻煩你了。」

    一見藍韶音離開,他走到浴室門內便將繫在腰上的手機拿起撥了邱愛兒的手機號碼,「喂。」

    「喂——淳旭,大塞車耶,我還塞在半路呢!」她那嬌嗲聲還帶著些許埋怨。

    「慢吞吞的,我都等不及了。」他邊說邊脫掉濕襯衫。

    「誰叫你嘛,偏挑這時間上陽明山,又碰到大雷雨,我卡在仰德大道上動彈不得呢!」

    「真是的!平時那麼猴急,這會兒這麼慢?」他埋怨的問:「你沒有早點出門?」

    「我……人家為了多增點情趣,還先回家去換了一套性感內衣,這一來一往就被塞在這兒了。」

    現在該怎麼辦呢?好不容易老天也幫他,讓他待會兒可以只圍著一條浴巾杵在這兒,也許能徹底的讓八爪女看到了死心。

    「呵呵呵……」電話的另一端突然傳來邱愛兒嬌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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