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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有容

    「老伴——」溫老先生紅了眼,強打起精神扶起妻子,「你別再這樣了,再這樣女兒要是知道了,會難過的。」

    「請節哀順變。」裴宇風偷偷的吸了好幾口氣。這沉悶悶的感覺令他好難過。他和溫少筠雖沒有男女之情,但想起她對他的癡心……眼眶不由得灼熱了起來。

    為了避免家屬心裡更加難受,閻焰在為溫少筠安樂死之前先請在場諸位到房門外。

    坐在自家大廳,溫母神情哀戚,她呆望著女兒掛在牆頭的相片及求學期間得到的許多獎狀。

    「少筠——」此時她心如刀割。為什麼?為什麼老天那麼不公平,在讓她得到那樣一個聰慧優秀的女兒之後又不留情的將她帶走?那是她用心血帶大的孩子啊!

    溫家兩老的哀戚神情令人不忍因睹,於是裴宇風走到門外去調適波濤起伏的情緒。

    今天晚上的星星好美,已近中秋月圓的玉兔已在接近圓融狀態。

    中秋節吶,月圓而人呢?

    少筠,此刻的你是否也一樣在另一度空間裡感歎著中秋無法與家人相聚?

    望著天上皎潔的月,裴宇風一仰頭,淚水終是抑制不住的滑落了下來。

    「人生難得這樣的紅顏知己,宇風,你很幸運。」黃娟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後,順手將手帕遞了過來。

    「我失態了。」他接過手帕,將淚水拭去。

    「你的個性一向至情至性,溫小姐走了,你不痛哭一場就太不像你了。」這也正是他可愛的地方,不是嗎?「她那樣走了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她拍了拍他的肩。

    「這一輩子終是我虧欠她太多。」

    「感情的事兒……該怎麼說?」這種事勉強不來,又怎麼說誰欠誰?

    「黃娟,」他溫柔的喚住她。「這陣子因為少筠的事……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很抱歉。」

    「有你這一句話,再多的苦……」她臉一紅,「都值得。」現在她終於明白,她真的是好愛、好愛裴宇風。為什麼之前她總是像少了一根筋,體會不出他對她的重要?

    溫少筠說得沒錯,他真的是一個值得去愛的人,在這一方面來說,她真是後知後覺!裴宇風將黃娟摟進懷中,仰首天上的星斗。「有人說,人一旦離開了這世界,天上就會有一顆星殞落,不知我們是否錯過了少筠的那一顆流星?」

    「就算錯過,她也已長留在我們心中了。」

    「是啊!」

    當黃娟和裴宇風仰視天上繁星之際,為溫少筠安樂死的閻焰也步出了溫少筠的房間。他悄然的來到他們後頭,原本也想推開門透透氣的,無意間他聽到了裴宇風和黃娟的對話。

    人一旦離開了這世界,天上就會有流星殞落……這句話不也是宮居雁居士說過的嗎?猶記得他說閻鏡觀的命星已經不甚穩定的在天上閃動了,命星一旦閃動,那意味著此星即將殞落。

    鏡觀的命星即將殞落……是真的嗎?

    鏡觀,你現在在何處?可知道哥哥找你找得多急嗎?鏡觀——「生眼睛、長眉毛」也沒見過像閻焰那麼「鐵齒」的人類!裴宇風在參加完溫少筠的葬禮之後,又得陪他到閻鏡觀跌落的山崖去,沒法子,誰教自己要是他的好友呢?

    於是乎,他和黃娟兩人又得捨命陪君子了。

    不過,這一趟仍是無所收穫的吧?!都已經搜了不下十趟了,仍是沒有那丫頭的影子,這趟八成又是得白走了。

    果然,三人走了一趟崖下仍無所獲,於是乎又上到山崖上望著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興歎。

    「怎麼會這樣?」閻焰鎖著濃眉,「就算鏡觀跌落深谷不幸……也該有個屍體吧!」他可不信她會化作煙塵消失掉了。

    「對啊,我也覺得怪。」黃娟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會不會呂教授帶我們走的山路有問題?」裴宇風喃喃自語。「我總覺得那山路比我想像的短了不少。」他望著崖下,「那麼深的崖到崖下只需半個小時不到的路程。未免短得有些怪吧?又不是『直達』的。」

    他的話像是提醒了閻焰什麼,正要開口之際,有個中年婦人慌慌張張的向他們跑了過來。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婦人一面跑一面哭,「我的……孩子摔到崖下去了……嗚……我……我就那麼一個孩子……救救他吧!」

    三人隨著那位婦人來到了她的孩子失足落崖的地方。「這是他的鞋子!他滑下去了——」婦人指著崖邊一個滑落的痕跡哭得好不傷心。

    裴宇風和閻焰互望了一眼,心下均想,怎麼有那麼巧合的事?這個地方不就是那歹徒供稱為鏡觀跌落山谷的地方?

    「黃娟,你先陪這婦人去找公安,我和閻焰再到山下一趟。」

    交代好事情之後,兩人一塊到山谷下一探究竟。

    兩人在搜遍了山谷仍不見任何摔下山谷的小孩蹤影之後又上了山,一上了山就看到黃娟及一些公安。

    「怎麼樣?」

    「沒見著。」閻焰臉上淨是失望。不過,這似乎也證實了裴宇風的推測——那條山路根本不是通往這個山谷的。

    閻鏡觀的屍首找不到,就連方才跌落的那小孩的蹤影也沒見著……這未免太奇怪了吧?

    「看來我猜得沒錯,這山谷另有入口。」他看著閻焰,「只是這入口究竟在哪裡?」

    「天色漸暗下來了,咱們明天再來看看吧。」閻焰下了個決定,這幾天的天氣十分不穩定,又是颳風又是下雨。「再不走的話,只怕待一會兒大夥兒的衣服要濕掉了。」

    「回去吧!」裴宇風拍了一下閻焰的肩膀,他知道他一定急著到山谷下去找小鏡觀,可是……到目前為止他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入口在哪裡?

    這件事急不得的。

    「再這樣耗下去,我都快沒耐心了。」

    「方法是人想出來的,明天我再陪你過來,屆時……也許我們可以找到山谷的入口也說不定。」

    「宇風……這陣子真的勞煩你們兩位了。」閻焰感激的說。

    「別這麼說了,誰教咱們是好朋友呢。」

    「謝謝!」

    「小娃兒,你最近很能吃哦!」戴允修看著閻鏡觀狼吞虎嚥的吞下了兩大塊麵餅,又啃了兩根香蕉。「你再這麼吃下去,我可養不起你了。」他開玩笑的說。

    其實他也明白,十三、四歲的小孩正是發育之時,不能吃大概也完了。

    「養不起我?哈!這山谷下多得是食物,我還怕你把我『放生』了不成?」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被「放生」,已經很習慣了。

    「你不怕我把你驅逐了?」

    「怕啊!」她白眼一翻,「我還怕你不把我驅逐了哩!」她雙手撐著臉,「我好久沒回去了,哥哥和外公一定很擔心我!可是……我又沒有任何一種方法可以告訴他們我平安無事。」

    戴允修看著她,然後喃喃的說:「真的那麼想回去嗎?」

    「我喜歡這裡的生活,但是,偶爾我也想見一下家人吶。」說到這個,正好可以問他,「你沒有家人嗎?例如妻子、兒女?」

    「我沒有娶妻,稱得上家人的似乎也沒有了。父母留給我一大筆遺產之後就走了,年輕時候的我幹過不少荒唐事……」他看著她,「我像不像混過黑道的人?」

    「你是指現在這樣子嗎?」她笑了起來,「你還是比較像考古學者。」因為像北京人嘛!「你混過黑道?」正是因為這樣,才有黑道人物想栽贓給他吧?

    「那已經是過去事,我不當大哥已經很久了。」那些不過是他年輕時候的荒唐事。「後來我就從事考古,在裡頭我找出自己的興趣。」

    「後來你就完全脫離了黑道?」

    「是啊,你不會以為我還吃回頭草吧?更何況,來到這山谷,哪能再混黑道,你是指吆喝這山中野獸,成為百獸之王嗎?」

    「唔……」她低頭冥思了一下,他果然被人栽贓了。如果改天裴宇風和黃娟找到他,她會幫他忙的,起碼證實這段時間他深居山中,哪有可能和外界黑道接觸?

    「呃,小娃兒,你今天怎麼會突然對我的事情感興趣?」

    「是這樣的,其實啊,我第一次聽到你提自己的名字時就不陌生了,後來,我終於想起了你是誰!」她將裴宇風他們奉命要調查他的生死,以確定近年來幾樁以他名義犯案的虛實一事說了出來。

    「我都已經深居在這裡十餘年了,還有人拿我的名字去犯案?!」戴允修異常氣憤,「是哪些人渣所為?」

    「放心吧,你的事情我會跟裴宇風說,以還你清白的,只是……」她故意搖著頭,「咱們現在受困在這裡,又沒有出路可以到山頂去,你的冤吶,只有石沉大海啦!」

    她的話令他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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